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二七同道
北冥十四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突然雙手一松, 全身的力氣都壓了下來, 瞬間昏厥了過去。
安陽“啊”的驚呼了一聲, 連忙去扶北冥十四,北冥十四身材高大,突然倒下來,幾乎把安陽壓垮。
方銘昊也有些吃驚, 只不過是個意大利肉醬面而已,不知道北冥十四是怎麽了, 但是看起來非常嚴重。
方銘昊說:“客房……客房空着, 快,送北冥先生進客房。”
安陽和方銘昊兩個人一起,挎着北冥十四,費了不少勁,才将北冥十四帶進客房裏。
安陽将北冥十四安頓在床上,北冥十四看起來是暈過去了, 眼睛緊緊閉着,雙眉蹙在一起,似乎在昏迷的時候也不舒服。
方銘昊站在一邊看着,有些緊張,說:“這……這真是對不起, 我不知道會這樣,他沒事兒吧?要不然我還是打急救電話吧?”
安陽擺手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安陽之前有過兩次經驗, 壬十九和阿彥也說過,北冥十四看到肉醬就會失控,如果暈過去的話,過一會兒就好了,雖然不用太擔心,但是也要避免讓北冥十四看到,或者聽到有關于肉醬的任何事情。
方銘昊聽他這麽說,松了口氣,說:“沒事就太好了,可是……可是北冥先生這是怎麽了?”
其實安陽也解釋不通,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
方銘昊說:“我去端杯水來吧。”
他說着,轉身走出了房門,“咔嚓”一聲将門關上。
安陽慢慢走到床邊,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下來,就對着北冥十四看。
北冥十四閉着眼睛,沒有意識,微微蹙着眉,這模樣看起來竟然有些無害,果然這張英俊的臉就充滿了欺騙性,鬼知道他一睜開眼睛有多惡劣……
安陽嘆了口氣,托着自己下巴看北冥十四,喃喃的說:“你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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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十四聽不見,還在昏迷,而且似乎有些不舒服,蹙着眉出了很多汗,還輕微的搖頭,好像沉浸在噩夢之中一般。
微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着什麽。
安陽趕緊湊過去聽,就聽到北冥十四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呢喃。
“安陽……安陽……”
“安陽……”
安陽迷茫的說:“在叫我的名字?”
他說着,趕緊把手伸過去,讓北冥十四握着,說:“我在呢。”
北冥十四雖然沒有意識,但是仍然下意識的抓住了安陽的手,緊緊攥在大掌中,他的掌心一片冰涼,還出了很多汗,似乎在緊張擔心什麽。
“安陽……”
“不要走……”
北冥十四輕輕呢喃着,手掌還輕微顫抖着,配合着他俊美的容貌,竟然有一種無助的錯覺,安陽的心髒登時“梆梆梆”的跳了起來。
安陽捂住北冥十四的手,安撫的說:“我沒走。”
北冥十四似乎聽到了安陽的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但握住安陽的手勁兒一點也沒有松開。
等北冥十四睡安穩了,安陽就慢慢把手抽出來,不過對方握的死緊,安陽還費了不少力氣。
他抽出手,抽了一張紙巾,輕輕擦了擦北冥十四額頭上的冷汗,這麽一蹭,安陽登時吃了一驚,說:“發燒了?”
鬼還會發燒?
北冥十四不是鬼使麽?
說白了就是地府的鬼差,都已經是鬼了,平時身上冰涼涼的,竟然還會發燒?
溫度燙手的厲害,好像在燃燒一樣,不過北冥十四的臉還是像平日裏一樣白皙,白的幾乎沒什麽血色。
安陽“噌!”的站起來,連忙給北冥十四蓋好被子,然後急忙的推門走出去。
走出去之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連忙折返回來,說:“我沒走,我去給你找點退燒藥。”
北冥十四還在昏迷,不知道聽沒聽到安陽的話,就靜靜的躺在床上。
安陽趕緊退出了客房,往客廳走去,想問問方銘昊,家裏有沒有退燒藥,如果沒有自己去二十四小時的藥房看看。
安陽在廚房找到了方銘昊,方銘昊正在做水,看到安陽就說:“你出來了,我在做水,北冥先生應該喝點溫水吧?”
安陽連忙說:“你家裏有沒有退燒藥?”
方銘昊說:“怎麽了?北冥先生發燒了?”
