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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沈家來說真是件天大的好消息了,沈家早有入蜀之心,而且最近在這兒事情接連不斷,早就不想在此地來了,聞言沈幕沈蓉都大為驚喜,就連燕綏面上也浮現幾分喜色,不過他倒是沉得住氣,主動提道:“官道才修繕好,怕是想進出也沒有那般容易,還是我和阿笑先去探探情況咱們再收拾準備。”

沈蓉現在跟他呆在一起都覺着別扭,拽了把沈幕:“還有我哥。”

沈瑜點了點頭:“你們三人同去吧,記得打聽詳細一些,有個什麽咱們也好提早準備。”

三人便拿了戶籍往官道走,燕綏路上倒是有心跟沈蓉說幾句,偏偏她一直跟在沈幕身邊,讓他一句話都說不上。

女人心海底針吶,燕綏也拿不準她這到底是羞還是惱了,為什麽突然就不理他了?可他卻也沒做什麽啊,姑娘家的心思當真是難猜。

他想着想着不自覺瞧了沈蓉一眼,卻看見她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兩人目光交錯片刻,她先主動挪開了去,彎腰捶了捶腿:“還挺遠的。”

燕綏就這麽一路琢磨一路往官道走,果然見官道已經重開,不少商販車馬架好了貨物準備遠行,但是離得老遠就能看見好些換了尋常打扮的錦衣衛正在來回盤查搜身,還要了戶籍細細查驗。

沈蓉見這情形心裏先覺着有些不好,往常官道也有盤查的,但不會查的這麽嚴密,更何況也用不着錦衣衛的人來查……

她想着小心無大錯,把頭發抓的亂了些,又用手帕包住一頭青絲,再抓了把灰土掩住嫩白的膚色,這才走過去,只是沒敢遞出戶籍,而是問道:“這位大哥,我們過幾日想走官道去進貨,不知能否通行?”

錦衣衛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細細打量片刻,先沒看戶籍,只是問道:“姑娘可是姓沈?”

他話裏倒是有幾分客氣,沈蓉聽完心裏卻是一跳,沒急着回答,反問道:“大哥為什麽這麽問?”

有時候沈蓉覺着吧,長的太美也不是什麽好事,就是明珠蒙塵也能給人認出來。

他只笑了笑,拱了拱手道:“姑娘別令我們為難,上頭吩咐過,沈家一家人因是犯官,所以都不得過官道。”

此事必是施既明搗的鬼無疑了,沈幕沉聲道:“這是何道理?只聽說過犯了事要罷官抄家的,沒聽說過犯了事不許一家人出門的,咱們這就去州府找總督大人理論理論,看到底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錦衣衛只道:“是官道修好之後,我們上頭連夜下的命,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沈公子若是想找人理論,那就去找我們上頭吧。”

沈幕還要再說,錦衣衛已經往腰間的繡春刀處看了眼,他被燕綏拉了一下,只得憤憤住了嘴,燕綏倒是很清楚施既明為什麽會卡住官道不讓人出行,估計卡沈家只是順帶,想找出他來才是主要目的。

燕綏垂了垂眼,他雖然不在蜀地,能轄制施既明的地方也有限,但也未必就是全然沒辦法了,聽說州府那邊有施家的長輩和女眷在,再不濟他還有頂頭上司...他冷冷地勾了勾唇。

沈蓉和沈幕滿臉煩悶地往回走,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兄妹三人才走到一半天上又冒起滾滾驚雷,轉眼噼裏啪啦地雨滴就落了下來,三人抱着腦袋找了一處涼亭避雨,這股倒黴勁兒就連沈蓉都無力吐槽。

沈幕見她一臉晦氣,本想寬慰幾句,随意一眼瞄見身上衣裳被打濕的燕綏,他正湊在沈蓉身邊,溫聲想要說話,沈幕冷不丁又想到上回開的那個腦洞,突然想到民間有個傳說,修成人形的妖精十分怕雷聲,聽到雷聲都會顯出原型,大錘方才聽到雷聲有沒有躲呢...

此時燕綏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打濕,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寬肩窄腰長腿的好身材,他被沈幕看的表情古怪,往正在一邊看着雨滴心煩的沈蓉身後一躲,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就見他一臉無辜地看向沈幕。

沈蓉往沈幕那裏瞧了眼,就見他直勾勾地看着燕綏...被雨水打濕的身材,她頗為無語地叫了聲:“哥!”

沈幕脫缰野狗一樣的思路瞬間收回來,回神道:“怎麽?”

沈蓉直嘆氣:“你老盯着大錘看什麽啊?”她頓了下又道:“在京裏的時候怎麽沒看出來你有這種愛好呢?”

