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過關斬将

千奕淡然一笑,“即便是欺騙的又如何,起碼她願意騙我,況且我要的從來不是她的任何回應,而是我那份愛人的心!”

“有時候愛是一個人的事。”千奕循循誘導着白衣人。

“是嗎?”白衣人低沉的笑了起來,“你的話很是誘惑人,可惜對我沒用,既然你說愛是一個人的事情,那麽知雅意的生死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對嗎?”

白衣人嘴角慢慢的上揚着,彎着的眉宇間藏着一抹邪惡,他五指并攏,白霧凝聚,暴虐的霧氣如同有了靈性慢慢向外聚攏。

千奕不安的挪動了步伐,擋在白衣人身前,垂放的手背暴着青筋,他一股腦的抓住白衣人活動着的手,“你要做什麽?”

白衣人撇頭看向他,“作為你惹怒我的懲罰,我給知雅意加點有趣的東西。”白衣人眸中泛着邪惡的光芒,“她這麽厲害,應當不會死得那麽快的……”

白衣人的話裏帶着濃濃的期待!

千奕兩手緊緊擒住白衣人的手腕,語速急切的道,“你有氣往我身上撒,別傷害她!”

白衣人俯視着千奕哀求的眼睛,他擡手輕撫着他的眼眸,“多麽美麗的一雙眼睛,可惜卻溢滿了令人厭惡的眼淚和深情。”

白衣人一把推開千奕,指尖屈起,一道紅線從他掌心飄出來,将千奕捆綁了起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自該有難同當,今天便讓我瞧瞧你口中的愛究竟有多偉大。”

白衣人無知并攏,左手一揮,水光再現。

“啊…!”尖叫聲從水光中傳了出來。

滿臉淚痕的知雅意浮現光鏡中。

“知雅意!”千奕低泣的喚着她的名字,仿佛只有這樣叫着,千奕才能得到一些力量,支撐下去。

“爺爺,對不起!”陷入七情六欲陣的知雅意再次遇到了自己在現代最為親近的人。

天師一行親情薄弱,知雅意幼年時期,父母便已經不在了,唯一陪伴她成長的爺爺也在幾年前去世了。

知雅意親手送走爺爺的魂魄,最是清楚對方究竟是真是假。

可即便是假的幻境,能再次如此真實的擁抱着對方,知雅意的心是顫抖的。

可是她不能留戀這片刻的溫暖,因為千奕還在等着她。

“對不起爺爺,雅意已經長大了,可以一個人生活了,所以……!”

爺爺和藹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小雅果然是長大了,懂得了取舍得失…”

知雅意狠狠的閉上眼睛,拔出青虹劍往前一刺,那入肉的阻力感讓知雅意瞬間有種錯覺。

這一切仿佛跟真的一樣,那麽真實!那麽的折磨人。

“滋。”的一聲,随着知雅意拔出的劍,爺爺的身影倒下,随後飄散着。

“連最親近的人都下得去手,果然,這世間最為無情的不過女子!”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天際中。

知雅意反手收回青虹劍,拿着袖子狠狠的擦拭着眼角,冷淡又嘲諷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如今又這般悲天憫人的感慨着,豈非自欺欺人!”

“巧言善辯!”白衣人恥笑道,“人可不是我讓你殺的。”

“可這陣法卻是你布下的不是嗎?”

“你還沒有資格來質問我?”白衣人冷哼一聲,擡手翻轉着水鏡,知雅意随後便跌入了另一個幻境之中。

闖了親情一關,還有欲望,而欲望又分為美色、權利和地位!

知雅意雖然喜歡錢,卻也知道取之有道的道理,因此這三關與她而言輕而易舉。

知雅意一層層的走了下去,直達了最後一關——情關!

白衣人揮袖席地而坐,他左手作支點,撐起下颚,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石椅上。

白衣人右手拿着畫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自己的大腿。

千年來,能闖過七情六欲陣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一人,而那人卻是…

白衣人努力的想着對方的面容,可他發現時間太久了,他已經記不起那人的容顏,唯一讓他謹記的只有那道離去的背影。

白衣人高擡下颚,他瞧着嘴角上揚的千奕,隐隐的湧起一股煩悶,“你是不是很高興呢?她快成功了!”

“她會成功的,我相信她!”此時的千奕心中滿是自豪,也對知雅意充滿了信心。

“是嗎?”白衣人的思緒飄遠,即便真的成功了又如何?

白衣人百無聊賴的看着水光中痛苦的知雅意,此刻的堅定并不代表會一直堅定下去,人心最是易變的。

鏡中的知雅意陷入了美夢之中,在裏面有着千奕,有着一切美好的事物。

她們一行人來到了京都,找到了千奕的家,而千奕也成功的回到了身體裏。

兩年後知雅意向千奕提親,她們很快便成了親,紅色耀眼的燈籠,唢吶聲,耳邊是親人的祝福,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知雅意緊閉着眼眸下的嘴角一點點的上揚着,臉龐滿是幸福的笑容。

“一拜天地!”知雅意牽着紅绫,緩緩的俯身彎腰。

“二拜高堂!”微風拂來,蓋頭下隐隐透出千奕的輪廓,含羞帶笑。

“夫妻對拜!”知雅意看着面前的千奕,紅色繁星的嫁衣很适合千奕,稱得他那麽的動豔動人。

知雅意站定後,腰緩緩的準備彎下去。

“都是假的!”猛地知雅意耳邊回蕩着一道聲音。

她下彎的身子頓時僵住了。

前面的千奕已經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媒人再次高喊提醒着,四周的賓客紛紛盯着她議論不已。

“不能拜,知雅意,你若是拜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這一切都是假的……”急促的聲音在耳邊叫嚷着。

“你是誰?”知雅意抿嘴問道。

千奕扯動着紅绫,輕聲提醒着,“妻主,你怎麽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知雅意環視四周,她遲疑的問道,“有人在跟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千奕輕笑道,“這裏到處都是賓客,妻主怕是聽錯了!”