安陽點頭說:“是啊,突然就發熱了,而且很燙。”
方銘昊連忙說:“有有有,我這就去拿,就在客廳的藥箱裏,你等等,等一會兒幫我把熱水關了。”
方銘昊還在燒熱水,安陽就等在廚房裏,方銘昊很快退出了廚房,去翻箱倒櫃去了。
安陽站在梳理臺旁邊,看着臺子上的電水壺,就在這一瞬間,頭頂上的電燈發出“刺啦——”一聲,突然閃爍了一下。
安陽擡起頭來,去看電燈,只是稍微閃爍了一下,并沒有憋掉,不知道是出現了什麽問題,還是剛才電流不穩。
安陽狐疑的低下頭來,電水壺的紅燈已經“啪!”的一聲跳成了綠燈,從壺嘴的地方不停的“嗚嗚”的冒着熱氣。
安陽就伸手去關掉電水壺的開關,他擡起手的一剎那,突然看到電水壺的壺身上有些反光,似乎有什麽東西站在自己的背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方銘……”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還以為是方銘昊找了東西回來了,結果一回頭,背後什麽也沒有……
安陽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廚房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方銘昊還在客廳裏,正蹲在一個大箱子面前,翻箱倒櫃,剛才那個黑影,或許是眼花?
安陽狐疑的轉過頭來,伸手将水壺的電源關上,然後端起水壺,把滾燙的熱水倒進杯子裏,就在放下水壺的時候,锃亮的水壺壺身一晃,安陽又看到了反光,自己的身後,分明站着一個黑影。
那黑影帶着一團團的黑霧,看不真切,安陽的心髒“騰”的一下提了起來,是鬼。
別人看不到的鬼……
難道是襲擊方銘昊的惡鬼來了?
安陽不動聲色的放下水壺,然後端起水杯,裝作什麽也看不見的轉過身來。
那惡鬼動了一下,稍微和安陽拉開距離,似乎在觀察安陽,随即突然張大嘴巴,咧開一嘴獠牙,猛地朝着安陽沖過去。
安陽只是裝作看不見,又不是真的看不見,見那惡鬼沖過來襲擊自己,立刻快速閃開,一下躲在碗櫃後面。
惡鬼襲擊失敗,暴怒起來,大吼了一聲,沖着碗櫃沖過去,并沒有避開碗櫃。
安陽只覺的碗櫃一震,“哐當!!!”一聲,仿佛要地震一樣,惡鬼猛烈的沖撞碗櫃,高大的碗櫃被惡鬼一撞,登時搖晃起來。
玻璃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因為沒有關緊,登時被撞開了,裏面的碗碟發出“啪嚓!”的巨響,轟然全都落了下來,砸了個粉碎。
安陽抱住頭,趕緊撲出去,碗碟從自己身邊砸落下來,發出“啪嚓!!”的巨響,碎瓷片砸在地上,飛濺起來,“噌……”的一下劃傷了安陽的臉頰。
“嘶……”
安陽請哼了一聲,擡手一摸,竟然出血了。
那惡鬼聞到了血腥味,就像是鯊魚一樣,眼睛突然亮起來,嗓子裏發出“啊啊啊啊——”的大吼聲,甩着雙手飛快的沖過來,就好像電影裏的喪屍似的。
安陽趕緊往前快跑,客廳裏方銘昊聽到動靜,連忙跑進來看究竟,他看不見惡鬼,只能看到自己倒塌的碗櫃,還有不停亂晃的吊燈。
方銘昊說:“這是怎麽了?”
安陽快速沖過來,擺手說:“快跑!惡鬼來了!”
惡鬼追着安陽一路從廚房沖進客廳,不停的大吼着,“嘭!!!”一聲,将沙發一下撞了出去。
方銘昊被飛出去的沙發撞到了小腿,一下跌在地上,安陽趕緊拽起方銘昊,說:“怎麽樣?”
方銘昊搖頭說:“腿……”
他似乎有些站不起來,而那惡鬼瞬間已經沖過來,“呼——”一聲,黑氣撲面而來,張開獠牙大嘴,朝着安陽猛地咬下來。
安陽下意識的擡起手來阻擋,心裏只想着死定了,然而卻沒有感覺到預期而來的疼痛。
“嘭!!!”的一聲巨響,安陽的脖頸上,龍鱗吊墜突然綻放出劇烈的光彩,那惡鬼嚎叫了一聲,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力道撞擊了一般,毫無征兆的向後摔去。
“咚!!”