沈幕簡直委屈巴巴,他有什麽愛好啊他,他還不是為了自家妹子着想嗎!QAQ

他正要解釋,大雨下了一陣就又停了,沈蓉手一揮:“別扯了,走吧。”

她為了防止自家大哥再盯着燕綏看,還特意走在兩人中間,燕綏倒是挺美的,時不時讓她喂口幹糧喂口水什麽的,就是沈幕比較苦逼,被懷疑有斷袖傾向不說,還得忍受在他心裏已經升級成妖豔賤貨的大錘對他傻妹妹的百般迷惑,更別提官道還不能走了,因此這一路沈大哥的心情指數都是負數!

三人各懷心事地回到家裏,沈瑜起身問道:“如何?”

沈蓉緩緩搖頭,面色發冷:“暫且走不了。”她把方才的事兒簡略說了一遍,沈瑜面色凝重地思忖一陣,緩緩道:“若實在不行,我會找人僞造幾張戶籍,咱們一家喬裝了看能不能蒙混過去。”

沈幕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了。”只不過這是铤而走險的法子。

燕綏趁着沈家人在商議對策的功夫,轉身出門聯絡到自己阿李和德業:“官道重開你們知道嗎?”

他的部下一直都分散附近的各個縣城打聽消息上下活動,只要這兩人随時跟着他聽候差遣,阿李道:“回王爺的話,自然是知道了,不過聽說官道那邊查的聽嚴的,我們正打算摸到守官道的錦衣衛住的地方瞧瞧情況,再不濟,我們就殺幾個人喬裝之後蒙混進去。”

不過這也是铤而走險的法子。燕綏若有所思地點頭應了,阿李遲疑了半晌,小心問道:“您是要帶沈姑娘他們一起上路?”

其實燕綏也在思索在不告訴沈家人自己的身份的前提下,能讓自己的部下護着沈家人一并回蜀地,聽他問完淡應了聲,阿李便閉嘴了,德業替自家王爺操心,卻沒忍住問道:“您和沈姑娘若是...那顧巡撫的千金,您...”他話才說了一半腰上就挨了阿李一個拐肘。

他問的欲言又止,燕綏眸光一沉,他對德業說的這人本來無所謂,但是聽到屬下這般問,顯然是聽到了某種風傳,這就讓他很是不愉了。

他目光逼得德業不敢往下說,這才淡淡道:“你回蜀地之後自去領罰,若是誰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說法,軍法處置。”

德業苦着臉被阿李拉走了,燕綏蹙着眉走回小店,沈蓉問道:“做什麽呢拉着個臉?”

他一見到沈蓉立馬撥雲見日:“沒什麽,操心家裏的事。”他忽然心念一動:“此去蜀地還有頗遠的距離,阿笑你有沒有想過請一隊镖師一路護送?”

沈蓉邊想邊點頭:“有道理,是得尋一家靠譜的镖局。”她說完又煩躁地擺擺手:“不過得先想法子過了官道再說。”

燕綏笑吟吟地寬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阿笑要不要再跟我打個賭?”

沈蓉道:“不要...上回的賭債還沒清呢。”

燕綏湊近幾步,誘哄道:“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說不準你這次就贏了呢。”他眉眼彎彎地湊近她:“還是阿笑怕我...恩?”

兩人離得這般近,沈蓉不禁又想到上回的暧昧,主動退後了幾步:“別想用激将法對付我了,再胡說小心我把你送給我哥。”

燕綏:“...”

沈蓉說完搖了搖頭就去歇下了,燕綏本是想着讓阿李他們仿造了錦衣衛的印鑒和調令重開官道,不過這個想法在第二日兩個人出現之後就發生了改變。

這天沈蓉剛剛早起準備開門營業,就見門口款款停了一輛馬車,車後還跟着一行護衛,有仆從在馬車邊放上腳踏,有個年輕女子扶着一個中年的清秀婦人下了馬車,這女子沈蓉十分熟悉,竟然是那位放火燒別院的若愚姑娘,而她扶着的那位夫人沈蓉竟也認識,是施既明之母,施夫人。

沈蓉眉毛皺了皺,施夫人已經下了馬車,本以為沈蓉一家現下肯定是落魄啷當,沒想到見她風采更勝往昔,且如花朵一般,越盛放越迷人,風采竟更勝在京,她不覺怔了怔,暗忖難怪自己的兒子被迷的神魂颠倒,這樣的美人,哪個少年郎能不喜歡?

她思忖片刻,這才淡淡道:“沈二姑娘。”

沈蓉道:“施夫人?”

