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龍鱗

“玄夜?”

安陽使勁揉了揉眼睛, 剛聽北冥十四說玄夜逃獄了, 竟然轉瞬就在自家樓下看到了玄夜的身影, 簡直不可思議。

安陽閉了眼睛又睜開, 小區的花園裏變得空空如也,外面下着大暴雨,花草被暴雨沖刷着,不停的搖曳着, 小區裏沒有一點兒人煙……

北冥十四說:“怎麽了?”

安陽“啊”了一聲,又仔細看了看, 果然沒有玄夜的身影, 原來是看錯了。

安陽說:“沒什麽。”

北冥十四又說:“今天會很忙,已經發下去通緝令了,我今天晚上要在本部值班。”

安陽說:“吃晚飯了麽?忙的話,也要吃晚飯。”

北冥十四突然笑了一聲,說:“你呢?”

安陽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北冥十四說:“你吃晚飯了麽?”

安陽一聽, 登時有些恍然,笑着說:“沒吃呢。”

北冥十四說:“代購店忙的話,也要記得吃晚飯。”

安陽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心想着幸虧是隔着電話, 不然自己這表情多尴尬啊。

北冥十四又說:“你一個人在家多留心,我剛才已經讓組裏的組員去你那邊巡查了。”

安陽趕緊說:“還巡查?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在家很安全。”

正說着, 就聽到“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安陽又說:“不會這麽快就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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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趕緊拿着手機往門口走,本來想直接開門,不過想到北冥十四說讓自己小心點,就貼過去,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但是能明顯的看到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并不是特殊專組的組員。

卻也是熟人!

——北海龍太子,敖賜。

安陽一陣奇怪,說:“是太子來了。”

北冥十四的聲音很快從手機裏傳來,說:“太子?”

安陽說:“是啊,估計是找你的。”

他說着,“咔嚓”一聲把門打開。

小太子個頭有點矮,安陽家的門貓眼挺高的,剛才沒開門的時候,看不清楚小太子的模樣,現在一開門,登時覺得小太子這表情有點奇怪。

小太子站的筆杆條直,對着安陽擠眉弄眼的,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

安陽一臉迷茫的看着小太子,說:“太子,你怎麽來了?找北……”

北冥麽?

安陽的話還沒說完,小太子已經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着安陽,随即嗓子裏“嗬!!”的一聲,猛地昏厥了過去。

安陽只見旁邊的樓道裏突然竄出一個影子,一個手刀,直接将小太子劈暈。

小太子似乎無法掙紮,瞬間昏厥,軟倒下來,那影子一把接住小太子,将人打橫抱起來,微笑的看着安陽。

安陽也“嗬!”了一聲,下意識後退一步。

北冥十四還聽着手機,聽到安陽的抽氣聲,立刻說:“安陽?!安陽?你那邊怎麽了?”

安陽完全說不出話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打橫抱着小太子的男人。

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鴉色長發披肩而下,狹長的眼睛定定的注視着安陽,嘴角翹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嗓音低啞的輕聲說:“我們終于見面了,我很想你。”

玄夜!

安陽從未這麽近距離的看到過玄夜,之前兩次都是在北冥煉獄之中,那地方昏暗的厲害,光線不好,看不真切,而且隔着牢籠,就算離得近,也有一定距離。

然而現在……

樓道的燈光雖然不算太明亮,但是柔和清晰,玄夜臉上,甚至是細細的小絨毛,安陽幾乎都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北冥十四和安陽還保持着通話,突然聽到手機裏傳出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而且這個人的聲音異常耳熟,不就是他們正在通緝的玄夜麽?

北冥十四立刻“嘭!!”一聲,拍着桌子站起來,嗓音沙啞的說:“是玄夜麽?安陽?安陽?”