茶桌被惡鬼一下撞翻,發出“啪嚓!!”的劇烈響聲,上面的玻璃登時破碎。
安陽連忙拽着方銘昊爬起來,方銘昊根本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看到廚房的碗櫃,還有客廳的沙發茶桌無端端的飛起來,無端端的碎裂,吓得已經滿頭大汗,說:“這……這怎麽辦?!”
惡鬼摔在地上,掙紮着爬起來,似乎被激怒了,不停的“啊啊”大吼着,他碰不到安陽,但是似乎找到了其他辦法。
惡鬼掙紮起來之後,瘋狂的大吼,黑氣登時彌漫在整個客廳裏,頭頂上的吊燈不斷的亂晃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似乎很快就要不堪重負。
地板也轟然晃動起來。
“地、地震了嗎?!”
顯然并不是地震,而是惡鬼因為無法觸碰安陽,想到的其他辦法,在這樣震下去,別說是他們這一層了,整棟樓恐怕都要塌了。
“哐!!!”
随着一聲巨響,頭頂上的吊燈突然掉下來,砸在地上,登時四分五裂,無數的碎片飛濺,兩個人趕緊抱頭蹲在沙發後面躲閃。
與此同時,“呼——!!”的一下,四周登時燃燒起劇烈的火焰,大火順着坍塌的天花板,快速竄起,火蛇吞沒了整個客廳,朝着廚房和客房而去。
安陽吓了一跳,連忙說:“我去引開他,你快跑。”
方銘昊想要說什麽,但是安陽已經快速沖出去,燃燒的火舌追着安陽的方向快速竄過去。
安陽就地一滾,快速的往前跑,房間天搖地震,天花板大塊大塊的脫落,再加上着火,四周陷入一片黑煙和火海之中。
“北冥!北冥……”
安陽趕緊往客房沖,火蛇幾乎要将四周吞噬,客房的門也被團團的火海包圍着。
安陽沖過去,連忙去轉門把,登時“啊!”的燙了一下,門把是金屬的,導熱很快,燙的安陽直哆嗦,手心裏瞬間一串兒的泡。
安陽顧不得這些,北冥十四還在昏迷中萬一吊燈掉下來,或者房間裏已經着火,那北冥十四怎麽辦?
安陽把自己的t恤一把拽下來,墊着t恤去轉門把,房門已經有些變形,“嘭!!”一聲,被安陽一腳踹開。
北冥十四還躺在床上,四周火星飛濺,頭頂上的吊燈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馬上要要掉了下來。
“北冥!北冥!”
“快起來!”
“北冥!”
安陽大喊着,快速沖過來,不過四周濃煙很多,安陽一開口,嗓子登時被嗆得沙啞,不停的咳嗽起來。
北冥十四仍然閉着雙眼,微微蹙着眉,躺在床上,似乎沒什麽意識,床單已經被火蛇席卷,快速的逼向北冥十四。
安陽趕緊大步沖過去,一把撈起北冥十四,用盡全力将他背在背上。
“哐!”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的吊燈發出一聲輕響,随即就是“轟隆!!”一聲,突然砸下來。
安陽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的将北冥十四摟在懷裏,然後死死閉緊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安陽只覺的突然天旋地轉,整個人翻了出去,随着“啪嚓!!!”的巨響聲,安陽猛地睜開眼睛,立刻對上了一雙火紅如寶石的眼睛。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将安陽突然撲了出去,整個人撐在安陽身上,弓起背來,好像要形成了一道肉牆一樣,帶着火星的吊燈轟然落下,直接砸在北冥十四的後背上,玻璃渣紛飛,迸濺的滿處都是,北冥十四低下頭來,将安陽護的嚴絲合縫。
随着轟然的聲音慢慢消失,北冥十四這才擡起頭來,慢慢支起身體,“嘩啦嘩啦”玻璃的碎片從他的身上滾落下來,發出細碎的聲音。
安陽吓得連忙坐起來,說:“北冥!”
