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分甜

當天晚上, 褚時意和舒雅兩個人躺在一起,進行了一番深夜對話。

褚時意:“如果有個人對你很好,又很不好,很紳士,又很流氓,你覺得……”

舒雅躺在她邊上,手上高高舉着手機, 手機上泛着藍色的光,映着她滿臉, “傅遇喜歡你啊?”

“……不是,你聽我說。”

“或者……徐黎斌喜歡你?”

褚時意愣了一下, “和他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 小老板喜歡你?”

褚時意兩條小腿直蹬,“哎呀, 你都沒聽我說完呢!”

舒雅放下手機, 淡淡道:“我不需要聽你說完啊。”

“你怎麽可以不聽我說完呢?”

“因為……就不需要啊。”舒雅比褚時意大了三歲, 出身的家庭和褚時意的不一樣,她們家是嚴父嚴母,父親是當政的, 她從小耳濡目染了幾分,看人的眼光和常人大不相同。更別說是褚時意這種一分難過就能表現出三分的人了,她愁什麽、惱什麽、煩什麽,舒雅是一清二楚的。

褚時意把臉埋在枕頭上,聲音悶悶的:“傅遇他真的好奇怪。”

舒雅笑了下, 聲音柔了幾分,“怎麽就奇怪了呢?”

褚時意想了想,說:“他對我很好,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對我很好,但他又不好,明明在外人面前特別的……冷,但在我這裏,卻像個小癟三。”

上海本地人罵人愛罵小癟三小赤佬,褚時意在這兒生活了大半年,也學會了這麽幾個詞。

但又不太一樣,別人罵人的時候是帶了股狠勁兒的,她麽,聲音軟綿軟綿的,最後一個字咬的多了幾分缱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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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揉了揉她的頭發,嘆了口氣:“他不是奇怪。”

“那是什麽?”

“是喜歡你呀,笨蛋。”

褚時意從枕頭上擡起頭,雙眼霧蒙蒙的看着舒雅,“是喜歡嗎?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對她好麽?”

怎麽到他這裏,喜歡一個人,偏偏要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露出來呢?

他也可以很紳士,很講禮貌,為什麽要……像個流氓似的對她呢?

褚時意想不明白。

舒雅想起周時延說的話,

——意意和你們都不一樣,不,她和一般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她被我姑姑姑父保護的太好了,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你說什麽她就信什麽,不點名,她就沒法理解其中的深意,她所有的智商都用來學習了,生活裏只知道禮貌尊敬,情情愛愛什麽的,哪裏知道半分啊?

舒雅也是接觸過褚時意的父母的,覺得……很不一樣。

至少和她的父母不一樣。

很……活潑的兩位家長。

她想,或許有些話,她不說,沒有人會和褚時意說。

她調高了空調的溫度,幫褚時意掖了掖被角,輕聲說:“意意,你要知道,這世界那麽大,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有的人性格乖戾,有的人本來溫柔,有的人向光生長,有的人一輩子都只能接觸陽光。”

“你喜歡一個人,你便要把最好的給他,但有的人喜歡一個人,只是要把他的本身,完全的都展示在你的面前。他這麽做只是想要告訴你,其實他并沒有那麽好,但這麽壞的他,你願不願意要?”

舒雅說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空氣中都流通着漫長的沉寂。

褚時意連眨眼的動作都很慢,似乎很難消化這一番話。

舒雅笑笑,最後說:“我先睡了,晚安。”

褚時意:“晚安,舒小雅。”

·

而此時此刻,傅遇的房間裏,傅遇和餘俊傑兩個人才剛躺在床上。

房內的冷氣打的很足,傅遇扯了被子蓋上,餘俊傑倒還是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玩手機。

沒一會兒,餘俊傑翻身朝向傅遇那邊,“傅少!”

