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有悲有喜章(小修&小加)

夜已過半,觀雲軒內仍點着燈, 今晚宮婢們也不太平, 一直在替卿卿撫背遞水, 不知為何, 她一回房就開始打嗝嘔吐,折騰到半夜仍沒停消。卿卿推開宮婢遞來的水, 有氣無地擺手讓她們退下,見她比先前好些, 宮婢們就施禮告退, 好讓她稍稍歇息, 但沒過多久,卿卿又突然說要沐浴, 宮婢們也只好順她的意, 備上豬苓香粉仔細伺候。一雙玉手往她身上抹去, 卿卿莫明地打了個冷顫,一下子像受了驚。

“你們全都去歇息, 不用陪着我。”她抱緊前胸顫聲說道,宮婢們面面相觑, 随後施禮退下。人走之後,狹擠的香室空曠不少,卿卿也不必遮掩悲痛。以前她并不記得那天的事, 只記得醒來之後已經躺在沁園,初荷說她摔倒在玲珑山下昏睡了好幾天。對此她深信不疑,依稀能想起自己失足摔倒, 接着不省人事,不過當中一段的記憶像是被抹去了,惟留些許令人心悸惶恐的殘影。自那以後,她時常會做噩夢,夢到爹爹捂着她的嘴,拿起尖刀不停捅她,還說要讓她償命,可這時哥哥卻不在了。

回想當初生不如死,身子裏的皮肉筋骨都似被咀嚼啃噬着,卿卿是從丫環口中無意間聽來“她摔暈那天的衣裳被撕破了,內裙上也沾着血”的事,而這些衣裙後來全都找不到了。剎那之間五雷轟頂,卿卿不敢往那處深想,只當自己是摔昏了、腿斷了,而不是被那禽獸給辱了清白,可是好不容易忘記的事,今天卻被蕭涵扒皮露骨,一時間“鮮血淋漓”。

卿卿不明白為何蕭涵會這麽待她,小時候如此,長大後還是如此。記得她六歲那年在樹下撿了只未長毛的小麻雀,看它冷得瑟瑟發抖,她心疼得厲害,想把它送回家裏好和兄弟姐妹們團聚,這時就見蕭涵走了過來,她知道他是大公子,平時也是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所以從不敢和他多說話。

“你在幹嘛?”

那天,他破天荒地上來搭話。卿卿舌頭都快打結,面紅耳赤結巴半天後把手裏的小雀捧到他面前。

“它……它……掉下來了,我……我想把它……送回去……”

記得那時候的蕭涵看了下她手裏小雀,又看看她身後的大樹,然後攤開手笑了笑說:“我來幫你。”

這是卿卿第一次見他笑,那時候還覺得他笑起來好看,眼睛閃閃的,牙也白得發亮。本來是件高興事,卿卿就等着他把小麻雀送回家,這時就聽到有人說話,踮腳看去是嬷嬷來了,她以為蕭大公子不會在意,可是他卻像是極害怕,裝作嫌棄地一把打掉她的手,小雀也掉到地上。嬷嬷看見沖了過來,不分皂白地揪住她耳朵狠打一頓,罵她“小騷蹄子整日胡混!還惹大少爺!”卿卿委屈得很,希望蕭大公子能幫忙說幾句好話,好讓嬷嬷別打她,但他仍是冷冰冰地站在原處,受了嬷嬷幾聲謅媚後便轉身走了。

那天卿卿沒吃上飯,小雀也被嬷嬷的肥腳丫踩死了,她只覺得蕭家大公子很吓人,從今往後見他就躲,這一躲就躲了好幾年,長大之後明了事理,也就不像兒時那般膽怯,不過他就是咬着她不放,無論她做什麽總能挑出些刺,不是茶太燙,就是茶葉放太少,請安快了、慢了都要被瞪個白眼,她不會像彤兒那般奉承拍馬,所以挨了欺負就自個兒受着,更沒想過要讨他歡心,雖說逢年過節有收到他的賞禮,但胭脂水粉、金釵玉簪都是平日用不到的玩意,也不好意思拿出來戴,戴了又怕被他罵,可這些事情與他之後所作所為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卿卿咬住哭,低聲哽咽,恨不得将那禽獸的皮肉一塊一塊咬下來,她拿起布巾死命地搓擦自己的身子,似乎想要揭下這層皮。白嫩的雙臂上搓出一片紅點,胸口也擦破了,可不管如何,她仍然洗不去心頭的烙印,洗不掉那禽獸所留的印記。水慢慢變涼,卿卿魂不附體地浸在冷水中雙眼呆滞。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那時她哭問道,他卻罵她下/賤、淫/蕩,一邊罵着一邊扯去她的衣衫,狠狠奪了她的身子。那撕裂般的痛猶如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捅入幽處,然後胡絞亂搗,她痛得昏死過去又痛得醒來,反反複複,生不如死。他就像發了狂的魔,瞪着鮮紅的雙目,緊捂着她的嘴肆意蹂/躏。之後,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魂魄脫離軀殼,飄到一邊冷冷地看着自己毀在他的手裏,不知他做了多久,也不知換了多少姿勢,哥哥睡過的榻已是淩亂,榻上盡是落紅。她就如一縷孤魂游蕩在這處,看着那雙眼眸失去神采,變得空洞漆黑,暗地反不出光。她幫不了她,也救不了她,只能聽見她在喃喃低訴:“哥,救我……”