北冥十四的風衣已經壞了,上面全都是道子,但是他本人似乎不會流血,并沒有血流成河,只是留下一條一條的劃傷痕跡,有的地方深可見骨,有的地方還夾着玻璃碎片。
安陽吓得不輕,北冥十四卻一臉淡然,似乎根本不覺得疼痛,擡起手來,托着安陽的臉頰,大拇指輕輕的撫摸着安陽的顴骨位置。
“嘶……”
是血,有血珠順着安陽的臉頰留下來,剛才碗櫃破裂的時候,被劃傷的,因為傷口有點大,還在流血。
北冥十四看着安陽臉上的血珠,火紅色的眼睛裏仿佛有火焰在跳動,整個人似乎游走在暴怒的邊緣,嗓音沙啞地說:“你……受傷了。”
安陽抓住北冥十四的手,說:“沒關系,只是小傷,你怎麽樣?那惡鬼來了,我們快……”
跑。
安陽的話還沒說完,北冥十四已經突然長身而起,輕輕撇開安陽的手,然後大步朝着那惡鬼走過去。
惡鬼兩只手握着火焰操控着燃燒的火蛇,眼見北冥十四走過來,揮動火蛇襲擊北冥十四。
只是北冥十四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唰!”一下,突然消失了蹤影。
那惡鬼似乎也有些吃驚,在四周尋找着北冥十四,只是瞬間,“唰”的又是一聲,北冥十四的身影已經突然出現在那惡鬼的身後。
惡鬼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大吼了一聲,已經被北冥十四擰住了脖子。
“咔吧!!”
安陽聽得下意識閉上眼睛,好像什麽東西被擰斷了,随即是惡鬼的慘叫聲,“啊啊——”的大喊着,四周的火蛇也随着慢慢弱化了下來。
北冥十四攥着惡鬼歪掉的腦袋,“嘭!!!”一聲把惡鬼甩在地上,提起拳頭,“咚咚咚”三下,砸在惡鬼的臉上,瞬間眼珠子差點給砸爛了。
安陽看的眼皮狂跳,連忙沖起來,攔住北冥十四,說:“別打了別打了!”
北冥十四像是癫狂了一樣,全身上下透露着暴虐的氣息,嘴角挂着猙獰的笑意,一雙火紅色的眼睛,仿佛是地獄深處的焚火。
北冥十四“嘎巴”一聲,直接又卸掉了惡鬼的一雙胳膊,惡鬼癱在地上,瞬間已經沒有反抗能力。
北冥十四似乎覺得仍然不夠,猙獰的冷笑一聲,說:“要跟我……下地獄麽?”
“嘭!!!”
北冥十四又是一拳打過去,直接将那惡鬼打出去,一下撞在門上。
安陽趕緊跑過去,攔住北冥十四,說:“別打了,真的別打了,他都再死一次了!”
北冥十四眼神冷漠到了極點,嗓音沙啞的說:“傷害你的人,都要死一萬次。”
安陽奮力攔住北冥十四,這要是再打下去,不知道北冥十四會不會又被記過,遣送回北冥煉獄。
北冥十四被安陽攔住,慢慢的,氣息漸漸穩定了下來,嗓子裏發出“嗬——嗬——”的粗吼聲,似乎覺得腦袋很疼,擡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安陽連忙說:“怎麽了?”
北冥十四搖頭說:“沒事……”
“老大!”
“組長!”
方銘昊的住宅失火,而且疑似地震,事情很快傳出去,特殊專組聽到消息,立刻派人過來接應。
壬十九和阿彥把那惡鬼抓起來,衆人一起從方銘昊家裏出來,往本部大廈去。
路上安陽給方銘昊打了一個電話,方銘昊受了些傷,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不過并沒什麽大事兒,安陽也就放心了。
大家進了本部大廈,壬十九和阿彥押送惡鬼去審訊,安陽趕緊拽着北冥十四,說:“去醫務室,你身上都是玻璃渣子。”
北冥十四被安陽拽着去醫務室,醫務室的醫生正好還不在,不知道去哪裏了,安陽着急的在原地轉磨,說:“人去哪裏了?”
北冥十四倒是淡定,找了張病床坐下來,然後慢條斯理的解開自己的風衣,露出裏面的襯衫。
他的眼睛已經變回了平時的灰綠色,看起來并沒有剛才那麽火爆,反而顯得紳士又優雅,就像是個憂郁的美男子一樣。
但絕對是錯覺……
北冥十四自己退下風衣,立刻露出裏面被劃的亂七八糟的襯衫,安陽看的觸目驚心,好多玻璃碴全都欠在肉裏,雖然傷口都不是很深,但是特別的猙獰。
北冥十四對着安陽招了招手,安陽趕緊走過來。
北冥十四讓他坐在自己旁邊,說:“醫生不在,正好你幫我吧。”
“我?”
