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青山密林, 溪水潺潺。

不遠處的大象将長鼻放在溪水之中, 顯得悠閑又自在。明明是一副安靜又和諧的畫面, 若不是不遠處已經慢慢被舉起來的槍管,這裏就像是世外桃源。

蔚藍深吸一口氣,跟着秦陸焯慢慢地往前移動。

前面的兩個人正趴在草叢中, 那個拿着獵槍的男人,已經舉起槍管。

好在這兩人全神貫注地盯着溪邊的大象, 根本就沒想到, 這樣的深山老林之中, 除了他們之外,居然還有別人。

劉哥見三子遲遲不動, 有點兒着急。

“快開槍啊。”

三子猶豫了下, 低聲說:“哥, 你說我這一槍下去沒打死它,它要是發狂……”

劉哥怒了,罵道:“一槍打不死就多來幾槍。”

三子下定決心一般, 再次舉起槍管, 瞄準。

他在心底默默倒數,三、二……

就在最後一下, 他手指剛要扣動扳機的時候, 居然一個巨大的沖撞力, 直接将他撞翻在地上,他下意識開槍。

砰。

一聲槍響,劃破天空。

子彈打到天上。

秦陸焯用膝蓋直接頂着他的肚子, 揮拳就沖着他的鼻梁砸了過去。他下手沒客氣,就是要一下讓人沒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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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聽到啊地一聲慘呼,三子痛苦地連手上的槍都掉落。

至于另一邊的蔚藍,她要對付的這個,本來個子就不高。手上又沒有殺傷性的武器,她直接沒客氣,從後面就是鎖喉。這個劉哥反抗,卻被蔚藍牢牢地掐住脖子,他臉色越來越紅,眼珠子都紅得有點兒吓人。

秦陸焯回過頭時,她擡手就是一個手刀,把人劈暈過去了。

見他臉色的表情,蔚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輕松地拍拍手,“我說過我從前是跟着陸軍之王訓練的。”

“特種兵?”

蔚藍點頭,想起那個曾經教過她的男人,雖然其貌不揚,但是一出手,真的能震懾所有人。

他們沒有閑聊的時候,因為剛才那一聲槍響,驚擾了在溪邊的大象。

它擡起頭,沖着這邊看了過來。

蔚藍熟知大象的脾性,立即拉着秦陸焯,喊道:“不好,它要發怒了,我們快走。”

兩人看着地上躺着的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三子只是鼻梁斷了,神色還算清醒。至于那個劉哥,秦陸焯将他弄醒,拽着兩人的衣襟,怒道:“不想死的話,都他媽現在給我開始跑。”

這兩人原本還處于懵懵懂懂的。

直到一聲大象長鳴響徹天際,兩人臉色一白。三子朝對面看了一眼,雙手撐着身體往後挪動,“大象發怒了,發怒了。”

剛被弄醒的另外一個人,眼神原本還是散的。

此時聽到這句話,也一下子清醒。

就見那頭原本在小溪對面的大象,此時已經踏足進溪水內,竟是要過來。

這條小溪并不算深,溪水只到了大象腿的一半,它一步一步地踏水而來。竟是很快就已經走到小溪的一半。

“還他媽發什麽愣,跑。”

秦陸焯吼了一聲,兩人總算是回過神。

明明身上都帶着傷,這會兒居然站起來,竄得比兔子還要快。

“分開跑。”

伴随着一聲,秦陸焯拉着蔚藍也開始撒腿往前跑。

沒一會,那頭象踏過溪水,直接沖了過來。

顯然,人類确實惹怒了它。

四個人已經分散開始跑,誰知這頭象居然追着蔚藍和秦陸焯,象蹄踏在地面上那種聲音,又悶又沉。

秦陸焯拉着她,頭也不回地往前。

可是這片森林之中,居然沒什麽障礙物能擋住它的。沒一會,他們就覺得身後的象蹄踏足而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那種沉悶又厚重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像是敲在他們身上。

終于,蔚藍在跑的途中,轉頭望向他:“會爬樹嗎?”