只是北冥十四雖然在問,但是安陽那邊始終沒有回複,短暫的空白之後,北冥十四把手機從耳邊挪到眼前一看,竟然已經顯示通話結束……

安陽吃驚不已,下意識想關門,“嘭”一聲,玄夜已經擡腳擋住關閉的房門,輕輕一用力,房門立刻大開。

安陽後退了好幾步,看着玄夜抱着的小太子,心裏狂跳不止,其實又緊張又有點懼怕,畢竟玄夜可是北冥煉獄裏的囚犯,而且據說身上背着五十多條人命,突然半夜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按理來說沒什麽好事兒。

安陽有些緊張的說:“太子怎麽了?”

玄夜慢慢從外面走進來,“咔嚓”一聲,回身踢上門,将小太子放在旁邊的沙發上,讓他仰躺着,說:“他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安陽和玄夜保持一段距離,狐疑的說:“你來這裏幹什麽?大家都在通緝你。”

玄夜點了點頭,笑着說:“我知道,我來這裏……”

他說着,頓了一下,又說:“是想讓你跟我走。”

“我?”

安陽實在奇怪極了,指了指自己,說:“為什麽要我跟你走?你為什麽要逃獄?”

玄夜看着安陽,目光很是溫柔,只是安陽問了兩個問題,玄夜一個也沒有說,似乎不打算說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十幾秒,安陽搖頭說:“既然你什麽都不說,我更不能跟你走了。”

玄夜聽到這裏,眼神中除了溫柔,終于顯露出一些急切,上前一步,說:“安陽,跟我走,我就算死……也我不會害你。”

安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說:“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越獄,為什麽要我跟你走,你倒是先說一說。”

玄夜仍然不說話,又跟上一步,逼近安陽,安陽趕緊繼續後退,往自己的卧室門口退去,很快就靠在了卧室的門上。

安陽默默的反手握住門把,想要快速開門逃進去,然後将門鎖死。

但是玄夜似乎看出了安陽的企圖,安陽猛地一擰門把,門把發出“咔!”一聲,卻沒有動靜,像是被卡死了一樣,怎麽也擰不開。

安陽吃了一驚,瞪着眼睛,玄夜只是重複說:“跟我走,安陽。”

安陽使勁貼着門板,玄夜已經走到安陽的面前,然後擡起手,一把抓住安陽的手腕。

安陽有些震驚,看着玄夜抓着自己的手腕,似乎這個動作非比尋常。

的确如此,北冥十四說過,安陽的脖子上戴着龍鱗吊墜,只要有這個吊墜在,但凡是懷有一點點惡意的修者觸碰安陽,都會被龍鱗灼傷。

而現在……

玄夜抓着安陽的手腕,卻一點兒也沒有被傷害,反而十分坦然。

安陽心裏登時千回百轉,似乎有些想不通。

難道……

玄夜真的沒有惡意?

但是為什麽又不說自己的意圖,還從北冥煉獄裏逃竄了出來,到底為了什麽?

兩個人僵持的時候,玄夜突然“啧”了一聲,說:“時間來不及了,北冥十四知道我來了這裏,估計已經快趕到了。”

他說着,突然松開了手,說:“我沒有任何惡意。”

他說着,還退開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安陽,說:“一會兒他就會過來,記得,一定要告訴北冥十四,北海之底的龍血丢了,你随時都會有危險。”

安陽迷茫的看着玄夜。

龍血?

那是什麽東西?

聽起來很高大上似的,而且龍血丢了,為什麽自己随時都會有危險?

這也太奇怪了……

玄夜說完,又強調說:“一定轉告北冥十四。”

玄夜最後一個話音一落,就聽到“嘭——!!!”一聲巨響,房門被一下踹開,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來。

安陽吓了一跳,只是這一晃神的時候,玄夜已經突然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陽!”

沖進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北冥十四本人!

北冥十四一步踏上來,雙手箍住安陽的肩膀,說:“安陽,受傷了沒有?”

