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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舅爺會趕走石崇,可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甚是歡快,再聊幾句,便要将我真真嫁給石崇。當下不安,起身走到門口,一腳踹開門便道:“我不要嫁!”
這一開門,我才發現,原來屋中不止有舅爺,姥姥和石崇三人,于石崇身後,還端端站着一男一女,兩個華衣素裹的小人,男的年輕俊俏,眉目如畫,女的亦是眉清目秀,堪似天仙。正待我猜測,二人莫不是石崇這老家夥的一雙子女時,二人均朝我端端行了個禮。
我懵然,收回腳步,将身靠在門口。刻意回避着石崇目光,與舅爺道:“舅爺!我不要嫁!”
舅爺站在石崇面前,見我突然出現,一時沒回過神兒來,與石崇望了望,複問我道:“咦?你怎麽回來不知道翻窗啊?”
我被舅爺這樣一問,當下沉不住氣,嗔怪着跺腳道:“你們既知道我不在,還問什麽?”
舅爺将手抱在身前,與我反嘴道:“呦呵!原來你這丫頭還在外面偷聽?”
适逢,我将目光瞥向石崇,撞見對方那俊朗如星的面龐,心扉一緊,轉即仍喊着:“總之我不要嫁!哼!”
舅爺見我如此堅決,語氣也緩了下來,眼珠提溜一轉,上前與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個姑娘家,別當着人家面如此說啊?天黑了,快些回屋吧!”
我見舅爺要趕我往屋中去,深怕他們在外頭繼續商量我的終身大事,一邊跟着舅爺往屋中去時,特意狠狠瞪了石崇一眼。
石崇分明被我這目光吓到,轉瞬卻柔軟了臉色,眼見我将要踏入屋中時,隐約聽見他與姥姥道:“便是在下看中的綠珠姑娘無疑,不過看綠珠姑娘的樣子……”随後門被舅爺‘啪嗒’一關,剩下的話我便聽不真切了。
挨在門口待了多時,我覺着無趣,便收身回到房中。心中仔細琢磨起,倘若舅爺和姥姥真看中了石崇,到時非要把我嫁給他,可怎麽辦?
我自然不能嫁給他的,要知道,我可是要成仙的呢!倘若嫁給了石崇,我便不是仙女了,不是仙女的話,我又怎麽會只有娘親沒有爹爹呢?所以我一定是仙女的!是仙女,早晚有一天就會羽化成仙,若是嫁了人,上天說不定就不收我了。
這般想着,我心中便越發擔憂,倘若舅爺答應下石崇可怎麽是好?我此刻沒得到神谕,又不能直接飛升成仙離開此地,到時被石崇帶走,豈不是麻煩?
思及此,我開始琢磨起應對舅爺與姥姥的法子。如若舅爺與姥姥非叫我嫁與石崇,我便…上吊好了!與他們威脅說,若是讓我嫁與石崇,我寧願就此死去!他們總歸不會看着我死去的,便一定不會答應下來,但若是石崇堅持呢?
堅持就讓他堅持好了,看他那模樣,肯定不會在綠羅村久留的,若是他真心看中我,也許會多待上一段時間,但見我心意已決,便萬萬不會堅持下去。畢竟他在外應有自己更加重要的事,與我僵持不下,便會離去了!
而在這一期間,姥姥與舅爺興許會與我游說,瞧舅爺的态度,便知他看上了石崇。雖然我不清楚,石崇那個外來的老頭子,是如何将我執着固執的舅爺拿下,但我是絕對不能屈服的,如若舅爺與姥姥勸說我,我便時時以死相逼……對了!這樣想着,我從桌前的水果筐中拿出一把削皮的小刀,細細打量一番,藏在袖口,就準備着,日後舅爺與姥姥若是逼我,我便拿出小刀以死示威!
我自相信,舅爺與姥姥真心心疼我,見我這樣,是斷斷不會讓石崇娶我而去的!
萬事俱備,我回身坐回到床榻之上,心也漸漸安穩起來。自想着,一切都會按照我所預期的方向發展。如今一心只等着,石崇離開後,舅爺與姥姥前來與我游說。當然不管他們說什麽,我都是不會聽的!并且我有‘自己是個仙女’為由,來理直氣壯地拒絕任何人。
因有了準備,我心中越想便越滿足,一時興起,驚擾了睡意,一雙眼熠熠瞅着門口,只等着舅爺與姥姥敲開我的房門。
可誰知,我就這樣幹巴巴等了一夜,待窗外黎明漸至,我才從一陣小憩中醒來,估摸着石崇早早便離開了,可舅爺與姥姥為何沒來找我?
我心中疑慮,卻又偏要為其強行找個理由。想是昨夜,石崇離開的晚,舅爺與姥姥關心我已經睡了過去,便沒有來找我。而待我走出房門,一連串的游說便會迎上來了!
一定是這樣!我情緒忽起,探手摸了摸袖口中藏着的小刀,起身推開門去,準備迎接那猜想中的一切。
入眼,舅爺如往常一般,坐在黃木藤椅上,望着窗口的蒼天白雲打着瞌睡,見到我時,沒與我直說石崇的事情,只微微一笑:“醒來了?”
我點頭,想着舅爺這時定在與我醞釀。但我早已打定了心思,自認容色不驚,毫不遜色與之問道:“姥姥去哪裏了?”
舅爺指了指流過門外的曲水:“在河對面,跟王寡婦采蘑菇呢!”