“妻主,我們還差最後一拜,莫誤了吉時!”

千奕的話并不能安定知雅意的心,那道聲音中隐藏的着急不似作假。

知雅意看着四周紛紛擾擾的人群,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妻主!”壓低的聲音中透着不悅,千奕握着紅绫的手緊了緊,“別誤了吉時!”

很輕的話,卻如同巨石般壓在知雅意心上。

知雅意發現只有自己能聽見那道警告的聲音,沒有人能理解她內心的彷徨。

“不能拜!”

“不能拜!”耳邊再次傳來警告,知雅意下意識的喊出了聲音。

“怎麽就不能拜了?”媒人嚷嚷的叫嗆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麽呢?大家都在等着看新郎官呢?”

媒人勳勳勸導着知雅意,“新娘子有什麽悄悄話要說的,也可待禮儀結束後慢慢說,不急于這一時是不?這大喜的日子可別鬧了笑話,叫人取笑才是!”

知雅意下意識的搖着頭,她按住自己發疼的太陽穴,嘴中低喏着,“不能拜,不能拜……”

千奕猛的丢開了手,紅绫落地,他擡手揭開紅蓋頭,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知雅意,沉靜的面孔染上難堪,“你要悔婚?”

淩厲的質問,周圍喧鬧的責備聲,知雅意不禁倒退了幾步。

她忙不擇疊的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沒想悔婚,我只是想緩緩…”

“緩什麽?”

“緩什麽?”知雅意突然迷茫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緩什麽,但是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能拜。

“狡辯,都是借口!”千奕步步逼近,嬌小的身軀閑步逼至知雅意跟前,他擡手抓住知雅意的手腕,指尖插入了肉中卻渾然不知,“我只問你一句,今天這親你成是不成?”

近距離的接觸着千奕,感受着他撲面而來的憤怒,知雅意突然覺得面前這人十分的陌生。

“你不是他?”知雅意脫口而。

“你在說什麽?”千奕蹙眉相對。

知雅意的心漸漸的清晰了起來,是了,千奕不是這樣的人,倘若自己真的不肯成親,依着千奕的性子定然會威逼利誘加撒嬌的,哪裏會如此沉穩。

知雅意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再次出口的話堅定了起來,“你不是他,你不是千奕!”

千奕的臉上出現了錯愣,“知雅意你在發什麽瘋,我不是千奕,那我是誰?”

知雅意擡手隔空撫着他的面容,低聲道,“雖然很像很像,可我确定你不是他!”

千奕的眼角滑落一滴淚,“知雅意你不要我了嗎?”

知雅意心一狠,她擡手扯掉大紅花,“我要的從來不是你,而是千奕!”

這聲音如同沾染了魔力,四周的賓客的身影一點點的開始渙散,紅衣的千奕的面孔開始出現裂痕,随後一點點的粉碎,最終回歸天際。

“啪啪啪…!”掌聲響起,知雅意張開眼睛。

白霧散去,白衣人和千奕的身影出現眼前。

知雅意一骨碌的從地上爬起,她瞧見千奕的身影,下意識跑了過去。

白衣人袖擺一揮,一道白霧襲來,知雅意翻身躲過,卻也遠離了千奕的地方。

知雅意站定後緩了緩神,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白衣人。

“是你抓了千奕!”雖是問話,可知雅意那态度分明是肯定了是對方所為。

“是我抓的!”白衣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知雅意兩腳微展,身子呈現着戒備的狀态,“你有什麽目的?”

知雅意總覺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可惜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我們是不是認識?”知雅意不禁問道。

白衣人挑眉,對知雅意的話感到不悅,“你從未見過我!”

“言歸正傳,你闖過了七情六欲陣,我給你一個挽救千奕的機會!”

千奕瞪大眼眼睛看着白衣人,他明明說過只要知雅意闖過陣法便會成全他們的。

“你出爾反爾……”千奕掙紮着繩子,控訴着白衣人。

白衣人小指一動,千奕的嘴便被封上了,再也發不出聲音。

“你做了什麽?”青虹劍出鞘,劍尖指向白衣人。

“只是讓他安靜一下罷了!”白衣人白衣人慢條斯理的理着衣角,半點不把知雅意放在眼中。

那閑庭漫步的姿态,分明是胸有成竹,不懼世事。

知雅意抿着嘴唇,盡管她氣勢如虹,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知雅意甚至看不出那白衣人是什麽東西來的。

“我人已經來了,你有何要求盡管說,我只一個條件,放了千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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