安陽趕緊搖搖頭,說:“沒事沒事,那個玄夜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然後就走了。”

他說着,趕緊把玄夜剛才讓自己轉告北冥十四的話說了一遍,特別是龍血的事情。

北冥十四蹙眉說:“龍血……”

安陽點頭說:“是啊,龍血丢了,那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我會有危險?”

北冥十四眉頭皺的更深,說:“龍血是北海之地供奉的寶物,據說是幾千年之前,水龍死亡的時候,龍血流到了北海,因此被北海供奉起來。”

安陽還是奇怪,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他說着,“啊”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跑過去,說:“太子!”

小太子還躺在沙發上,安陽跑過去,蹲下來輕輕拍着小太子的臉頰,小太子昏睡的很平靜,還沒有醒過來。

北冥十四說:“我打個電話。”

安陽點了點頭,北冥十四去給厲部長打電話,安陽繼續叫醒小太子。

厲部長那邊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挂斷了電話。

小太子一直迷迷糊糊的,北冥十四檢查了一下,說:“沒什麽事,只是暈過去了,讓他休息,明天早上估計就能醒過來。”

安陽點了點頭,兩個人正說話間,“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又響起來了,不等安陽過去開門,大門“咔嚓”一聲自己開了。

最先進來的是安陽的舅舅劉北,後面跟着厲部長。

劉北快速走進來,趕緊檢查了一遍安陽,說:“陽陽,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哪裏不舒服?”

安陽一陣無奈,舅舅還當自己是小朋友麽?

安陽趕緊說:“沒事,我沒事。”

厲部長走過來,和北冥十四交涉了一番,随即說:“今天晚上我會留在這裏,之後我也會安排特殊專組的組員,輪流來這裏值班,在找到偷盜龍血的犯人之前,暫時用這種方式保護安陽的安全。”

安陽一陣迷茫,說:“等等,龍血和我到底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保護我的安全?”

厲部長只是轉頭看了一眼劉北,劉北說:“陽陽,最近千萬不要受傷,不要流血,如果流血,立刻包紮起來,就算只有一點點傷口,也一定要包紮起來。”

安陽越聽越糊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北冥十四則是皺着眉,看了一眼安陽。

劉北又說:“今天我也留下來。”

安陽登時頭疼不已,說:“你們都留下來,客廳的沙發已經被小太子占了,我這邊只有兩個卧室,還都是滿的……”

安陽的話還沒說完,北冥十四已經十分鎮定地說:“你和我一間,把卧室讓給部長和你舅舅。”

安陽覺得,也只能這樣了,劉北則是立刻說:“不……”

他的話才說了一個字,厲部長已經說:“好。”

劉北遲疑的看了一眼厲部長,不過最後也沒說話。

安陽特別老實的跟着北冥十四進了次卧,北冥十四說:“洗個澡趕緊睡吧,時間也不早了。”

安陽說:“今天你不回去值班了?”

北冥十四回頭看了一眼安陽,灰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異常的明亮,嗓音也有些沙啞低沉,說:“你最重要。”

安陽:“……”

安陽一愣,随即“哈哈、哈哈”的撓着後腦勺傻笑,說:“這……這樣啊,我去洗澡了!”

“嘭!”

安陽說完,一溜煙兒竄進浴室,快速關門,靠着浴室的門,深吸了兩口,平複自己瘋狂的心跳,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都能開鍋了!

都怪北冥十四一本正經的說瞎話!

北冥十四看着安陽竄進浴室,不由笑了笑,趁着他洗澡的時候,在次卧四周下了結界,以防有人半夜過來偷襲……

劉北和厲部長很快也進了卧室,卧室裏有沙發,是單人的,只能坐一個人,厲部長進去之後很悠閑的坐下來,劉北沒有地方坐,站着又太局促,只好坐在了床邊上。

厲部長見他陰沉着臉,就淡淡的說:“安陽的身世,你比我更清楚,現在有人偷盜了龍血,不知道這個秘密還能守多久。”

他這麽一說,劉北臉色更是陰霾,眯着眼睛。

劉北臉色難看,厲部長笑了笑,笑容裏有幾分苦澀,淡淡的說:“果然牽扯到他的事情,你就很認真呢。”

劉北還在走神,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只聽到厲部長在說話,擡頭說:“你剛才說什麽?”

