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成人的考驗(2)

“這麽容易?”我們很快來到一個掃帚間的門口,這一次我和周一舸的目光快速鎖定了放在中央桌上的那一個看起來可能是牛皮制成的棕色小袋。“如果我們的眼神還好,這任務可比讓我去抓一只巨烏賊的觸角還要讓人不可思議。”我搖了搖頭。

“也許驚喜在後頭。”周一舸簡短地回答着,“走吧,看看就知道了。”話音剛落,他已經率先垮了進去,我立刻緊随其後,擔心被一道根本看不見的大門鎖在門外。

“不能想象。”我好不相信地嘆了一口氣,看着周一舸抓起桌上的牛皮袋子,暗暗打量着四周,提防着還沒有出現但是按照推測應該出現的各種機關。

“這個聽起來倒還不錯。”周一舸笑着遞給我從牛皮袋子裏取出的一把口琴,“這裏還有一張紙條,”他揚了揚手裏的一卷羊皮紙,“你會吹口琴嗎?它說,火烈鳥身上會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我不會。”我看了看手裏的口琴,驚懼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擺弄過這個玩意兒。”

“那麽,我希望你的飛镖能投準一些。”周一舸奪過我手中的口琴,“至少打下來一只。”他的語氣裏似乎對我的能力充滿了不信任,“火烈鳥的飛行速度很快,”他難過地補充道,“特別是機器鳥。”周一舸從袋子裏又掏出來三枚飛镖,“你只有三次機會。”他想了想又改口道,“我們只有三次機會。”

“打不中會怎麽樣?”我的手指帶着一絲顫抖接過周一舸手裏的飛镖,“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嗎?”

“看到那個小鈴铛了嗎?”周一舸朝我後方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立刻反應過來,如果失敗了,拉動小鈴铛就可以把我們帶出去,可那樣也就意味着我們完不成考驗拿不到獎品了。我轉過頭不再看,心裏暗暗祈禱我永遠不需要去拉動它。

口琴的聲音響起,果不其然,窗外有一群小點逐漸靠近,我握緊了手裏的飛镖,手心裏又不自覺地滲出汗珠。平日訓練時候Dwight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手要穩,瞄準了再往外抛。”我暗自告誡自己鎮定下來,在瞄準後立即将飛镖射向領頭的那一只,“中了!”領頭的火烈鳥應聲落下,我興奮地手舞足蹈。周一舸沒有停止吹奏,而是用意味深長地目光望着我,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瞄準了最後一只火烈鳥,射出第二個飛镖。

“三只全中!”周一舸由衷地贊嘆着,“我之前還擔心你一直也搞不定呢!”

“真是個誠實的好男孩啊!”這次我倒不會不高興了,畢竟我自己能感覺到運氣的成分在我的勝利裏占比不少,但還是忍不住想開玩笑,“嘿,你能不能誇獎得純粹一點?”

“我們先來看看火烈鳥身上的信息吧。”周一舸沒有理會我的發牢騷,他已經低下頭檢查起了每一只火烈鳥身上隐藏的“線索”,我按捺着性子也蹲下身拿起一只火烈鳥開始觀察,“有什麽特別嗎?”我看不出什麽端倪。

“大概是這樣。”周一舸先把手裏的火烈鳥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在似乎沒有發現什麽之後突然用力把火烈鳥扯成兩半,“你!”我正在為他與平日性格不符的殘忍而感到驚異時,卻意外地發現從火烈鳥體內探出了一個小小的黃色腦袋,接着一只只有拇指大的小鳥鑽了出來,“啊!”我不由得伸手指向這怪異的情景,終于反應過來,“外面的火烈鳥只是機器鳥,裏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火烈雛鳥。”

“不錯,看來腦子還沒有被搞亂。”周一舸站起身來摸了摸我的頭,笑嘻嘻着說。

“不過,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我無暇顧及其他,只是盯着三個從機器鳥體內鑽出來的在地上快速挪動的小腦袋,“信息不會就是告訴我們機器鳥裏面是真的火烈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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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一舸同樣盯着地上的三個黃色小點,突然用手一指,“看他們移動的方向!”