爬樹……

明明是這麽危險的時候,秦陸焯腦海中,居然就想起那個抱貓白衣姑娘的畫面。她坐在樹杈上,穿着白色毛衣,懷中是一只溫順又雪白的貓咪。

那畫面,直到如今,依舊清晰。

……

幾分鐘後,秦陸焯抱着懷中的姑娘,那頭大象依舊還在樹底下。

先前它竟還用腦袋撞了兩下樹幹,幸虧這棵樹格外粗壯,樹幹光是直接就有接近一米那麽寬,它雖然撞的大樹樹杈亂晃,枝葉紛紛往下落。

秦陸焯往下望了兩眼,無奈:“這小畜生怎麽回事,不知道是我們救了它一命嗎?”

蔚藍:“……”

結果,身後的男人一手攬着她,一手沖着底下大喊了一句,“小王八蛋,是我們救了你,你就是這麽對救命恩人的。”

“它又不懂。”

蔚藍無奈,雖然大象的智商确實挺高,可是再怎麽高,它也不是人類。它并不知道,救它的人和想要害它的人之間的區別。

它只知道有一幫陌生人闖入了它的領地。

甚至還用槍,驚擾了它。

可誰知蔚藍話音剛落,底下撞擊樹幹的力量消失了。

這頭剛剛成年的大象,往後退了兩步,圍着樹幹繞了一圈,居然真的不再撞樹。

別說蔚藍,連秦陸焯都有些吃驚。

他哼唧笑了一聲,望着下面,有點驚訝,“它不會真聽懂了吧。”

蔚藍揚唇,臉上挂着淺笑,“說不準。”

接着,她也往下面望了幾眼,喊道:“快走吧,別留在這裏。”

“快走吧。Kaka。”

當她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神色一愣。

就連身後的秦陸焯都轉頭朝懷裏的姑娘望了眼,有點兒好笑地問;“你還知道它的名字?”

Kaka……

半晌,蔚藍搖頭,伸手抓住面前的樹幹,聲音有點兒澀,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暖意,“不是,kaka是我認識的另外一頭大象的名字。”

秦陸焯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臉頰,有點兒想笑,壓着聲音問道:“你在大象屆還有朋友?”

誰知,懷裏的姑娘,居然很認真的點頭。

“還有不少。”

秦陸焯保持着抱着她的姿态,臉頰微微貼近,薄唇貼着她的耳廓,還沒開口,溫熱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臉頰上,聲音挺認真地問:“說說,都是怎麽認識的?”

“這個故事挺長的。”

男人聲音依舊溫柔,“沒事,反正現在咱們有的是時間。”

他指的是樹下還圍着樹幹不走的大象。

這會兒只要它不走,他們兩個就得一直待在這棵樹上。

秦陸焯瞧着懷裏的姑娘,是真覺得格外好笑。初見蔚藍的時候,她瞧着淡然冷靜,一看就是那種大家閨秀,哪想到越是了解之後,才發現這姑娘能讓他這麽驚喜。

會爬樹,能打架,抓壞人,心底又有正氣又有底線。

不瞎矯情。

這樣的姑娘,真叫人稀罕啊。

所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我挺想聽的。”

蔚藍望着底下還在轉悠的大象,它兩只大耳朵像是蒲扇,悠然地扇啊扇。剛才還在撞樹幹的小家夥,這會兒倒是消停了。

……

那真的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長到她以為那只是存在于她腦海中的曾經。

十四歲那年,蔚藍跟着父母還有姐姐蔚然一起來到越南,當時是因為父親事業的拓展。因為正值暑假,因此嚴楓帶着她們姐妹一起過來。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到越南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洪水。

所以在第一時間,蔚建勳和嚴楓帶着她們一起撤退。

因為是在國外,又是在越南這樣的地方,救援力量極小,很多人都需要靠自救。很多越南當地人,都是乘坐自家的小船離開家園。

最後蔚建勳花錢找了當地人,弄來一搜小快艇。

他們一家四口,總算能離開被洪水圍繞着的住處。

蔚藍依舊記得,那天暴雨并未停下,快艇連遮雨的地方都沒有。她身上裹着一件雨衣,可是整個人還是從頭到腳被淋濕。

那會兒誰也不會在乎淋濕,只想早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洪流越發湍急,周圍的房屋田地都已經被洪水淹沒。白色小快艇在洪水之中,猶如一片白色樹葉,在洪流之中,飄飄落落。