厲部長笑了一聲,又恢複了平時的表情,溫柔又優雅,說:“沒什麽?喝杯酒麽?”

他說着,站起身來。

安陽的卧室裏放着一瓶紅酒,已經打開了,又是劉北從國外帶來的,那種庫存不新鮮,馬上要過适飲期的紅酒,過期了可惜,所以就打開了,但是安陽又不會喝,一杯就倒,所以喝的很慢,一般都是北冥十四在喝。

劉北本不想喝酒,不過他心裏實在煩悶的厲害,就點了點頭。

厲部長找了兩只酒杯,給劉北倒上一杯,兩個人也沒什麽話,各懷心事的喝悶酒。

厲部長酒量非常好,喝了一杯之後臉根本不紅,劉北臉也不紅,但是完全醉了,酒杯差點扔在地上。

厲部長無奈的笑了一聲,把他的空酒杯拿下來,放在旁邊桌上,剛要轉身,“啪!”一下,已經被劉北一把拉住。

厲部長吓了一跳,回頭去看劉北。

劉北眯着眼睛,他平時裏就沉默寡言,長相又不溫柔,輪廓硬朗深邃,身材高大,如果再這麽眯着眼睛,看起來就仿佛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一樣,甚至有些可怖。

畢竟……

劉北可是北落師門,大名鼎鼎的北落星君,曾靜也是叱咤一方的戰争之兆。

劉北拉着厲部長,表情十分強勢,不過肯定是醉了,嗓音沙啞含糊,低聲說:“你的兒子……長得和你不一樣,是像母親麽?”

“什麽?”

厲部長一愣,難得有些發懵,竟然被劉北問懵了。

厲刑長得和自己不像?

當然不像,畢竟厲刑又不是厲部長的親兒子,只是養子罷了,自然不能相似。

母親又是從哪裏來的?

劉北一直誤會着,誤會厲部長已經結婚有了兒子,厲部長差點忘了,因為之前劉北拒絕自己,所以一時意氣用事,沒有解釋厲刑的事情。

沒想到……

一直誤會到了現在。

厲部長無奈極了,剛想要解釋清楚,結果劉北已經突然站起來,“嘭!!”一聲,直接把厲部長逼到牆角。

“啪嚓!!”

桌上的酒杯一晃,頓時摔下了桌子,砸得粉碎。

厲部長一陣吃驚,緊緊靠着牆壁,擡起頭去看劉北。

劉北的手肘曲起,撐在牆上,眯着眼睛,低頭逼近厲部長,嗓音沙啞的說:“這不公平……為什麽一直都是我在挂心,沒有理由……總是想到你。”

“梆梆!”

厲部長的心跳頓時飙升上去,驚訝的看着劉北,說:“你說什麽?”

劉北雖然居高臨下,但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厲部長,說:“我不知道,我可能是瘋了。”

安陽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啪嚓!”一聲巨響,是砸東西的聲音,從隔壁的卧室傳過來。

安陽一驚,說:“舅舅和部長不會打起來了吧?”

他說着,趕緊跑到露臺,然後側着頭往隔壁看。

安陽其實沒抱多大幻想能看到隔壁,畢竟雖然露臺和露臺只隔着一面牆,但是如果隔壁不到露臺來,只在卧室裏的話,這邊也是看不到的。

只不過安陽沒想到,他剛一側頭,登時“嗬!!”的抽了一口冷氣,吓得連忙捂住了眼睛,趕緊縮頭回來。

北冥十四挑了挑眉,說:“怎麽了?”

