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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懂石崇的話,只被對方拉去時,聽小草與我低聲解釋道:“這位國舅爺王恺向來看不慣我們老爺比他有錢,總覺得自己比老爺要更加富有,這一番來,定是又要來顯擺些什麽的。”
我好奇,跟在石崇身後,與小草追問道:“誰比誰有錢,有那麽重要嗎?”
小草搖了搖頭:“小草也不懂。”
我收回目光,方望見石崇睨了我一眼。小草膽怯着縮在我身後,我卻沒甚恐慌,拽了下石崇竹蘭衣袂道:“你這是去見國舅爺嗎?還帶我去看什麽戲?”
石崇與我扯起嘴角,眉宇間抖出一抹攝人意味:“珠兒待會兒便知道了,是場讓國舅爺鼻子氣歪的好戲。”
話及此,我剛要繼續追問,石崇卻已掀開面前紫金軟簾,朝來人一笑道:“國舅爺來了?好久不見啊!不知最近過的可好?”
來人身着繁重蘇錦,碧玉螺帶束在腰間,垂着一只金制的貔貅獸。腳蹬龍繡鞋,手握祥雲扇。束發高紮,襯着一張三十多歲的油光大臉白白淨淨,看來福相滿滿:“自然好!吃的好睡的好,不知石兄弟如何啊?”
石崇沉沉一笑,仰頭轉了小半圈,一股突如其來的狂妄勁,将我吓了一跳:“哈哈哈!石某平日裏過的日子,哪裏還是吃得好睡的好形容啊?想必國舅爺是忘了,上次您穿着我家下人的衣服都開心地不成樣子,石某在這金谷園中過的,可是要比下人好的多得多呢!”
國舅爺王恺神色一僵,轉即将目光擱淺在我臉上,滞了良久,帶着幾分嘲諷語氣與石崇道:“想必你上次采訪交趾,複得了不少珍寶吧?拿出來讓本國舅爺看看可好?”
石崇又是一笑,狀态癫狂地有些駭人。以至他伸出手将我拉至王恺身前時,令我渾身一抖:“珍寶倒是沒得了多少,一個綠珠罷了,乃我在綠羅村游訪時所得,聽聞村上人說,我這珠兒是真真的天仙下凡,由天山雪蓮感化而生,待修成正果,便能羽化成仙。”
王恺複認真瞧了瞧我,上下打量兩三個來回,收身時,鼻孔處不屑地噴出一口氣:“仙女?你說是仙女就是仙女了?不過就是個好看的姑娘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石崇将我拉回身後,與王恺道:“我這珠兒如今還未真正成仙,自然不好與國舅爺證明。不過想來,就算沒得到仙女,在下這金谷園中的姑娘,也比國舅爺府上的要好上很多吧?上次聽王上說,我送去給他的幾個舞姬,後來又轉手送給了國舅爺,不知國舅爺在府中享用的如何啊?”
王恺神色又是一沉,肥大流油的臉龐襯着一股衰意,明顯在石崇面前節節敗退,卻仍不服氣道:“女人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石崇不過是運氣好!碰巧家中女眷好看些罷了,我可是得了一個珍寶,比你屋子裏面這些女人,都要值錢呢!”
石崇眉毛一挑:“哦?是嗎?所以國舅爺真讓我家下人說對了,又是來顯擺的?”
“你!”王恺擡手一指石崇,咬着牙半晌,複甩袖背身道:“哼!我衣服女人,府邸家財比你不過,但日後還有反轉的餘地,但是這個,我保證你絕對沒有!”
話畢,王恺朝身後兩個小厮一擡手,使之端上來一蒙着灰布的東西,放在眼前時,約莫半尺多高。王恺大搖大擺地走到一旁,提起灰布一角道:“石崇,你可好好把眼睛護好了,別到時閃瞎了,那可怪不得我哦?”
石崇甚是好奇地歪頭望了一眼那灰布,想是不識其中究竟為何,心裏亦是沒底,輕哼一聲道:“國舅爺先打開來看看才好啊!”
王恺見石崇如此,越發嚣張,手一掀起時,便見一棵閃着波光的珊瑚樹顯出,通體泛着幽幽紅光,看來如活物般,煞是好看。
石崇盯了那珊瑚樹許久,緩慢扯起嘴角,與我柔柔望了眼,看熱鬧般:“倒是挺好看的。”
“挺?挺好看的?石崇你個沒見識的,這可是南海的珊瑚!王上賞給我的,我猜你啊!見都沒見過吧?哈哈哈!”王恺得意忘形,一笑起來肚子都在顫抖,些許可笑。
石崇卻在這時,從一旁多寶格上拿起一把鐵如意,走到珊瑚樹前打量起來:“好看是好看,只是不知道,結不結實啊!”
