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尋因解惑

“那後來呢？”知雅意追問道。

“梁國兵強馬壯，勢要和昭國争奪彙城，戰役大大小小的經歷了五年，在五年後的一次彙鹿之戰中，梁國被我設計困于夾道峰，埋葬十數萬的兵馬，此後元氣大傷，不得不求和與昭國，我也得機班師回朝。”

知雅意猜測着帝皇心思，如此能幹的将領，身居高位的皇帝如何放心得下，勢必要想法子制衡對方。

那麽問題來了？要制衡一個女人，除卻高官厚祿之外還有什麽法子呢？

知雅意猛的想起歷朝歷代那些帝皇最愛用的伎倆—聯姻。

“當時昭國可有适齡的皇子？”若是宗親的兒子，皇帝必定是不放心的，唯有親身兒子才可信。

戰岚溪沉默了。

“看來是有了！”

“奕華皇子，當朝皇後嫡出幼子，受盡萬千寵愛！”戰岚溪低壓的聲音繼續道着，“我回朝後本想待一切安定後便将淩琅接來，誰知一道聖旨降下，将奕華皇子許配于我。”

“我入宮與昭帝明言自己昔日已經成親，但昭帝執意下嫁皇子，還道娥皇女英亦可為，可淩琅性子剛烈，斷不能容忍這等事情，我雖盡力周旋，但依舊無能為力。”

“後來我趁着大婚前夕，留下辭呈，鞭馬離開了京都，只是半路遭遇埋伏，身死野外。”

知雅意蹙眉思索，“不對呀？按着皇帝性子，當有人看守你呀，怎麽你就這般輕易就離開了呢？”

“因為我得了奕華皇子幫助！”談起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戰岚溪依舊記憶深刻，那樣的男子若非她心有所屬，也該是會折腰的。

也難怪那不似人間人的女子也為之折腰。

“奕華皇子助了你？”知雅意摸着下巴，這倒是有些意思，“莫不是這奕華皇子瞧不上你？”

不過也不對啊，瞧不上也犯不着幫忙逃婚呀！

戰岚溪怪異的瞧了知雅意一眼，那眼中帶着點惋惜和歉意！

她道，“奕華皇子風姿綽約，為人善良，他曉得我已有夫郎，也不願為難于我，再加上他已心有所屬，自也不願意将就。”

“我與他郎無情，卿無意的，兩廂合計，便想出了逃婚一計，若是沒了新娘在此，自然也成不了親了！”

“這卻不全然！”知雅意道，“若照你所說的那樣，一出京都便生死，顯然皇帝根本沒想過讓你離京，所以你死了理所當然，但你的蹤跡無人知曉，皇帝萬可尋個聽話的“戰岚溪”代替你！”

戰岚溪聽得此言，眼孔放大，嘴唇微張，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五指并攏成拳。

她似乎明白了些東西，這是千百年來不解的謎題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你是說那個代替的‘戰岚溪’和奕華皇子成了親？”

“不排除這個可能！”知雅意同情的瞧了戰岚溪一眼。

依她所言淩琅性格剛烈，必然在聽到這消息後萬念俱灰，極度悲傷之下難免會做些過激的事情，所以淩琅才會如此怨恨天下有情人，不信世間有情。

心口的那一份恨支撐着他，最終化身為魅。

戰岚溪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她不敢想象自己死後，淩琅究竟面對了什麽？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是我沒那麽大意，若是我謹慎一些，興許、興許……”話到最後，戰岚溪難以言語。

其實她明白最好的做法便是娶了奕華皇子，可惜這人啊，不到最後一刻總是心存僥幸，所以才會一步錯 步步錯。

戰岚溪的結局是必然的，只要她有反抗之心，只要她試圖離開京都，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這就是帝皇之術。

只是可惜了淩琅罷了，那等剛烈的男子若是得知妻主的背叛，該是何等的絕望。

“難道你事後都不曾回去過嗎？”人有牽挂，死後必然徘徊人世間，往心之所向之處歸去。

知雅意問完後又傻了，那淩琅乃是人，如何能識得鬼魂的身影。

“抱歉，是我缺失考慮……”知雅意真誠的道着歉。

戰岚溪卻搖頭，她道，“我因死得慘烈，魂魄有損，渾渾噩噩的游蕩了一陣子，後得國師相助，修得法術，才把魂魄修複，不過待我康複之後，已經過去五年了。”

“魂魄的修複最為困難，你竟五年便可痊愈，那昭國的國師倒是能人。”這國師在當時也該是個能人，否則也不至于讓戰岚溪提及時心存敬意。

事關國師一事，戰岚溪倒是贊譽有加，“國師為人和睦，心懷天下，更是于我有再造之恩。”

言罷，戰岚溪又看了知雅意一眼，目光柔和。

“你為何如此看我？”

“你還是沒變！”戰岚溪輕嘆一聲，千年後再遇，命運總是如此的叫人琢磨不透。

知雅意遲疑的盯着戰岚溪，這個話說的她竟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你見過我？”知雅意眉宇間染上困惑，若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除卻在洛城一面，再見便是如今，在此之前，她對戰岚溪毫無印象。

戰岚溪彈了彈衣擺的灰塵，起身站定，“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營了。”

避而不答的問題，有時候更引人探究。

戰岚溪走了幾步，後頓下步伐，“你不必糾結我識不識得你，往後你總會知曉的。”

知雅意釋然一笑，“是我魔障了，走吧，回營去！”

春去秋來，巨鹿之戰在即，風雲變幻，但這裏的一切于知雅意而言是個新鮮的體驗，于戰岚溪而言不過是将一切重複再走一遍罷了。

毫無意外的勝利，京都大學聖旨如期而來，大軍啓程，班師回朝。

加官晉爵，随後聖旨依期而來。同僚的祝賀，周圍羨慕，戰岚溪坦然接受。

日子一天天逼近，直至大婚的前一天，戰岚溪被困府內，一男子出現将軍府中。

“岚将軍！”

