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已入傍晚,因為氣候轉暖，所以天暗得比較晚。

蘇家瑤微微彎腰從裏面看過去，“你怎麽來了？”

車內昏暗,蘇家瑤有些看不清楚陸斯承的表情，只能聽到他清冷的聲線傳過來,“上車。”

蘇家瑤左右看看沒人，就坐了進去，範淩趕緊關上車門。

車內,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誰先憋不住。

陸斯承滑動着手裏的平板,那似乎是一份電子合同。

一邊看,他一邊道：“有個項目要談,路過來看看你。”

哦,原來只是順路。

蘇家瑤撥了撥頭發,唇角下壓。

男人又問，“吃飯了嗎？”

“沒。”

“一起吃吧。”

“我不餓。”蘇家瑤看一眼還盯着平板的男人。

陸斯承滑動平板的手一頓,終于,他将視線落到蘇家瑤那張不甚愉快的漂亮臉蛋上來。

“我餓了。”

蘇家瑤：……

關我什麽事。

“太太，先生為了趕過來‘路過’,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呢。”坐在前面的範淩小小聲道。

雖然範淩壓低了聲音,但車子就那麽大,蘇家瑤又跟陸斯承坐在一起,這話不止蘇家瑤能聽到，陸斯承更是能聽到。

陸斯承冰冷的視線掃過範淩。

範淩低頭不敢說話。

“噗。”終于，蘇家瑤繃不住,笑了。

“那我就陪你吃一點吧。”

蘇家瑤輕咳一聲,歪頭看向陸斯承,“陸先生，你好難哄啊，吃飯還要人陪。”

範淩将車開到了附近某家私房內。

“先生，到了。”

陸斯承面無表情看範淩一眼，顯然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記仇。

範淩眼觀鼻，鼻觀心，只要不扣他錢，什麽都好說。

陸斯承收起平板，打開車門下去。

蘇家瑤也跟着推開車門，然後看了一眼環境。

這是一套宅子，清幽雅致，沒什麽人影，看起來又是一家以古宅改出來的，隐私性極高的私房菜館。

蘇家瑤跟在陸斯承身後，前面不遠處站着兩位服務員，看到兩人過來，立刻鞠躬問好，然後伸手拉開推拉門，露出裏面的包廂陳設。

江南地區的私房菜館裝飾都差不多。

除了隐私性外，它們都傾向于走雅致風流的風格。

包廂內置着一張八仙桌，蘇家瑤倒是很久都沒有看到這麽古樸的桌子了。

陸斯承和蘇家瑤各自坐下來，有服務員拿了菜單過來。

“等一下，還有一位。”陸斯承道。

“還有人要來？”蘇家瑤好奇道：“誰啊？”

陸斯承看她一眼，擺弄着手機道：“你認識。”

話剛說完，那邊包廂門就又被拉開，蘇家瑤擡頭看過去，然後愣住了。

居然是肖林涵。

難道陸斯承已經知道她跟肖林涵的緋聞了？

他把肖林涵喊過來，不會是要威脅人家，擺鴻門宴吧？

蘇家瑤清楚的知道陸斯承的實力，雖然肖林涵貴為影帝，但若是盛高集團想要一個藝人“死”，可太容易了。

蘇家瑤趕緊伸手拉了拉陸斯承的袖子，“這件事情跟肖老師沒關系。”

陸斯承看了蘇家瑤一眼，沒說話，那邊肖林朝陸斯承走過來，笑眯眯道：“好久不見，斯承。”

陸斯承放下手機，微微颔首。

蘇家瑤：？？？

“你們……認識？”

肖林涵脫下身上的大衣，遞給一旁的服務員，然後不客氣地坐到桌前，“是啊，不過已經很多年沒見了。是吧，斯承，大概有十年了吧？”

陸斯承斂眸，道：“十三年。”

肖林涵笑了笑，“你倒記得清楚。”說到這裏，他嘆息一聲，以長輩的目光看向陸斯承，語氣之中多少帶些惆悵，“你都長這麽大了，你記得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陸斯承：……

蘇家瑤：……

“點菜。”

陸斯承甩出那本菜單。

肖林涵道：“我記得你不能吃海鮮對不對？”