安陽連忙擺手說:“你後背都是玻璃,我又不是專業的,不行不行……”
“嘶……”
北冥十四立刻裝作一臉痛苦,灰綠色的眼睛眯着,因為疼痛還輕輕顫抖了兩下,嘴角一耷拉,小酒窩也不見了,顯得可憐兮兮的。
安陽心裏那叫一個心疼,心疼指數“噌噌”的往上沖,連忙說:“好好好,我幫你。”
他說着,趕緊退下北冥十四的襯衫,然後弄了消毒藥水和鑷子紗布之類的,将北冥十四後背上的玻璃渣,一點一點的剔下來。
“疼麽?”
安陽側頭看了看北冥十四,北冥十四輕笑了一聲,說:“放心吧,只是小傷,不疼。”
“這還小傷?”
北冥十四一笑,轉過頭來看着安陽,說:“心疼了?”
安陽:“……”這種話題,怎麽能由本人來問?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真的真的很心疼,北冥十四那如花似玉的美背,傷成這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安陽給北冥十四弄傷口,處理了一個小時,這才全都處理完了,上了藥,貼上紗布,兩個人又去北冥十四的辦公室裏換了衣服,這才往審訊室去。
審訊室裏,壬十九阿彥,還有很多其他人也在。
“怎麽傷成這樣?”
“眼珠子都掉了。”
“牙也掉了……”
“脖子斷了,手臂脫臼,幸虧已經是鬼了,要不然又死了兩次。”
“何止是兩次,我覺得是二十次。”
安陽一進審訊室,就聽到大家激烈的讨論着惡鬼的傷勢,安陽心裏一緊,如果大家知道是北冥十四打得,北冥十四會不會被記過,然後送回北冥大煉獄?
安陽這麽一想,立刻大聲說:“我作證,是這個惡鬼自己摔倒受傷的,絕對和北冥十四無關!”
衆人:“……”
北冥十四側頭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湊過來,在安陽耳邊低聲說:“你是不是聽說過一個成語,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安陽:“……”
安陽一陣頭疼,捂着自己腦袋,北冥十四倒是不怎麽在意,轉頭對阿彥說:“審訊結果怎麽樣?”
阿彥指了指審訊室裏的惡鬼,裏面是單面玻璃,惡鬼看不到他們,不過衆人能看到惡鬼,有組員還在裏面審訊,惡鬼當啷着眼睛,歪着脖子,始終沒說話。
阿彥說:“組長,我們覺得這惡鬼有些問題,他好像……”
阿彥組織了一下措辭,說:“傻。”
安陽心想,完了完了,連阿彥也會罵人了。
阿彥見北冥十四和安陽看着自己,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我說的是真的,他腦子好像有點問題,問什麽都回答不上來。”
安陽看向北冥十四,用手肘撞了撞他,說:“不會是你打傻的吧?”
其實很多鬼怪都有些“傻”,畢竟人死後沒有軀殼,這樣一來只有陰氣沒有陽氣,陰氣固射不住,就會漸漸消亡,最後魂飛魄散。
也有些鬼因為不能接受自己的死亡,變得傻兮兮的,就和之前的譚小藝一樣,同樣無法回答別人的問題。
阿彥說:“但是他的感覺,好像都不是這兩種。”
第一,如果是馬上要魂飛魄散的鬼,那麽他的陰氣肯定已經消磨的很厲害,但是這個惡鬼的陰氣很足,能襲擊人,還能縱火,說明并不是虛弱到什麽都不記得。
第二,如果是剛死的鬼,接受不了事實,那麽這個惡鬼同樣不可能有這麽強大的術法,一個剛死的鬼,怎麽可能懂得縱火術?
北冥十四和安陽站在外面,看着單向玻璃,阿彥很快也進去審問了,果然,那惡鬼像是個傻子,問什麽都回答,甚至是不理解,不能回答。
就在這時候,壬十九從外面快步走進來,說:“老大,真是奇怪了,我剛才去查了生死簿,但是……檔案裏沒有這個惡鬼的記錄。”
“沒有?”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接過壬十九的報表,果然檔案庫裏沒有這個惡鬼匹配的數據。
安陽奇怪的說:“這個惡鬼是個黑戶?什麽情況下會有這種黑戶?”
