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趙好不喜歡這位俞老爺, 更看不慣那位俞大少爺。但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既然有了死者,就總得找出個真相來。

略一遲疑, 趙好便沖俞老爺點了點頭, 說道:“只要俞老爺信任我們,我們兩個自當全力以赴破案。”

俞老爺聽了,臉上卻也沒多少信任她倆的表情,只沖趙好扯了一下嘴角, 道:“凡是與案情有關,千翠莊上下所有人都配合二位。”

趙好眨了眨眼, 沒說話。

等去了發現屍體的地方, 見到了現場的情況,趙好就知道為什麽俞老爺那麽不情願也還要找她倆來破案了。

大雨正在飛快地抹除所有暴露在外的線索, 早上來時還算清晰可見的腳印, 眼下已經被雨水沖刷成了一排模糊的小坑。

這樣的天氣,俞大少爺的屍體自然也不能放在外面任由雨水沖刷,而是被人擡進了回廊裏。不過當趙好和衛知拙到場的時候, 俞大少爺的屍身和那塊氈布也已經被泥水泡得幾乎看不清血跡了。

這種情況,俞老爺若是再不當機立斷找人來破案,待到雨停, 便是神仙來了也不可能查出兇手是誰了。

不過俞老爺雖然已經盡力亡羊補牢,眼下破案的難度也仍舊不低。這是趙好第一次遇到有雨水幹擾的案子,再加上人手不夠,簡直比當初那樁無頭屍體案還要麻煩。

“我來驗屍。”衛知拙沉穩道。

趙好點點頭, 這方面衛知拙是行家, 她便冒雨出去丈量那行腳印的大小和深淺。

雖然邊際已經模糊不清, 但還是能勉強量出個大概。兇手的鞋印長約八寸, 深有一寸多近兩寸,應該是個高壯的成年男人,也符合抛屍的力量需求。

不過趙好也注意到了一點,兇手的步距要比正常情況下短上許多。

大約是因為雨後泥濘,加上負重的影響,趙好猜測。

測量結束之後,趙好便小貓抖水一樣,抖着頭上的雨滴回到了屋檐下,衛知拙見狀,忙脫下外衣給她披上。

“如何?”趙好迫不及待地問。

Advertisement

衛知拙搖了搖頭:“沒有太多線索。”

俞大少爺死得簡單且幹脆,他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從正面連捅了四刀,倒地失去反抗能力後又被補了六刀,這才氣絕身亡的。

從俞大少猙獰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可以看出,他死前其實是想要掙紮的,只是衛知拙檢查過,他的手上和甲縫裏沒有任何兇手留下的痕跡。

如果不是被大雨沖掉了,那要麽是兇手抛屍前細心處理過,要麽就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已經失去了和兇手搏鬥的能力。

除此之外,殺死俞大少的兇器不知所蹤,而包裹俞大少屍體的氈布經家仆辨認,也是千翠莊各個放雜物的地方都能找到的,毫無指向性。

這裏大概率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也許兇手在搬運屍體的過程中也曾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但這樣大的雨,基本上已經幫兇手把一切痕跡都銷毀了。

趙好的臉皺得像只包子,擡起眼來看衛知拙,卻發現後者的表情也沒有輕松到哪裏去。

“現在咱們能确定的線索都有什麽?”安靜了一會兒,還是趙好先開口。

衛知拙搖了搖頭,說道:“線索有一些,但還不能被稱之為‘确定’。”

趙好聽了,從善如流地改口:“現在咱們能找到的線索都有什麽?”

衛知拙想了想,補充了一下屍體上的情況。

除了剛才他說過的四刀加六刀之外,俞大少的身上還有洩憤用的八刀,幾乎将他的整個腹部切碎,而且傷口蔓延到了□□,有一刀幾乎将他的某個器官整個剁了下來。

趙好聽得一愣,說道:“難道是情殺?”

衛知拙不置可否:“說不好,只有那一刀,混亂中砍中也是有可能的。”

趙好想想也是,畢竟她那邊的線索幾乎可以确定兇手是個男人了,就算是被俞大少戴了綠帽子,一般男性也不會朝那種地方洩憤吧?

