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回家相見
清早,胭脂巷仍似往常一般寂靜無聲,昨夜燈紅已滅,酒香也随之淡去,外面熙熙攘攘而這片風月之地卻悄然入睡。一輛騾車駛入胭脂巷,剛剛到了百花深處側門還沒停穩,上面就竄下一個人影,她猛地跳到門邊,對着緊閉大門重重敲了幾下。
“開門,快開門!”
聲音太響,惹得隔壁樓裏的姑娘開窗大罵,出口盡是些下流污穢話。沒多久,百花深處的門便開了,還是上次應門的那個姑娘:兩眼惺松,衣衫淩亂,連胸抹都掉下一半。
“找死啊!一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了?!”話罵到一半突然卡住,那姑娘見到來人頗為驚訝,回過神後又是陣狂喜。“是你呀?!你這小騷蹄子死哪兒去了?!你哥急着找你呢!”
“說來話長,我哥在房裏不?”
“當然在呢,大清早的能去哪兒?”
還未等姑娘說完,卿卿就急急忙忙地跨門而入直奔二樓,能死裏逃生回到這裏,心裏自然萬分高興,趕了半個多時辰的路,她真希望能馬上見到哥哥,告訴他一切安好勿需擔憂。
“哥!我回來了!”
卿卿興沖沖地推開門,一擡眸卻看見春娘坐在床頭,身上只着了件桃紅胸抹,墨發散在肩側,看着就像是剛剛起來的模樣。卿卿怔了下,欣喜的笑容頓時凝在嘴角,回過神後她又極為尴尬地喚了聲:“春娘。”
春娘也是一愣,她拉過架上的外紗裹上,然後彎腰穿好繡鞋,甩頭将青絲撥到另一側,順便伸出食指抵上紅唇示意她別出聲。卿卿往床榻看去,哥哥睡得正香,剛才那麽大聲的叫喚他都沒反應。
“你終于回來了,真是讓人擔心死了,你哥剛睡着呢。”春娘匆匆走到她面前低聲而道,聽上去這憂心不像裝的,可卿卿腦中一片混沌,想說的話已忘得一幹二淨,兩眼只注意到一痕白裏透紅的雪脯。
“我哥……他還好嗎?”卿卿結結巴巴地問,眼眸低垂故意不看春娘。春娘側首往床榻瞥上一眼,無奈輕嘆道:“毒是不發了,但人沒什麽力氣,回來之後他拼命向我打聽青洛的事,還去找了金爺。好在是沒了力氣,要不然不知會闖下什麽禍事。對了,青洛公子送來封書信說是收你為徒,這是真的嗎?”
“沒錯,大概是師父覺得我可憐就給了條生路,這次回來是想見見哥哥,再和他把事說清楚,過幾天我還得去師父那兒,不過師父說每隔幾天會放我回來歇息,一來好替哥哥開藥,二來也能讓他修身養性。”
“那真是好事!青洛公子可是神仙似的人兒,哪怕跟他學到點皮毛功夫,将來也受用無窮,我打心眼裏替你高興。”說着,春娘修眉微挑笑容可掬,還憐愛地輕捏下她的臉頰。卿卿垂眸淺笑,心底裏卻燃起一股無名火,甚至還有幾分厭惡,可轉眼她又把這沒來由的怒意壓了回去,好似從沒有過的幹淨。
“你快看看你哥吧,這幾天他一直念叨着,我也不擾你們兩個,待他醒來過來說一聲,我好準備飯菜。”說罷,春娘便退出門外留他們倆獨處,可屋裏仍有她一襲玫瑰香。卿卿迫不及待地走到床頭,俯身輕輕握住哥哥的手。幾天不見,他氣色又恢複了,除了嘴唇泛白,其它看來已和以前無異,現在她還不懂醫術,也不知道如何把脈,只是看他面色不錯就頓時安了心。
哥哥沒穿衣服,至少露出來的地方像是如此,剛才見春娘衣衫不整也隐約猜到幾分,卿卿早是上了轎的人,這種事情怎麽會不懂?雖然知道男女之事平常不過,但心裏仍是說不出的難過,好似被人搶了最愛的寶貝卻還要裝作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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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回來了。”她伏在他耳側輕喚,先前的笑轉眼就埋入愁容之中,其實她不喜歡春娘占着哥哥,可春娘也算幫過大忙,耍脾氣實在顯得不通情理,再說哥哥也該找人成家了,她又有何理由趕走他的相好?此時,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他不是哥哥,會是怎樣呢?她被這想法吓了一跳,頓時面紅耳赤心虛不已,忙不疊地将胡思亂想通通甩掉,滿是期待地候在床邊等哥哥醒來。
蕭墨睡到晌午才醒,翻身時正巧碰到一截滑嫩小臂不由睜眼瞧去。“卿卿?!”看到幾日未見的小妹,他驚喜交集,迫不及待地坐起身子,絲被滑落露出赤/裸半身,密色胸膛緊實勻稱卻布滿深淺肉疤,好似一塊美玉被劃得慘不忍睹。卿卿趁哥哥睡着時早就數過了,見了也不像當初剛看到時那般驚訝,而蕭墨看她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反倒窘迫地拉過衣裳穿好。卿卿反應過來後又羞又窘,不由臉頰飛紅連忙扭頭避開。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蕭墨坦然大方地将剛才之事一抹,卿卿仍是漲紅小臉,不自然地咬着嘴唇。“剛回來,看你睡着不想吵着你。”