傅遇慢吞吞的“嗯”了一聲。

餘俊傑不在意他的冷淡,依舊興致勃勃的:“哎,你和我說說你和褚時意現在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

傅遇擡手蓋在眼上,“關你屁事。”

餘俊傑不滿:“嘿,我這不是看你們這麽久都沒有進展,為你着急了嘛。”

“皇帝不急太監急。”

“……好好說話ok?我也是有脾氣的,誰還不是小公主呢?”說完,餘俊傑坐在床上,兩只手在胸前轉了好幾圈,最後,放在胸膛上,從鼻腔上發出一聲“哼”來。

傅遇:“……………………”

餘俊傑嘿嘿嘿的笑,笑完之後又說:“你喜歡褚時意的吧?”

他的語氣很肯定。

傅遇沒有否認。

餘俊傑又說:“不過褚時意那麽單純,肯定很好騙。”

傅遇心想,并沒有。

周時延每天都虎視眈眈的,傅遇總有種他一和褚時意表白,周時延就能讓他不得好過的感覺。

而且褚時意……她真的太單純了,單純到,他都不忍心騙她和自己在一起。

說實話,傅遇有的是辦法騙褚時意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餘俊傑:“說真的,追女孩子嘛,無非就那麽幾套,送口紅送花送化妝品,再和她出去逛街唱歌去游樂園玩,最後開……開心。”

他覺得自己在認識傅遇之後真的特別社會主義了,硬生生的把開房給憋了回去,說成開心。

傅遇輕笑了聲:“是嗎?”

“是啊!”

傅遇:“你女朋友肯定很喜歡你。”

“啊,為什麽?”

傅遇翻了個身,背對着他不再說話了。

這樣沒有一點新意的追求人的方式,如果不是特別喜歡,怎麽可能會答應?

而且他,怎麽可能會這樣追褚時意呢?

他是真的,真的,特別特別喜歡她。

·

又過了幾天,褚時意仍舊跟只小烏龜似的不敢出家門,傅遇在她家外逮了她幾次都撲了個空,到最後只能無奈的笑笑。

一直到這周的周四。

隔天就是比賽日,傅遇想着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見見她,哪怕找“明天比賽我今天不看你我真的要瘋了”這樣的混沌借口,他都得見見她。

吃完晚飯,他甫一出門就看到了褚時意的車停在了她家門前。

傅遇大刀闊步的走到她車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車門剛合上,他便說:“褚時意,我們談談。”

回答他的并不是預想中的手足無措的聲音,而是一個淡淡的笑聲,女聲冷靜,帶着笑意:“談什麽?”

傅遇幾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扭頭看去,借着車外路燈燈光,他看清了坐在駕駛座上的人的臉。

傅遇在對上外人的時候還是帶着幾分冷意的,“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褚時意的好朋友,舒雅。”

傅遇了然,“教練女朋友。”

舒雅歪了下頭,說是。

駕駛座上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車內灌了點熱意進來。

傅遇問她:“褚時意呢?”

舒雅聳了下肩說,“我怎麽知道。”

他斂了斂睫,“打擾了。”作勢就要下車。

舒雅突然出聲:“我聽說她們學校今晚有個晚會,她好像是在那兒打雜。”

傅遇打開門,問道:“具體是在哪裏?”

舒雅歪了歪頭,故作不知:“我怎麽知道呢?”

傅遇覺得這人真有意思,一會兒像是站在他這邊的,一會兒又像是站在褚時意那邊的,但不管怎樣,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了。

起身下車,合上車門之前對她點了點頭,“謝了。”

舒雅眨了眨眼,“謝什麽?”

傅遇扯了下嘴角,沒再回複。

舒雅坐在車上,拿起手機給周時延發了個微信,再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有輛車從對面車庫裏緩緩駛了出來,黑色的SUV。車身線條流暢,黑色溶于夜色,尾燈閃爍,車子的标志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

舒雅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給褚時意發了條消息:“祝你度過一個美麗的夜晚。”

褚時意收到消息之後,一頭霧水。

正好這個時候部長來找她,她收起手機,甜甜的笑:“來了。”