北冥十四皺着眉,頓了一下,才沉聲說:“基本沒有這種情況。”
安陽“啊?”了一聲,說:“那豈不是大有來頭?”
北冥十四将資料還給壬十九,說:“這件事情要報告給部長。”
“是,老大,我這就去。”
安陽站在單面玻璃前,看着裏面的情況,惡鬼還是傻呵呵的,什麽也不回答,本以為抓到襲擊方銘昊的惡鬼,就能解開近來的縱火爆炸案,結果毫無頭緒。
北冥十四說:“今天先到這裏,時間太晚了,先回家。”
安陽點了點頭,不過就在這時候,突然一愣,随即大步跨過去,重新回到單面玻璃前,扒着玻璃,說:“等、等等,你看……這是?”
北冥十四也走過來,隔着玻璃看過去。
那惡鬼歪着頭,他一歪頭,安陽就看到他脖子下面有個痕跡若隐若現的,因為剛才太混亂,所以根本沒注意。
是兩排小圓圈。
上面那排是兩個實心的小圓圈。
下面那排是七個空心的小圓圈……
安陽腦子裏“噌——”的一下,似乎閃過了什麽,說:“河圖?還真是河圖?”
二七同道,為火居南。
實心的小圓圈代表陰,為地,是偶數,空心的小圓圈代表陽,為天,是奇數。
因為安陽之前看過一葉蔽目的小說《河圖》,所以對這個大體有些了解,雖然并不是深入了解。
安陽詫異的說:“之前……之前在厲組長的脖子下面,我也看到了這種圓圈,厲組長是……是一六,這個惡鬼背上是二七。”
安陽記得清清楚楚,厲刑脖子下面,上面一排是一個空心的小圓圈,下面一排是六個實心的小圓圈,這分明就是天一生水。
而眼前的惡鬼,背上的标記,則是地二生火。
北冥十四眯着眼睛,說:“走,去找厲刑。”
安陽趕緊跟着北冥十四往特殊二組去,兩個人進了特殊二組,就看到了小仙女。
小仙女抱着一沓文件,看到他們打招呼說:“北冥組長,來找厲組長麽?”
北冥十四點點頭,小仙女說:“那不用過去了,厲組長出任務去了,據說後天才會回來。”
安陽看了一眼北冥十四,低聲說:“怎麽辦?”
北冥十四沉吟了一下,随即說:“回家。”
安陽:“……”
還以為北冥十四會有什麽高深的對策,結果是回家……
兩個人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因為他們沒在家,鏡靈撒了歡兒一樣,還沒有睡覺,變成了天線寶寶的模樣,正在看天線寶寶。
別人看天線寶寶,是用眼睛看,而鏡靈看天線寶寶,是用肢體模仿,電視裏演一段,他自己就模仿一段,看起來鏡靈真的很喜歡模仿。
除了鏡靈,家裏竟然還有其他人。
玄夜和小太子。
安陽和北冥十四一進來,玄夜和小太子立刻站起來,趕緊走過來。
小太子說:“北北!你沒事兒吧?”
北冥十四搖了搖頭。
玄夜則是關切的對安陽說:“受傷了麽?”
他說着,擡起手來,要去撫摸安陽的臉頰,安陽的臉頰上貼了一塊創可貼,因為破了一個口子,北冥十四給他貼的,是北冥十四專門買來的周邊——天線寶寶創可貼。
安陽掙紮了很久,不想在臉上貼這麽幼稚的東西,但是北冥十四執意要給他貼,安陽也沒有辦法。
玄夜擡起手來,不過還沒摸到安陽的臉,已經“啪”一聲,被北冥十四撥開了手。
玄夜轉頭看向北冥十四,兩個人的目光不善,就跟鬥雞一樣,安陽一瞬間有一種錯覺,家裏好像多了兩只鹌鹑!
安陽趕緊岔開話題,說:“晚上都沒吃飯,我肚子有點餓,你們餓麽,我去做夜宵吧?”