一行清淚順着眼角落下,游絲般的氣聲化在他粗重的喘息中。洩身之後,他見到滿榻狼藉似乎也慌了神色,顫巍巍地伸手探下她的鼻息,然後匆忙地替她穿好衣裳,狠心将她扔下了玲珑山……

魂魄歸位,卿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仿佛做完一場極長的噩夢,看到自己死而複生。眼淚莫明其妙地落了下來,她不自覺地抓撓自己的身體,拉扯起一頭墨發,就像入了魔障要将自己扒皮拆骨,好去掉這副不幹淨的身子。

“卿卿……怎麽了……卿卿……住手……”

恍惚之中,一個聲音回蕩在此,宛如水波飄渺虛幻,時近時遠。卿卿的雙手不能動了,她漸漸緩神,擡眸就看見一張滿懷關切的臉,低頭時才發覺手臂身上道道血痕猶如棋盤。趙墨慌了神,迫不及待地将她從浴水裏拖出來,然後拉過架上棉袍裹上她的身子。

“妹妹,怎麽了?”

心裏已急得冒煙,可又怕別人聽到動靜,趙墨心疼地将卿卿摟在懷裏,輕吻着她的眉心,又溫柔撩去擋在她額前的碎發。卿卿的冰冷似被他的熾熱化去了,眼淚忍不住要滾落下來,她像是受了驚吓,縮起手腳往旁邊躲,趙墨又用力地将她攏緊,然後拿出常備膏藥小心翼翼地抹上她身上的血痕。卿卿心中有愧且無地自容,哥哥對她越好,她就覺得越配不上他,他應該找個黃花閨女,應該做他的驸馬,而不是偷偷地冒險跑到這兒來與她幽會。

“沒事。”卿卿極牽強扯起一笑,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你怎麽來了呢?不是說了以後要小心嗎?”

“我實在擔心你。”因為我知道今天蕭涵來找過你。後半句話,趙墨壓在心底沒說出來,他得知這件事後就開始心不在焉,怕小妹在蕭涵面前吃了虧,雖然安夏王再三說過不能入宮,但他還是忍不住來了,這一來就見到先前那幕。

卿卿無言以對,甚至沒辦法直視他,她緊咬着泛白的唇不禁嗚嗚哽咽。趙墨不舍得再追問下去,連忙伸手将她緊摟在懷無聲安慰,他希望她能明白,無論如何他都不離不棄,心裏的位置永遠是她的。

其實在這之前,趙墨早已猜到一二,在百花深處遇見蕭家二人時,他便知道蕭涵對小妹圖謀不軌,那晚他也看見了蕭家送來的禮——一塊染血的黃綢汗巾,他當作沒看見是因為不想讓小妹難堪、難過,但不等于會放過蕭家這兩個好色之徒,這一筆筆帳他都牢牢記着死也不會忘。

陪了卿卿半夜,直到天快亮趙墨才想法子脫身離去,如今皇宮禁衛森嚴,他沒辦法來去自如,不得已只好少跑幾次。轉眼到了三月,燕皇氣色好了不少,龍顏自然大悅,似乎有把卿卿留下之意,但又沒有明說,燕皇這處暗兵不動,安夏王當然不可打草驚蛇,只能靜待良機。

