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清晨，喬治在灑進房間的第一縷陽光中醒來，這是多年規律生活養成的習慣，從來都沒變過。

他迅速穿好衣服，趁熟睡的人醒來之前，直接從二樓的窗戶越了出去。腳步有點虛浮，落地的時候意料之外的晃了一下，差點失去平衡。好像是發燒了，大概是睡覺之前沒有清理的緣故，因為那裏到現在還感覺黏糊糊的。

喬治點燃一根煙，朝不遠處的湖走去，他的馬兒正悠閑的吃着草。喬治拍了拍馬兒的臉，倏地跳了上去，踏上了回軍營的路。

他可以把這當成前世那些，為了完成任務而使出的小手段嗎？

——呵，原來，那叫前世。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上帝真的存在。

您這樣愚弄我，很有趣吧？喬治在心裏譏諷的想。

“喬治，你終于回來了。”丹尼爾一副很關心的樣子，笑容也得體的挑不出一點毛病。“臉色這麽差，生病了嗎？”

“沒事。”喬治一邊說，一邊扯着束領。

“你記得今天晚上有舞會吧？”丹尼爾在看到喬治脖子後面的紅痕後，了然的挑了挑眉。

“嗯，記得。”喬治的聲音，精疲力竭的從盥洗室中傳出來，聽起來死氣沉沉的。

“需要我幫你請醫生嗎？”

“不用。洗個澡，多喝點水，就好了。”喬治的聲音困頓，聽起來像是快睡着了。

“好吧。我走了，你休息吧。”

丹尼爾性格最大的特點，就是看起來沒有特點。他的表情談吐和行為方式，都标準的像是從最無聊的教科書中搬下來的。可實際上，他是個很悶騷的人，并且聰慧敏銳。他猜這件事，和達西子爵有關。

有一件事，丹尼爾一直都感到很奇怪。那就是：喬治為什麽就那麽喜歡調戲他。

對，喬治很放蕩，閑着無聊的時候，就愛亂跟人調情。所以他身邊有很多關系暧昧的人，男男女女，不計其數，可丹尼爾卻發現，其實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爬上了他的床。

不過這也沒什麽，上流社會有很多喜歡玩愛情游戲的人。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只要他在場的時候，喬治對其他人的态度，就會變的異常正經，同時又不停的調戲自己呢？

本來，丹尼爾都快以為，喬治真的對他有什麽了，直到認識了達西子爵。

要是單從容貌上來說的話，倒也談不上有多像，頂多就兩三分吧。可如果從氣質和性格上來說的話，那就是真的很像了。都是表面上看起來不溫不火，實際上心理活動異常豐富的人。

不要問丹尼爾為什麽能這麽快獲悉達西子爵的性格，因為，人總是能一眼就看出和自己相似的人。

達西的睡眠一直都很淺，其實，在聽到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他就已經醒了。他很好奇，喬治對這件事到底什麽态度，會不會趁自己熟睡的時候，溫柔纏綿的偷偷親吻自己，就像自己做過的那樣。還是會體貼的吩咐仆人準備早餐……總之，在達西設想的所有可能之中，沒有一樣是關于跳窗逃跑的。就像“和有婦之夫偷情之後，怕被回家的丈夫發現”那樣。

這太荒唐了！

而喬治的動作，看起來是那麽的輕車熟路，一氣呵成……達西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可這又能怪誰呢？明知道，他就是這樣毫無原則的人，刻進骨子裏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改，只要沾染到他，就會被傷的體無完膚，卻無論如何都叫人無法徹底放棄，哪怕只有一丁點兒的希望。

——就像鴉片和瘾君子。

米迦勒是一個廢除已久的節日，雖然仍舊作為每年的四個賬目結算日之一，但它的重要性已經一降再降。然而，作為封建社會的中上階層，鄉紳們還是要組織一次舞會，以供他們消遣，并展現他們的優越感。

舞會自然是在威廉-盧卡斯爵士的府邸舉行。作為東道主，盧卡斯爵士衣着光鮮體面，親自站在門口歡迎各位到場的貴賓。

福斯托上校是位男爵，他的家族擁有悠久的歷史傳承，他非常為此感到自豪。而身為上等人，就應該有紳士的風度，低調謙遜，得體有禮。所以，不管他心中有多鄙夷威克漢姆這樣的人，也不會表現出來。