話及此,王恺忽止住笑容,還未來及阻止石崇,便見對方擡起手中鐵如意,狠狠一掄,将那珊瑚砸的粉碎。我下意識捂住耳朵,退後幾步時,方見王恺萬念俱灰地跪倒在珊瑚渣前,與石崇委屈嚎啕道:“啊!石崇你太過分了!你嫉妒我!你就是嫉妒我對不對?你承認吧!你這個瘋子,你沒有的東西你就想要粉碎,你太可惡了!啊啊啊……”
石崇将鐵如意擱在肩頭,好似個下田插秧的農民般,歪着脖子與王恺問道:“國舅爺哭完了沒有啊?”
王恺實在心疼着珊瑚樹,眼中淚珠閃爍其分,與石崇嘟起嘴巴道:“我沒有!你可是不知,我這珊瑚樹價值萬千金,你得賠給我,我看你怎麽賠?哼!”
價值千萬金?雖然石崇家中裝潢的如此漂亮,但我想,萬一石崇這一次賠不起對方呢?他花錢總是如此粗手粗腳,我頭上的綠珠釵便已然價值萬金了,會不會他其實已然沒有錢了呢?若是沒有錢的話,可怎麽辦啊?
正當我暗自為石崇愚蠢擔心時,對方卻一把将鐵如意扔到地上,轉身與阿水使了個眼神,複與王恺道:“好了!不就一個珊瑚樹嗎?你真以為我沒見過啊?賠給你就是了!賠給你個更大更好的要不要啊?”
石崇口吻輕浮,好似在與一智障兒童說話。王恺被石崇激怒,起身與石崇吼道:“更大更好的?你別逗我了!你以為這珊瑚樹很好得的嗎?王上才不過兩三棵而已,你會有?你開什麽玩笑?”
石崇無奈搖了搖頭,轉眼朝阿水離去的方向望了望,忽與王恺哀嘆道:“國舅爺你不要急!我一時沖動做了如此渾事,都沒有害怕,你在怕些什麽啊?總歸我是有東西賠給你的,你不要哭了!”
王恺抹了抹臉上淚澤,起身時,與石崇兇狠道:“有什麽東西賠給我?我就要我的珊瑚,別的什麽珍珠啊,金磚啊,還有這個什麽仙女啊!我都不稀罕,你若是沒有珊瑚,我便奏請王上,将你抄家!哼!”
石崇容色一緊,忽又故作浮誇,與王恺道:“只要珊瑚?真的假的?可是我家中着實沒有這樣的珊瑚啊!”
王恺得意洋洋,聽石崇如此說,竟也不再為自己的珊瑚悲哀:“我就知道你沒有!所以石崇你承認好了,你根本沒有我有錢!我不過就是房子好看一些,腦筋靈活一些罷了,這首富的名號,理應是我王恺的!”
石崇緩慢搖着頭,這時望見阿水縮在角落裏,便與王恺道:“國舅爺你誤會了,我說我家沒有這麽小的珊瑚,但是不知道,賠你一個更大的可好?”
王恺臉上橫肉一抖,方見阿水帶着一堆小厮從簾帳下走出,手中均擡着一棵珊瑚樹,最小的也有兩尺多高,煥發出的波光色澤亦更為豐富,堆在王恺面前,數算下來,應有三四十棵不止。
在這珊瑚點綴下,王恺的臉色越發陰沉。石崇幽幽走到王恺身後,與之輕飄飄來了句:“随便挑一個走吧,可惜你要的珊瑚太小了,我這邊沒有那麽小的,真是對不住。”
适逢,一旁丫鬟小厮們傳出唏噓笑聲。我擡手不自然摸着頭上綠珠釵,終歸意識到,我嫁的這個老頭,是多麽有錢了。
後來,王恺灰溜溜挑了一株兩只高的彩珊瑚離開,臨走時,又被石崇來了句:“倘若王上對這株大珊瑚不滿意,便叫他來我這裏,再選幾株滿意的好了。”
王恺氣的一橫一橫,乍一看去面含青紫,鼻子倒真是有些歪了。
回身時,石崇從珊瑚叢中走來,将我攬入懷中:“好不好看?”
我不置可否,與石崇問道:“你很讨厭他嗎?為何連富貴都要與人攀比?”
石崇拉着我往崇绮樓走,神色悠然道:“珠兒不懂,我行走于官場江湖多年,累年事事都是勝者,富貴不過是我加在身上的一項枷鎖,若是想要對其不厭,便要使之成為一個巅峰。我若是沒成首富,坐擁百萬家財又有什麽意思?”
我收回目光,喃喃自語道:“原來不過是圖個虛榮浮華罷了。”
石崇卻聽着了我的話,莞爾一笑道:“人生在世,便是圖個虛榮浮華罷了,不然活着有什麽意思呢?”
我冷冷瞥了眼他,不免嘲諷道:“俗人。”
石崇仍嬉皮笑臉:“便是俗人了,哪裏像珠兒境界如此高,我這俗人自知沒有成仙的命,便只得及時行樂了。”
我收回目光,良久未與他言語。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将我送到崇绮樓後,便借故離開,好幾日裏,沒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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