12 ☆、章

空調開着，空氣燥熱。窗外雷聲轟鳴，大雨傾盆。

章亦在洗澡，水聲淅淅瀝瀝。

鐘曉坐在床邊，看着床頭翻找出來給章亦穿的T恤短褲，心裏異常平靜，甚至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很多年前就這樣了。

浴室傳來水桶被碰倒的動靜，鐘曉馬上站起，章亦在浴室喊：“我沒事！”

鐘曉重新坐下去又重新站起，将換洗衣物挂在了門口。

章亦走進房間，鐘曉從他濕漉漉的臉看到挂着水珠的腿，左腿坑坑窪窪的手術痕跡。他移開視線。

章亦在他身邊坐下，兩人挨得很近。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順着身體的熱氣蒸騰到空氣裏。

鐘曉小腹發熱，喉嚨發緊，咆哮的巨獸撞擊着胸口。是放縱它，還是壓制它，鐘曉沒了方向。

章亦問：“有吹風機嗎？”

鐘曉從床上彈起，找到了吹風機遞給章亦，碰到了他的手，帶着一點點濕潤的水汽。

一點點就足以讓人失控，像漏電一樣。

鐘曉撞進章亦懷裏，将他撲倒在床。他雙手抵着他的胸，手掌之下都是發熱的真實的肉體。

他突然有了方向，又突然失去了方向。他伏在章亦的身體上，茫然地看着他。

章亦放下手中的吹風機，摸了摸他的頭，剪得很短的頭發看起來毛絨絨的，摸起來卻像刺猬，很紮手。

和他的人一樣。

“你想做什——”

Advertisement

章亦的嘴被堵上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舌頭進來時是驚慌的，四處亂闖一圈後，又撤走了。

不過五秒，鐘曉要走了，又被章亦拉了回去。這一次是他的嘴堵上了鐘曉的。

接吻這種事，不能匆匆忙忙。章亦的唇舌溫柔耐心，但有力量。鐘曉沉溺其中，很快無法呼吸，但也不想離開。

溺死都可以，只要能和章亦在一起。

章亦從來沒有覺得如此滿足過，所有的愧疚、不安、難過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歸屬地。心理醫生說的不對，一點都不對，他才不是對過去犯錯的自己放不下。他只是某些欲望沒有滿足而已。

比如得到鐘曉和他的愛。

此刻，他更想得他的身體。章亦翻轉身體，将鐘曉壓到身下，吻得更用力，恨不得将他吞進肚裏。

鐘曉緊緊摟着章亦，一秒都不想分開。胸口的巨獸已經破膛而出，那就讓它撕碎自己吧，撕碎虛僞的裝聾作啞，撕碎假惺惺的毫不在意。

一夜狂風驟雨，一夜醉人旖旎。

坦誠相待的尴尬來的有點快。

早上雨停了，兩人同時被鬧鐘叫醒，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逃避。鐘曉縮進被子裏，章亦拿手捂眼睛。

昨晚的瘋狂，記憶鮮明。

章亦先開口：“你還好嗎？”

鐘曉輕輕的“嗯”。

章亦一聲嘆息，鐘曉扯開被子：“怎麽，你後悔了？”

黑眼睛裏的緊張，可憐又動人。

章亦在他嘴角落下一吻：“你呢，你會後悔嗎？”

章亦已經想到以後的風雨，光是章艾就足以讓人頭疼。不過還好，他并不擔心自己，只怕鐘曉。

鐘曉摟住章亦，反客為主，用不夠熟練但足夠兇猛的吻向他證明，他的心意不容置疑。

章亦心滿意足。他要開始繼續計劃将來。

“你老板說要跟你合夥開新店，你為什麽不同意？”其實這才是章亦昨晚找鐘曉最主要的目的，誰知遇到一場雨。

“嗯？”鐘曉驚訝他居然知道。

章亦笑眯眯地把他摟在懷裏，說起這場計劃的源起，說到底，都是想給無依無靠的鐘曉一個穩定明确的他又能接受的未來。不過，現在變了，章亦有了新的打算。

“你不想要鐘家的東西，那章家的東西你要嗎？”

“只要你。”鐘曉不貪心。

章亦很滿意：“那我的東西你要嗎？”

鐘曉無法作答，他不敢說不要，因為怕說了不要其實又想要。

“面包店，算是我們的，你要不要？”章亦覺得自己像一條狗，急于圈住領地，他和鐘曉一起的領地。

鐘曉點頭，“我們的”太誘人了，他必須要。

“我們的”面包店從籌備到開張，很順利，因為有章亦。

新面包店離星星面包店不遠，距離鐘曉租住的小院很近。章亦幹脆搬到鐘曉家裏，借口監工方便。

面包店開張後，鐘曉家裏已經有一半是章亦的東西，高級辦公桌高級電腦高級沙發高級床。

章亦下班後的多數時間都在鐘曉店裏，幫着聾啞店員賣面包，像星星面包店的中國女老板一樣。

面包店借着星星面包店的姊妹店名氣，生意不錯。

鐘曉從來沒有覺得生活這樣好過，甚至常常有一種活在夢裏的錯覺。他不僅擁有了章亦，還有了想要為之努力一輩子的事業。多麽的振奮人心，讓人想要一鼓作氣的充滿幹勁的好好活下去。

如果沒有在店裏看到鐘明婳，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