幸好，這位“新貴”很識相，進場時選擇安靜的跟在自己身後，并沒有自負的認為，有了子爵爵位就能騎到自己頭上了。

“福斯托上校，您好！我由衷的歡迎您，能來參加這次舞會，并祝您玩的愉快。”盧卡斯爵士殷勤的說，要不是臉上的肉多，嘴角恐怕就要咧到耳朵跟去了。“您說，我今年能得到再次觐見陛下的機會，是真的嗎？”

“陛下雖然很忙，但他還是會抽出寶貴的時間，用來寬慰對他忠誠的人。”福斯托微笑着說。

喬治安靜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似笑非笑的卷着唇角。因為他真的覺得這很搞笑，但笑出來的話就太駁人臉面了。在他看來，皇位其實早就名存實亡，喬治三世的精神似乎還有些問題，連自己都過得風雨飄搖，這見不見的，真不知道有何意義。

“啊，威克漢姆上校，和邦德中校！我真為你們的到來感到榮幸，非常感謝你們願意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米迦勒節的舞會。首相大人還好嗎？”

“您好，盧卡斯爵士。首相大人很好，謝謝您的關心。”喬治憋着笑，裝出微笑的樣子。他實在太想笑了。喬治明白，這其實就是些過場的客套話。可是，對方可能連現任首相是誰，都不是很清楚。

威廉-溫德姆-格倫維爾男爵，也是一位“新貴”。喬治覺得，他之所以被推上首相的席位，大約是因為，他的觀點一直暧昧的游移在保守派和激進派之間。

其實，議會中有許多這樣的人，但只有他明目張膽的挂在嘴上，而且他還有位前首相父親。不過，格倫維爾為組織一個強而有力的政府，幾乎邀請了所有黨派的領導人物入閣，他真的很勤奮，盡管才能有限。

當丹尼爾也和盧卡斯爵士寒暄完後，他們終于進場了。

兩位高大英俊的黑制服軍官，很快就成為舞會中最叫人熱血沸騰的存在，特別是對那些家中有待嫁閨女的婦人來說。只是，他們自開場以來，态度一直都不冷不熱的，實在很讓人捉摸不透。

“天哪，你們看見了嗎？他們的黑制服實在是太帥了！”莉迪亞湊近伊麗莎白和簡的耳邊，興奮的說道。“而且還都是單身，他們該是多好的丈夫人選啊！”

“是的。”伊麗莎白狐疑的說道。她能清晰的看到，莉迪亞眼中有盲目的狂熱，特別是看向那位威克漢姆上校的時候。伊麗莎白承認，他确實很英俊，莊重而優雅，占盡人間至美……

“莉迪亞，那是禁軍的制服。這意味着他們工作的環境很危險。”瑪麗說。

“你說，他會來邀請我跳舞嗎？”莉迪亞一臉崇拜，雀躍的像只小鳥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禁衛軍！”

伊麗莎白知道，莉迪亞正是愛玩的年紀，喜惡可能都是因為一時興起，但伊麗莎白本能的覺得，莉迪亞應該離那位上校遠一點。

不，并不是說他做什麽了出格的舉動，其實他上去來很有教養。特別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時候。那種天鵝絨質地的外套，看起來低調又奢華，但那讓他的臉色顯得愈發蒼白了。

他此刻正安靜的站在角落，掃視過來的眼神陰沉沉的，仿佛還閃着寒光，加上唇角那抹狡黠的笑，看上去仿佛是從古堡中走出來的吸血鬼——伊麗莎白斷定，他很危險。那種難以名狀的禁欲氣息，惹人沉淪，然後萬劫不複。

還是他旁邊的邦德中校，看起來可人一點，眼神溫暖的像一汪碧水，笑容也叫人如沐春風。

伊麗莎白正想着，邦德中校就微笑着向她走了過來。

“小姐，我能有幸請您跳一支舞嗎？”

“當然，我的榮幸。”

喬治不喜歡參加舞會，因為很吵；更讨厭跳舞，因為舞伴通常很煩人。但很多時候根本沒得選，所以他總得為自己找點事幹。

一開始，對于不得不出席的各種舞會，喬治只覺得無聊。但後來他漸漸發現，置身在人潮中，靜靜觀察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體味他們千姿百态的神采，其實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比如，正在看向他和丹尼爾的那位小姐。表面上看起來，她的神情與偷偷觀察他們，想引起注意的其他姑娘們，也沒什麽兩樣，好奇或者愛慕。但是，喬治卻從她靈動的眼眸深處，嗅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似乎是某種畏懼，就像在擔心會被吃了。