嚴楓抓着她們兩人的手,在狂風之中安慰。

“別害怕,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只是天不如人願,她說完這句話沒多久,突然一個巨浪掀了過來。快艇的船頭一下被掀了起來,即便駕船的人瘋狂想要控制平衡。小艇還是幾秒之內,一下翻了過去。

蔚藍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然後她整個人落在洪水之中,污濁的水流一瞬間灌進她的耳朵和嘴巴裏,又苦又鹹。

她在水裏掙紮了好久,終于浮出水面。

“蔚然,蔚然,快抓住蔚然。”

當她一浮出水面的時候,就聽到媽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

她擡頭看過去時,就見姐姐蔚然已經飄了出去。爸爸帶着開船的那個人,奮力游過去,她看着他們越游越近,近到能伸手抓住蔚然。

當下一個巨浪又打過來時,她心底最後一個想法大概就是

——幸虧爸爸抓住姐姐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洪水卷到哪裏,她只知道自己很累。一開始她還奮力游到岸邊,最起碼有個能讓她抓住的固定物也好。

可是水流太過湍急,後來她徹底放棄。

身體随之放松,開始跟着洪流不斷地往下飄。周圍有很多東西在她身邊飄過,甚至偶爾還有動物的屍體。

那種感覺,真的可怕又絕望。

十四歲的小姑娘,從未經歷過風雨,卻在此刻,要承受着生死考驗。

她還能活下去嗎?

她可以活着回到中國嗎?随着天色越來越晚,她的意識都開始模糊,腦海中的答案也變得模糊。

或許,她終究要留在這裏。

……

直到夜幕真的降臨,天空漆黑一片,沒有銀月,沒有星辰,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那種寂靜,可怕地叫她絕望。

直到一聲長鳴,穿越天際,劃破無邊寂靜。

蔚藍在水中睜開眼睛,此刻她又冷又餓,身體在水中浸泡了這麽久,已經快要僵硬地失去知覺。

又是一聲長鳴,蔚藍這次終于聽出來,是大象在叫。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岸邊,黑乎乎的影子,并不算太過龐大。

看起來,那是一只小象。

小象在黑暗中,不斷地長鳴,一聲又一聲。

原本那樣寂寥又可怕的黑夜裏,她終于聽到了除了水流之外的另外一個聲音,帶着勃勃生機,像是長鳴的號角,一下勾起她心底最深處的求勝欲望。

她開始試着在水中劃動自己的手腳。

小象就站在那裏,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那裏就是岸邊,只要上岸,她就能安全了。

四米,冰涼又僵硬的手腳開始不停使喚。

三米。

兩米。

……

當剩下最後一點距離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全身力氣都要被耗盡,就連再動一下手指,都沒了力氣。

直到她勾住一個柔軟的東西,像是觸手一般……

是小象的鼻子,它居然伸出象鼻來救她。

蔚藍終于抓着它的長鼻,奮力掙紮到了岸邊。旁邊洪水依舊湍急,這裏是有點兒高的地方,水流并沒漫上來。

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然後,再也人事不知。

直到第二天,她被一陣聲音吵醒。待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巨大的東西在她身邊,直到她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是那只小象此刻正躺在她身邊。

它的尾巴正悠然地動啊動,似乎在驅趕蚊蠅。

當她站起來時候,它也跟着站了起來。

雖然它看起來只是個小象,可是一站起來,還是叫人有些害怕。

渾身無力的少女,就那麽看着它,直到她伸出手掌。

許久,那只長長的象鼻,終于落在她雪白的手心裏。

……

秦陸焯聽着懷中姑娘的話,眉頭擰着,似乎怎麽都無法撫平。

他怎麽都沒想到,看似人生應該順風順水的小姑娘,居然還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被洪水沖走,那幾個小時中,她該有多絕望。

片刻,秦陸焯伸手将懷裏的姑娘抱地更緊。

明明她就窩在他的懷裏,可是他卻還是後怕。

如果……

好在沒有這樣的如果,她活了下來,十幾年後,還讓他遇到了。

他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腦,低聲說:“後來呢?”