安陽咳嗽了一聲,說:“果然是‘打’上了,而且很激烈,沒眼看。”

安陽心想,舅舅也真不靠譜,如果一定要“打架”,帶厲部長回自己家去“打”啊,為什麽要留下來,還占着自己卧室,他和北冥十四住在這邊,多尴尬。

而且隔音可能不好。

安陽想到這裏,果然想什麽來什麽,隔壁已經漸入佳境。

安陽:“……”

安陽的臉紅的要冒煙兒,北冥十四則是一臉坦然,說:“睡吧。”

安陽:“……”真佩服處事不驚的人,這也算是一項技能!

安陽頂着巨大的壓力,還是趕緊去睡覺了。

他躺下來,北冥十四關了燈,也躺在他旁邊,床很大,不會覺得擁擠,就是有點不在自愛。

安陽幹笑一聲,為了避免尴尬,就說:“對了,我睡相可能有點不好。”

北冥十四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領教過了。

安陽哪知道,悶騷暖男婊此時此刻在心裏吐槽着自己。

安陽閉着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麽,說:“啊!短短呢?怎麽沒看到短短?”

北冥十四本來也閉着眼睛,聽到這句,突然睜開了眼睛,灰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快速的晃動了下。

随即北冥十四用鎮定的口氣扯謊,說:“送到十九那邊了,讓他幫忙照看幾天。”

安陽“哦”了一聲,心裏有些奇怪,什麽時候送過去了?自己愣是不知道。

說實在的,安陽根本沒有懷疑過短短和北冥十四的關系。

雖然短短和北冥十四都擁有灰綠色的眼睛,而且都喜歡吃零食,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北冥十四高傲冷漠,短短可愛讨喜。

安陽再怎麽想,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賣萌無下限的短短,就是一貫高冷的地府男神北冥十四。

其實說到底,還是安陽低估了北冥男神的……臉皮厚度。

安陽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他的睡相的确不好,總喜歡抱着東西,北冥十四這邊沒有任何抱枕,安陽睡着之後,就一轱辘,摟住了北冥十四,特別親密的那種。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灰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異常明亮,也翻身摟住了安陽,低下頭來,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安陽的發頂,還輕輕嗅了一口,嗓音沙啞的說:“味道不錯。”

第二天一大早,陽光灑進次卧裏,安陽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窩在北冥十四懷裏,突然就聽到……

“啓奏陛下,有一大膽殿民求見,是接聽還是斬了?啓奏陛下,有一大膽刁民求見,是接聽還是斬了?啓奏陛下……”

安陽被手機鈴聲吵醒,使勁揉了揉眼睛,擡頭一看,就對上了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吓得他“嗬!”的嗓子,差點直接滾下地去。

安陽沒想到自己的睡相這麽差!

平時都是抱着短短,結果昨天晚上可能把北冥十四當成短短了!

安陽趕緊後撤,匆忙的去摸手機,拿起來一看。

——未知號碼。

安陽皺了皺眉,北冥十四已經長臂一身,拿過安陽的手機,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喂。”

未知號碼被接聽起來,對方一直沒有說話,北冥十四又“喂”了一聲。

對方才慢悠悠的說:“就知道是你。”

北冥十四一聽,立刻皺起眉來,是玄夜的聲音。

電話的确是玄夜打來的,而且玄夜似乎就料想到,給安陽打電話,會是北冥十四接聽。

玄夜沒有任何廢話,說:“看手機短信。”

他說完,立刻挂斷了電話。

北冥十四皺着眉,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嘟嘟!”,果然有手機短信沖進來,是一張圖畫。

第三幅,預示殺人圖!

安陽湊過來一看,說:“道觀?!”

