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鬼剎
“卿卿,卿卿……”
朦胧之中, 卿卿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 這聲音猶如水波蕩漾忽近忽遠。她不知身在何處, 腦中一片混沌, 費力眼開雙眼只看到一張模糊面容。
“卿卿,你醒了嗎?”那聲音仍在耳邊不依不饒。卿卿頭沉如鐵, 努力回想只記得與和碩逃到崖邊然後騎馬躍過那道峽口。和碩沒有伸手救她,閉眼前的那刻她只看到墨似的天幕。突然腦袋一陣鑽心的痛, 額穴漲得快要開裂, 卿卿忍不住又閉上眼睛好緩緩這般不适。
“她還沒醒。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八成摔壞了。”
“大夫, 你怎麽看。”
“老夫盡力。”
絮語輕輕,周遭分明有好幾個人。不過卿卿聽到了綠悠的說話聲心裏頓時踏實了, 然而細細分辨, 另一個男聲也耳熟得很。這是哪兒?他又是誰?她疑惑不安, 無奈眼皮重得擡不動,沒過多久又昏沉過去。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這只手光潔如緞,溫軟厚實, 她睜開迷離雙眼就見哥哥坐在那兒揚眉淺笑。
“哥哥,你沒事……太好了……”卿卿費力擠出一笑,話到嘴邊全都成了濁音, 她想握緊哥哥的手可惜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勁。綿柔的一吻印在她的唇上轉而變得霸道粗野,卿卿喘不上氣,心口痛如刀絞, 漸漸地她發覺這不是哥哥的氣味,背脊頓時一陣寒意。
“嗯……嗯……”卿卿使勁力氣推搡那人,而他就像座山壓得她無法動彈,此情此景讓她想起最不願意想起的事,惶恐瞬間侵入心骨,她發瘋似地叫了出來,兩腿踢蹬拼命掙紮,然而睜大雙眼的剎那眼前并沒有別人。
“卿卿,你終于醒了!”耳邊傳來綠悠的聲音,聽來焦急似火。卿卿汗濕衣衫,猶如脫水之魚大口喘息,剛才太過真切,唇上似乎還留有那人餘溫,亦夢亦幻真假難辨,刺骨的恐懼繞在心頭許久不散。
“卿卿,你怎麽了?你沒事吧?”綠悠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看到她的焦容,卿卿這才想起她們出了城門之後便走散了。她怎麽會在這裏?這裏究竟是哪兒?卿卿轉動雙目環顧一番,這裏不像軍營也不像西夏。
“卿卿,能聽到我說話嗎?記不記得我們逃出來了?你哥正在外面等你呢……快點!快點起來。”綠悠說得煞有介事,似乎真有人在外面等她。不過卿卿從中嗅出一絲異樣,若哥哥真在的話他早已坐在床沿,更何況這間屋子幹淨雅氣,鄉間野外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還沒醒嗎?”
“看來是的。”
這次,卿卿清楚地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她側首看到門處剪影頓時就認出他來。見到蕭清、知道綠悠的底細,卿卿一點也不驚訝,或許與綠悠重逢時她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是她仍然相信昔日情誼,給綠悠一次機會也算給自己機會,只是如今看來她賭輸了。
過了許久,卿卿費盡力氣撐起身,綠悠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她見到卿卿坐在那處面露驚詫,急急忙忙走到她身邊輕攜起她的小手柔聲問道:“卿卿你醒了嗎?”
卿卿輕晃着沉甸甸的腦袋一直沒有開口,綠悠無奈輕嘆伸手摸下她的額頭。突然,卿卿像中了邪猛地抓住綠悠的發髻撕扯起來。綠悠痛得直嚎,門外立即沖來兩個侍衛模樣的人物,卿卿見到他們如同見到鬼,一邊尖叫一邊抱頭鼠竄。
“啊!救命!閻王爺來收我了!救命!”她像是瘋了,舉止異于常人,綠悠被她揪掉一大把頭發心疼得直落淚。兩侍衛上前欲制住卿卿,誰知她的力氣大如蠻牛,叽哩呱啦不知道在叫什麽,兩侍衛面面相觑似乎拿她沒辦法。趁此機會卿卿沖到門處,未曾想被蕭清堵了個正着,他兩手撐住門不讓她出去,卿卿擡頭正好撞到他的眼眸,幾分怨情幾分憐。不知為何,心似被這般的眸化了去,一時間思如潮湧,連裝都要裝不下了。
“啊!閻王爺!閻王爺來了!”
卿卿驚聲尖叫,随後跳上床榻将自己裹入被中,她裝瘋賣傻,故作害怕在那裏瑟瑟發抖,口中猶如念咒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句。
“快把大夫叫來。”蕭清掃了眼地上狼藉對綠悠吩咐,綠悠吸吸鼻子吞下委屈出門去請。沒過多久,大夫便小跑而來,卿卿故意抓撩大叫不肯讓他靠近半步,蕭清幹脆命待衛将她按住,待她耗了力氣才讓大夫上前把脈。
卿卿的醫術可要比他精湛,她從醫書上見過失心瘋的病症,這種瘋病脈象與常人無異而神志卻是煥散不濟,只要裝得入微別人定察覺不了,落入蕭家人的手中裝瘋或許是唯一出路。果不其然,那位老醫把脈許久也得不出所以然,只好對蕭清說:“可能是她從崖上摔下傷了神智,這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這番說辭蕭清自然不信,他走到榻邊伸手翻開卿卿眼皮,卿卿的眼珠兒就在那兒無序亂動,雙目無神眼不對焦,看着的确如醫士所說。
“算了,先派人把她看着吧。”蕭清松開手,吩咐左右侍衛。卿卿暗舒口氣,心想對待一個瘋子他們也沒法子,她必須逃出去,必須要告訴哥哥自己還活着,可哥哥如今在哪兒?他現在是否安好?