“是啊!”我也立刻看出了門道,三只雛鳥快速地移向東邊的角落,“過去看看。”我一邊說着一邊邁開了腳。

“看!”我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上去,雛鳥們在其中一塊地板上停了下來,然後突然化作一團火焰消失了。

“難道這兒是個活動地板?”我趴了下來,用手敲動這一塊地板并側着耳朵聽。“好像是空心的。”我興奮地對周一舸說,“看來我們挖到寶了!”

“用這個。”周一舸快速遞過一把不知道從拿個旮旯發現的小螺絲刀,“謝謝。”我立刻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撬開地板,果然發現了藏在其中的暗格。

“是個首飾盒?”我把一個粗糙的小木盒從暗格中拿了出來,左看右看卻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

“打開看看。”周一舸說。

“有道理。”我為自己的愚蠢搖了搖頭,“真是傻了。”我喃喃自語。

“一片羽毛?”這一次連周一舸也露出奇怪的神情,“這是什麽?”

“好問題。”我裝模做樣地贊嘆道,緊接着說了聲,“我也不知道。”

“看起來像是火烈鳥的羽毛。”周一舸伸手抓過躺在盒子裏的那一根火紅色的羽毛細細地察看着,“不過這究竟有什麽作用?”

“你問我啊?”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問誰啊?”

“不用問了。”周一舸說道,他得意地笑着指向窗外,“命運女神來告訴我們了。”

“哇啊!”我順着周一舸的手看出去,卻發現了一艘巨輪已經靠近窗邊——窗外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大海,又或許是我剛才自己沒有注意吧。

“海底尋寶,快跳下來!”甲板上的一個藍衫女生朝着我們喊道。

“跳吧。”周一舸望向了我,伸出了他的右手。我立刻緊緊抓住。“三,二,一!”話音剛落,周一舸已經扯着我向下躍去,幸運的是不過片刻我們已經摔倒了軟墊上。“刺激吧?”周一舸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剛才那個喊話的女生笑着問我們。

“非常刺激!”我忍受着胃功能紊亂後帶來的想要嘔吐的副作用,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我叫傑西。”女生笑着對我們說,“中文的傑西,傑出的傑,東西的西。”

“我叫Elaine.”我保留了在這個世界不介紹本名的習慣。

“周一舸。”周一舸簡短地回答,卻是心不在焉地到處打量。

“為什麽只有這些人?其他人呢?”周一舸倒沒有什麽不适,已經追問着女生情況。被周一舸一說,我也發現了,甲板上只是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到十個人,這樣看起來還确實有些奇怪。

“有一些人在船艙裏休息,”女生顯得很活躍,“不過這上面确實不到二十個人,”她語速飛快地說,“我們是最後一批,其他人基本上都回去了。”她說着神秘地瞅了我們一眼,壓低了聲音問,“你們是不是選了最高難度的?”

“沒錯。”我無精打采地說,“我太蠢了。”我自嘲着說道。

“才不是呢!”傑西反駁我道,“這是勇氣與信心的象征,意味着我們足夠優秀!”我聽出來了,傑西一定和我作出了一樣的選擇,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自願選的,而我卻是“被自願”的,還順便把周一舸拖下了水。想到了這些,我不由得笑着回答她,“還确實是,我感覺過了今晚我肯定無所畏懼了。”

“高興一點吧!”傑西搖着我的胳膊說,“想想我們只要通過了就能拿到最漂亮的獎品了!”

“所以,你确實以前參加過星空舞會咯?”我巧妙地岔開了話題。

“那當然啦!”傑西一聊起來就眉飛色舞,“我已經參加過兩次了!”