這次的圖不是挂在北冥煉獄的牆壁上,而是畫在白紙上,白色的紙,黑色的線條,仍然是黑白的結合。

圖上的主體是一個道觀,不過這個道觀的規模看起來有些小,隐約能看到牌匾上寫着三個字——青茅觀。

安陽趕緊拿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道觀,就在市區的山上,不是旅游景點,也沒什麽人煙,只是偶爾有喜歡爬野山的驢友拍過照片。

和圖畫中畫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個圖畫上的青茅觀還很完整,而別人拍攝的青茅觀,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有一種年久失修的樣子,仿佛都要成了鬼屋。

北冥十四讓安陽把圖片傳過來,立刻打電話給壬十九,說:“出隊。”

已經出現第三幅預示殺人圖,北冥十四要去一趟青茅觀,放安陽在家裏不安心,幹脆也帶着安陽趕過去。

兩個人和大隊在半路彙合,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往青茅觀。

青茅觀在半山腰,果然和驢友拍攝的照片一樣,破破爛爛的,牌匾都掉了一半,只剩下青茅兩個字。

大門開着,從門看過去,裏面一片蕭條。

北冥十四皺了皺眉,說:“血腥氣。”

衆人沖進道觀,赫然看到天井裏散落着血跡,一直蔓延到大殿裏,往裏一走……

一個穿着道袍的老者倒在地上,雙眼圓整,已經斷氣了,看起來死不瞑目似的。

已經死了……

然而屍體旁邊,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白色長袍,黑色鴉發,微微垂着頭,雙眸像黑不見底的深潭,淡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屍體。

“玄夜!”

竟然是玄夜。

玄夜白色的衣袍上染了一些血跡,刺目的鮮紅,又站在屍體旁邊,簡直就是人贓并獲。

北冥十四眯了眯眼睛,突然“踏”一步榻上,快速沖過去,一把抓向玄夜。

玄夜像是長了後眼一樣,在北冥十四的手抓過來的一瞬間,猛地掠開。

安陽根本沒看清楚,那一白一黑仿佛天敵一樣,快速交手,電光火石之間,“嘭!!!”一聲巨響,玄夜身體突然一晃,被北冥十四當胸打了記,猛地向後跌去,撞在大殿的承重柱上。

就聽到“咔嚓!!”一聲,承重柱竟然被撞得裂開一絲縫隙。

玄夜中了一記,被打的連退還幾下,北冥十四則是突然“嘶……”的悶哼了一聲,擡起手掌一看,掌心裏竟然有灼燒的痕跡。

衆人都有些吃驚,明明剛才是北冥十四占盡了上風,玄夜雖然厲害,但是似乎遠不是北冥十四的對手,但是北冥十四打傷玄夜的時候,竟然也受了傷。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目光一掠,就定在了玄夜的頸間。

玄夜的脖子上有一條紅繩,因為剛才的動作,紅繩從白色的衣領裏露出來一些,上面綴着一片……

白色的龍鱗。

和安陽戴着的龍鱗,幾乎一模一樣!

北冥十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安陽,就在這個空當,玄夜突然笑了一聲,說:“有機會再見。”

他說着,身形突然變成了一縷黑煙,“唰——”的一下,直接從破開的道觀屋頂竄出去,瞬間消失不見。

北冥十四“啧”了一聲,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似的,低頭又看了看自己被灼傷的掌心,喃喃的說:“龍鱗……”

安陽看到北冥十四受傷,趕緊跑過來,說:“你怎麽樣?”

北冥十四搖頭說:“小傷。”

衆人雖然到了道觀,但是人已經死了,奇怪的是魂魄也不見了,玄夜被當場抓住,不過最後跑掉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第四幅預示殺人圖。

北冥十四讓壬十九和阿彥帶人處理現場,又說:“再去查一查這幾個涉案人員,有沒有什麽共同之處,是有關聯的案件,還是無差別案件。”

壬十九點頭說:“是,老大,你放心吧。”

北冥十四帶着安陽上了車,準備往回開去。

安陽看了看北冥十四的掌心,還沒愈合,擔心的說:“找個藥店,買點藥包紮一下吧。”

北冥十四搖頭說:“不必擔心,很快就好。”

他說着,側頭看了一眼安陽,說:“玄夜的脖子上,為什麽也有龍鱗?”

“啊?”