要說施夫人這次過來還得歸功于燕綏,他上回沒有直接要了若愚的性命,打的就是讓她回州府告訴施既明的族中長輩的主意,最好盡早把親事退幹淨,再給施既明好生施壓,讓他不準再跟沈家人有來往,沒想到若愚竟然這麽給力,直接把施夫人給帶過來了。

她聽了若愚的話,深恐沈蓉耽誤兒子前程,本來早就想過來的,無奈身子有恙,好容易養的差不多了,這才帶着若愚急匆匆趕過來。

施夫人道:“不請我進去坐坐?我有話想同你父親說。”

沈蓉差不多能猜到她是為什麽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瑜已經在後面道:“施夫人有何貴幹?”

若愚往沈蓉身上看了眼,冷笑一聲:“沈老爺不如先問問你家女兒做下了什麽好事!”

她是個沒腦子的,一心想要施夫人把事情鬧将開來,最好逼得沈蓉羞愧自盡,可施夫人卻不是她那樣的蠢貨,此事鬧大了對她兒子的名聲也不好,她只求快刀斬亂麻把婚書和信物要回來,皺眉看了若愚一眼。

沈瑜道:“我自己的閨女,我這個當爹的自會管教,也只有你這樣的上無親長轄制的,才會這般不懂禮數,跟長輩說話還大呼小叫的,沒得規矩!”

這番言辭不可謂不狠辣了,若愚氣的粉面通紅,正欲說話,施夫人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沈老爺說。”

若愚雖然憤憤,終究不敢強扭了她的意思,負氣轉身走了,此時燕綏和沈幕也到了前廳,燕綏也沒想到這位施夫人竟趕來千裏送人頭,微有訝異地挑了挑眉,又古怪地笑了笑。

施夫人見到他相貌氣度竟比沈幕還出衆不少,心裏也不覺暗暗愕然,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想別的,帶了幾分自矜直言道:“沈老爺,你我原來是親家,按說這親事是兩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可惜出了那樣的亂子,咱們兩家都不願看到,這親事自然也做不成了,我也沒想到既明能在這裏遇到沈姑娘,兩人還...罷了,我就當此時沒有發生過,還請沈老爺将當初婚書和信物還我,咱們兩家好聚好散吧。”

她那句‘我就當此事沒發生過’,倒顯得沈蓉不想退親,蓄意勾引她兒子似的,沈瑜聽完臉色一沉,直接讓沈幕取了婚書和信物來,連經手都覺着惡心,直接甩在施夫人面前:“施夫人好好瞧着,看是不是當年的婚書和信物。”

他說完又冷冷道:“我還是那句話,施夫人先把自己的兒子管好,他對我女兒屢次騷擾不成,此時又攔住了官道不許我們沈家人回蜀地,我還沒說你養出來的兒子猥瑣惡心呢,強占良家女子不放呢。”

施夫人只這麽一個獨子,自然是十分寶貝的,她主動上門退婚那是她主動,但看見沈家人對她兒子這般嫌惡,沈瑜說話又極重,她臉色不由微微變了:“既明若是有什麽錯處,我自會去說他,不過此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你家姑娘沒做什麽,既明也未必會這般非她不可。”

她說完看了沈蓉一眼,淡淡道:“當初在京裏的時候我就說過,沈姑娘生的太惹眼了些,又會打扮出風頭,總難免會遇到些不太平的事。”

沈瑜自己也老罵沈蓉,但是他罵歸他罵,別人這麽說他可就炸了,要不是看她是個女流,他早就一拳頭砸上去了:“照夫人所言,以後你家兒子出去當差若是不幸重傷乃至橫死,你也千萬別怪那殺他之人,誰讓他長了一張欠收拾的臉呢?”

施夫人氣的臉色鐵青,重重一拍桌案,起身道:“你!”她話音一落,帶來的一行護衛立刻沖了進來。

沈蓉走過去,假裝扶住施夫人:“夫人莫急。”她湊在施夫人耳邊低聲道:“夫人可別想着再鬧下去了,不然我拼着名聲不要了,也要把你那好兒子幹的事情給張揚開,再添加些佐料進去,就算不能真告倒他,有了這個好色無德的名聲,你看看他以後的仕途還會不會這般順遂,京裏的大好人家哪個敢把閨女嫁給他?”

施夫人臉色稍稍發白,不過她比若愚可理智多了,深吸了口氣,冷冷地看了沈蓉一眼,心裏巴不得她早些滾蛋,最好是死了,好不再禍害自己孩兒。

她理了理衣裳,終究沒敢再發作,回去的路上一邊盤算着要給自己兒子去信一封,讓他理智點別再受了沈家女的迷惑,若愚仍是不死心想解她的手除掉沈蓉,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她給煩的夠嗆,就這麽走了一個時辰,繞到一處盤旋山道的時候,車身突然一震,接着便是刀兵相接的聲音。

施夫人身子一顫,白着臉問道:“什,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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