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知己

“小姐，大夫人這是什麽意思？我聽七叔說，自古男的都不娶高門，女的都不嫁低門，怎麽大夫人全弄反了？”敏清也問過七叔，七叔只是嘆氣什麽都不說，敏清只有問明光，她是真的覺得明光不值。

明光擡手戳了戳欺上來的敏清，笑道“什麽高門低門，小姑娘家家談這些事情，你也不害臊？好了，你快去幫七叔忙吧，我自己一個人待會！”

“小姐又故意支開我！”敏清委屈的控訴了一句，氣鼓鼓的走了出去！

敏清一走，明光臉上的表情就木了。大夫人溫柔和順，這樣的主意一定是孫老爺的意思。明光心裏明白，孫老爺為她選門楣低的是見不得她受委屈，門楣低的孫家才能壓住，明光才能在婆家順風順水。

可是明光明白歸明白，心裏始終還是不大能接受。她倒不是在意門楣，而是不想嫁人。可是她不能說，因為她不能賴在孫家，不能違逆爹，不能....不能。

藥鋪的事情鬧得驚天動地，落下去卻悄無聲息。明光原本想問問事情如何了，可是孫老爺每日早出晚歸見不着，二哥鴻耀似乎又在躲着她，她一點消息也探不到。

今兒下學早，明光循例去找明月一起回家，可去了才知道明月下午的課只上了一堂便走了，誰也不知道去哪了。

明光只好獨自回家，路上經過一家西式餐廳，看見一個背影很像明月的女子坐在那，似乎在等人。明光一時好奇朝着餐廳走去，卻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聞見一股很香的味道。

“抱歉，我沒看見有人！”清朗的聲音響起，明光覺得有些熟悉，轉頭一看看見一束紅豔豔的玫瑰，香氣襲人！

“是你？”男子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明光看着男子，此人正是上次撞她的人，這一次明光看清了他的面容，長得挺俊秀的。

明光歉意的朝着他笑了笑，道“是我，不好意思擋着你了！”

“是我莽撞，小姐先請吧！”男子紳士的拉開門，朝着明光說道！

明光搖搖頭，道“不必了，我還是不進去了！”明光的确很好奇那人是不是明月，可是一想起明月的性子，萬一真的是她，明光闖去只怕惹明月不高興，還是不要去的好！

“是我掃了小姐的興致嗎？”男子有些尴尬的放開門，問道！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點事情，暫時不去了，謝謝你！”明光說完，轉身離開了。

男子看着明光的背影，有些無奈的聳聳肩，一瞬間臉色又變得歡喜起來，急急的進了餐廳！

明光看着天色尚早，轉道去了一趟琉璃廠，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光的眼神一直在四處看，像是期待什麽一樣！

“明光小姐”突然有人在背後喊了明光一聲，明光轉頭望去，突然笑了笑！

明光猛地又蹙了蹙眉，奇怪的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男子微微一笑，道“多虧書店的小哥，他跟我說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晏，海晏河清的晏！”

“你好”明光看着王晏有些直率的目光，微微低了一下頭！

“聽說明光小姐經常逛琉璃廠淘換書籍，不知道小姐喜歡什麽樣的書！”王晏朝着明光擡手做請，兩人便并肩而行。

明光想了想，道“其實我不拘類型，只要是珍本孤本都挺喜歡！”

“小姐喜歡收藏書籍，那不知道我收藏的這本可入小姐法眼？”王晏拿出擋在身後的書遞給明光，似乎有意讨教！

明光眼神猛地一亮，歡喜的接了過來，道“積古圖，你怎麽找到這本書的，我尋遍琉璃廠連仿制拓本都沒有！”

王晏看着明光如此歡喜，微微一笑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我聽說小姐極喜歡這些，便偷拿出來在小姐面前獻寶。小姐若是喜歡，這本書送你吧！”

明光臉上的歡喜頓時退下，禮貌的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還是如此貴重之物。若是你願意讓我謄抄，我便萬分感謝了！”

“小姐是真正愛書惜書識書之人，贈與小姐才算是它得遇知音！”王晏自從将書交給明光，在不多看一眼，神情十分懇切，一點也沒有舍不得！

明光自然心喜得如此珍寶，可是萍水相逢收如此貴重的禮物，明光做不到。更何況看王晏的樣子，應該也是喜愛書的人，她更不會去奪人喜愛。

“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不太習慣收人禮物。”明光斷然的将書歸還，不欲多做糾纏！

王晏看着被送回來的書，道“既然小姐堅持，我也不強人所難。家中的确有幾冊我的臨摹，若是小姐不嫌棄改日請小姐收下，當知音互惠！”

明光猶豫了一會，才道“多謝你，不過我希望禮尚往來，不知你可有什麽缺的書冊？”

“小姐若是願意請我喝一碗豆腐腦當回禮，便是最好了！”王晏說完，還暗中揉了揉肚子，露出幾分饑餓的樣子！

明光忍不住笑了笑，道“那還請你賞臉！”

兩人走到豆腐腦小攤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齊齊的讓攤主加了辣！

“你...”兩人頗有默契的開口，說的都是同樣的字眼，半截又笑了起來！

“我小時候在巴蜀待過，那裏的豆腐腦與北平不同，不過這裏的豆腐腦加了辣，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王晏先行說了出來！

明光點點頭，道“我陪着父親逃難去過湘州一帶，也喜歡偶爾吃點辣的東西！”

“原來如此，不過巴蜀與湘州辣有不同，他們.....”王晏緩緩的講了起來，明光還是第一次聽說辣有不同，便好奇的聽了起來。

一碗豆腐腦用完，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可是時辰已經不早了，明光只好先告辭離開，然後約了幾日後琉璃廠再見！

王晏看着明光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笑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炸開，有點刺更多的是甜。

明光回了家，一個人在小書房裏出神。她發現王晏像是她的知音一樣，很多事情不用說出口，似乎都能引起共鳴。這樣的感覺有點微妙，明光卻覺得很困惑，明明才見過兩次，怎麽像是相處了很久一樣，特別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