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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晚飯吃得早, 天剛黑小丫鬟就伺候她用晚飯, 像中午一樣, 王琳關上門,讓小丫頭用筷子另一頭把她撥出來的飯菜吃了。

過了中午那一茬, 小丫頭乖很多也不再推讓,只是人坐在飯桌上還是縮成一團, 頭幾乎要湊到菜盤子裏面了, 王琳坐在一旁看她乖乖地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倒了杯茶給她。

“漱漱口,免得被人發現了”

小丫鬟不敢再逾越, 連忙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拾碗碟,“夜裏沒人,奴婢去廚房打口水喝就好了”

王琳也不逼她, 看她提着碗碟跑出去,只是囑咐, “慢點天黑別摔了”

她在房裏等了會, 見有人去趙兮凝房裏把碗碟收拾出來了,又等了等,才提起裙子過去, 剛出門就見到端了盆水回來的小丫鬟。

小丫鬟見她是往趙兮凝房中去, 想起小姐上午說要夫人去受罰的事,想起那粗藤鞭,身體瑟縮了下。

王琳看了眼她手中的水盆,“放房裏, 我稍後就回”

小丫鬟在身後看着她,模樣有些擔心。

王琳剛踏進趙兮凝房中,就聞到一股苦澀的中藥味,趙兮凝坐在床頭看書,聽到聲音目光從書本上擡起看着她。

王琳看到床頭的矮桌上放着渾濁的湯藥,正要走過去。

“把藤鞭拿來”趙兮凝看到她,就想起了晚上要罰她這事。

王琳看着身旁圓桌上的藤鞭,有些不确定,趙兮凝這是真要打她?

王琳把藤鞭拿過去,趙兮凝拿起藤鞭,擡頭看着眼前的女人,“拖了上衣跪下”

王琳的表情龜裂了,“你在開什麽玩笑”

無論是脫衣服,還是跪下都太羞辱人了。

“脫衣服,跪下”趙兮凝面不改色地重複。

王琳搖頭後退半步,趙兮凝見她不配合倒是沒有生氣,也沒有再逼她,而是将藤條放在床上,端起藥碗,吹了吹熱氣,一口氣慢慢喝下。

看着碗底剩下的藥汁和趙兮凝微微皺起的眉頭,王琳左右看看,看到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過來。

趙兮凝低頭喝茶,沖淡了口中苦味後,她扭頭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女人,“夫人”

王琳一愣,應了聲。

“還不走,是想要受罰嗎?”

王琳怔怔地看着她精雕細琢的臉,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似乎是為了掩飾,趙兮凝放下茶杯,低頭擦了擦唇。

“兮凝,”王琳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放低了聲,“你是不是根本沒想打我,是在逗我”

趙兮凝擡頭看了她一眼,認真道,“我可是真想罰你”

“那你……”剛才不生氣,還對她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呢。

那個稍縱即逝的笑在她腦中萦繞,像是□□一樣,迷得她暈乎乎的,她歪着頭湊過去,看着她幽幽的黑色瞳眼。

“你才舍不得”

王琳心底有種難言的欣喜在翻騰。

燭火搖曳,空氣中一如那一晚,是蠟燭燃燒的香味。

“我是當真想罰你,只是這四下沒人我一人也按不住你,我準備等下次有下人在,再按着你好好罰你一頓”

“是嗎”王琳嗅着她耳邊的幽香,将人輕輕按倒在床上。

“為什麽罰我?”

“你不顧夫妻之情,棄我而去”說到這,趙兮凝又恢複冷然。

王琳眼中的迷離也漸漸褪去,她摸了摸身下這人的頭發,“哪裏有什麽夫妻之情,不過是一夜夫妻罷了”

趙兮凝目光一沉,“你真該罰”

她最不喜歡聽這話,而她偏要挑她不喜歡的話來說。

王琳親了親她額角,靠在她身上,“兮凝,你想想如果我讓你陪我住在外面,你願意嗎?”

趙兮凝扭頭看了她一眼,“不能相提并論”

“為什麽不能”王琳苦笑,“難道我們不是平等的嗎?”

“你有什麽不舍的,我給你彌補”

“有些東西是并不能用其它事物來彌補的”

“什麽東西?”

“你覺得什麽東西都能用其它事物來彌補?”

趙兮凝聞言,當真在認真想,王琳所指的無非是親人朋友,朋友她沒有不用考慮,親人,她想起與她不親厚的娘親和要她性命的妹妹,亦是可有可無。

若真要說,那就只有……

趙兮凝扭頭看着她,“是的,只除了夫人你”

四目相對,王琳知道她不是在騙她,眼睛漸漸睜大,“兮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母女之情姐妹之情,她都不曾享有過,唯獨這夫妻之情。

她也願有人與她親厚,她不願孤寡一人。

夫人,她的夫人給了她這種感情,唯獨她是無可替代的。

“爹娘會老去,姐妹會各自成家,朋友來來去去,唯有夫人會陪我一輩子”趙兮凝緩緩道。

想必夫人你也分得清輕重,知道哪些是無可替代,哪些不必執迷。

這話還沒說出來,她就見王琳淚眼婆娑抱住她的脖子。

“你要我陪你一輩子,肯定也是喜歡我的吧”王琳的聲音悶悶的。

趙兮凝一愣,看着昏暗的床頂,許久沒有答她。

王琳擡起頭來,只見她垂眸,蒼白的臉上,眼下這一小片微微泛紅,聲音還是淡淡的只是有些小聲。

“怎麽這般不害臊,張口閉口就是情情愛愛”

王琳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重重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只見她眨了眨眼,眼下這塊更紅了。

“原來你這麽的臉皮薄”

再縱容她,她可都要爬到她頭上了,趙兮凝輕輕推了推她,“你還不回去,是真想我罰你?”

王琳抱着她不撒手,說道,“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房裏太孤單了”

“我見不得你難過”

趙兮凝心中一震,許久放在身邊的兩只手,緩緩抱住身上這人,閉上眼,“騙人”

之前抛棄她的,不是這個人又是誰。

“我不騙你,見你難受我也難受”

她雖然有時候霸道任性古板一些,這點随她那個母親,在這個環境形成這樣的性格她也能理解,而這樣一個冷漠兇狠的人,偶爾流露出的孤單最讓她心疼。

她到現在還記得她一縷生魂時,獨自坐在窗前沐浴在陽光下,整個人都是透明的,仿佛随時會消散在陽光下一樣,而她消散了也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王琳擡起頭來,只見她慌亂別開眼。

“你哭了?”燭光下可見她眼中閃着水光,長長的睫羽也被打濕,王琳覺得不可思議同時又是心疼。

想起她那蠻橫不講理的母親,和她那見她被罰不說情還煽風點火的妹妹,王琳護着她的頭抱着她翻轉過來,趙兮凝在上伏在她身上,臉埋在她身前。

“我不看你了,你哭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就是,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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