喬治覺得很有趣，所以對她笑了笑，如果是其他場合，說不定他還會請她喝杯咖啡，聊聊她的擔憂。但這裏太吵了，而且他還有更有趣的事想做。

“喬治，你說，那邊的姑娘在看誰？”丹尼爾饒有興趣的問。“你覺得，她在擔心什麽？”

“不知道。”喬治笑着撇了撇嘴，漫不經心的說。“為什麽不自己去問她呢？你可以請她跳支舞。”

“好主意！”丹尼爾微笑起來。“反正，她長得這麽漂亮。”

喬治繼續津津有味的左顧右盼。

朗博恩的姑娘們出奇的熱情奔放，她們甚至站在離喬治很近的地方，就敢大聲的讨論他，有些還直接說出了想嫁給他的話。喬治在心裏冷笑，女人，真不明白為何有人會為了她們尋死覓活。

如果将眼前的這些姑娘，跟倫敦的那些千金小姐做個比較的話，你就會發現，從本質上來說，她們中大多數人，其實并沒有區別。

她們喜歡穿五顏六色的衣服，把身上挂滿形色各異的石頭，然後拿眼睛盯着你看，或者對着你笑，只要你肯為她們花錢，她們就會以為你愛上她了。錢花的越多，就說明你愛她愛得越深。

所以，大多數女人的愛情，都是可以拿錢買到的，只是價格不同而已。而部裏的那些女特工，喬治懷疑，她們和自己一樣，根本沒有心。

心都沒有，何談愛情？

“威克漢姆上校，您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們見過，我是莉迪亞。莉迪亞-班內特。”

莉迪亞的臉看起來紅撲撲的，就是不知道是出于害羞，還是亢奮。

“你好。”喬治的手背在身後。姿勢正舒服，他懶得動，所以只是扭頭看了莉迪亞一眼，并出于最基本的禮貌，附上微笑一枚。

“您願意請我跳一支舞嗎，上校？莉迪亞舉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面前，比了個一的動作，撒着嬌，乖巧的湊近喬治。“就一支！好不好？求你了！”

喬治不動聲色的看着舞池，笑意卻更濃了。——難道不怕被拒絕嗎？

喬治并不是不會跳舞。很多保守派的貴族喜歡這樣說：喬治這類人下流、魯莽、粗鄙，因為他們連一支宮廷舞也不會跳，像一群愚蠢的野豬。把他們和一群野豬放在在一起，極大的侮辱了他們的感情和自尊。

可是，一支舞有什麽難學的呢？就算不請人專門教授，看了那麽多遍，想不記住都難。而他們自以為是的暗語……打個比方好了，拿扇子輕輕劃過額頭，是指“有人在看我們”。想象一下那個動作：眼神朝下，扇子劃過額頭。只要你情商不低，沒專門學習過這種暗語，也能基本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當然，這種暗語還有很多。

打開扇子向對方揮舞：我想靠近你。打開扇子遮住臉的下半部：我愛你。用扇柄碰唇：吻我。用打開的扇子支着下巴颏兒：我希望下次同你早點見面。把扇子時開時合：我非常想念你。手執打開的折扇離開：請別忘了我。……

喬治最常看到的就是，将扇子完全張開，向他揮舞的情形。如果，對方在離他很遠的地方這樣做，喬治會當做沒看見。可是，如果對方離得很近，而且被其他人看見了，喬治就會請對方跳一支舞。

因為，如果這種情況下，喬治依舊無動于衷的話，會讓對方失了體面，被人恥笑，甚至還會因此壞了名聲，影響到今後的擇偶。喬治認為，沒必要為這種事得罪別人，所以通常會賞臉請對方共舞一曲，只要跟別人說清楚就可以了。

而像今天這麽徑直發問的，喬治還是頭一回在這個年代見到。這就跟前世的時候，有女孩跑過來問他，“能請我喝杯酒嗎？”是一個性質的事。而喝酒只是幌子，重要的是喝完酒之後要幹的事。

喬治想了大約十秒的時間，最終決定，還是請這位莉迪亞小姐跳一支舞吧。于是他規範得體的伸出了手，禮貌的彎下腰，微笑着看向面前這位，“尴尬的就差找個洞鑽進去的”莉迪亞小姐。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還沒有完全長開，圓圓的，有點嬰兒肥，笑起來的時候，會出現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喬治很喜歡她香槟色的長發，俏皮的小鼻子，還有挑逗的火辣微笑，喬治開始想象她穿上紅裙子的樣子。——她很有活力，跳起舞來像旋轉的陀螺，穿上紅色的裙子一定很風騷。

