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紀美花天不亮就醒了，洗刷完了就鑽進竈房了。剁菜，調餡，和面。等都忙活了，她又在鍋裏煮了個疙瘩湯，把兩個孩子都叫起來喝了一碗。這才把桌子凳子搬上車，叫上閨女準備出發。

高玉鳳心裏有些激動，她現在就算是正是開啓穿越種田發家致富的道路了吧？

紀美花看着她閨女有些哆嗦，不由問道：“怎麽了，玉鳳，是不是凍着了，怎麽直打哆嗦啊？要不你回家再多穿點兒。可別凍感冒了。”

高玉鳳一臉黑線，她哪裏打哆嗦了？那是激動的！激動地！

看閨女不說話，紀美花也沒再啰嗦，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冷熱，她也不願意多念叨她。一路走到自家攤位上，旁邊有幾家都出攤了。紀美花看了，趕緊招呼閨女往下搬東西。

等一切都擺弄好了，她就讓閨女燒火，自己趕緊開始包馄饨。這個時候，早市上已經陸陸續續有行人開始買早點了。

兩邊賣甜餅和饅頭的攤子都開張了，就他們家連個問的都沒有。紀美花有些心急，對閨女小聲示意道：“玉鳳，要不咱也吆喝兩聲？這第一天做買賣，恐怕大家都不知道咱賣的啥。”

就那麽一鍋開水在那兒滾着，馄饨沒下鍋，什麽味兒都沒有，能有生意才怪！

高玉鳳邊在心裏吐槽，邊覺得自己失算了，該熬骨頭湯的。那樣還能吸引人！

“又大又香又好吃的馄饨咧，八文錢一碗，馄饨湯免費咧！今天開張，買兩碗便宜一文錢啦……”高玉鳳邊讓紀美花往鍋裏扔馄饨 ，邊亮着嗓子吆喝起來。

紀美花心裏高興，覺得閨女這臺詞不錯，到底是有文化的。她心裏覺得生意要來了，煮起馄饨來心情也很好。可冷不防就聽見隔壁攤子上的人在嘀咕，“八文錢一碗？都能買八個饅頭了。都夠一家三口吃一頓的了，到你這兒才能買一碗馄饨，不上算不上算。”

“張大哥說的不錯，也不知道這馄饨是個什麽吃食，以前從來沒聽過的。賣的這麽貴，估計是有錢人家享受的。我們這種幹苦力的，還是吃個饅頭就行了。這也是好東西呢。”

“就是就是，以前年景差的時候，別說饅頭了，野菜都吃不上。這也就是大昭建國了，聖上對咱仁慈，免了三年的稅，日子才好過起來。以前呀，哪裏敢想能過上一天這樣的日子……”

紀美花抿抿嘴，想說馄饨也好吃，這大冷天的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馄饨，整個人都暖和了。可是眼睛瞅瞅那邊，坐的都是有力氣的漢子，她又不敢開口。

高玉鳳年紀小，沒這個顧忌，笑着開口道：“這饅頭有饅頭的好，馄饨有馄饨的好，不一樣的吃食價格自然也是不一樣的。我家這馄饨啊，也是白面包的，裏面有菜有肉，又熱乎，喝上一碗不比就着涼水啃饅頭強？”

“這話說的好，我從昨天吃了大姨包的馄饨，就一直惦記着。”王經濟走過來，在桌子上坐下，笑着道，“大姨，給我上一碗馄饨吧。”

Advertisement

“好，正好這鍋煮熟了。”紀美花有些激動，雖然是熟人，但也算是開張了不是？慢慢舀了一碗馄饨讓高玉鳳給給端了過去，她還囑咐道，“這裏還有醋有蒜，喜歡吃什麽口的讓玉鳳給你拿。”

高玉鳳暗地裏翻了個白眼，我的親娘咧，你是賣馄饨的，又不是賣餃子的，準備醋和蒜幹什麽？不過還是依言給王經濟都弄了點過去。這人也算是來捧場的了，怎麽着也得客氣些。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

雖然八文錢是貴了些，但縣城的人到底不差這一兩文錢。再說這是個新鮮吃食，就算貴，也得嘗嘗。不然趕明兒大家都說起來了，自己沒吃過了不是丢了面子？

忙乎起來的時候，高玉鳳就守着鍋，既管着煮馄饨，又管着燒火。紀美花則一個人在後頭現包馄饨，包完了一簾子，就給高玉鳳端過去。

忙乎了一早上，也賣出去了十幾碗。等人不那麽多了，高玉鳳就跟紀美花說了一聲，自己去找肉市花兩文錢買了根大棒骨回來。

紀美花收拾幹淨給扔進了鍋裏，又從兜裏掏出一小把大紅棗給扔了進去。高玉鳳看得有些驚奇，說道，“麻麻，你這馄饨湯弄得，跟我在外面吃的火鍋湯底差不多呢。”

“是嘛。”紀美花坐在凳子上歇歇腰，問道，“你的麻辣串湯底研究出來了？”

“嗯，差不多了。”高玉鳳撥拉着竈下的火，有些興奮道，“我不是給你弄了個十三香嗎，這裏的調料還挺齊全的，到時候咱自己先嘗嘗味。”

“行。”紀美花笑着道，“要是好吃，你就賣這個。掙的錢，媽也不要，你自己留着攢嫁妝。”

高玉鳳嘿嘿笑了幾聲，說道：“那可不行，我還得幫你掙錢供我弟弟念書呢。”他好了我才能好！

紀美花擺擺手，“不用，我自己掙錢供你念書就行了。你這歲數也該結婚了。等過段時間，我就找個媒人給你打聽打聽。這裏不興自由戀愛了，靠你自己找估計是不行了……”

她這輩子活到現在，總共就兩件心事。一是閨女的婚事，二是兒子的前程。忙完了他們，她才能有心思為自己打算。

高玉鳳剛想說自己才二十二，又想起這年頭大部分十四五就結婚了，她這個年紀已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不過還好，從外貌上，她是不比十四五的小姑娘差什麽，而且結了婚就能生孩子。但是相親的時候，她真敢說自己二十二了嗎？還有，她去哪兒找個跟她差不多大的未婚青年？

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吃馄饨的，大約五十來歲，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打，手臂上的肌肉硬鼓鼓的，眉頭緊蹙，臉色兇狠，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往凳子上一坐，眼睛就黏在紀美花身上，粗聲道：“老板娘，來兩碗馄饨。”

“好咧，您稍等。”紀美花往攤子上一瞅，就把閨女扒拉到後面去了。這人不好惹，別是地痞惡霸什麽的。一碗馄饨很快就盛了上來，她給端了過去，小心問道：“另一碗是給您一起盛過來，還是等會兒再上？”

男人擡眼盯着紀美花瞅，目光犀利而充滿審視，直到紀美花手心出汗，身子有些站不住了，他才哼聲道：“現在就上吧。”他現在還是一頓能吃八個饅頭的人，不比小年輕差。這一碗馄饨還不夠他嘗個味兒的呢。

“行，那我給您端過來。”紀美花急匆匆地走回去，腳下還因為着急打了個滑，要不是扶着桌子就栽到地上去了。身後的漢子看了，身子一直，差點兒就沖過去了。不過看着人沒事，他就松了口氣，一雙大眼卻緊緊盯在紀美花那豐滿的臀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