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知錯便能改
荊州地勢低平,水勢上漲情勢危急,從銀福貨樓裏換出來的銀兩暫時只夠安頓難民,但好在各地募捐結束,上京傳回消息,錢財将不日抵達荊州。
越是這個時候,李博望越是發憷,他皺着眉頭盯着在鏡臺前擺弄着白裏透紅的血玉镯子的夫人,她的臉上抹着大團的紅脂,笑起來便一團富貴喜氣。
李夫人聽到丈夫琢磨的聲音:“殿下他既然收了我的東西,怎麽還把事情往上報,讓我安置好那幫百姓?”
她回過頭,嗔怒地說道:“你管殿下那麽多做甚麽,他來荊州視察,也沒說辦了你查了你,可不就是你送的那些寶貝起了作用。要我說,你這人就是小氣,殿下是大周太子,他什麽奇珍沒有見過,你給的那點蚊子腿,他才瞧不上。”
李博望若有所思,“你是說,我給少了?”
李夫人起身,扭着腰蹭了過來,粉嫩的手砸在他的胸口,将近三十歲的女人這股成熟的風韻尤為迷人,她嘤咛笑道:“老爺你真是糊塗,這些物件擺在上京城也不是什麽罕物。殿下如今這态度,便是等着你再出手呢。要是你再猶豫,殿下翻臉了,可怎麽辦?”
雖說那些珍寶已經讓李博望花了大代價,但夫人這話讓他一尋思,仍覺得頗有道理,遂一拍大腿,“那成,我再從府庫裏多搜刮搜刮,将那稀世奇珍再取幾件出來。”
說罷,李博望提腳便出了卧房,直奔府庫而去。
晌午,白慕熙從城郊回來,沐浴淨身,換了套淡紫的衣衫,在滴水的回廊下擺了一局棋。
莫玉麒拿着太子令牌,在城中指揮城防買米煮粥,在荊州城裏大肆發放米糧,因為水患未定,這群人暫時難有家園,只能露宿。但幸得夏日炎炎,不需要棉被,否則又是一大筆花銷。
柳行素來時,只見到太子殿下雍容自若地收着棋子,缥缈的雨絲在他身後穿綴,浸濕了漆黑的發,如星的眸澹然沉靜,她上前來,只見一盤殘局,這棋已經下完了,柳行素微笑道:“殿下,自己與自己對弈,有什麽意思?”
白慕熙回了句嘴:“有人想送上門來與孤下棋。”
柳行素的眼珠轉了轉,明白他一語雙關,撩開衣袍坐下來,“到了修築堤壩的時候,恐怕就不會有現在輕松了,我也是閑得悶,不如與殿下手談一局。”
她說完要去撿棋子,白慕熙伸手将她的腕子提起來,“撒手。”
“我又惹了殿下了?”
她的嗓音裏竟有一絲委屈。
她還委屈!
白慕熙哂笑,“柳大人身邊多了四個柔弱美少年,若是不想負了風花雪月,在忙起來之前你盡可以與你那四位美少年盡興去。”
柳行素從他低下的面容裏,看出了淡淡的嫌惡和不滿,她笑嘻嘻地眯起了眼,“殿下,我說過了,一個人都消受不起了,實在無福與他們四個風流……咳咳,李公也是一番好意,但恕我直言,他們四個的容色雖美,但比起太子殿下,還不是一個層次的。”
“……”許久,他才發出一聲冷哼,“油嘴滑舌。”
“好了,可以開局了麽?”
“随便。”
太子殿下人冷,但別扭起來,比誰都可愛。
柳行素的棋力并不高,她的父親是撫遠将軍,祖上也都是武将出身,她雖是個女兒家,但琴棋書畫都只打了個底兒,不甚精通,到了賀蘭山才又學了點,也還是半吊子,下到中盤已經慘不忍睹。
她不禁感嘆,“殿下,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說話就說話,但柳行素堂堂男子漢,竟也學得那群傅粉男寵的嬌侬軟語。
白慕熙忍着火氣,嘲諷道:“下不過,便不來了。孤不會讓。”五指将棋盤一抹,抹了個黑白均勻。
大概是近來總戲弄他,犯了這位太子殿下身為儲君的威嚴,以至于他心裏頭不太爽快,柳行素見好就收,把這幅虛僞的表情收了,一本正經地端坐起來,“其實,我有一事相求。”
他的手指撚起一顆黑子,蹙眉,“有什麽事,解決荊州問題以後再說。”
“但我怕殿下到時候不幫我,我總得先籌謀籌謀。”
白慕熙的手指頓住了,“現在想對孤投誠了?”