她也很幼稚，什麽都不懂：相信荒謬的傳奇故事，崇拜英雄，會把激情當□□情。最主要的是，她狂熱的迷戀着喬治。

喬治喜歡這種張揚、輕佻的姑娘，因為這種姑娘不用他浪費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的感受。他突然覺得，養一個這樣的床伴情人，其實也不錯。而且她還很幹淨，這很合适。

他可以給她提供最美麗的衣服，最昂貴的珠寶，最精美的食物，最華麗的鳥籠……但不用付出愛情，也不用操心她背後的家族。只要她足夠聽話，喬治就可以給她想要的。

喬治陪莉迪亞連續跳了兩支舞，本來還打算再請她跳一支舞的，因為他打算誘拐她。但他頓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害怕見的人——達西來了。

達西和賓利，以及他妹妹卡洛琳一起進場，将整個舞會推上了又一輪高潮。顯然，達西和賓利，與兩位皇家衛隊的軍官一樣，都異常的讨當地太太和小姐們的喜歡。

賓利一入場，就開始四處尋找班內特小姐。（注：當時，只有最大的未出閣的小姐才能被用姓氏稱為小姐，這裏是指簡）他很幸運，班內特小姐才和她之前的舞伴分開。

莉迪亞大約是發現了喬治的心不在焉，乖巧的行了個禮之後，就識趣的找其他人玩去了。喬治回到角落，從經過侍者的盤子裏，拿走了一杯酒。

現在，喬治突然覺得他的頭，又開始發暈了，本來他都快忘了自己還在發燒的事情了。

之前，他的臉色會那麽蒼白，就是因為在生病。不過，經過了剛才的适量運動，總算沒讓他繼續蒼白下去。

喬治端着杯子，喝起了悶酒，也沒有心思再去東觀西望了。他還是沒想好怎麽面對達西，總不能裝一輩子傻吧？

對，他昨天晚上就是在裝傻，學丹尼爾扮豬吃虎，好弄明白達西現在對他到底持什麽态度。可當他發現，達西是認真的之時，他又開始忌憚了。

昨天，達西最後問的那句話，實際上他聽見了，但他不想回答。

這種問題非得需要答案嗎？難道，不是在相互需要的時候，能抽出時間見對方，就夠了嗎？而且，他說的“一起”，是什麽意思呢？他自己都說，總有一天會結婚的。

更何況，永遠太遙遠，喬治只願意顧着眼前。

喬治知道達西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并且正在凝視他，但他拒絕與他對視。就在這時，丹尼爾玩累了，走了過來。

“喬治，不玩了嗎？”丹尼爾的臉頰看起來紅紅的，顯然玩的很盡興。“啊……你好啊，達西。”

“玩累了，休息一會。”喬治挑挑眉說。

“這裏的姑娘可真是……大方。”丹尼爾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而且很有智慧，也不像芙蕾雅她們，那麽暴力。”

喬治有點吃驚。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丹尼爾，然後又瞥了眼他剛剛下場的舞伴——正坐在不遠處休息的伊麗莎白，最後下意識的瞄了眼達西。然後，他譏諷的想：你老婆可能要被別人搶走了呢，菲茲威廉，不着急嗎？

“你們三個，傻裏傻氣地站在這兒，是在開會嗎？”賓利走過來，并在途中截獲了一杯氣泡酒。

喬治向他舉了舉杯，擡頭将杯中剩餘的酒一口氣喝掉，然後向伊麗莎白走了過去。他真的要對這個姑娘刮目相看了，竟讓丹尼爾給出這麽高的評價。更何況她還很可能是達西未來的老婆。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再跟達西繼續這樣大眼瞪小眼下去。

伊麗莎白小姐看起來有些惶恐，但喬治更願意把這理解為不安。

“你不用這麽害怕，我不會吃了你。”喬治無奈的笑。

“呃……好吧。”伊麗莎白最終還是決定和這個可怕的男人跳一支舞，因為她實在是太好奇了——她剛才不小心瞧見了達西子爵凝視他的眼神，既冰冷又熱忱，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邀請我跳舞，難道不是為了跟我說些什麽嗎，威克漢姆上校？”伊麗莎白已經受夠了他這種，似笑非笑，一直凝視着她，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了。她現在低着頭，紅着臉，完全不敢看他——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剛才威克漢姆上校，無論如何都不願扭頭搭理達西子爵。因為這樣被人盯着，實在是遭罪！

“你很漂亮，并且眼中充滿智慧，贊美你！”喬治漫不經心的笑着說。

“……”