安陽一臉迷茫,他剛才都沒看到,聽北冥十四這麽一說,才驚訝的說:“所以你是被龍鱗打傷的?”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目光盯着安陽。

安陽被他盯得發毛,說:“我……我怎麽知道,求來的吧?舅舅不是說這個吊墜是他求來的麽?還開了光。”

北冥十四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估計也只有安陽才會深信不疑,這是他舅舅求來的吊墜……

北冥十四将車開起來,說:“對了,玄夜受傷了。”

“受傷?”

北冥十四點頭說:“他身上有傷,剛才交手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

安陽回憶了一下,他們進道觀的時候,看到玄夜的袍子上有血,但是下意識的以為是行兇的時候,從屍體上蹭下來的血。

不過現在看來……

也有可能是自己受傷流的血。

安陽仔細想了想,玄夜昨天晚上還沒有受傷,一切都很正常,今天突然受了傷。

還有……

昨天玄夜抓住安陽的時候,安陽的龍鱗一點兒作用也沒有,說明玄夜沒有任何惡意。

安陽想了想,說:“會不會……玄夜根本不是兇手,而且他剛剛和真正的兇手打過照面?那些畫只不過是他畫下來提示咱們的?”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說:“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是這樣,他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就算一開始不知道,但是剛才已經和兇手打了照面,為什麽不說出來?”

安陽立刻就想到了壬十九之前的事情,說:“會不會也是什麽陰陽子母扣?”

北冥十四搖頭說:“不可能,壬十九的天分不算低,但是終歸修煉的時候太短,才會被子母扣限制,玄夜至少有三千年的道行,就算有陰陽子母扣,那種東西在他眼裏也不夠看的。”

“等等……”

安陽腦子裏一閃,突然指着北冥十四說:“那你上次……”

安陽記得北冥十四說過,他已經有三千好幾歲了,那豈不是也不受陰陽子母扣的限制?

那上次他們還用陰陽子母扣做實驗,安陽問北冥十四是不是暗戀自己,北冥十四說……是。

北冥十四不等他說話,一本正經的岔開話題,說:“回本部吧,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在我辦公室休息,下班一起走。”

安陽:“……”

兩個人回了本部,安陽跟着北冥十四進了辦公室,組長的辦公室雖然沒有部長那麽“奢華”,但是看起來也相當氣派了。

最氣派的是北冥十四的書櫃,一個一個書櫃并排列着,上面插得滿滿都是書,其實是卷宗,都是北冥十四經手過的案子。

安陽走過去,坐在北冥十四的辦公椅上,轉了轉,感覺還挺舒服的。

安陽剛坐下來,內線電話很快就響了,北冥十四大長腿一步跨過來,站在桌子對面,也不轉過來,直接側坐在桌子角,一條胳膊撐着桌子上,然後接起電話,說:“喂。”

“咕嘟!”

安陽看着他這動作,差點流鼻血,北冥十四身材本來就逆天,這動作讓他的肌肉更加流暢,有一種荷爾爆裂的錯覺。

安陽趕緊默默的轉過頭去,眼不見為淨。

電話是壬十九打來的,聲音很大,安陽聽得清清楚楚。

壬十九說:“老大,我們把這些涉案人的祖墳差點刨出來,真的查到了一個交集!十年前,這些人竟然和十年前一個叫和業制藥的藥廠有牽連。”

北冥十四皺眉說:“藥廠?”

壬十九說:“對啊老大!聽起來很耳熟吧!玄夜犯的那五十條人命,全都是和業制藥藥廠的人,當年就是因為這個事情,玄夜被壓入北冥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沉聲說:“十年前……”

他說着,立刻說:“把藥廠的資料給我全都調出來,一點也不要漏掉,我現在去檔案室走一圈。”

“是,老大!”