·

褚時意大一入學的時候被室友拉入了一個叫大學生藝術團的地方,起先她以為是一個社團,待的久了才發現是和校學生會一樣的地方。

藝術團主要負責學校的各種晚會和文藝活動。

今晚是學校的一個音樂節。

藝術學院的學生組成的樂團灑脫不羁,在臺上彈着吉他和帥氣的架子鼓,穿着皮衣的歌者在舞臺放肆怒吼;白色長裙的女孩文文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面容姣好的唱着溫婉歌曲;穿着百褶裙的女孩唱着時下最流行的韓文歌曲,引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等到一切結束,會場裏只剩下工作人員和滿地的彩帶。

褚時意和部門裏的人一起整理會場,等整理好了,都将近九點半了。

她是覺得整理好就可以走了,但是部長過來說待會一起吃宵夜,她也不好走了。

站了一下午,她的腿麻到不行。

褚時意找了個位置和室友一起坐下,藝術團的幾位團長和副團長在不遠處談論事情,舞臺上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收拾着幕布,正中央還擺着銀灰色的架子鼓,大家似乎不知道怎麽處理,都聚在一團。

褚時意眼眸灼灼,“會打架子鼓的人真的好帥哦。”

室友劉璐附和道:“是啊是啊。”

褚時意歪着腦袋,“學校外面有班的吧,我要不要去報一個?”

劉璐:“可以呀,不過你有時間嗎?”

“時間嘛,擠擠總還是會有的。”褚時意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鼓聲,悶悶的,回蕩在會場上空,餘音繞梁。

褚時意擡頭看去,底下的所有人都擡頭看去。

舞臺上,有人坐在了架子鼓後方,他穿着件黑色的短袖,臉隐在鼓架上,燈光影影綽綽,看不太真切他的臉龐。

驀地,他拿着鼓槌的手高高擡起,白皙的手指修長,燈光意外的很是配合,打在了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像是件藝術品一樣。

然後,只見他突然收回手,鼓槌依次在金屬镲片上一一略過,發出響亮卻不太尖銳的聲音。

他另一只手撿起遺落在地上的話筒,打開聲音,“有《喜歡你》的伴奏嗎?”他的音色沉沉,帶着沙沙的質感,醇厚,好聽,像是釀了多年的老酒。

音響設備均是放在舞臺左側部位,負責人也是學生,見是有人上來表演,先是愣了幾秒,繼而玩心大起,說:“有!”

那人調出音樂伴奏來。

熟悉的伴奏緩緩響起。

褚時意看到那人習慣性的按了下後頸,眼眸穿過鼓架,穿過人群,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他似乎是發現了她也在注視着他,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格外匪氣的笑來。

金屬镲片下他的臉上是一大片的陰影,眼眸幽深帶笑,人群裏有發出細微的聲音。

有人驚呼說他是誰,但更多的是,有人驚呼:“這人好帥!”

音樂聲漸起。

褚時意看到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繼而,眼裏像是帶着光似的,專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金屬镲片,他雙手舉着鼓槌,極有力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金屬镲片。

架子鼓發出的聲音格外的熱血,令人忍不住沸騰了起來。

有人拿起話筒,一聲聲唱着:“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

女聲是格外的柔和,卻又有力。

和放出來的那個版本正好。

褚時意身邊的室友驚呼:“女神唱歌了!!!”

褚時意卻沒有注意到唱歌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她的眼裏只有坐在架子鼓後面盡情揮灑熱血的男人。

他從未有過這麽一刻般,在舞臺上展現自己。

他似乎一直都是低調的,哪怕再出類拔萃和鋒芒畢露,都是低調的隐在人群中,但此刻,此時此刻,他高調的不行。

亮的像是一顆星。

或者更可以說是,亮的像是一條銀河。

褚時意只覺得自己的眼裏心裏,全部的、滿滿的都是他。

而耳朵裏,音樂聲湧動,架子鼓的聲音直擊內心,那句歌詞恰到好處的順着她的耳蝸流進她的心裏: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褚時意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勾着唇,和衆人一起唱。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而舞臺上的傅遇,額上、背脊上、手心處都是汗,但他唇角勾着斜斜的笑,在打着架子鼓的空隙裏看她,看她在人群中,在自己的眼裏,

在他心裏。

他狹長的眼眸彎着,眼裏帶着數不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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