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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日,我與舅爺耗着,他不幫我去找明月,我便也不出門。每日在他面前晃蕩,暗自又捉急,好奇舅爺與姥姥怎麽對石崇的事只字不提?他那日明明是準備來求娶我的,怎麽如今一聲不響的,人便沒了呢?
我總覺這其中是有什麽陰謀,複想到,舅爺與姥姥是斷不會騙我的,心中便越發慌張,不知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麽纰漏,讓我原本預想的那些事,沒有發生呢?
難道,一開始時,舅爺并不清楚石崇是個外來人,所以才答應了對方。而後來的交談中,石崇許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舅爺便将對方趕走了。可這怎麽可能呢!再者,舅爺為何提都不與我提一下呢?還有姥姥,兩人像是約好了般,均不再提石崇的事。我心生困惑,總覺這事邪門地要命,暗自思忖着,如果能引得舅爺或姥姥主動提起便最好,實在不行,我也只能主動問起。
複過幾日,晚飯時,我将碗筷架在嘴邊,一雙眼從舅爺臉上轉到姥姥臉上,打量片刻,輕聲細語道:“姥姥?這幾日外面還有沒有人談論我的事情啊?”
姥姥一副茫然神情,在我眼中卻覺幾分明知故意:“什麽事情啊?”
我哽了哽道:“就是明月與我的事情,我在想,若是沒有人再談論的話,我便要去雪蓮池繼續修行了。”
姥姥些許遲疑,擡眼望向一旁舅爺,便見舅爺将一塊豆腐扔到我碗中:“這事啊?我們早就忘了,不過外面的人忘不忘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也沒什麽事的,你若是想要出去,便出去好了。總歸村裏人都将你當成個瘋丫頭,你便是做了什麽,他們都不會多做在意的。”
姥姥跟着點頭:“就是這樣說。”
我不很高興地抿了抿唇,本想與之辯駁一番,可怕就此岔過石崇的事,将碗筷撂到桌上,氣悶道:“他們不在意,可我在意啊!說到底,這一切都怪石崇!”
我終究還是自己提了出來,只等舅爺與姥姥接茬。可誰知,舅爺聽到石崇的名字,沒半點意外,只跟着點了點頭:“是啊,都怪他。”
這話一了,舅爺與姥姥繼續悶頭吃飯。我就奇了怪,怎麽這石崇在他二人心中,就這樣沒有存在感嗎?明明之前聽說這人要求娶明月時,驚動了整個村子的,如今我的事,又是因石崇鬧得沸沸揚揚,舅爺與姥姥這番冷漠,真真是不合情理的啊!
我真想直說出來,可又怕,自己直說出來,便證明我心中惦念着石崇。那樣我仙女的形象可就全毀了,可…我心中真是有些惦念石崇嗎?
我自考慮過,倘若我不是個仙女,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兒家,見到石崇,雖嫌棄他年紀大了些,但憑借那一張俊朗面孔與彬彬舉止,很輕易便會傾心于他。可如今,我是個仙女,再這般惦念他,便有些罪過了。這一問,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由我說出口,如今眼看着舅爺與姥姥不再言論石崇,我也只好憋着一口氣,不去主動相問。
翌日,我獨自窩在床上,本是想要睡個回籠覺,腦袋卻時刻清醒。心緒忽不平地要命,便是因舅爺與姥姥偏生不說出石崇的事情,讓我好生厭煩。我很想知道,石崇為何突然離開,他不是說要娶我的嗎?雖然我不願意,但他也不應這般啊!看這如今情形,事情沒如我當初所想發展,便越發不舒坦起來。
翻身的功夫,門外忽傳來響聲,一開嗓,我便聽出對方身份:“綠珠,你在嗎?”
我急匆匆起身,上前推開門,見明月一臉誠摯望着我:“明月?你來找我?”
明月點了點頭,擡腳走進屋中,一只手挽住我手臂:“你好幾日都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有些擔心,便來找你了。”
我一時語塞,見明月對我竟如以往般親厚,登時愧疚難當:“明月,你還來關心我…你難道不知道……”
話至此,明月卻與我搖了搖頭,寬慰道:“我知道的,那個石崇看上的人是你,但如今他都離開了,這事情便算是過去了,我怎麽會在意。”
見明月如此溫朗,我心中少不得越發愧疚,淚水剎時決堤,與明月哭起來,脆弱地像個半大嬰孩:“明月…對不起,其實…當初我與那石崇相識時,并沒想到……”
明月攥着袖管與我擦掉淚水。那語色柔緩,目光淡淡,讓我一時覺着,明月好美:“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早已不在意了,且那些人只說石崇要娶你,如今卻又離去,說來,我們二人都是被那石崇給玩弄了一番,我與你從小到大情同姐妹,便是如何,也不會因這事來怪你的。”
我原本想要吐露的實話,就這樣因明月的大氣而憋了回去。想當初我怕惹麻煩,自私報了明月姓名,這從頭到尾,說到底都是我的錯。可如今,縱是悔疚萬分,卻又恐慌說出實話後,會惹來明月厭恨。空張着嘴巴半晌,複提着哭腔隐沒下去。
明月拉着我走到床榻旁,一邊撫了撫我背上長發,一邊道:“我這幾日還在想,你為何不來找我,原來是怕我生氣,如今你看見,我并不怪你的,便沒事了?”