果然認識啊，連陸斯承不能吃海鮮這種事情都知道。

蘇家瑤神色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她還以為……陸斯承要找肖林涵的麻煩呢。

原來是她想多了。

蘇家瑤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一口清茶，努力壓下那份尴尬。

“剛才你要說什麽？”偏偏男人不懂眼色，這個時候還來問她。

蘇家瑤迅速搖頭，“沒什麽。”

肖林涵将手裏的菜單遞給蘇家瑤，“蘇老師，女士優先。”

“你們點吧，我都可以。”

“斯承？”

“你點。”

“那好吧。”

最後，由肖林涵點了幾道菜，三人一邊等菜，一邊說話。

大部分都是肖林涵在說，蘇家瑤附和，陸斯承偶爾搭腔。

肖林涵訴說着他跟陸斯承從前的回憶，比如。

“當年我們一起住的那條巷子你還記得嗎？聽說過段時間就要拆遷了。”

蘇家瑤單手托腮，略微出神。

按照肖林涵說的，他跟陸斯承在八歲的時候住到了同一條巷子裏，然後在陸斯承十七歲的時候分開。

“誰能想到呢，你現在居然是堂堂盛高的總裁，我聽說的時候可是吓了好大一跳呢。”

肖林涵比陸斯承大不了幾歲，不過因為性格使然，所以肖林涵給人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而陸斯承因為沉默寡言，所以更像是叛逆期的小弟弟。

“嗯。”

好敷衍啊。

顯然，陸斯承沒有肖林涵那種回憶美好的興致。

服務員上了菜，三人繼續邊吃邊聊。

“斯承，你什麽時候結的婚？”

“過年前。”陸斯承正在把菜裏面的青椒挑出來扔到骨碟裏。

肖林涵道：“你怎麽還這麽挑食？小時候就不吃，現在還不吃。”

陸斯承将那個骨碟推到肖林涵面前，“你吃。”

肖林涵：……

看到肖林涵突然變得古怪的面色，蘇家瑤試探性道：“肖老師你也不吃青椒？”

肖林涵，“……嗯，不吃，有一股怪味。”

蘇家瑤：……

因此，蘇家瑤就成為了在場唯一吃青椒的人。

“你們辦婚禮了嗎？”肖林涵又問。

蘇家瑤頓時想到陸老爺子那副強力反對，甚至不惜将她軟禁的樣子，下意識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斯承。

男人穿着只解開一顆紐扣的黑色襯衫坐在那裏，眼尾微挑，眼形冷漠又多情。

“沒有。”

“那什麽時候辦婚禮？到時候通知我，我一定會去參加的。”肖林涵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蘇家瑤攥着筷子沒說話，筷子尖尖在碗裏戳啊戳，直将那塊青椒戳爛了。

“嗯，到時候告訴你。”陸斯承一慣冷淡，他吃了幾口就開始處理事情，走到門邊，一邊推開門，一邊打電話。

肖林涵笑道：“這麽忙。”

“嗯，是挺忙的。”蘇家瑤點頭。

包廂內安靜了一會兒，肖林涵起身道：“瑤瑤，我去抽根煙。”

“好的，肖老師。”

“瑤瑤，我比你大，我們也這麽熟了，叫我一聲肖哥吧？”

“好，肖哥。”

肖林涵笑着點頭，然後轉身推開包廂的門也出去了。

外面是一個小小的院子，三面牆壁圍着，側前方是一個拱形門，右邊是人造假山流水，種了幾根秀竹。

陸斯承就站在那片竹子的陰影裏，靠在牆邊打電話。

肖林涵走過去，取出一根煙遞給陸斯承。

陸斯承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然後神色淡漠地擡手接過，叼在嘴裏。

肖林涵取出打火機，替他點燃。

院子裏只有兩盞鑲嵌在竹子側邊的地燈，光線不亮，只照出一角。

三分鐘後，陸斯承挂斷手機，垂眸朝肖林涵看過去。

肖林涵點燃自己的香煙，并排跟陸斯承靠在一處。

“斯承，你變了很多。”

“人都是會變的。”陸斯承單手夾着煙，輕輕彈了彈煙灰。

煙灰落到棱形的地磚上，隐沒入地磚縫隙之中。

微風過，香煙的光明明滅滅，竹葉發出簌簌的鳳鳴之音，森森如泣。

“瑤瑤，真的很可愛。”