我仰起頭,瞥了眼窗外青陽日照,擡腳至窗口處,順手拿起桌前一塊芙蓉糕打牙祭。心中竟些許期待,舅爺與我說石崇的事。
可舅爺卻沒說,再一開口,與我問:“你病好了,過幾日該去雪蓮池吸取天地靈氣了吧?”
我一愣,想是從前,舅爺可從沒主動問過我這些。今日是怎麽了?明明昨日石崇才來求娶我,今日只字未提不算,還關心起我的成仙大業來?這其中也許存在着陰謀…可我一臉警惕地打量着舅爺,卻實看不出舅爺有任何古怪之處。遲疑許久,方囫囵與之道:“是要去啊,待會兒吃了早飯,便去找明月與我一起去…”話及此,我多少刻意,與舅爺提道:“明月因被退婚的事,這幾日心情都不太好麽!”
舅爺眉毛一挑,與我望了一眼,趁我吸下口氣的功夫,輕飄飄道:“那你還是別去找明月了。”
我湊近問道:“何解啊舅爺?”
舅爺與我道:“昨夜石崇來這裏的事,彼一時村子都傳遍了,你才是石崇要找的明月的事,也不知被哪個嘴快的給傳了出去。莫名其妙,你這丫頭又坑了明月一把,你說明月此刻,會不會怨恨你啊?”
我心一抖,轉即問:“怎麽會?昨夜那樣晚了,怎麽還會……”我這時想到金玲銀鈴,當下又止住言辭。
舅爺見我若有所思,動了動嘴唇的功夫,複與我道:“但我想明月與你交好,不會真心怪你,只是明夫人與明大哥那邊,想來你得學着回避一下了。”
我自清楚,明月這一遭,都是怪我當初自私,本以為是随口一說保全自己,如今卻搞得她受此侮辱。她本該怨恨我的,可我自小沉迷修仙之道,身邊就明月一個好朋友,若是她也怨恨我,那我以後在綠羅村的日子可怎麽過啊?一時心焦憂慮,與舅爺傻乎乎道:“那可不行啊!舅爺你幫我去與明夫人和明叔叔說一聲吧?他們…最怕你了不是嗎?”
舅爺眉眼一睜,我吓得退後一步,深怕舅爺又要發瘋。可終究,舅爺只倏忽一笑:“你這丫頭,真以為能一輩子靠你舅爺我嗎?你自己好好算一算,從小到大,明月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啊?這一回兒,可是讓你把明月的女兒家臉面丢盡了,還想要我來幫你?你想得美!”
我無奈呻·吟一聲,複湊近舅爺,與其婉轉着音調:“舅爺啊!你就幫幫綠珠吧,就這一次,綠珠不想要沒有明月的,明月可是綠珠最好的朋友了。”
舅爺卻與我掃了掃手:“去你的雪蓮池吧,我可沒空搭理你。”
我未料到,舅爺既沒與我說石崇要求娶我的事,又不幫我疏通明月那邊。一時無助,卻也倔強着不肯再求舅爺,與其氣勢洶洶地冷哼一聲,回身往外面跑去。
正巧這時金玲銀鈴路過我家門前,看見我時,對視嘻嘻一笑。我氣從中來,上前便質問道:“說!是不是你們兩個丫頭把石崇要求娶我的事情告訴了村裏人?”
金玲銀鈴相繼一愣,我覺出不對,複見金玲伸長了脖子,與我問道:“石崇?那個首富要娶的人是你啊?”
我吓得後退一步,奇怪這事情,若真是有人傳出去,也該是金玲銀鈴,可她們都不知,這村裏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糟了!我恐是被舅爺給陰了一把!本村裏人是不知道石崇要求娶我的事,可如今,我卻對着金玲銀鈴自己說了出來,眨眼功夫,複與金玲銀鈴喝道:“你們兩個要是敢出去亂說就慘了知不知道?”
金玲與銀鈴卻相視一笑,掩面從我面前笑嘻嘻跑走。且不出所料,不到半日光景,全村的人便真的知道,我才是石崇要求娶的‘明月’之事。而至于為何石崇會将我錯認成明月,便被那些村子裏面的長舌婦編排起來,一時間衆說紛纭。
我不敢去找明月,亦不敢獨自出門。在家中憋悶了一日,晚飯時終于忍不住,趁舅爺往嘴裏扒飯之際,憤懑問道:“舅爺,你為什麽要騙我?現在搞得全村人真的都知道了!”
舅爺嘴裏含着半口飯,瞟了我一眼,夾起菜葉子往嘴裏一邊塞一邊道:“我怎麽知道,你這丫頭竟如此傻,一開口便洩露了出去。本來就是逗你玩的嗎,以為你出了門後就會發現的。現在倒好…你可不能怪我,你自己說說,從小到大,哪回兒你出了事不是舅爺幫你,這一次不幫你,就是在與你玩笑嗎!你說你啊!真是愚鈍……”
舅爺既如此說,我便也不好繼續怪罪,深谙自己這陣子因那石崇的出現,腦子糊塗過了頭。可如今事情已出,我不堪如此,杵着雙腮與舅爺道:“那舅爺你這次幫不幫我啊?”
舅爺搖搖頭:“幫不了,這回兒啊!可全是你自己惹出來的。”
我與其頂嘴:“剛舅爺不還說會幫我的嗎?”
舅爺夾了塊蝦仁放進我碗中:“力所能及的自然可以,但這要堵住全村人的口啊?你當你舅爺與你一樣,是仙女哦?”
我低下頭,失落道:“可我現在還不是那種仙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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