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撩45下
這一夜, 丁幼禾睡得格外不踏實。
那個人宛如長在她的骨髓裏, 在夜深人靜時就像青煙般溢出,将她寸寸包裹,溫柔舔舐。
這麽多年來從未蘇醒的欲|望, 猶如雨後春筍, 蹭蹭的竄出頭來,在漫漫長夜裏給人空虛與寂寞。
丁幼禾終于徹底醒來,對着白紗窗簾, 又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個長夜, 也是這樣天寒地凍, 月色皎皎。
那時候他們都以為未來很長,足夠探索彼此每一寸軀體和靈魂,卻不料離別來得比想象中早太多,她甚至連他的靈魂邊緣都沒有觸摸到,就被丢在了過去。
最可悲的是, 他一回來, 她竟又重蹈覆轍。
丁幼禾扯過被子蓋住頭,阻止自己再去想他。可是就像過去的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總有個少年在她背後啞聲說,“我難受, 幼幼,能不能……”
她蜷起身子, 抱着自己的膝。
他回來了。
那她呢?要回去嗎?
不要。
同一個地方跌倒一次就足夠了, 走腎可以, 走心……她不要。
絕不!
*** ***
清晨,丁幼禾在家裏輕手輕腳的洗漱,生怕吵醒了隔壁的肖潇。
這兩年,她做美妝博主攢了不少粉絲,但直播多半安排在下午、晚上,所以睡得晚,起得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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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丁幼禾收拾停當,推開刺青店的門往外走,才看見停在路邊的銀色邁巴赫,和,靠在邁巴赫旁邊的清隽男人。
她臉色一冷,轉身就要繞道,卻被他長腿一支,攔住了。
“現在不睡懶覺了?”語聲帶笑。
丁幼禾瞥他,“先生,我們很熟嗎?”
“我以為挺,熟的。”
他的斷句方式讓丁幼禾莫名地跟着屏了一秒息,幾乎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她也知道他口中的“熟”是哪種熟。
丁幼禾牙根發癢,決定眼不見為淨,全把他當透明人徑直往前走去。
她穿了高跟鞋,為了保持儀态走得并不快,這使得元染跟在她身後非常輕松。
“這麽早去哪?”
丁幼禾瞟他,嘴角微翹,“相親。”
她本以為會惹他不快,沒想到元染竟輕描淡寫地說:“在哪相?送你。”
丁幼禾嘴角抽了下,“免了,您貴人事多,別為我耽擱。”
說話間,剛好看見一輛出租車開過,她伸手攔了,也不管身後還跟着的男人,直接上車關門一氣呵成。
“跟男朋友吵架啦?”司機問。
丁幼禾仰靠在椅背上,“不是,不認識。”
“意思意思就行了,這種身家的男人可沒多少耐心的。”司機笑着開玩笑,“這車多少錢?一千萬打不打得住?”
丁幼禾一愣,回頭,這才發現那輛銀色邁巴赫正跟在出租車後。
“聽大哥的,男人給臺階就下吧,別弄得将來回不了頭。”司機自以為好心地勸說。
丁幼禾眼睫低垂,輕笑,“是嗎?給臺階就下,憑什麽。就憑他有錢?”
“有錢,長得帥,還肯追着你跑,”司機反問,“這都不夠,美女你還想要啥?”
要他的心,要一顆永不離開的心。
丁幼禾沒再搭司機的話,到了目的地就付了錢跳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咖啡店裏走,全當沒看見不遠處的豪車。
她到早了幾分鐘,于是找了個角落先坐下,點了杯拿鐵,漫不經心地看着窗外晨曦。
門口風鈴聲響,丁幼禾先以為是相親對象到了,于是下意識地看了眼,結果卻是穿着深灰色呢子大衣的元染。
他脫了大衣擔在手臂上,內搭的西裝筆挺,與灰粉的領帶相得益彰,一路被侍應生領進來,惹得幾桌白領頻頻回顧。
“這裏能看見街景,而且不吵,您可以坐這兒——”侍應生妹子含羞帶怯地建議。
“不了,我喜歡吵。”他選了離丁幼禾最近的一桌,長腿一曲落了座,“美式,謝謝。”
侍應生紅着臉離開了,他才緩緩将目光轉向丁幼禾。
丁幼禾忙撇開視線,但還是看見他嘴角一抹淡笑。
嘁。
約定了早上九點,相親對象直到九點五分才姍姍來遲,那會丁幼禾的杯子裏咖啡都喝見了底,對方卻視而不見,只給自己點了杯卡布。
“丁小姐,不好意思,我兒子賴床起晚了,耽擱了。”來人姓方,是個生意人,三十不到,身家頗豐,算是婚嫁市場上的搶手貨,用介紹人的話說就是金龜婿。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離過婚,有個三歲大的兒子。
丁幼禾點頭,“沒事,我早上沒有約顧客。”
方秋聽了,微笑:“我聽說了,丁小姐開了家刺青店,而且在行業裏還非常有名氣。”
“方先生過贊了。”
丁幼禾答得很斯文,剛說完,就聽見鄰桌嘬着清咖的男人低笑了聲。
……見鬼。
丁幼禾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和面前的青年才俊交談,“您兒子上幼兒園了嗎?”
