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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好和衛知拙并不知道元府發生的事情, 兩個人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均州地界。她們來時便走的這條路,等穿過了均州到達唐州, 離蔡州就不算遠了。
只是來時還是四五月的時節, 回去已經快到六月,氣候也炎熱起來。
趙好穿不住那許多層裹胸,想着反正就她和衛知拙兩個人,便換了些輕薄的衣物, 鬧得後者好些天都不正眼看她。
趙好忍不住納悶兒:“你也不是沒見過別的女孩子吧?連進花月樓那樣的地方都不見你變一變臉色的。”
衛知拙:“……”
是呢,有的人在他面前脫光他都能面不改色, 但有的人只要笑一笑, 他便再不像他自己了,賴誰呢?
衛知拙不說話, 趙好也猜不透他。只是天氣越來越悶熱, 她實在不舒服,停下來休息時,便哼哼唧唧地叫衛知拙把車趕到有水的地方去, 她記得附近有一條河來着,想去洗個澡。
衛知拙被她哼得心軟,但卻搖了搖頭, 說道:“不行,來的時候我看過那條河,水裏不是很幹淨。”
見趙好實在難受,他便停下來, 用半路買來的蒲扇給她扇了扇風, 安撫道:“忍一忍吧, 我記得很快就要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到時候找那戶人家借水。”
趙好也記得來的路上有這麽一戶人家,說是很快,實際上還有些距離呢。但衛知拙一副很堅決的模樣,她也只能捋了捋汗濕的額發,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行至傍晚時分,衛知拙将車停下來,找了個地方生火做飯。
趙好注意到這裏不遠處就是二人先前提到的那條河,而衛知拙又在專心生火沒有看自己,便趁對方不注意,飛快地從驢車上竄下來,撒了歡兒似的往水邊跑。
衛知拙拿着木柴,看着趙好不見黃河心不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去做飯了。
趙好還不知道衛知拙是怎麽想自己的呢,歡快地跑到了河邊,正準備脫衣服,就見河面上都是水藻。再仔細一看,水裏果然有一堆細小的蟲蟊在以各種姿勢暢游。
趙好默默地又把衣服穿回去了。
待到趙好垂頭喪氣地回到驢車旁邊,衛知拙已經把幹糧熱好了,遞給她道:“吃吧,吃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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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好愣了一下,說道:“今天要趕夜路嗎?”
因為回程并不着急,兩人一般白天趕路,晚上就會休息。今天白天走了一天了,晚上還繼續走,想也知道是為什麽。
趙好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在衛知拙旁邊坐下來,說道:“其實我還可以再忍一忍的。”
衛知拙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了她一下。
趙好:“……”
好吧,是根本忍不了了,她在衛知拙面前真是一個謊都撒不了。
兩個人于是趕了夜路,果真找見了來時的那戶人家。只是上次路過時他們人數衆多,怕叫人誤會,并沒有前去搭話,所以這次也不清楚這戶人到底是什麽情況。
眼下已是深夜,空氣越來越悶,趙好臉蛋紅彤彤的,躲在車裏給自己扇風。
衛知拙去那間屋子前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在嗎?”
沒人答話,也聽不見什麽動靜。
就在衛知拙以為屋裏的人沒醒,預備再敲一次的時候,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縫裏露出一個眼睛,陰沉沉地問道:“什麽事?”
聽上去是個四十歲左右男人,衛知拙借着月色看清了那只眼睛,灰暗,但藏着鋒芒。
這不是一個普通百姓會有的眼神。
衛知拙皺了一下眉,但想到車上的趙好,還是繼續道:“過路的旅人,天氣炎熱,想買些水擦身。”
那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衛知拙,說道:“井在屋後,桶随便用,錢放在窗臺上就行。”
話音未落,門就“啪”地一聲關上了。
衛知拙見狀,便将錢依言放在了窗臺上,随後去後院打水給趙好洗澡。
說是洗澡,其實也就是躲在車上擦擦身子,換件衣裳而已。井水涼爽,趙好花了一番功夫收拾好自己,心情也舒适得多了,一面用帕子絞幹頭發上的水,一面從車窗往外看衛知拙在幹嘛。
就見對方一面往那戶人家的後院走,一面在脫衣裳,顯然是也熱得厲害,打算沖洗一下。
趙好正好瞥見衛知拙寬闊又覆蓋着肌肉的結實肩背,也就是一眼不到的工夫,立即把頭轉回來了,再一摸自己的臉蛋,竟然已經開始發燙了。
趙好:“???”
好奇怪,她也不是沒有見過男人吧?習武的時候還常遇到過打赤膊的人呢,她看着也和木頭樁子沒什麽區別呀!