鏡靈一片迷茫,眨着眼睛,蹦起來拍手說:“天線寶寶吃夜宵~”
安陽:“……”還挺入戲。
安陽對北冥十四說:“你受傷了,快去休息一下,一會兒夜宵好了我叫你。”
安陽說着,還把北冥十四送回房間,因為鏡靈在隔壁次卧住着,所以安陽和北冥十四現在是名正言順的真正同居。
北冥十四享受着安陽的體貼服務,一直被送到床上,蓋好被子,就差再來個愛的啵啵了。
北冥十四躺下來,一臉得瑟的看着玄夜,玄夜挑了挑眉,說:“我幫你做飯吧。”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眼看着衆人從卧室出去,安陽和玄夜走進了廚房,小太子和鏡靈留在客廳裏看天線寶寶。
北冥十四灰綠色的眼睛轉了轉,當即一掀被子,“唰——”的一下,從一個成年男人的模樣,一下變成了一只圓滾滾的藍白色英國短毛貓。
藍白英短:“喵——”呵——想和安陽獨處?
藍白英短邁着小貓步,傲嬌的擡起大臉盤子,從卧室裏施施然的走出來,快速竄進廚房。
“喵~”
安陽正在做夜宵,就感覺自己的褲腿被人拽了拽,低頭看,竟然是短短。
“短短!”
安陽特別驚喜的看着短短,最近很少見到短短,北冥十四總是說把短短送到朋友家裏去了,總是看不到可愛的短短,安陽想念的簡直“肝腸寸斷”。
藍白英短扒着安陽的褲腿,一只小爪子還放在安陽的拖鞋上,賣萌的擡起頭圓滾滾的大臉盤子,然後緩慢的眨動自己灰綠色的大眼睛,好像慢動作一樣,“誘惑”着安陽脆弱的小心髒,萌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還“喵~”的叫了一聲。
叫過之後,短短又再接再厲,蹬着後退,兩只小爪子扒着安陽,還晃了晃小爪子,好像作揖一樣。
安陽被萌的不行,連忙抱起短短就親了兩下,親昵的說:“短短,想死哥哥了,一會兒給你好吃的,好麽?”
藍白英短:“喵!”呵!
藍白英短用一臉得瑟的目光瞥斜着旁邊的玄夜。
玄夜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說:“下限呢?啊……喂貓了。”
短短今天特別能撒嬌,安陽把他抱起來,短短就用兩只小爪子抱住安陽不撒手,還有那個小肉墊使勁蹭安陽,就是不下地。
于是安陽就抱着短短,一邊哄短短,一邊做夜宵,還特意給北冥十四熬了一碗粥,很清淡,畢竟北冥十四受了傷,背上都是傷口,雖然不流血,但是安陽怕他留疤,所以不能吃顏色太深的東西,尤其是醬油。
安陽看了看粥,說:“行了,再有十分鐘,估計就能吃了。”
藍白英短一聽,灰綠色的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從安陽身上竄下來,“喵喵”叫了一聲,就溜出了廚房,快速鑽進卧室。
馬上就要吃飯了,安陽肯定要去卧室叫北冥十四,藍白英短機智的竄進卧室,提前做好準備,有備無患。
藍白英短從廚房溜出去,玄夜輕笑了一聲,轉頭對安陽說:“安陽,我怎麽聽到北冥在叫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他受傷了不方便,要不然你去看看吧。”
安陽一聽,北冥十四叫自己了?可能是廚房裏噪音太大,開着抽煙機,所以根本沒聽見。
安陽不疑有他,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說:“你幫我看一下火,別讓粥撲了。”
玄夜溫柔的笑了笑,點頭說:“放心吧,你快去。”
安陽趕緊跑出廚房,大步朝着卧室跑過去,“嘭!”一聲推開門。
卧室裏有些黑,北冥十四并不在床上,反而短短趴在床上,就在安陽火急火燎的推門進來的一剎那。
“唰!”一下,光芒一閃,圓滾滾的藍白英短,就在安陽的眼皮底下,瞬間變成了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北冥十四……
還是打着赤膊的北冥十四……
安陽:“……”
安陽登時怔愣在原地,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議的,大變活人的場景,結巴的說:“短……短短,不是……你怎麽?”
北冥十四分明聽到安陽說還有十分鐘吃夜宵,所以提前回到卧室準備“變身”,根本沒想到玄夜在背地裏“使壞”,哪想到這麽寸,安陽進來的一剎那,北冥十四正好在“大變活人”。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灰綠色的眼睛快速的晃動了兩下,似乎在急中生智。
然後……
歪頭、眨眼、微笑、小酒窩。
一臉“可愛俏皮”,配合着英俊到令人發指的面孔,無害說:“天線寶寶烤面包~”
安陽:“……”
安陽眼皮一跳,随即松口氣說:“鏡靈啊,北冥去哪裏了?”
北冥十四:“……”機智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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