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趙好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知縣的後花園的了。但她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瘋狂尋找衛知拙。

衛知拙也好像知道趙好一定會來找自己,并沒有離開太遠。趙好一出衙門,就見他高高的個子靠着門柱,雙目放空,也不知是在思考還是純粹在發呆。

趙好一路飛奔至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說道:“是知縣!”

衛知拙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趙好喘了口氣,也不知自己現在是興奮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那七起案子,知縣不是主謀,便是幫兇!”

“問題就出在這些案件的相似性上!我們已經可以斷定這七起失蹤案件實際上歸屬于同一起大型的拐賣案,而拐賣者大多急于求財,除了年齡和外貌,受害人的家世背景通常擁有極高的随機性的。但這七起案件受害者的背景幾乎一模一樣,這根本就不合理!”

“不僅要尋找目标,還要蹲點行蹤,那麽短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拐賣者調查出所有受害人的背景,所以只有可能是有人提供了受害人的情報。七起案件中受害人的居住地點各不相同,甚至有的相距甚遠,要将他們的情況知道得如此清楚,整個西平縣,能做到的,只有官衙內的人!”

趙好越說越激動,衛知拙飛快地擡眼看了一下四周,豎起一根手指到唇間:“噓——”

趙好一愣,抿了抿唇,放低了聲音,說道:“所以你說你破不了案,周叔也破不了案,這個案子很快就會被壓下來……你其實第一次看完卷宗就已經知道了一切是嗎?”

衛知拙靜靜地看着她,不語。

趙好不解道:“可你為什麽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提示我找到真相?”

“你是在問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讓你知道真相,”衛知拙沉默到現在,終于開口了,“還是在問我為什麽偏偏讓你知道真相?”

趙好呆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應了過來,衛知拙可能知道了她的身份!

趙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随後不确定地看向衛知拙,謹慎地道:“你都看出了些什麽?”

衛知拙不語,用那雙漆黑的眼瞳沉默地盯着趙好。

自從第一次見面後,趙好已經許久不曾被衛知拙用這種目光打量過,那種被看穿的錯覺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叫她下意識地擡手掩住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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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知拙:“……”

凝重的氣氛一下子消失無蹤,衛知拙猛地把頭扭到了一旁,低聲呵斥道:“我是看出了什麽,不是看見了什麽!”

趙好:“……噢。”

她看見衛知拙的耳朵紅了诶。

好半天,衛知拙才把臉轉回來,皺着眉,頗有些不滿地看向趙好,說道:“我的确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多。我也只是賭一下,你擁有足夠大的能量解決這個案子。”

趙好狐疑地看着他,這個人永遠說一半藏一半,她已經有些不相信對方了。說是知道的沒那麽多,天曉得他到底看出來了多少。

衛知拙也沒打算讓趙好相信些什麽,只是說道:“至于不直接将真相告訴你的原因,我也已經告訴過你了。有些事情的答案從別人口中聽到,和自己探明是不一樣???的。”

“我只問你,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幕後黑手是誰,你會怎麽做?”

她會怎麽做?趙好想了想,發覺以那時自己的想法,大約會在一時沖動之下夜闖縣衙後宅,逼迫姚知縣承認自己的罪行,然後想辦法去救人,再将對方的所作所為昭告天下。

但其實只要稍微冷靜地想一下,就會知道這根本行不通。

且不論以她和姚知縣明面上的身份差別,別人根本不會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就算她之後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姚知縣也大可在被查之前銷毀證據,然後反咬一口說她是聽信讒言,冤枉好人。

對方是西平縣的地頭蛇,和本地鄉紳交往甚密,一旦對質起來,到時候恐怕整個西平縣,連一個願意給她作證的人都找不出來。

最終的結局就是,姚知縣依舊能逍遙法外,受害百姓們反倒要擔驚受怕。

趙好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的衛知拙,難道對方不僅猜到了她的身份,而且在知道她要摻和進這件案子時就立刻想到了這麽多嗎?

但無論如何,她得承認衛知拙說得沒錯。

提前說出真相的确毫無意義,在接觸那些案件的受害人之前,在真正直面姚知縣的所作所為之前,她一定會按照自己臆想中的豪俠方式行事,搞砸一切。

只有在真正了解到一切之後,她才會冷靜下來去考慮,究竟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她要姓姚的徹徹底底從西平縣滾蛋。

那些黑暗中的陰溝裏的見不得人的肮髒交易和關系,都要連根從西平縣拔起,她要受害人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畏懼任何人的傷害和報複。

“我都明白了,”趙好緩緩吐出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姓姚的這個知縣當不了多久了。”

衛知拙說道:“看來我賭對了,你确實能夠解決這個案子。”

趙好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擡起下巴,插起手,故意學着他的模樣不說話。

衛知拙卻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看着趙好,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不過很快,那笑意又斂去,他說道:“我無意窺探你的身份,但有一個問題,你務必要給我答複。”

趙好因為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愣了一下,莫名道:“什麽?”

衛知拙頓了頓,問道:“你是不是姓容?”

“啊?”趙好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反問,她甚至沒太聽懂這個問題。

直到衛知拙看見她的反應,表情松弛下來,趙好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上京、姓容。

提起這四個字,趙好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容相。

現在朝堂局勢複雜,官員與官員之間多有勾連,姓姚的雖然只是個地方上的小小知縣,但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什麽不能惹的人搭上過關系。即便是京官,想要無憑無據地弄這麽一個人,也得事先打聽一下。

趙好如果真是普通官員之女,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門道,更不可能問都不問,就一副姓姚的滾定了的态度。

衛知拙只能把她的身份往高了猜,而他第一個想要排除的就是容相。

趙好也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這樣做。

容相的妹妹是當朝太後,也是前朝皇後。當年先帝疲弱,大權旁落,以至于容相在朝堂上說一不二,反對他外戚幹政的人削官的削官,流放的流放,被他清理了個幹淨。

容氏一黨因此把控了整個前朝十餘年,附庸之多,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做下的荒唐事數不勝數。甚至誇張到民間連有人犯案,只要說自己姓容,官員都不敢随意判決。

一直到新帝即位。

新帝的皇後雖然也是容家之女,但他本人卻不是太後所出,自然也不是容家的人。新帝勵精圖治,勤政愛民,聯合當年隐藏下來的反容官員,花了十多年才和容氏一黨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雖然還不能扳倒這棵大樹,但有了活動的空間,敢于說話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容相在民間的口碑實在不算好,衛知拙不想和姓容的扯上關系太正常了。

趙好原本還想繼續學衛知拙的模樣裝深沉呢,但她也不喜歡姓容的,對方這樣猜她,她就忍不住要開口。

趙好冷哼一聲,反問道:“怎麽?一個小小的知縣而已,只有姓容才能收拾他?”

衛知拙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知道趙好不姓容,這便夠了。

趙好輕輕一哼,消了氣,把下巴和手都放下來,回到正事上,說道:“我要回去寫信,咱倆今天逃班?”

衛知拙離開門柱站直了身體,說道:“你猜我做什麽要在衙門門口等你?”

逃班,衛知拙可太擅長了,過去三年他都在幹這個。

趙好忍了忍,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來,湊到衛知拙旁邊,咕咕唧唧地說道:“好罷,那我能不能問一下,今晚咱們吃什麽?有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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