“大概是因為你太迷人了。”我有氣無力道,一邊調整着氣息,鹹鹹的海風帶來了濕潤的空氣,這讓我感覺舒服了好些。

“嘿嘿。”傑西甜甜一笑,沒有答言。

“嘿,快要到了!”傑西突然用手一指,我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條大鯊魚。奇怪的是我們的船似乎并沒有任何感覺似的直沖過去,看起來很容易便能撞上那條正張開血盆大口的巨鯊。

“不會又是機器魚吧?”我反應很快地問道,在看到其他人都無動于衷的情況下,我敏銳地感覺到了這情境的非比尋常。

“當然。”傑西說着,卻又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不過你當然是能看出來的吧?”她指着越來越近的那頭“機器魚”對我說,“看它的鳍,那裏那個黑色的圓點标志你不會看不到吧。”

“可能我近視了。”我打了個哈哈企圖蒙混過關,幸運的是傑西也的确沒有察覺什麽。

“看來我們這一次是要去鯊魚肚子裏尋寶了!”傑西興奮地喊道,“看船的行駛方向,完全對準了它的血盆大口!”她說着又突然嘆了口氣,“雖然探尋未知很有趣,可是每一年都設置不一樣的考驗完全讓人沒辦法先做好心理準備呢!”

“每一年的形式真的都不一樣嗎?”我好奇地問道。

“上一年我們也是選擇了最高的那口匣子,不過我們只是到一個山洞裏去找了一把木柴,然後······”傑西說着說着突然捂住了嘴巴,“我給忘了,考驗內容是不能說的!”她朝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但想了想還是意猶未盡地加了一句,“不過這樣也不錯,變來變去總比一層不變要好玩得多!”

我突然對傑西感到無比地崇拜,對于她而言,似乎什麽樣的冒險都是有意思的,“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我假笑道,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個莫名其妙又愚蠢的膽小鬼。

“別擔心。”周一舸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近了我,剛才他正在甲板的另一邊吹風。“唯一可能讓你不太适應的是我們大概需要閉氣幾十秒鐘。”

“然後拿到魚肚子裏的寶藏?”

“那不會很難。”周一舸的聲音很溫和,我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其實我不害怕。”我笑着轉過頭,說句實話,我現在的确沒有像之前那樣心驚膽戰了,畢竟有這麽多人同我們一起,何況這裏陽光明媚,風平浪靜。

“那就好。”周一舸也咧開嘴笑了一笑,“你能閉氣吧?”

“一分鐘沒有問題。”

“加油。”

“加油。”

周一舸不是在安慰我,确實并不難,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除了船的行駛速度太快讓我有些頭暈目眩之外,我們的整個尋寶過程還是比較順利的。巨輪快速地從鯊魚嘴裏鑽了進去,又快速地進入鯊魚的肚子,鯊魚的肚子裏是黑暗的一片,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了脖子上星星項鏈的價值——它的光芒在水下變得更加清明透亮。在這個龐大得像一個迷宮的世界裏,正是借着胸口的光,我和周一舸在一株珊瑚上找到了隐藏其中的一對海星雕塑。正如傑西趴在我耳邊悄聲所說,我們沒有人獲得了第三場考驗的相關信息,所以大家都是挑着順眼的随便拿走了一對“寶物”。

在我感覺自己還能再多憋幾秒鐘的時候,巨輪已經穿出了鯊魚的肚子,我們又重新回到了海面上,每個人都是渾身濕嗒嗒地靠在欄杆邊,我和周一舸相視笑了笑,我取出了海星雕塑,“感覺還是交給你保管比較好。”我吐着舌頭笑了笑,“我總是會把東西弄丢。”

周一舸接過雕塑,我一邊望着他把雕塑放進口袋,一邊靠在欄杆上放聲大笑,整個人輕飄飄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開心。

“真是劫後餘生啊!”周一舸被我的笑聲感染,也開始放開大笑。

“不過我還是搞不懂,你們這裏奇奇怪怪的成人禮。”

“可還是怪好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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