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婁橫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也不作任何解釋。

正說話間,陳才正好走了過來,目光複雜地掃過他們,說道:“要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幾人回到教室,鈴聲恰好響起,他們趕忙落座。

這一節課,由衆老師中以枯燥乏味而聞名的語文老師來上。

那古板的老師搖頭晃腦,正認真地念着一篇文言文,聲音中連最起碼的抑揚頓挫都沒有,格外催眠。

上課過程時,素來認真聽課的歐洋反而頻頻走神,不時側過頭,往婁橫的方向望去。

他是真擔心婁橫再被班長胡月記上一筆,而後被徐老請回家睡覺。

大抵是真怕被請回家,婁橫的确沒有再睡覺,一改性子,坐姿端正地看着課本。

反而是乖學生歐洋因為轉頭的頻率太高,被語文老師注意上了。

再一次轉頭時,語文老師将他的動作收入眼底,放下課本,點名道:“歐洋,你來翻譯一下第一段。”

猛地被點名,歐洋渾身一僵,眼中漫上幾分迷茫。頓了頓,他才站起身來,舉起課本。

作為愛學習的好孩子,每天晚上,歐洋都會将第二天準備學習的課文預習一遍。

這一良好習慣,成功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把。

身為上下鋪,婁橫昨晚正巧看見,歐洋坐在床上,艱難地翻譯着那一篇文。

他回頭瞥過歐洋一眼,因心裏有譜,倒沒有楊佑那麽焦急,依舊氣定神閑。

但在老師措不及防的突襲下,他的腦中一時間一片空白,将前半部分翻譯得磕磕絆絆。

楊佑搶過同桌的教材書,飛快地翻到那一頁,不停出聲提示他。

一急,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直接傳入了語文老師耳中。

她視線一轉,瞄了楊佑一眼,強調道:“我是叫歐洋來翻譯,其他同學不要說話。”

楊佑縮了縮脖子,低下頭來,依舊低聲念着教材書上的翻譯。

如此小會兒功夫,歐洋漸漸冷靜下來,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将最後半段流利地翻譯了出來。

語文老師點點頭,嚴肅的面色稍微緩和下來,說道:“還可以,坐下吧,上課認真聽。”

歐洋飛快地坐了下來,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課,歐洋再也不敢頻頻回頭看,而婁橫也确實睡得少,基本都清醒着。

偶爾,歐洋不放心地回頭看,都見到了滿意的一幕。

......

下午的課結束,他們回到寝室。

陳才正抱着一本書看,一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

他鏡片下一雙眼不自然地閃了閃,欲言又止,他推了一下眼鏡,繼續低頭看書。

須臾,陳才放下書,走到他們面前,猶豫許久,才略有些別扭地說道:“距離月考還有一個星期,我打算......打算給你們補課,楊佑你也來。”

中午“偶然”路過班主任辦公室時,他聽到了婁橫他們的對話,故而生出了這個想法。

都是同一個寝室的,相處這麽久以來,他也不希望婁橫被退學。

“好啊,麻煩你了!”一聽到這句話,歐洋雙目一亮,率先答應了下來。

有陳才來補課,他的成績也能夠提高,求之不得。

楊佑雖說并不特別熱衷于學習,但見歐洋這麽熱衷,也答應了下來。

至于婁橫,他沒有多說,察覺到陳才的用意,點了點頭。

某大學霸雖不會明說,但察覺到舍友的關心,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一托眼鏡,陳才的目光中滲出點點笑意來,說道:“好,這一段時間的夜自習結束後,早點回寝室。”

“跑步推遲到月考後,好不好?”歐洋望向婁橫,眨了眨眼,詢問道。

“嗯。”

于是,306補習四人組就這麽定下了。

每天晚上,寝室裏可以見到以下場景:

亮堂燈光下,陳才舉着一本書,站立在前方,而其他三人都坐在歐洋的床鋪上。

考慮到他們的急促,他極盡詳細通俗地講解着某些晦澀難懂的部分,時不時擡頭瞥上一眼。

偶爾見楊佑雙目呆滞,顯然走了神時,陳才會緩步走上前,拿着手中的那本書重重地拍過去。

效果格外顯著,楊佑吃痛,誇張地發出一聲哀嚎,他一擡手,觸及陳才嚴厲的目光,又瞬間低頭認真看起書來。

直到上方的燈光咻地一聲全滅時,幾人才摸黑,回到各自的鋪位睡覺。

課堂上也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在歐洋的強烈要求下,婁大睡神勉強忍住了困意。

用着各種提神的方法,兼之自身不錯的耐力,婁橫同學總算不至于在課上睡得昏天黑地。

月考前一天,清晨。

歐洋醒來時,便察覺眼皮格外沉重,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正納悶時,他鼻尖一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快速抽出紙巾,抽搭一陣,歐洋确保自己感冒了。

頭腦昏沉着,他強撐着要站起來,雙腿卻軟綿無力。

婁橫下床時,見他面色鐵青地圈在床側,神色微變,問道:“你臉色不好,生病了?”