“找到了!我們找到馬了!”
有人興奮大喊,董憶聞聲回頭,就見不遠處的河岸邊躺着一匹死去的青鬃馬,找了三天冒着大風險才到了這兒,可連卿卿的一片衣角都沒尋到別說屍首。他深吸口氣,掏出羊皮囊子灌滿水,接着就走入旁邊密林中。如今的翊衛騎幾剩下十八人,其餘七個則是索喀手下,他們被困在這片林子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每天還要防敵兵偵查偷襲,然而衆兵之将已沒了威風,形如枯稿地坐在地上不吃不喝。董憶不知道該怎麽勸,正是要提升士氣的時候趙墨卻像死去一般。
和碩公主不敢朝趙墨靠近甚至不敢出聲,若是沒記錯那天他的确是想殺了她,其實她也不想讓卿卿死,要怪只能怪卿卿命不好,可這話趙墨根本不聽,他就像入了魔障在滔滔河浪裏找一個不知道被沖到哪兒去的人。
不過三天,趙墨似乎老了許多,曾經合身的铠甲空落落地搭拉在身上,他失魂落魄地如堆爛泥癱在那兒,神神叨叨地摸遍全身上下,他找不出一件卿卿留下的東西,一件也沒有。趙墨罵自己太蠢,為何不在走前帶上她的耳墜傍身,哪怕剪段青絲放在胸口也好!要怪只怪自己盲目自大,太相信那個姓淩的,結果不但害了翊衛騎的弟兄們,還害得卿卿丢了性命,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死的人是自己啊!
卿卿,你在哪兒?都是哥哥不好,我不該走這條路!如果你能回來,我願意拿我的命來換!趙墨垂着頭暗自呢喃,心痛得似化開一般,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她,想着他們還沒有完成的事。或許他們應該留在秦州,買塊田地做個農夫從此隐姓埋名不問世事,可是他忘不了那些仇恨,更忘不了作賤小妹的禽獸,可如今妹妹死了,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哥哥……”
隐隐約約,趙墨似乎聽到了她的輕喚,他驀然擡頭就像被根看不見的細繩牽了起來。衆人詫異地看着他而他混然不知。趙墨便追着風中輕吟神差鬼使地往林中深處走去,微風拂面他忍不住閉上雙眼,忽然,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落在他的肩頭,溫婉的氣息就蕩在耳邊,她撒着嬌一邊又一邊地喚着“哥哥。”
“卿卿。是你嗎?”
趙墨情難自禁不由熱淚盈眶,可是當他把手放到那個位置卻摸不到那只小手,卿卿不在這兒,他的妹妹不在這兒……
“啊!不!!”
這一瞬間,趙墨徹底崩潰了,他兩手捂住耳朵跪趴在地在那裏咆哮哀嚎,董憶他們聽到動靜接連趕來卻見他像個哭蔫的小娃蜷縮成團。在這樣下去定會出事的!董憶上前相勸,趙墨突然像只發狂野獸将他摁倒在地,血紅的雙眼滿是邪氣,猶如魔瞳叫人心驚膽顫。
“我要殺了他們!一個都不放過!”趙墨一字一頓從牙縫中逼出這幾個字,扭曲的面容猙獰不堪,他松手起身然後朝河道邊走去。董憶臉色刷白,過了半晌才勉強爬起。趙墨像是神游歸來,忽然之間就恢複常态,他集結所剩的二十幾名兵士決定要奪回清水。
這二十對萬談何容易,可趙墨輕而易舉地潛回清水鎮将淩将軍打了個半死,然後将他一家老小挂在城頭上。他把副将綁在糧倉內燒死,又将敵軍軍使開膛剖肚,群龍無首那些烏合之衆也就繳械投降。
次日董憶率殘餘人馬殺回城中,趙墨命人在城中架上大油鍋,然後将淩将軍架在油鍋之上,接着就在衆目眈眈之下一刀一刀割去他的皮肉。看自己的肉落到油鍋裏滋滋作響,鮮血騰出焦味,淩将軍的魂魄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一心只求快死,趙墨就趁他還有一口氣在便割了繩子把炸了個透,那凄厲無比的慘叫幾百裏遠都能聽見,這城中大小将士無一不膽寒,跪在地上的叛兵當場吓暈好幾個。淩将軍沒得好死,他的家眷也全都遭殃,趙墨得了城之後便把女眷扔到軍妓營綁在椅上随人蹂躏,下場慘不忍睹。
“趁我沒把她殺了之前,你派人送她回去。”趙墨呆坐在卿卿的妝鏡前一邊撫着木齒梳一邊小聲而道,董憶就這樣看着他,好似從來不認識這個人。過了半晌,董憶颔首回道:“我這就把公主送走,這幾天你累了,你應該好好歇息才是。”
“知道了,多謝。”趙墨低聲呢喃,兩眼仍望着手中梳子不為所動。董憶無聲嘆息,徑直退到門外輕輕地合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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