“沒有,我給他請了家庭教師,什麽都會教比幼兒園好得多。”方秋笑容得體,“你知道的,現在幼兒園良莠不齊,我們不能拿孩子的成長當兒戲。”
丁幼禾颔首,不置可否。
“而且,我希望将來丁小姐能幫着照顧小寶,”方秋笑笑,“當然,我不是說你不能繼續開店,只不過家裏不缺錢,開店可以只當成玩票,不耽誤照顧孩子就行。”
丁幼禾餘光瞥見鄰桌的人已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她深呼吸,微笑:“孩子将來會上學,大人還是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上學之後也不能不管,必須全身心給與照顧才能保證孩子身心健康,”方秋說話聽起來客氣,可你仔細去聽就能發現其中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所以,我只打算要一個孩子。”
丁幼禾心中隐隐不快。
“将來我們在一起,要麻煩丁小姐服用一下藥物,或者上個環,”方秋說,“我只想要一個繼承人,所以我們需要避孕——我不習慣用套。”
丁幼禾呵地笑出聲。
她覺得匪夷所思極了,這才跟哪?就談到要她口服避孕藥,因為他只想要一個孩子繼承皇位?搞笑呢?
方秋不悅,“丁小姐,你笑什麽?”
丁幼禾看向對方斯文的臉,那副“給你面子才見你、你居然還敢冷笑”的神色,覺得喉頭就像梗着口惡氣,不吐不快,正想開口,一道人影覆在他們的桌上。
大手從丁幼禾手中取過咖啡杯,輕輕放在桌面,然後反手握住她發燙的掌心,将人帶得站起。
方秋擡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年輕男人,一張英俊淡漠的臉,衣着價格不菲,“你好,你是?”
對方仿佛沒有聽見他說話,眉間微蹙,眼裏仿佛只有丁幼禾一人,“肚子裏有寶寶不可以喝咖啡,這點道理都不知道?跟我回家喝牛奶,乖。”語氣之柔,像對着掌心的小公主,與身上的凜冽之氣格格不入。
說完,牽着她的手,虛扶着她纖細的腰,揚長而去。
留下方秋一臉懵逼,這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懷孕了!
丁幼禾不想跟那位方先生多話,所以由着元染把自己帶出咖啡廳,直到被他安置在副駕駛座上,眼睜睜看着他不疾不徐地從車頭繞到駕駛座,上車,側身替她拉過安全帶扣好。
“謝了,”丁幼禾沒多少誠意地說,“不過下次,麻煩坐遠一點,我不習慣被人圍觀相親。”
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言不發,一腳油門。
車快速地駛離車位,飛馳上路。
丁幼禾手在膝頭攥緊,接着說:“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吧……謝謝。”
車一個急剎。
她不由往前一沖,側頭看他,“你幹嘛!”
卻見纖細的銀礦眼鏡後,那雙狹長的眼蒙着層薄怒,“你就這麽急着嫁人?是個有錢人就行,就算被人那麽貶低都無所謂?我也有錢,你跟我不行麽?”
丁幼禾驚魂甫定,半晌才聽明白他說什麽,頓時失笑,“跟你?”
“嗯,跟我。”元染手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側身凝着她的眼睛,“跟他們行,跟我怎麽不行。”
“跟你不一樣。”丁幼禾輕笑。
元染被她那個笑攫去了目光,“……怎麽不一樣?”
丁幼禾嘴角翹起,“跟你,只走腎。”
不等元染反應,她已自顧笑起來,眉眼彎彎,沒心沒肺地樣子,“不會當真了吧?我跟別人也走腎,你真沒什麽不一樣。”
眼瞅着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深,丁幼禾心知見好該收,連忙解開安全帶,轉身想逃。
手被擒住了,按在安全帶卡扣上。
“話說清楚。”男人聲音暗啞。
丁幼禾笑吟吟地看着他,“話都說這份上了,你還要我說什麽呀?難不成誇一誇陳先生技術好,改天再約一發?”
說完,她自己臊了一下,眼神躲閃——她到底在幹嘛QAQ
“我走了,往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丁幼禾将手從他微涼的掌心抽走,“不是所有419都會以領證收尾的。”
“419?”
“For one night,這都不懂,老土。”不等駕駛座上的男人反應,她已拉開車門,靈巧地跳下車,不忘微微躬身道謝,“多謝送我這一程,陳先生。”
三個字,生生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她優雅轉身,将豪車和男人統統丢在身後,姿态優雅,對得起夙夜演練。
被她留在身後的男人眼神如暴雨來臨前的烏雲壓頂,暗潮湧動。
整整三年,為了能重新回到這裏,重新把她護在翼下,給她恣意的資本、選擇的權力,他在重洋之外苦苦熬了三年。為
For one night
他要她,every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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