後來啊——

蔚藍被那只小象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知道它還是個生活在象群裏的小家夥。她遠遠地跟着象群,穿越在森林中,跟着它們一起吃東西,有時候是野果,有時候一整天都沒吃的,只能喝點兒水。

那樣柔軟的小姑娘,居然從出事到現在,連一滴眼淚都沒落下。

她還給那只小象取了個名字。

Kaka。

當她這麽叫它的時候,它就會開心地揚起長鼻,仿佛真的知道,這是它的名字。

終于,當象群穿越過森林之後,蔚藍被帶到一片農田旁。

半個小時後,她遇到了一群說中文的村民。

原來,這幾天,象群在領着她前往人類的領域。因為越南那邊正在發洪水,象群便将她帶往中國的邊境。

就連村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都不敢相信,象群居然會救她這樣的小女孩。

直到有個人說,之前就有象群将一頭受傷的大象送了下來。

也是邊境村民通知當地的林業部門來救助的。

或許,象群就是把她當成另一個需要被拯救的。

這是蔚藍一生中最絕望的經歷,也是最神奇的經歷。

她曾經想過最美好的結局,就是很多很多年之後,當她和自己的孩子提起這段經歷時,會這樣描繪Kaka,它帶領着屬于自己的象群,悠閑而又自在地生活在那片青山綠水之中,一直活到很老很老,老到它自然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甚至,她會躺在自家的陽臺上,跟自己的孫子輩兒在講這段經歷。

秦陸焯聽到這句話時,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微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她窩在他懷中,真的又軟又乖,說着這樣的話,天真又可愛。他忍不住地彎腰,吻住她的唇,軟嫩嫩。

秦陸焯将她壓在樹幹上,幸虧這棵樹足夠粗壯,他們兩人這麽壓着都沒事。

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

他似乎想要把過去欠她的所有,都在這一刻彌補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松開,彎腰看着她濕漉漉的眸子,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一下,笑道:“孫子輩?那爺爺先給這個故事取個名字,就叫《蔚藍和Kaka奇遇記》。”

爺爺?

蔚藍毫不猶豫地伸手掐了他一下,結果,秦陸焯倒是沒皺眉,底下的大象居然又沖着他們喊了一聲。

好在這次,這頭大象居然慢悠悠地往回走。

看樣子,是放棄了。

秦陸焯低頭瞧着它,氣笑道:“瞧瞧它這念念不舍的樣子,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是救命恩人啊。”

好在很快,大象真的消失在遠處。

又過了十分鐘,秦陸焯才和蔚藍下樹。

秦陸焯看了一眼時間,“我們也趕緊走吧,從這裏到國境線最起碼還要一個小時。”

他們全程都是步行,幸虧從這裏翻山過去,比起公路上開車,算是近路。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可以到對面。

只是他們沒想到,那兩個盜獵者并沒有跑遠。

而是被趕來的阿太帶着人抓住,兩人被帶到佛域面前,戰戰兢兢,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佛域微微一笑,聲音很柔和,比空中拂過的微風還要柔和。

“你們見過這兩個人嗎?”

手機被拿到兩人面前,三子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在溪邊攻擊他們,最後又救了他們的那對男女。剛才他一看見大象沖過來,就撒丫子開始跑。

雖然那兩個人一開始揍了他,可是後面又救了他。

三子默不作聲。

可是一旁的劉哥,激動地指着手機,就說:“這位大哥,我見過,見過。”

佛域臉上笑意更深,聲音極有磁性,“他們在哪兒?”

“就在前面,不過這林子挺大的,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們。”

三子一聽這話,沖着他瞪了一眼,但是比起別人的命,這個劉哥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命。

于是,佛域揮揮手,手底下人押着他們上了車。

他們開着車,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在樹林裏格外刺耳。

劉哥他們剛才跑了不斷的距離,可是越野車開過去,不過才二十分鐘的時間。

幸虧這密林之中,道路不算寬闊。

要不然追上他們的時間,只怕更短。

秦陸焯是聽到汽車引擎的,第一反應,他是拉着蔚藍躲了起來。他當時在想,是阮謙的人追上來了。

可是當三輛車出現在他眼前,汽車疾馳而過。

蔚藍壓低聲音問:“是什麽人?”