“千奕！”知雅意驚呼起來，他怎麽會在這裏？

知雅意轉頭看向身側的戰岚溪，詢問對方這是怎麽回事？

奕華蹙眉，雖對方是母皇器重的将軍，可這般無禮的直呼他的名諱，端是叫人不悅。

奕華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神神兮兮的看着旁邊，神情怪異。這人莫不是有臆症？

“将軍這是做什麽呢？”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今日他來不過是給彼此做個了斷。

知雅意聞得他的問候，目光再次落在奕華皇子身上。

那直白的目光看得奕華眉宇直蹙。

“将軍請自重！”這不悅的眼神，生氣時揪衣袖的小動作，真的很像！

知雅意輕笑，再次見着一張和千奕一摸一樣的面孔，她着實歡喜，“奕華皇子息怒，是在下孟浪了。”

知雅意下意識的道，“奕華太過明豔動人，端是叫我看得晃神呢？”

“放肆！”奕華高聲怒喝。

知雅意添了下嘴唇，這生動的小臉，瞧得她心癢癢的，“還有更放肆的呢。你要不要試試！”

越是相處，知雅意躍覺得這是淩琅特意幻化出來的千奕，為的就是迷惑她。

眼前這無賴模樣的知雅意真真是颠覆了戰岚溪的三觀。

尤記得國師大人何等的清冷絕塵，自持矜貴，可這知雅意企業…

戰岚溪再望向神情多變的奕華，昔日來見她的皇子是那般的高貴冷豔，戰岚溪倒不曾想在知雅意面前，奕華皇子竟是這般的生動。

也難怪了……

戰岚溪勸着知雅意，“你再逗弄下去，真把奕華皇子氣走了這戲就唱不下去了。”

知雅意憶及千奕，情緒頓時收斂了起來了。

“昔日聽聞将軍對夫郎情深意重，甚至不惜頂撞母皇，以全夫妻之情，不知此言可信？”奕華眯着眼睛盯着知雅意。

這個女人的情緒變化莫測，上一刻還輕佻放浪，現在卻端得一副沉穩的模樣，奕華也是看不透對方了。

知雅意額首，“自是真的！”

奕華的神情定了定，臉色也溫和了許多，“若本殿下願助将軍離京，将軍可敢！”

知雅意拱手，“若得皇子相助，戰岚溪感激不盡！”

這般爽快的答應了，倒是叫奕華有些不确定了起來。

他試圖提醒道，“此行離去，前途茫茫，路途危險，将軍可想好了？”

知雅意點頭，“刀山火海，只要能和夫郎再聚，戰某願往！”

奕華雙手合掌，“好，既然将軍心意已決，那便請随我的侍婢去吧，他會安排妥當，助你離開。”

知雅意深深的看了奕華一眼，拱手道，“多謝奕華皇子，告辭！”

“珍重！”

知雅意随着侍婢更換衣服後，書桌上留下辭呈，随後她從側門離開，驅馬離去。

有着奕華皇子的人護送，知雅意輕而易舉的出了城門。

“現在我們要往哪裏去？”知雅意問着一側的戰岚溪。

這條路，當戰岚溪再次站在這裏師，心竟是有種說不出的稱重，畢竟那裏是自己身死之地。

故地重游難免觸景傷情。

“往北而去！”

知雅意默然，揮動着手中的缰繩，“駕…！”

馬蹄聲響起，矯健的身軀快速的奔向遠方。

若于知雅意而言這場試驗最大的收獲是什麽？無疑就是她能把馬騎飛快了。

越過草地，知雅意進入了一片深林。

四周寂靜無聲，□□之馬腳步緩慢了下來，身子不安的走動着。

知雅意凝神環顧四周，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咻！”聲音從身後射出，直擊知雅意心髒的位置。

箭如閃電，氣勢如虹，有一股勢如破竹之勢。

聽這聲音，弓箭手定然是個實力渾厚之人。

知雅意迅速的以掌為支撐，拍着馬背躍了起來，箭從腳見的地方劃過，帶出一絲的熱度。

“ 嘶……！”駿馬被驚，狂奔離開了此地。

知雅意避過利箭後，四面八方襲來一陣箭雨。

“我靠！”知雅意忍不住爆了粗口，這是一出手就是絕招呢？

知雅意不禁對着戰岚溪的方向吼道，“難不成每個入來試煉的人都是這待遇，這也太酸爽了吧？”

這等攻勢，沒點本事的人還真是罩不住。

戰岚溪沉默了片刻，才惜字如金道，“不是！”

知雅意聽得這答案，差點沒抖到一下手，箭從臉頰擦過，劃出一道血跡。

“你還是專心應敵吧！”

劍身大力一掃，面前‘铛铛铛’的響落一地的箭。

知雅意對着戰岚溪飯了個白眼，她喘了口氣後再次以腳支撐，懸浮半空，将內力灌輸劍身。

“橫掃千軍！”

氣勁散開，所到之處紛紛擊落飛箭，那滿地的箭，知雅意估摸着都能做一頓滿漢全席了。

知雅意化解第一波攻勢吼才得空問話，“那些試煉的人都是什麽境遇？”

知雅意就不信淩琅每次抓的人都是會武功的情侶！

戰岚溪摸了下鼻子，目光有些閃爍。

知雅意挑眉，斜眼盯着戰岚溪，“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戰岚溪見瞞不住了，方才坦誠相道，“入萊試煉的人，她們絕大多數選擇了順從皇上聖意，迎娶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