肖林涵将手裏的香煙扔到地上，然後用鞋尖踩滅。

他低着頭，看不透臉上表情。

“如果不是她已經跟你結婚了，我倒還真想追她呢。”略帶笑意的一句玩笑話。

陸斯承眸色偏冷，他轉頭看一眼肖林涵，指尖夾着的香煙被他按滅在一側的天然煙灰缸內。

“已經結婚了，你沒機會。”

陸斯承回到包廂內時，他身邊的肖林涵已經不在了。

蘇家瑤探頭看了看，陸斯承身後空蕩蕩的，真的沒有人。

“肖哥呢？”

聽到蘇家瑤的稱呼，陸斯承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有事先走了。”

“哦。”

蘇家瑤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那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

陸斯承接過服務員手裏的西裝外套披上，領着蘇家瑤上車。

範淩不在，陸斯承親自開車，将她送回橫店。

路上，蘇家瑤還在說着肖林涵。

“真沒想到，你跟肖哥以前居然認識。”

她還以為陸斯承要為難肖林涵呢。

既然如此，那就算陸斯承知道了那個緋聞，應該也不會當真吧？

“肖哥演技很好，脾氣也很不錯，一點都沒有架子，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他簡直就是我的引路明燈啊。”

“吱呀”一聲，賓利突然停住。

已經入夜，這條路較為偏僻，陸斯承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略帶煩躁地輕敲，顯得有些不耐煩。

“怎麽了？車子壞了？要我下去看看嗎？”雖然蘇家瑤也看不懂，但因為陸斯承沒有說話，所以蘇家瑤正準備推開車門下去，胳膊卻突然被陸斯承一把拽回去。

男人帶着煙草香氣的唇貼上她的，力道不重，輕輕碾磨。

蘇家瑤下意識閉眼，伸手抱住陸斯承的脖子。

可男人卻突然抽離。

蘇家瑤神色迷茫地睜開眼，就見陸斯承低頭俯視着她。

聽到這張嘴裏吐出別的男人的名字，陸斯承就覺得格外煩躁，這種沒來由的煩躁，讓他立刻堵住了女人的嘴。

“指路明燈？”

“啪嗒”一聲，陸斯承關閉車內所有光源。

蘇家瑤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這條路真的和偏，連路燈都很少。

極遠才能看到一盞。

此刻，陸斯承将車停在兩盞路燈的中間，最昏暗之處。

兩側是沒有被修剪過的，野蠻生長的高大樹木。

枝繁葉茂，隐蔽如傘蓋。

在這樣的夜裏，它鋪天蓋地地罩下來，顯出一股陰冷鬼氣。

蘇家瑤突然感覺自己身子一輕，她被陸斯承橫抱了身上。

駕駛位被往後放，蘇家瑤伏在陸斯承身前，兩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被奶白色鯊魚夾夾起來的長發微微傾斜，有幾縷調皮地落到陸斯承面頰上。

男人伸手，撩過眼前的碎發，然後順勢捏住蘇家瑤腦後的鯊魚夾，輕輕一按。

女人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帶着玫瑰香氣。

陸斯承的手指穿過她的黑發，按住她的後頸。

車內空間狹窄。

蘇家瑤還在上面。

雖然路上無人，但偶爾卻有汽車開過去。

因為陸斯承的車實在是太過耀眼，所以過去的車基本都會看一眼。

尾號9988的黑色賓利。

安靜地停在寂靜的暗夜之中，猶如一頭蟄伏的野獸，只有男人低沉的呢喃，和女人抽噎的聲音。

“瑤瑤，現在誰才是你的指路明燈，嗯？”

蘇家瑤披着陸斯承的西裝，從賓利上下來，腿一軟，差點跌倒。

男人從身後扶住她，語氣之中帶着餍足，“小心點。”

蘇家瑤紅着眼瞪他一眼，“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晚安，陸太太。”