我點了點頭,眼淚卻多半時止不住,刷刷掉落間,與明月吸了吸鼻子道:“那我們便還是好姐妹,以後你也會與我一同到雪蓮池吸取天地靈氣的嗎?”
明月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我自小便相信,綠珠你一定能得道成仙的,且我若是有能力助你成仙,便比村子裏面那些嫁的出去的女孩強上很多!”
我附和道:“對啊!明月你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你也放心,我日後得道成仙,是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幫助你也成為仙女!”
明月聽我如此說,嘞開嘴角歡快一笑,擡手将我抱在懷中,激動道:“綠珠你真的太好了!”
我下巴依偎在她肩頭,兀自喃喃道:“明月你才是太好了。”
我的煩亂心境因明月的到來逐漸平靜,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以來,對明月的擔憂,是要比對石崇的關心多上很多的。石崇就此走了,于我而言,沒甚大損失,且這求親的烏龍風波一過,綠羅村便又恢複到以往的平靜。河對面王寡婦與劉老頭的奸·情偶然被金玲銀鈴發現,一時将原本的那些新鮮事蓋過,日子裏,恍然充斥起其他味道來。
生活漸漸落入平淡,我複日日拉着明月到蓮花池邊吸取天地靈氣,時而無聊,便與明月鑽進樹林中采些花草編織花環。有幾次望見那毒藤上的倒刺,眼前不免晃過石崇眉眼。
但好歹這思緒一晃既過,我除此之外,很少去主動想念石崇。面對此時此刻,遠處雙角山的洇染青黛,但覺心滿意足,想着自己可以在這綠羅村繼續接下來安穩的日子,便覺得幸福。只隐隐地,那幸福中卻纏着一抹別樣空落……
我自不會将這空落感歸咎給石崇,勉勉強強,更逐漸明曉,因石崇這一遭,如今綠羅村沒一個男子再來我家中提親,想來他們本就認為我是個沉迷修仙的瘋丫頭,未想到這一副美豔皮囊,如今入了個河陽富豪的眼,恐是怕沾惹到石崇,便斷是不敢再打我的主意。
每每思及此,我都不免怔忡,杵着腦袋望向眼前雪蓮朵朵時,被身後明月敲了下腦袋:“綠珠啊!你這陣子怎麽魂不守舍的?”
我擡眼,眉目間不由劃過一抹豔色,開口時,卻又扯謊道:“就是很失望啊,總覺得這樣下去,我這輩子都很難羽化成仙。”
明月挨坐在我身邊,擡起手指戳了戳我臉蛋:“不要放棄麽!你都已經堅持了這麽多年,相信我,再堅持一下,就能成仙了!”
我不由哀嘆一聲,搖晃着腦袋道:“是啊,總歸我現在自由自在的,再沒人來阻撓我的成仙大業,我定會成仙的。”
明月跟着點了點頭,彳亍間擡眼,一雙眸子卻死死頓住。我跟着一愣,繼而順着明月目光望過去,便見那雪蓮池深處,緩緩挪出一個人影。轉即,卻忽又消逝。
我驚了一驚,怕是自己幻覺作祟,與明月問:“你在看什麽?”
明月蹙眉間,與我失魂般道:“我剛剛,好像是看見了……”
明月無意停頓,我則心急如焚:“看見了誰啊?”
明月收回目光,柳葉眼怯憐一扯:“那個石崇,石季倫。”
看來不是我的幻覺,可他怎麽突然又出現了呢?恍然間憂心忡忡,拉着明月起身時,與其道:“他怎麽會回來?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話音未落,雪蓮池深處,忽如白鷺過隙般驚起層層漣漪,從一朵巨大蓮花下浮動而至,便見石崇着一身靛藍色秋水長山服現了出來,腳下一葉扁舟,手握二十四股桃花扇,翩翩仙人般至了岸邊:“綠珠姑娘,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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