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戰火紛飛，沈夢站在戰争留下的廢墟中靜靜伫立，不遠處是一場殘忍的屠殺，早已分不清那個是人那個是妖，他們眼睛赤紅的打在一起，嘶吼着惡毒的話語，仿若悍不畏死的機器人。

到處都是鮮血和厮殺，最後只有一個人或者妖還站在原地，他看到了沈夢，眼神中的熾紅仿若烈焰一般，他猙獰的笑着，對着沈夢伸出手，那個人好眼熟，是誰呢？好像長得有點像……周旭？

“我帶你去看好東西。”渾身沐浴着鮮血的人這樣說。

緊張着打算迎接這人攻擊的沈夢愣了一下，接着那人竄過來，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猛地睜開眼睛，一把将來人的手臂拽住，整個按在床上，床發出凄慘的咯吱聲，來人低聲驚叫，手臂因為疼痛在不斷的跳動，“沈老師放手！是我，是我！”

周旭嘗試着把手臂抽回來，卻因為姿勢的原因使不上力氣，“沈老師，放手好不好？”

“哦，是你啊。”沈夢冷笑一聲，眼睛中的怒火洶湧燃燒，“正好，我找的就是你！”

一看沈夢是打算動真格的，周旭瞬間掙脫了沈夢的手，他擋住沈夢襲來的火焰，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麽了？我也沒招你惹你，怎麽一上來就打打殺殺的，這樣會影響學生休息。”

“影響學生休息？”沈夢嗤笑一聲，眼神中帶着淡淡的諷刺，“把你燒成碳烤蜘蛛，那就不會影響他們休息了。”

周旭竄出門，非常迅速的移動到走廊上，沈夢追了出去，他的視力很好，在黑暗中能夠看到周旭上蹿下跳的身影，“沈老師這麽喜歡追着我玩？但是我們要小心一點。”

躲過某個蜘蛛的蜘蛛絲，沈夢伸手抓住那一根透明的絲線，手指蔓延出一點橙紅的火焰，火焰順着絲線迅速的燒過去，一整張網瞬間焚燒殆盡，在那一瞬間的光亮中，沈夢看到周旭在愉悅的笑。

“你是怎麽進來的？”追到樓梯間，沈夢一把拽住了周旭的袖子，周旭非常配合的順勢靠在樓梯的拐角，被他整個人籠罩住。

黑暗中的周旭看着很模糊，沈夢只能看到他的大體輪廓，以及那一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

“當然是去找老板要的鑰匙。”周旭把下巴抵在沈夢的肩膀上，聲音帶着慵懶，“只要說我不小心忘記拿鑰匙，他就會找備用鑰匙給我，很簡單。”

黑暗中，兩個人貼的很近，他們能夠感覺到對方說話時口中呼出的熱氣，周旭的手腕還被他摁在牆上，這只蜘蛛仿若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一般委委屈屈，就像是因為不會拒絕別人被強求的小女孩。

裝的真特麽像。

“喵！”就在這時，貓咪的嘶吼聲響起，沈夢直接把周旭的胳膊拽過來擋在自己身前，一個毛絨絨的東西睜着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就挂在周旭的胳膊上。

真的是懵了一秒鐘，周旭從口袋裏摸出手電筒，打開的時候他看到一只黑的跟煤炭一樣的黑貓，它抱着周旭的胳膊又抓又撓，尖利的牙齒撕咬着周旭的衣服，愣是沒有咬破。

“貓？”周旭晃一下手臂，黑貓也跟着晃一下，完全沒有貓科動物的矜持。

沈夢倚在牆上，看戲一般看着周旭和黑貓，黑貓就跟和周旭有仇似的，一被放到地上，就立刻呲牙咧嘴的撲上去，跟捉老鼠一樣張開嘴就咬，周旭抓着它的脖子提起來，把它提到自己的臉前，黑貓張牙舞爪的想要抓花周旭的臉。

“這麽兇的黑貓，誰養的？”樓梯口有個箱子，周旭一把将黑貓倒扣給箱子裏，拽着沈夢就往上跑。

“你幹嘛。”沈夢抽回手，“又搞什麽幺蛾子。”

周旭指指樓上，“我發現了好東西！我現在帶你去看啊。”

周旭看上去無辜又茫然，沈夢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自己什麽時候答應這家夥要上去看，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貓叫聲，那只黑貓竟然還窮追不舍的追上來了。

“這貓真讨厭。”周旭皺起眉來，“這到底誰家的貓？這麽暴躁。”

“店老板的貓。”沈夢淡淡的看了一眼樓梯口，漆黑的貓完美的融入進了黑暗中，他蹲在那裏對着兩人發出威脅的咕嚕聲，但是卻一步都不敢邁過來，就因為這裏是踏上三樓的樓梯？

周旭蹲在樓梯上，拿着一根木天蓼逗弄黑貓，等等……哪裏來的木天蓼？沈夢歪歪頭，最後還是懶得管。

“它為什麽一直追着我們不放呢？”周旭捉弄着小黑貓，臉上帶着笑容，漆黑的眼睛閃過一絲奇特，“難道是因為，我們是妖怪嗎？黑貓這麽厲害，能夠看出我們是妖怪來？”