男人坐在駕駛位上，朝蘇家瑤招手。

蘇家瑤看到男人那只修長白皙的手，頓時面色更紅。

她拉緊身上的西裝，趕緊轉身離開。

黑色賓利停在原處，直到看不見蘇家瑤的身影，才緩慢開走。

蘇家瑤走到電梯口，看到電梯門口擺了一個牌子。

【xxx和xxx感謝您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這是放在門口迎賓的人形立牌。

按照規矩，一般是晚上六點多開席，八點左右結束。

現在應該是結束的時間段，電梯繁忙，已經有人陸陸續續往下走。

能在這個酒店裏舉辦婚禮的人大多非富即貴，蘇家瑤沒有戴口罩，她側身轉向一旁的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內有些冷，蘇家瑤裹緊身上的西裝外套，鼻息間都是男人身上的雪松香氣。

顧瑩瑩：【煩死了，寶，我馬上又要出國去相親了，這次是個德國人，我最讨厭德國人了，死板板的，一點都沒有情趣。不過聽說他家裏有座祖傳的古堡，還有個什麽爵位，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在古堡裏面舉辦婚禮耶。】

婚禮。

蘇家瑤神色有一瞬怔愣。

顧瑩瑩：【對了，你那個緋聞跟陸斯承說了嗎？】

蘇家瑤：【沒，他跟肖老師認識。】

蘇家瑤把今天發生的事講了。

顧瑩瑩：【吃醋，一定是吃醋了！】

顧瑩瑩：【天吶，你說他吃醋到把你按在車裏親到死去活來，這到底是什麽言情霸道總裁橋段。】

蘇家瑤：【……】

蘇家瑤：【請停止你的霸道總裁小說橋段想象。】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蘇家瑤聽到顧瑩瑩的分析，心裏卻意外的冒出幾許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小竊喜。

顧瑩瑩：【怎麽不是吃醋，不然他為什麽要把你按在車裏親？等一下，你們不會還幹了別的吧？蘇家瑤，野戰！不會吧！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居然是這種女人！！！】

蘇家瑤紅着臉讓顧瑩瑩閉嘴，然後趕緊走到安全通道旁邊的窗戶口吹風。

她覺得自己的臉馬上就要被燙爆了。

“恭喜你們呀，百年好合。”

外面傳來說話聲，一大堆人恭喜來，恭喜去的，還有人恭喜“早生貴子”。

幾分鐘後，聲音消失，蘇家瑤從安全通道裏面出來，她又看了一眼那個人形立牌，然後轉身上了電梯。

沒走出幾步，手機微信就響了。

L：【陸太太，婚禮放在七月，你覺得怎麽樣？】

【七月婚禮。】

【七月最幸福的新娘。】

【七月，其實是比六月更适合結婚的日子。】

這是近期蘇家瑤的手機搜索記錄。

顧瑩瑩：【我一定是最美的伴娘，對不對，寶？】

蘇家瑤：【當然了。】

蘇家瑤的戲份在六月殺青，因此，這場七月婚禮安排的時間正正好。

按照陸斯承的意思，這場婚禮她不用費什麽心思，一切都交給專業人士打點，她只要去試一試婚紗，選一個婚禮方案就行了。

顧瑩瑩：【等一下，寶，鑽戒呢？按照陸斯承的財力，怎麽也得安排一個十克拉全美方鑽吧？】

雖然蘇家瑤不在意什麽全美方鑽，但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鑽石吧？

因此，蘇家瑤下意識又去搜索了一下十克拉全美方鑽。

然後在看到價格之後，蘇家瑤狠狠唾棄了自己一番。

金錢真讓人堕落。

鑽石真漂亮。

五月中旬，蘇家瑤在橫店的拍攝進入尾聲，她馬上就要跟姜少臣去往南市的一片山區拍攝取景。

因為今天有很多人殺青，所以姜少臣特意提前舉辦了一場殺青宴。

地點安排在附近的會館內。

蘇家瑤喝了一點酒，靠窗站着。

好運蓮蓮：【瑤瑤啊，你們什麽時候辦婚禮呀？】

蘇家瑤她媽媽對于辦婚禮這件事極其執着。

陸斯承并沒有提過這件事，蘇家瑤也不确定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陸老爺子那邊如此極力反對，她原本這場婚禮怕是辦不成了，沒想到直接被男人定了下來。

蘇家瑤正欲回複，那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蘇家瑤？”

蘇家瑤轉身，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尹思穎。

“尹老師？”