“來者不善。”

兩人手掌緊緊地握着,這會兒都有點兒濕。這條路,他們走得并不算順利。這三輛車裏,如果坐滿了人,最起碼也有二十來個,以他們兩個想要抵擋,簡直癡人說夢。

秦陸焯身手是足夠好,讓他對付三五個沒問題。

可是對方這麽多人,硬對上,壓根沒勝算。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說:“咱們換條路。”

這條路是山裏的大路,他是為了方便蔚藍才會走這條的。

如今只能換另外一條。

而這邊,車子開出去許久,都不見他們的身影。終于佛域叫人停下車,三子和劉哥被扔下車,劉哥立刻大喊道:“大哥,我真的沒敢騙你,那兩個人剛才就是從這裏跑的。我估計他們肯定是偷渡客,想從這裏去中國。”

“我真的沒說謊。”

佛域此刻臉上再沒笑容,他冷着一張臉,望着他們。

揮揮手,一旁的阿太上前,一腳踢翻劉哥。

這一腳直接把劉哥踢的飛出去好幾米,生生從口中吐了一口血。

三子終于開口:“他沒說謊。”

佛域低頭在他臉上打量了一會,居然轉身上車。

三輛車調頭離開。

終于有人發現了剛才他們留下的痕跡,佛域看着他們離開的小路,臉上現過一絲猙獰,終于,他可以親手抓住那個人。

最後,當他們的腳步痕跡再次消失的時候。

佛域坐在車內,看着周圍遍布着草叢灌木,想在這個地方藏了兩個,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揮揮手,坐在副駕駛的阿太下車,随後他領着所有人,開始圍繞着這片森林,嚴密地搜查。

眼看着對方越來越近,蔚藍靠在秦陸焯身邊。

他們手裏沒槍,對方卻有。

所以想要對付他們,只能等有人靠近,第一時間制住。

直到,終于有個握着槍的黑衣男人,慢慢靠近他們。秦陸焯從草叢中,飛起,直接将人撲倒。蔚藍擡腳,一下踢在對方的手腕上,槍支應聲落下。

她迅速低頭撿起,撿起,擡手,拔安全栓,瞄準,開槍。

另一個靠近他們的人,被她擊倒。

霎那間,現場一片槍聲響起。

秦陸焯在解決第一個人後,順着滾了過去,從蔚藍打傷的那個人手中拿回一把槍。

他們兩人躲在樹幹背後。

秦陸焯回頭看着蔚藍,眼睛亮地發光,“你還有什麽驚喜,沒讓我知道?”

蔚藍緊緊地握着槍。

她長籲了一口氣。

一片槍聲響起後,又突然落下。

直到他們兩個都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秦陸焯。”

這個聲音很沉,帶着特殊的質感。

“我可以放你身邊的女人離開。”

“但是你必須要命,留下。”

蔚藍眼睛陡然睜大,她轉頭望着秦陸焯,伸手狠狠地捏着他的手腕。她腦子像是爆炸過,只剩下一片空白。

秦陸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薄唇緊緊抿着。

身後,那個聲音又在說。

“我只要你的命。”

“我以我父親的在天之靈發誓,你身邊的姑娘,将平安地回到她的祖國。”

蔚藍整個人都繃緊,她牙關在打顫。

她幾乎發狂。

因為她怕他答應。

她幾乎是壓低聲音,嘶吼道:“秦陸焯,你要是敢答應,我會在你走出去的一瞬間,就開槍自殺。”

“你要是敢……”

秦陸焯突然伸手按着她的後腦勺,将她一下按着靠近自己。

他低頭咬在她的唇。

唇齒間,血腥味慢慢散開。

他低頭望着她,聲音陡然拔高:“可是怎麽辦,我的女人,不想放我走。”

“而且我這條命,你也拿不走。”

……

砰砰砰,一陣密集的槍響,在森林中響起。

當蔚藍看着一個個像是憑空出現的人時,眼睛都瞪直了。直到一個男人彎着腰跑過來,他身上穿着叢林作戰服,過來後,直接扔了一把槍,給身邊的秦陸焯。

“焯爺,咱們這回又并肩作戰了。”

臉上畫着油彩的男人,嘿嘿笑道。

蔚藍目瞪口呆,就聽到男人沖着秦陸焯豎起拇指。

“剛才你親小嫂子那一下,真他媽爺們。”

蔚藍:“……”

她真是……有種想窩裏反的沖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蔚藍:你耍我?

焯爺:不是,我也以為咱們要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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