伊麗莎白開始後悔了，後悔叫他開口說話。雖然這都是些贊美的話，他也說的沒有半分勉強，但就是讓人覺得他口是心非。他的表情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您完全沒必要這樣虛僞的贊美我。”伊麗莎白皺着眉瞪他，卻看到威克漢姆上校突然莞爾一笑。

“好吧，你确實是個聰明人，誠實點告訴你好了。”喬治咧着嘴，雖然依舊沒多少誠意，但總算不那麽讓人讨厭了。“丹尼爾-邦德是個挑剔的人，但他對你的評價很高，我就是好奇，所以想來見識一下。”

“呃……那我是否已經滿足了您的好奇心呢？”

“基本上已經夠了，如果你不想繼續跟我浪費時間，可以直接把我甩開，我不會把這當做冒犯的。”喬治不以為意的說。

“那太失禮了！我不會這樣做的。”伊麗莎白小姐驚奇的皺了皺眉，難道世界上真有這麽不在乎面子的人嗎？

又跳了一會兒，伊麗莎白突然想到了點兒什麽。

“雖然我們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但是，您可以跟我說說，您和達西子爵之間的事情嗎？……既然我已經滿足了您的好奇心。”

“你想知道什麽？”

“上次你們在街上遇見的時候，突然雙雙臉色大變。如果說，你們之間有什麽不愉快的話，看起來又不太像。”有仇的人通常老死不相往來，沒道理還能那麽有默契的站一塊兒喝酒。伊麗莎白想。

“這個一言難盡。我們從小就認識，之間的事情很複雜。”

“既然是老朋友了，那又有什麽是說不開的呢？”

“你很關心達西？”那種讨厭的笑，再一次爬上了喬治的面龐。

“實際上，我覺得他很讨厭。不過你也是，請你可以不要這樣笑嗎？”伊麗莎白惱怒的說。“你們果然是一起長大的人，當真實至名歸。”一樣的傲慢無禮！

“嗤……”喬治覺得伊麗莎白生氣的樣子很可愛。“所以你在關心我？”

“您多想了！”伊麗莎白愠怒的說。“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一定會喜歡你？”還一樣的自負！

喬治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如果我想的話，确實可以讨所有人歡心。但你是聰明人，我選擇了在你面前展現真實的自己。”

“如果你這是在恭維我的話，我不得不承認，這的确聽得人很窩心。”伊麗莎白咬了咬嘴唇。“……你确實很懂得如何讨人歡心。”

喬治笑了笑，沒再說話。當一曲快要結束，他準備行禮下場的時候，伊麗莎白突然下定決心似的問道：“所以，你和達西子爵只是好朋友，是嗎？”

喬治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仿佛忘記了自己接下來想幹的事，所以他錯過了下場的機會，和伊麗莎白跳起了第二支舞。

昨晚的事，就像水蛭一樣盤踞在喬治的腦海，怎麽也無法甩開。

當這支舞跳到了近一半的時候，喬治才幽幽的問道：“你為什麽那麽好奇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呢？”

“……因為……”伊麗莎白小姐難得的糾結了起來。“因為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戀人。”

“你真的很敏銳。”喬治虛弱的笑了一下。“伊麗莎白小姐。如果你非要知道一個真相的話，是，我們是。”

伊麗莎白現在吃驚極了，她瞪着眼，紅着臉，滿腹狐疑，閉口不響。她只是随口胡說的，因為她突然覺得這位威克漢姆上校很讨人喜歡，他坦率又體貼，其他方面也很完美。所以，想再多了解一點他的事情。

“但這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不是嗎？”喬治疲憊的說，笑容蒼白的得讓人心疼。

他總是在笑，就連這種明顯在傷心的時候都是，伊麗莎白想。

“可是……”伊麗莎白偷偷看了眼站在場邊的達西子爵，他的視線正如影随形的膠着在他們身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就沒人有拆散你們的權利。”

“小姐，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離經叛道嗎？”喬治像是被愉悅了，笑容終于不再那麽無力。“如果我們按照你說的那樣做，最後可能會被送上絞刑架的。”

“但是你們兩個看起來都很痛苦。”伊麗莎白再次偷偷瞥了達西一眼。“既然相愛，就應當長相厮守，為什麽要相互折磨呢？”

接下來，又一次陷入了冷場，因為喬治在思考伊麗莎白說的話。

——在一起，就是指長相厮守嗎？那樣的話，心真的，就可以不再痛了嗎？

TBC

作者有話要說：

知心小姐姐伊麗莎白……話說您真的沒被吓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