就在這個檔口，驟然間，他們感覺到了一個陰冷的妖力從樓上蔓延出來，沈夢和周旭一起回頭看向樓上，這時黑貓發出刺耳的嘶吼聲，它害怕的退後兩步，轉過身跳下樓梯，竟然連木天蓼都誘惑不住。

沈夢想起周旭和他說的，他發現了好東西，語氣中還含着濃濃的興奮，沈夢懷疑的看着周旭，“剛剛你看到了什麽？在樓上。”

“好東西。”周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盯着三樓的樓梯口，眼神晦暗不明，“但是我不記得上面有這樣的妖力存在，妖怪在人間很常見嗎？”

并不常見。

人界和妖界之間被嚴格把守着，想要通過邊界踏入雙方的領地必須有嚴格的證明，比如淺朱大學的交換生計劃，這是隸屬于兩界的官方計劃，所以周旭才能這樣光明正大的來到人界。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除非必要，雙方并不允許人或者妖在對方的地界長住。

“所以你在上面到底看到了什麽？”沈夢皺眉看他，“別給我扯有的沒的。”

聞言周旭這才意味深長的小聲對沈夢說：“是美人圖。”

沈夢額頭青筋暴起，他一腳踹過去，周旭早就防備着他，這會兒立刻躲開竄上樓，看着這家夥死不要臉的樣子，沈夢摁下額頭的青筋，跟着跑上去，剛才樓上的妖力，他有點擔心。

三樓看上去就是個雜物間，裏面伸手不見五指，黑的要命，率先進來的周旭早就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沈夢踏進雜物間裏，裏面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看上去确實是很久沒有人上來過。

蹲下來看了看地上的雜物，大多數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好像是來這裏住宿的人留下的東西。

黑夜還是給沈夢帶來了一些阻礙，比如他走着走着沒注意撞了牆，實際上也不是牆，因為沈夢摸到了溫度，一捏軟軟的，應該是個人。

“沈老師別捏了，再捏我可要捏回去了。”周旭打開手電筒照着自己的臉，蒼白的臉被燈光一照更顯的不似真人，更像是一只瓷白的人偶。

沈夢沒好氣的退後一步，“你站這裏幹嘛？”

“找不到路了。”周旭啧了一聲，他看着面前的牆壁，啃咬着自己的指甲，“剛才我還從這裏走出去，怎麽現在就找不到，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蝴蝶最擅長幻術，你看看這裏是不是被施了魔法，所以瞬間路都沒了。”

沈夢不耐煩的看一眼牆壁，“沒有幻術的痕跡，我是不是說過不止一次，別叫我小蝴蝶。”

周旭只是笑，他走到了牆壁面前，手指摸到牆壁上，他輕輕的敲了一下牆壁，傳來的聲音告訴他們，對面是空的，“這真是最好玩的探險游戲。”

黑色的妖力從周旭身上散發出來，一團粘膩的黑色液體從他的手心滲透出，只是片刻，牆壁就被腐蝕出一個洞，他們看到了牆壁對面，那裏點着蠟燭，溫柔的光從小洞中折射出來。

周旭只用了幾分鐘就把牆壁腐蝕出一人大的洞口，他率先穿過牆壁，對着沈夢伸出手，“過來，這裏真的有好東西。”

懷着一點點的好奇心，沈夢跨過洞口到達另一邊，比起外面的雜物，這裏簡直就是另一方小天地，蠟燭的光芒明亮且溫柔，書櫃上堆滿了琳琅滿目的書籍。

“你看就是這個！”周旭從書架上抽出一張畫卷，“你看上面的美人們，真是讓人羨慕。”

沈夢皺起眉來，他看到了什麽？畫很顯然畫的是惡鬼，長獠牙，鮮紅色的長角，舌頭長長的吐出來，三只眼睛縱向排列，怎麽看也不是什麽美人，“你喜歡這個類型的？”

周旭應了一聲，“多麽完美的身材啊。”

“果真是魔鬼的身材。”沈夢翻了個白眼，獨留下周旭留在原地欣賞美人圖。

走過書架，書架後面還有一段空檔，還沒有走幾步，沈夢就嗅到了一股臭味，像是腐爛的屍體，放了一個月的剩菜剩飯，捂住鼻子繼續往前走，沈夢看到了一個籠子，籠子中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還沒死。”周旭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他趴在沈夢的背上，摟着沈夢的腰，“看到嘴巴了嗎？還在呼吸，真是驚人的生命力。”

仔細看去，沈夢果然看到了尚還有起伏的嘴巴，這是一只，被關在籠子裏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