一定是天氣太熱了……趙好默默心想。
男人沖澡總是比較快的,沒一會兒衛知拙就回來了。趙好聽見動靜,正想問他今天是不是在附近過夜算了,就感覺身體一晃,驢車又動了起來。
“我們去哪兒?”趙好奇怪地問。
“走遠一些再休息。”衛知拙說道,“剛才那裏不太安全。”
趙好愣了一下,問了問什麽情況,衛知拙便照實說了,道:“只是一種感覺。”
不過他們打水休整時都沒有出事,那人應該對他倆沒什麽興趣。
趙好聽了,倒覺得衛知拙的做法很有道理,畢竟對方的感覺一向很準,剛才那座屋子的主人應該不是個善茬兒。
兩人又将驢車趕出一段路,直到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才找了個合适的地方生火過夜。
因為洗了個澡,這天晚上兩人睡得還算安逸,但天亮之後,周圍還是那麽熱,而且越來越悶了,趙好張着嘴都覺得要喘不過氣來。
衛知拙看了看天色,說道:“怕是要下雨了。”
好消息是下雨之後天氣會涼快許多。壞消息是驢車外的車篷并不防水。如果被澆透,行李打濕還是小事,若是人生了病,恐怕就很難辦了。
衛知拙盡力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但車終究不比雨雲跑得更快。
還未到中午,暴雨便傾盆而下,雨幕大得起煙,打得地面上坑坑窪窪,濺起一片泥水。
趙好聽着外邊砰砰咚咚像在下冰雹一樣的聲音,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又會懷念起之前悶熱的天氣了,急忙地叫道:“衛知拙!不能再趕路了!你快進來躲雨!”
衛知拙的聲音夾雜在雨聲裏,斷斷續續:“不行!這雨比我預料的要大,若是随意停下,車裏也不安全!”
一定得找個能躲雨的地方才行。
趙好坐在車裏幹着急,她一直不趕車其實是因為她不會趕車,但眼下這個時候了,總得想辦法幫幫衛知拙才行。
只叫對方一個人在外淋雨是絕對不行的,這樣下去,即便找到了避雨的地方,衛知拙恐怕也被雨澆得倒下了。
趙好四下打量,見車廂墊底有塊兩尺見方的木板微微翹了起來,眼睛一亮,上前去直接将其掰了下來。
随後她便單手抱着那塊木板,另一只手勾住車頂邊緣,一個用力,輕輕巧巧地上了車頂,接着又手腳并用,幾息之間就到了車轅,一屁股在衛知拙旁邊坐了下來。
衛知拙:“???”
衛知拙還看着從天而降的趙好發愣時,後者已經沖他咧嘴一樂,露出兩顆小虎牙:“我來幫你擋雨!”
衛知拙皺着眉,剛想說她胡鬧,但趙好舉着那塊木板往他身上一靠,他便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塊木板确實擋住了不少拍在衛知拙臉上的雨滴,而融融的暖意也順着兩人相貼的地方交彙傳播。屬于少女的柔軟觸感和氣息襲來,衛知拙閉了閉眼,不敢叫趙好看出自己的異常。
“你這回連脖子都紅了。”趙好突然說。
衛知拙:“……”
衛知拙狼狽地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努力專心趕車。
然而這條路他們曾走過,心知短時間內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衛知拙幹脆在岔路口來了個拐彎,往未知的方向去了。
所幸二人的運氣不錯,終于在不久後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宅院。匆忙下車時,趙好和衛知拙的手都已經凍得冰涼,腳也都麻木了,兩個人渾身濕透,互相扶持着到了那座宅院的門口。
院外有兩個仆從把守,青石臺階,朱漆大門,匾額上書着“千翠莊”三個大字。
兩人原本只是想找個屋檐避雨,但眼下渾身濕透,若是沒個地方取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染上風寒。
趙好性急,率先問道:“兩位大哥可否行行好,通報一番,借貴地避一下雨,我們可以出房錢。”
誰料那兩個家仆見她倆穿着普通,又一副落難模樣,卻拿鼻孔看人,嗤道:“你們可知這是什麽地方?豈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的?錢?你們那點兒錢算什麽?我們家老爺最不缺的就是錢!”
衛知拙皺了皺眉,說道???:“我們是外縣派出來公幹的捕快,借貴地避一下雨,待雨停了,還有要事要辦。”
這話出來,那兩個家仆果真面露遲疑了。雖然只是捕快,但也是衙門的人,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他家老爺再有錢,也得罪不起官府的人。
但即便是這樣,兩人也只是遲疑,并沒有立即放人進去。
趙好已經感覺到衛知拙在發抖了,急得腦袋發暈,當下便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領,随手一搡。
她也不管那人噔噔蹬倒退幾步才跌在地上了,拿出在京的架勢,高高在上地怒視二人:“我康……長這麽大,敢攔我的人你們倆是頭一個!我管你這是什麽地方,便是皇宮大內,我也閉着眼睛都進得!速速給我去通報!他若是凍出個好歹來,我叫你們兩個不長眼睛的東西通通陪葬!”
兩個家仆被趙好吓得大驚失色,以往一對男女出現,這話都是從男方嘴裏聽到的,今日才曉得,原來從姑娘口中說出來也怪吓人的。
只是趙好這麽一說,兩人倒是通報都不用了,直接給她們開了門,狗腿地說道:“二位請進罷!內裏自有人接待!”
趙好懶得理會二人的态度變化,焦急地扶着衛知拙進了院子,跟着兩個舉着傘的兩個丫鬟,一路到了後面客人住的小院。
這才算是終于歇下腳來。
作者有話說:
趙好(生氣):通通陪葬!
霸道郡主俏郡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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