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因為愛恨

“為什麽？哈哈哈……你問我為什麽？洛陽，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般…恨你！”清菀冰冷的目光凝視着洛陽，眼中再無半點溫情。

“你恨我…”洛陽的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可記憶卻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聚陰陣中怨恨的目光，地下室傾述的話語，冰冷的指尖掐在脖間的窒息感，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真實的存在着，只是她選擇了相信，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都是我的錯…”洛陽輕泣了起來，是她用情不專，以至于清菀因愛生恨，是她太過疏忽，以至于城民落難，是她太過盲目，以至于縱容災難的蔓延，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誰錯誰對還有何意義，清菀要的從來不是這些，他要的是……

清菀眸色深了些許，紅唇輕啓，清脆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飄散四周，響徹整個洛城，“天地不仁 以萬物為刍狗，若世間淪為煉獄，再無善惡之分，豈不天下大同，哈哈哈……”

“吼吼吼……”回應着清菀的是四面八方的吼叫聲，震耳欲聾。

風涼擡頭盯着上空紅衣飛舞的清菀，這樣的清菀如同釋放出來的惡魔，對世間充滿着怨恨。

震動的地面在告知着衆人，遠方來了什麽？明白過來的風涼瞬間煞白了臉色，“瘋了，都瘋了……”

四面八方的踏步聲傳來，每一個嘀嗒的聲音都如同踩在了她們的心髒上。

方高身子一震，面露凝色，“天師，行屍似乎都往洛城府這邊來了。”

知雅意道，“清菀便是屍母，能驅使行屍，現在他在召喚着行屍前來。”

“召喚行屍！”風涼驚叫了起來，臉上殘留着驚悚，“這操作…天師……”

風涼握着劍的手松了又緊，并攏的腳如同灌了鐵水般沉重。

知雅意掃了風涼一眼，“我在府外布下了陣！”

風涼聽了緩緩的松了口氣。

“但是這五行陣也抵擋不了多久大批行屍的攻擊，頂多就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風涼豎起了兩根手指，瞪大眼睛的眼睛盯着知雅意，勉強的勾着嘴角，“天師你在開玩笑吧……”

兩個時辰能做什麽呀？風涼的臉垮了下來，腰身也彎了些，雙肩向下坨了下去。

知雅意涼涼的道，“兩個時辰足夠了，清菀是屍母，只要在行屍攻破陣法之前殺了她，我們就不會成為被撕咬的肉！”

方高問道，“天師有把握嗎？”

知雅意理直氣壯道，“沒有！”

“呃！”方高沉默了，這般直率的實話，她還能說什麽呢？

知雅意不禁翻了個白眼，當她是神呢？現在身體裏就那麽百分之一二的法力，她哪能敵得過清菀。

而且清菀還是紅毛以上的行屍。若是全盛時期知雅意還能拼一把，現在……

風涼默默的後退了一把，聲音降低了幾個音量，她試探道，“要不我們撤…”

知雅意道，“外面被行屍包圍着，你想往哪裏走？”

“這……”一句話便嗆住了風涼，這時候撤了正好給行屍當晚餐呢！

風涼咽了咽口水，視線落在清菀身上時，不禁捏緊着劍壯膽子。

“天師……”

“來了！”知雅意召喚出青虹劍，嚴陣以待。

風涼傻傻的問道，“什麽？”

“吼！”一個行屍從側面攻擊着風涼，知雅意快速的推開風涼，揮手便是一劍，砍下了行屍的頭。

風涼神魂不定的站在一側，地上的血跡在告誡着她方才發生了什麽？

知雅意吼道，“還愣着幹什麽，準備戰鬥！”

那只行屍就像是個信號，陸陸續續的從各個角落冒出來了一批行屍。

有那些被關押的城民，也有的是被撕咬過後的人屍變。

而她們這邊不過堪堪十來個人，除卻知雅意、風涼、方高她們，其餘的皆是府中護衛。

密密麻麻的行屍如同蜂窩，叫人頭皮發毛。

知雅意對比了一下敵我之間的懸殊，逼不得已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連連擠出十來滴血，淩空畫符，“五雷鎮體，降妖除魔——附！”

鮮血融入符紋，飛向她們各自的劍上，知雅意喊道，“記得砍頭！”

“是天師！”

“吼…”一聲叫嚷，行屍紛紛攻擊而來，知雅意也無暇顧及她人，只揮動着青虹劍，竭力的厮殺着行屍。

清菀雙手打結，手腕靈動，十指交纏，她的目光輕蔑的看着下方戰鬥的人群，抿緊的嘴唇微動，“鬼魅狂狷，令出行随……殺！”

紅光擊向知雅意，知雅意翻身踢了一個行屍擋在面前，随後青虹劍橫舉在身側，“嘭…”的一聲，知雅意的腳摩擦着地面，後滑了幾步。

“咳咳咳…！”知雅意撞在了牆上，城牆散下一層白灰，知雅意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喉嚨湧了上來一股血腥味，可知雅意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天師！”風涼分心看了知雅意這邊。

“別管我！”知雅意擺手，示意她專心對敵。

清菀緩緩的從空中降落，所到之處行屍紛紛退讓開來。

清菀撚袖斂眸，額首俯視着知雅意，“瞧瞧你，堂堂的一代天師，竟淪落到如此不堪一擊的地步，你說你還能拿什麽來阻擋我？”

知雅意擡手揮了揮袖上沾染的塵埃，“我如今是技不如人，可你又能得意到哪裏去，被抛棄的命運，無論是自棄還是天棄，如今的你淪落到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又有何可猖狂的……”

“你…”清菀橫眉冷對，扯着袖子的指尖泛白。

知雅意右手中的青虹劍覆蓋着淡淡青光，知雅意一邊激怒着清菀，一邊伺機而動。

“怎的，被說中了傷心處了，所以惱羞成怒了是嗎？”知雅意呵呵的笑了起來，“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可憐可悲可嘆之人……”