于是趙好也把自己那邊的情報告知了衛知拙,兩個人商議了一下,還是覺得兇手仍在千翠莊的可能性比較大。

畢竟如果是山莊外的人作案,根本沒必要轉移俞大少的屍體,殺完人直接跑路就是了。兇手既然有多餘的動作,那就一定是想掩蓋自己的身份,只有現在還身處千翠莊的人才需要這樣做。

那麽現在查案的方向有三個:一個是尋找第一案發現場,一個是排查莊內鞋碼八寸左右的男子昨夜的行蹤,再一個就是殺死俞大少的兇器了。

趙好和衛知拙對千翠莊都說不上了解,于是便把得出的結論告知了俞老爺,請他派人去查。

“死者傷口深且尖銳,應當是匕首類的兇器。”衛知拙提醒。

俞老爺點了點頭。聽了趙好和衛知拙的分析,他對二人的防備心倒是下降了一些。

不僅是兩個人破案很認真,也有那排鞋印的原因。

兇手是個男人,而趙好和衛知拙這個組合,顯然是趙好更厲害一些。在俞老爺看來,她們如果真的要殺人,絕不可能是衛知拙這個小白臉一樣的家夥動手。排除了趙好的嫌疑,基本上就等于排除了兩個人的嫌疑了。

衛知拙是想不到自己在別人眼裏已經變成了小白臉的,只是敏感地發覺俞老爺的态度似乎變得緩和了一些。不過他一向不怎麽理會他人,只去看趙好的反應。

趙好也???覺察到了俞老爺的變化,見對方把搜查的事宜吩咐了下去,便抓住機會問道:“大少爺在死後屍體仍遭到了破壞,可見兇手對大少爺心懷仇恨,不知道這方面您可否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一聽這話,俞老爺臉上的表情竟然變得微妙起來。

趙好看了對方一眼,有些奇怪他的反應,畢竟俞老爺看上去不像是對自己的兒子不甚了解的人。

沉默了片刻,俞老爺慢慢開口道:“昨天晚上的情形二位應當也看見了,說出來不怕笑話,犬子頑劣,平日裏有矛盾的人實在不知有多少……”

趙好:“……”

趙好震驚,搞了半天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有哪些對頭,而是你兒子得罪的人多的都數不清了!難怪湯少爺之前要說那話呢,還真是活該啊!

俞老爺看見趙好的臉色,大約也是覺得不像話,轉而說道:“不過能有這般殺身之恨的人卻是不多,以我所見,莊中的鮑秀才便十分可疑。”

“這鮑秀才身無才學,屢次落榜,耗盡家中錢財不說,還厚顏無恥地來我千翠莊招搖撞騙。我敬他是個讀書人,這才不予計較,但我兒卻太過單純,當衆說破了他的盤算,叫他下不來臺。此等小人定然懷恨在心,昨夜便找機會行兇殺人……”

趙好見俞老爺越說越篤定,一副立馬就要派人把鮑秀才抓起來的模樣,忙道:“現在還沒有确切的證據能夠證明兇手是誰,若是誤抓了鮑秀才,冤枉好人不說,放跑了真兇又是另一回事了。”

俞老爺這才消停下來,沉着臉不說話了。

趙好想到之前元府那一攤子事,也擔心這種府裏有什麽影響案情的陰私,于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下。

不過俞老爺這樣的人精,自然是不會透露一點口風的。畢竟死了一個兒子雖然是大事,但也不抵整個俞家的聲譽要緊,老大沒了,他還有老二老三呢。

不管趙好怎麽問,俞老爺只說他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家裏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一個正妻,幾房妾室。嫡子就這三個,因着同父同母,兄弟之間也沒什麽矛盾,互相幫持着,還算友愛。

趙好沒有辦法,只得又問俞家和湯家的關系。

“我們兩家還能有什麽關系,”俞老爺嗤道,“無非是生意場上的那些事兒。”

“湯家也算是方圓百裏有些聲望的富商,只是近來我們俞家勢大,我又有意往米業發展,湯家那對父子便對我家十分敵視。”

俞老爺冷笑道:“那湯家的小子當我不知,他其實也是趁我到千翠莊避暑,奉了他爹的命令前來打探的。我不想同他計較,以禮相待,本來昨天他就該離開了的,卻不料天降大雨,沒能走成。”

趙好恍然,原來湯少爺出現在千翠莊是這麽一回事。

趙好想了想,說道:“我見那湯少爺對您和大少爺也頗有微詞……”

俞老爺聽了,卻也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如此,我倒也不覺得他會是兇手……”

說到這裏,俞老爺的話頭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趙好和衛知拙一眼,神色變換幾番,忽然沉下臉,改口道:“不,兇手多半就是他!”

公/衆/號:月*下*看/書/人

趙好一愣,連忙問道:“您想到什麽證據了?!”

那俞老爺卻不理會趙好,只叫了身邊的幾個下人,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看樣子是要去找湯少爺的麻煩了。

趙好還一頭霧水,衛知拙已然弄清楚了俞老爺的打算,一把牽住她,皺着眉頭說道:“走,我們跟上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