北冥十四挂了電話,對安陽說:“你在這裏休息,這裏很安全你可以放心,我去檔案室走一圈。”

他說着,擡起手看了一眼腕表,說:“半個小時之內回來。”

安陽趕緊擺手說:“沒事,不用管我,你去吧。”

北冥十四看起來很着急,立刻轉頭離開了辦公室,還把門也帶上。

安陽等北冥十四走了,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剛才北冥十四擡手看腕表的動作,配合着他的黑西裝,竟然也帥出了一個新境界,看的安陽莫名心跳加速,感覺自己可能不太正常……

“叩叩。”

北冥十四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安陽一直在玩手機游戲貪吃蛇,之前總是看北冥十四玩,似乎對這個游戲情有獨鐘似的,弄得安陽也想玩一玩,就下載了一個,這時候派上了用場,打發時間不錯。

突聽有人敲門,安陽趕緊站起來開門。

辦公室的大門“咔嚓”一聲打開,外面站着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孩,看起來比安陽年紀小一些,大約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

但是身材異常火辣,連衣裙穿出了一種羞恥感,配合着大波浪酒紅長發,簡直就是宅男女神,安陽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哪裏好。

安陽趕緊說:“那個……北冥他不在,說去檔案室了,一會兒回來。”

那女孩嘻嘻一笑,說:“小弟弟,我不找北冥,我找你呀。”

“找我?”

安陽一陣迷茫,更迷茫的是,這女孩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小,怎麽叫自己小弟弟?

女孩點頭說:“是呀,我從論壇上看的,聽說你和北冥大佬同居了,什麽時候扯證呀?恭喜恭喜,早生貴子呀!這是見面禮!”

安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趕緊擺手說:“不是,誤會,你聽我說……”

女孩卻不聽安陽解釋,把賀禮往他手上一放,說:“啊呀,部長找我呢,我先走了,嘗嘗看這個巧克力好吃不好吃,回聊呀,可愛的小弟弟。”

安陽:“……”

安陽無奈極了,那女孩風風火火的走了,安陽只好把東西拿進來,低頭一看,原來是酒心巧克力。

安陽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但是酒心巧克力除外,特別喜歡。

看到這一盒酒心巧克力,安陽登時把持不住自己心裏的洪荒之力了,拆開包裝,嘗了一顆,濃濃的酒味伴随着巧克力的香甜微苦,在嘴裏一層一層的化開,那層次感分明,不膩人,反而特別讓人上瘾。

安陽趕緊用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牌子,想要自己屯一箱,結果發現市面上竟然沒有賣的。

就在安陽吃第二顆酒心巧克力的時候,北冥十四已經回來了,安陽趕緊招呼他,說:“剛才有個女孩來過,紅色衣服,染了酒紅色的頭發,還送了巧克力過來,你嘗嘗,特別好吃。”

北冥十四聽他這麽說,皺了皺眉,把巧克力拿過來一看,眉頭更是皺的死緊,然後去看安陽。

安陽第二顆巧克力還在嘴裏,沒吃完呢,看到北冥十四這嚴肅的表情,怔愣的說:“不……不會是什麽毒藥吧?”

這裏可是本部大廈,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混進來對自己不利吧?

北冥十四搖頭說:“那倒不是。”

“呼——”

安陽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胸口,笑着說:“吓死我了,不是毒藥就好,這麽好吃,要是毒藥,也真夠煞費苦心了。”

北冥十四灰綠色的眼睛,意味深長的注視着安陽,淡淡的說:“聽你描述,剛才那個人應該是孟婆。”

“孟……”

安陽的三觀頓時被刷新了,孟婆長得這麽年輕可愛,簡直就是直男斬啊!

北冥十四還是用那樣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着安陽,繼續說:“本部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孟婆給的東西一定不能吃。”

“為什麽?”

安陽一臉迷茫,好像腦袋上都是問號。

北冥十四說:“我聽說,孟婆最近在研究一種專治不孕不育的巧克力,無論是女性男性吃了,都可以懷孕。”

“懷……”

“轟隆!!!”五雷轟頂……

安陽:“……”有一句mmp梗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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