尹思穎一襲酒紅色吊帶長裙，手持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站在她面前。

白色的煙霧緩慢飄起，尹思穎順着蘇家瑤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裏的香煙。

她将香煙掐滅，扔進垃圾桶裏。

“蘇老師可不能告訴別人我抽煙啊。”尹思穎聲線慵懶，剪短了的頭發貼着面頰，臉上是濃煙的妝容，跟從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當然不會。”

蘇家瑤趕忙搖頭。

尹思穎微微一笑，她靠在牆上，身形瘦削的厲害，臉上雖然畫着濃妝，但很明顯可以看出疲态。

“這麽巧，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既然如此，那我就會趁機給你道個歉吧。”

尹思穎明顯也喝了酒，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完全蓋不住那股酒味。

道歉？

蘇家瑤不解地看向尹思穎。

“蘇老師還記得這張照片嗎？”尹思穎從随身挎着的黑色鏈條小包裏取出手機打開，找到一張圖片遞到蘇家瑤面前。

蘇家瑤蹙眉看了一眼。

她當然記得。

橫店那間五星級酒店門口，雨夜，男人抱着發高燒的她從酒店裏面出來。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她可不知道自己的新婚丈夫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盛高總裁。

“這張照片是我拍的，也是我發給媒體的。對不起啊，蘇老師，給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吧？”雖然嘴上說着抱歉，但尹思穎看向蘇家瑤的目光卻極其銳利。

這幾分銳利之中還摻雜了明顯的不甘心。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蘇家瑤的心中隐約猜出一點，可她不能确定。

尹思穎笑了笑，“蘇老師應該聽說過一些我跟盛高總裁的八卦吧？”

蘇家瑤的喉嚨略有些幹澀，她緩慢點了點頭道：“聽過。”

“我确實跟過陸先生一年的時間，不然你以為我的那些逆天資源是哪裏來的？”

果然，尹思穎跟陸斯承有過一段舊情。

走廊裏安靜極了。

本就是高級會所，人少的可憐。

此刻，蘇家瑤站在窗口處，能嗅到外面濕潤的水土泥香。

她跟尹思穎面對面站着，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吊帶長裙，尹思穎的款式跟她差不多，不過卻是紅色的。

豔麗的紅，像盛開在灰白走廊上的一株野玫瑰，也像點綴在某些人心底的一顆朱砂痣。

蘇家瑤聽到自己生澀的聲音，“你談的那首鋼琴曲，是陸先生教的嗎？”

尹思穎眸色輕動，而後嫣然一笑，“是啊。”

“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

怎麽可能不會介意。

蘇家瑤想到尹思穎那天在綜藝節目上彈奏的那首鋼琴曲，說是“朋友”教的，原來是陸斯承教的。

“對了，你知道的，陸老爺子不喜歡我，至于陸先生為什麽會跟你結婚，誰知道呢？”

“或許，是因為賭氣？”

蘇家瑤渾渾噩噩的從會館裏面出來，她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她掏出手機，找到陸斯承。

蘇家瑤：【你在哪？】

L：【青山會館。】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蘇家瑤特別想要看到陸斯承。

她想要問問他，他跟她結婚，到底是因為什麽。

蘇家瑤打開手機軟件，戴上口罩，上了滴滴。

因為時間很晚了，所以路上暢通無阻。

蘇家瑤到達青山會館的時候正是淩晨一點。

她站在門口，遙遙望向那座古樓。

五月的風已然柔和，空氣裏飄着不知名的花香。

可因為是晚上，所以溫度有些下降。

蘇家瑤一襲白色吊帶長裙，露出纖瘦的鎖骨和脖頸，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那是一個環抱住自己的姿勢。

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其它。

“小嫂子？”

蘇家瑤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她轉頭看過去，居然是顧傅青。

“小嫂子，你怎麽會過來？你是來找老陸的？偷襲查崗？”

顧傅青穿了件标志性的花襯衫，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興奮，“來來來，我帶你進去。”

有了顧傅青帶路，蘇家瑤一路極其順暢的進入了青山會館，并且來到了他們四人常聚會的包廂。

正有服務人員從裏面出來，包廂門開着，隐有煙味飄出來。

蘇家瑤站在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小嫂子跟尹思穎長得挺像的。”

這是徐向奇的聲音。

“嗯。”

這是陸斯承的聲音。

蘇家瑤的心，一瞬墜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