這幾日禦花園中牡丹盛開,放眼望去姹紫嫣紅,綠翠如波,燕皇一時興起便下了道口谕邀上寵臣及其家眷入宮賞花游春、賽馬劃船,這中間自然不會少掉蕭家。今日聽到燕皇要她陪其身側以防萬一時,卿卿心有不願卻無可奈何。自遇到蕭涵之後,她一直沉悶寡歡,每日每夜如活在地獄不能自拔,若不是那晚哥哥趕到,或許她已經化作一縷塵土,其實她也希望如此,只是舍不得心裏的那絲牽挂。那晚哥哥曾說:“我不在乎。”雖然沒有說得明了,但她還是懂他的意思,他說不在乎,可她過不了心裏的坎兒。

三月十五,燕皇邀臣入宮與臣同樂,清早皇宮側門前便是車水馬龍,來人皆是華服錦衣,穿得花團錦簇。早上宮婢們特地捧來銀絲雲紗裙說是陛下準她打扮,卿卿見之将華裙推到一旁,對鏡穿上淺灰袍子,戴上厚重且難看的扇帽。燕皇見之略有不悅,但也沒因此責罰,卿卿就似花中枯葉默默侍其身側。

今天安夏王也受邀前來,他帶了紮木合以及其它兩個內侍,其中并沒有趙墨。見不着哥哥身影,卿卿難免失落,但隐隐地又有些慶幸,因為每見他一次,她的心就要沉下幾分。

“好花贈佳人。”

不知是誰在她耳邊念叨,卿卿驀然回首,只見身後腳下擺了一小枝桃花。周遭的磚土灰暗渣黃,桃花嬌豔似火。卿卿想起那年初春哥哥在曦園灑的花雨,與這花兒一個模樣。這定是哥哥送的!卿卿又驚又喜,心中陰郁也一掃而光,她忍不住四處張望,雖然沒見到趙墨身影,可知道哥哥就在這裏。卿卿心裏泛甜,左右窺視一番後便蹲下身子偷偷撿起桃花放在鼻下輕嗅,趁人不注意,她又忙把花兒塞到寬袖中。

燕皇起駕移至禦花園,大小官員便跟在其後,一路上卿卿諸多留意,總會不經意間看見桃花影子,似有人刻意留給她看,輕訴只有他們才懂的情話。卿卿不禁低頭輕笑,衆人都在聊江山社稷,他卻用這些暗遞情愫,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可哪個人是他呢?她偷偷地左盼右顧,想在衆人中找出哥哥,不過趙墨善易容,有時連她這個做妹妹的都認不出來。

無意間,卿卿看到了蕭清,今天他穿了身竹青色長袍,腰間系着白玉帶鈎,雙目炯炯,俊逸非凡,似乎又重得昔日風姿,他身邊的美人兒穿着柳綠籠紗裾裙,梳着桃心髻,笑起來時便露出腮邊兩點小酒窩。

“你穿這顏色真好看,和我身上的袍子真配。”

……

這是他在那年元夕夜對她說的話,可如今看來他的夫人也與他十分般配。蕭清轉過頭,有意無意地看向她,卿卿垂眸避開,正巧見到迎面走來的安夏王與紮木合不由莞爾而笑。

“陛下。”

安夏王敬上一禮,燕皇眉飛色舞地拍拍他肩膀,熟絡得如同親兄弟。

“多謝你的神醫,如今朕精神得很,老虎也打得死。”話落,燕皇濃眉一展哈哈大笑,旁邊內侍文武官也跟着笑了起來,看來就是盛世太平,一派祥和。

“陛下言重,陛下安康便是江山社稷之福,願陛下壽與天齊,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着,安夏王就跪下叩首行起大禮,衆人見之便跟着齊呼萬歲,紛紛跪在燕皇腳下。燕皇兩手負于身後,兩眼微眯俯視群臣颔首淺笑。忽然之間,卿卿就覺得燕皇并非昏庸糊塗而是太過精明,看來接下去的路更難走了。

“衆愛卿都起來吧。”

燕皇擡手虛扶,衆臣連忙謝聖恩起身,片刻,燕皇又對安夏王笑着道:“這次你進貢過來的幾匹馬,朕十分喜歡。正好今天風和日麗,我們就去賽幾圈,好久沒騎馬,朕可是渾身不舒坦啊。”

安夏王聽後垂首領旨,接着就随龍駕去了暢春園。

“你得小心。”

又有人在卿卿耳邊落下一句,卿卿聽後起了提防,又不敢東張西望怕引人注意,她小心翼翼窺視四處,就見紮木合從旁邊側肩而過,這人她一點兒也不了解,想必是受哥哥之托來遞上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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