聽到聲音,歐洋擡起頭來,微紅的雙眼望着他,沙啞着嗓子說道:“我可能昨晚踢被子,感冒了。”

“需要幫你請假嗎?”婁橫問。

半合着眼,歐洋又打了個噴嚏,虛弱地輕聲說道:“我沒事。”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你不舒服就繼續睡一會。”

婁橫垂頭看了看手表,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

突然想起什麽,歐洋側過身,從書包裏拿出飯卡,遞給他,說道:“你先去吃飯,不要管我。”

婁橫接過飯卡,卻沒有回應,依舊站在床側,守候一陣。

掙紮一陣後,身體越發疲倦,歐洋徹底放棄,合上眼,躺下睡覺。

婁橫默默地望着他,直到歐洋睡意漸深時,才低下頭,自然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過了一會兒,楊佑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走了過來。

随意一瞥,見縮成一團的歐洋,他立時清醒不少,急忙問:“歐洋怎麽了?”

楊佑向來一驚一乍,猛地撥高的音量把陳才也吸引了過來。

走過來,定定地打量一眼,陳才說道:“應該是昨晚着涼生病了。”

“歐洋身體差,去年就發燒不下五次,給他請個假吧。”

候在床邊,端詳着歐洋蒼白的面色,楊佑提議道。

他先前發出的動靜并不小,但也只是讓床上的人淺皺眉,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低語。

顯然,歐洋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婁橫抿唇不言,側目瞥了瞥時間,想了想,說道:“陳才,你替歐洋向徐老請個假。”

“好。”沒有多話,陳才應允。

婁橫去打了點清粥回來,逼着歐洋吃了些,随即守在他身旁,直到查寝的宿管将其攆了出去。

......

一早上,婁橫的精神狀态并不太好,不時轉頭,瞥過身旁空蕩蕩的座位。

他總覺得,旁邊少了某個好管閑事的小書呆,很不适應。

語文課上,因為頻頻走神,他被語文老師叫起來背過課文,出口的一字一句異常流利。

一次病假,也讓他認識到小歐洋的人緣有多麽得好。

一下課,楊佑的座位旁便圍攏了許多學生,尤其以女生為多。

看着面前的各色女孩,楊佑嘿嘿地笑着,目光卻胡亂瞟向胡月的位置。

他正心花怒放着,以為自己的春天來了,一交流下來,全都是來詢問歐洋的情況。

不厭其煩地解釋了一遍又一遍,楊佑累得癱在桌上,念叨着還睡在床上的某人。

除卻胡月,軟綿可欺的歐洋幾乎是全體女生的班寵,平時來往不多,一遇事自然都來問。

楊佑趴在桌上,又聽見腳步聲朝他而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擡頭,将說過多次的話,重複道:“歐洋只是生病,請假了,我替他謝謝你的關心。”

久久沒得到回應,他定眼一瞧,眼前是徐老的一張老臉。

“老師好。”猛地一驚,楊佑瞬間爬起來,端正了坐姿,喚道。

淩亂的頭發微微卷起,他順手揉了一把,而後認真地看着課本。

他的同桌重重地咳嗽一聲,壓制住了即将溢出的笑聲,換來楊佑的一記怒瞪。

徐老沒再理會他,走上講臺,開始上課。

......

中午放學後,室友幾人都心照不宣地回了一趟寝室。

睡過一上午,歐洋已經半醒着,聽到開門聲,緩緩睜開了眼。

在上課的途中,他已經醒過來一次,一看過了時間,不得不任由自己繼續睡下去。

他擡眼,雙眼朦胧似蓋了一層霧,問道:“幾點了?”

“12點。”婁橫答。

楊佑手提着一袋子,興沖沖地走到床側,輕晃了晃手臂,說道:“我們給你帶了吃的,你要不要起來吃點?”

他打開密封的蓋子,食物的香氣悠悠地飄了出來,鑽入歐洋鼻尖。

經過幾人的折騰,歐洋吃下東西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下午時,他漸漸恢複了些許,誰也攔不住,硬撐着去上課了。

見歐洋的精神重新振奮了起來,其他人也放下心來。

晚飯時,歐洋照舊與婁橫一起吃飯,用着他的飯卡刷着。

雖然他一直強顏歡笑,也難掩面色越發蒼白的事實,婁橫觀察着,眉頭越皺越深。

作者有話要說:

歐洋:感冒了,想喝水。

婁橫直接喝了一口水喂了過去。

歐洋:???水杯怎麽肉肉的?還有溫度???

婁橫:這是定制款水杯。

歐洋放心地繼續“喝”水,喝完後不忘低聲喃語:等感冒好了,我也去定制一款肉肉的水杯。

婁橫垂眼摸了摸某人濕漉漉的唇:我幫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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