“這也是無奈之舉,”柳行素将雙手籠住青衫廣袖,低聲嘆道:“我寒窗苦讀十餘年,好不容易高中,本想在京中安穩就職,沒想到陛下一道聖旨将我發落到荊州,日後恐怕再難回去,我雖是荊襄之地土生土長的人,可志不在此,強留無味,要是殿下覺得我這次真幫上了你的忙,還請殿下帶我回京。”
白慕熙語調沉穩:“你其實知道,孤要是在陛下面前說你一句好話,你就真再也回不去了。”
她抿住了唇。
他疑惑地反問:“上京城,當真有那麽好?”
“很好。”柳行素的眼與他對視上,清湛如泉水,她說,“殿下,這就是柳行素最大的所求了。”
他将棋子淡然地扔入了棋笥裏。“孤答應你,帶你回京。”
他明白自己應許得有些倉促,但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他這是對的。
這沒來由的直覺當真毫無道理。
流離失所的難民暫時得到了安頓,傍晚,雨初停,白慕熙親自去了一趟銀福貨樓,這家裝飾典雅,大氣婉約,裏頭擺放着不少古色古香的陳年木雕,老板在櫃臺撥着算盤,是個大約而立之年的青年人,一身儒雅氣,藏藍的勾雲暗紋織錦廣袖長袍,襯得那身氣度更是翩翩爾雅。
白慕熙動了個眼色,衛六将手裏的玉如意捧到櫃臺上,“老板,我家公子近日得了一件寶物,麻煩你幫着鑒賞一下。”
溫老板眼色驚奇,竟看也不看衛六口中的“公子”,便探究地摸了摸這通體光滑滴翠的如意,稀罕道:“寶貝,寶貝!這可是南诏國罕見的青龍玉,你看看,”他将手指點在如意上的花紋上,衛六半信半疑地靠過身體,溫老板驚嘆道:“這玉天然形成,身上便帶了一種長條的紋理,上有斑斑碎片,形狀似龍,因此南诏國不敢獨享,只能每年上供,這東西在我大周皇宮裏不足為奇,可在民間,那可是千金難求啊。”
這老板太識貨了,怕他說出更多的,吓得衛六趕忙收了寶貝,用包袱将玉如意套住了。
白慕熙颔首,“多謝老板鑒別。”他走近櫃臺,捏着折扇,臉色從容地問:“不知道,老板可認識柳行素?”
溫老板驚奇地看着他,“哎,此人是誰?”
白慕熙看不透他是否在說謊,但他既然否認,後面的也就沒有必要再打聽了,“衛六,走吧。”
兩人一道離去之後,銀福貨樓南面垂着的一面簾子被掀開,柳行素松了一口氣踱出來,“師兄,一別多年,愛撒謊的習慣還是沒改,你真說你認識我,他也不能怎麽了你。”
溫老板摸了摸鼻梁下的兩撇小胡子,“他可不一般。大周太子,還是我的那個被抛棄了的妹夫。”
柳行素皺眉,小聲恐吓他,“師兄,是他對不住我,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敢把這些話說出去,我叫你明天就關門。”
“過河拆橋,我那五萬兩銀子是白白送給你了,白眼狼。”
兩個人互損了一陣,柳行素将賬單報給他,“其實這些錢還不夠,朝廷辦事一貫不大靠譜,撥下來的欠款經過層層克扣下來到時候也所剩無幾了,師兄再不放點血,若是荊州城沒了,你這店遲早也完。”
“話說回來,師兄你經營得風生水起,難道是李大人給了你什麽好處?”柳行素将他的玉算盤打得響聲清脆。
溫老板趕緊撇清幹系,“這你就是冤枉人了,我是正經吃飯的生意人,與你們這種官場人士可不是一路。”說完他湊過來,将嘴唇放到她耳邊,壓低了嗓門,“行素,兵行險招,不是哥哥不信任你,是你過去對那個白慕熙太也癡迷,你要是家仇沒查出來,又把自己搭進去,師父這麽多年對你那就白教導了。”
“我知道分寸。”柳行素收了手,“這次是我欠了師兄一個大人情,有機會必定還上。”
她抽身往後走,怕白慕熙的人發覺,她刻意走了後門。
荊州的官民相安無事了幾日,聽說朝廷的人馬很快又來了一撥,明日便能抵達荊州城。
李博望心想再也等不下去了,便又擡了一箱子奇珍異寶親自送到白慕熙的廂房,太子正在伏案題字,他進門先拜下來,“殿下,下官愚鈍,竟然沒有猜到殿下的用意,眼下下官懸崖勒馬,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還請殿下過目。”
白慕熙筆尖一頓,不悅地擡眼掃過來。
這群溜須拍馬、結黨營私之徒,留下來确實是荊州之禍,他不能再婦人之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抓貪官這事基本一兩章的事,然後還有另一輪的甜甜甜~
回京路上到處都是糖,你們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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