“放肆…”

“五雷轟頂！”知雅意高喝一聲，擡劍刺向清菀。

清菀眉宇一凝，腳尖快速的往後退去，十指冒出修長的指甲，五指屈起，以手擋劍。

“铛…”清菀徒手抓住了知雅意的青虹劍，左手擡起一抓，整個指尖劃向了知雅意的胸膛。

知雅意擡起左手擒拿着對方的手腕，反手捏住。

清菀的手腕一百八十度轉，化解知雅意的招式，緊後攻擊她的頸脖之間。

知雅意後昂着頭顱，頸間的脈筋凸起，知雅意手下乘機施以法力在青虹劍上，用力一抽，劍鋒和指甲相互摩擦着，發出滋滋的響聲。

知雅意擡腳踢向清菀攻擊的爪手，借力向後傾滑。

清菀雖被踢開了手，但她腰身一扭，卸了對方的力度，随後全身一轉，迎面罩擊而去。

知雅意腳尖踩地，借力向上飛，躲過了清菀的攻擊，随後翻身向下，持着青虹劍從天刺下。

清菀徒手抓過一個行屍扔向知雅意的方向，攻擊落到了那行屍身上，當場炸裂。

清菀揮手一抓，知雅意閃躲不及,肩膀上留下了五道血跡。

知雅意翻身站穩，以劍作支點才堪堪站穩。

清菀也不給知雅意喘息的機會，攻擊随後而來。

清菀手腕交合，嘴撚咒語，“未越絕命，忤逆者死，永斷不詳，八方作僵！”

一個紅色的骷顱頭張牙舞爪的向知雅意張開的嘴巴“吼”！

“天地有正氣，凜烈萬古存...青虹劍……”

“嘭嘭嘭……”青紅兩光交集，不到半刻鐘，青光被破，一道紅色的殘光穿過青光擊中了知雅意的身體！

“砰…！”的一聲，知雅意整個人砸向地面，塵埃紛擾，四處飄散。

清菀乘勝追擊，再次打結，“魅光劍影——殺！”

紅光如同閃電般襲擊而來，此時的知雅意已經無力反應了。

知雅意的眼孔随着紅光的靠近而放大。

“天師！”眼前這一幕叫風涼目眼欲裂。

“知天師！”方高一腳踢開跟前的行屍，飛奔而去。

紅光近在咫尺，知雅意的手摳着地面，五指沾染着血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若就這樣死去，終究有些不甘心。

電閃雷鳴之間，一道玄墨色身影撲在了她的身上。

知雅意愣愣的抱着護住自己的身體，眼神呆傻。

法力攻擊過猛，即便被護着，知雅意的身體也被擊退了半米之餘。

“噗！”鮮血沾染了地面，也紅了知雅意的視線。

“不……！”痛徹心底的尖叫聲從前方響起，飛揚的發絲下卻是一雙泛紅的瞳孔。

滞愣的面孔布滿了不可置信和扭曲的痛苦。

“洛陽……！”清菀撲身上前，他抱住洛陽的身體，雙手顫抖着。

清菀的雙撫向洛陽的臉頰，迷茫而又壓抑，“為什麽……？”

沙啞的聲音中是無法隐藏的悲傷，“你為什麽要出來擋……”

“咳咳咳……！”随着洛陽的咳嗽，鮮血從她的嘴角滑落，洛陽握着清菀的手，微微的笑着，“清菀，你說的對，一切都是我的錯。今生是我負了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是清菀，我不想你一錯再錯了……”

“就為了這些人，就為了這些毫無相關的人，所以你再一次的選擇放棄我……！洛陽，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清菀捏緊洛陽的肩膀，五指陷入洛陽的血肉之中，他的眼珠子一點點的變紅起來，周身圍繞着濃濃的怨氣、死氣……

洛陽擡起手扯着清菀，“清菀，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我只想你好好的，放手好嗎……”

洛陽紅通的眼眶濕潤了，滿滿的哀求的目光聚集在清菀身上。

清菀擡手撫摸着洛陽的臉頰，面色淡淡，可嘴中說出的話卻如同利劍，叫人遍體生寒，“我從來知道你有心，可這顆心卻從來不曾為我停留。無論是紅葉，還是洛城，甚至于這些萍水相逢的人，你的選擇裏從來沒有我，從來沒有……”

“清菀！”

“洛陽，你有情，只是你的情不屬于我……”清菀的手慢慢的侵覆上洛陽的脖間，掙紮的情緒躍在面上，指尖卻一點點的用力着。

“與其一直如此痛苦，倒不如叫你……”清菀緊咬着嘴唇，鮮血染紅了嘴角，在月空之下顯得格外妖豔。

洛陽用盡了全力抱住清菀，眼角滑落一滴淚，雙手狠狠的禁锢着清菀，她的目光看向知雅意，眼中閃過堅定。

洛陽附耳在清菀耳邊低喏着，“我尤記得京都一面，清菀梅花樹下那個回眸笑容，那時候的清菀是多麽的簡單快樂着，叫我瞧着心生羨慕。

“那時候我心中便感慨着，這男兒真真驚豔，那一眼便叫我記住了你。再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你成了我的夫郎。

清菀，與你成親我是歡喜的，我不可否認我愛過紅葉，可與你相依相偎的十幾載也是真實存在的，清菀，我是愛你的……！”

洛陽緩緩的閉上了眼眸，任由着淚水流淌着臉頰，“對不起……”沒有好好的愛你，疼惜你！對不起，到最後卻還是傷害了你，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割舍不下洛城…對不起、對不起……我能說的僅有這一句……對不起！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