“這有什麽?什麽事能比得上你回來重要。”
聽到這話,卿卿心裏泛起一絲暖意,先前不快也被這淡淡甜蜜化得一幹二淨,看來哥哥心裏還是有她的,不管是多是少,只要有她,她便高興。
蕭墨向她問起求醫以及青洛的事,雖說他毒發到現在也不過五天光景,可這五天就像過了五年,令人抓心撓肺,疲憊不堪。卿卿不敢說拿命去賭的事,只挑了幾件好事加油添醋說了一通,說完她又趕忙抓住哥哥的手道:“聽師父說你去找金爺了,其實金爺幫了我忙,這次你可錯怪人家了。”
左一聲師父,右一聲師父,聽得蕭墨有點不悅,竟然吃起那位師父的醋來,他想不起那人的模樣,只依稀記得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子,這孤男寡女共處一起多少有些不便,更何況小妹手無縛雞之力,若碰到那家夥意圖不軌,她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想着,他又開始擔心,臉色也沉了幾分。
“金爺那處我自會賠罪,不過我不想你再回青洛那裏,畢竟那人是男的,年紀又輕,跟在他身後我怎麽能放心?”
“沒事,我覺得師父是好人,他肯教我醫術,又肯教我處世為人,我想以後若是能學到些東西開個醫館藥鋪什麽的,我們生活也好有個着落,而且……我想改頭換面重新開始,也好把以前那些事情忘掉。”
說到此處,卿卿輕抿了下唇,纖長眼睫微微顫動,像是故意掩住眼底的那份傷憂。望着她,蕭墨眼中燃起什麽,似水溫情随着眸子裏的一絲凜冽漸漸消逝,她想要忘記,而他更是要記得牢些!蕭家的所作所為早已成了心頭銘印,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他受不了冰清玉潔的妹妹被這麽糟賤,這筆債必須要加倍讨回!
“好,我們重新開始,哥哥以後定會讓你豐衣足食,你想去學醫便去學吧,只不過得小心些。”他笑着說,嘴上的是假,眼中的才是真。卿卿已不是昔日單純懵懂的黃毛丫頭,她嗅得到也識得出,師父所指的戾氣或許就是恨,若說放下談何容易。
“謝謝哥哥,其實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你能平安無憂,榮華富貴都是過眼雲煙,我一點也不稀罕。師父說了,有套針法能夠制住毒發,這次回去後我就能學,到時我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卿卿笑得無邪,這小小的快樂就能令她滿足,蕭墨輕笑出聲,伸手輕摸着她的頭心,無奈地聳了聳肩。“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只要你喜歡,我都會去做。”
四目相交,彼此心意了然,卿卿不由自主地握緊他的手會心一笑。
午膳過後,蕭墨與卿卿便到了聚華樓,親自登門向金爺賠罪。金爺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或許也是從青洛那裏聽到些許,所以并沒有過多為難,反而易常好客與蕭墨聊上了。至于蕭墨打傷兩個護衛的事根本沒那麽嚴重,卿卿知道後不免有些生氣,心想回去定要好好質問青洛,問他為什麽要騙人。就在兩人臨走之時,金爺突然叫蕭墨留步,蕭墨聞後止步回身,拱手示敬道:“金爺還有何話?”
金爺拈髯笑了笑道:“有人托我傳話給你,望你能放下屠刀,驅走心魔,以免誤入歧途。”
蕭墨凝眉定神,細細咀嚼了這番話後又施上一禮。“多謝前輩教誨,晚生銘記在心。”
金爺颔首淺笑,然後擡手送行,卿卿覺得他是話中有話,只不過這弦外之音只有哥哥才能聽懂。回到百花深處沒多久,一頭騾子來到百花深處門口,這騾子通體雪白,背上鋪着紅絨墊,安靜乖巧地紋絲不動,見它旁邊沒有主人,姑娘們都好奇得很,争先恐後探頭看着,像是從來沒見過騾子一般。卿卿聞訊知道這是師父來接她了,本說是讓她住幾天的,怎麽這麽快就要她回去呢?她依依不舍地和哥哥道了別,小手牽着他的袖擺都不願松開。蕭墨很不情願放她走,可是妹妹想學醫他也只好随她去了,他扶小妹上了騾背又低聲囑咐幾句,卿卿笑着點點頭,讓他不用擔心,人剛一坐穩,那頭小騾子就自個兒跑起來,脖子上的鈴铛叮叮當當地響了一路。卿卿包好五色頭紗,回眸往後揮了揮手,蕭墨一直站在原處目送着,看着那身孔雀蘭袍消失在巷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要走的,也是第一次走時沒哭鼻子,也許愛哭的小妹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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