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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的意思已經問的很明白了,沈瑾大伯明知道烨王府和自己不對付, 為什麽還特地跑蜀中來?那設局之人是何目的暫且不論, 但他想必是知道他要來, 所以也将沈家二房引過來。
沈瑾面皮子忽然緊了緊,屋裏的氣氛一時凝滞下來, 沈蓉屏息等着他的回答,就聽他半晌才道:“我是為了當年的一些舊事, 跟你們無關, 你們知道了沒準會有禍事。”
這話透着一股到此為止的意思,沈蓉本來還想追問, 沈瑾就起身不想多談, 她本來對自家大伯沒有任何懷疑的, 但見他這般回避,也難免生了幾分疑慮。
餘氏見氣氛尴尬,忙出來轉了話頭道:“罷了,先不說這個了,反正依照咱們家這境況, 旁人也沒什麽好圖謀的,倒是現在寄人籬下多有不便,咱們想法商議個生計出來。”
沈瑾這才道:“我和你爹把兩家的家底盤了盤,加起來攏共還有一千多兩銀子,蜀中這邊買一座三進宅子約是要三四百兩, 咱們先置下一處宅子搬出去, 省的住在別人家裏看人眼色, 剩下的錢全部購置田地。”
沈蓉建議道:“不如留下一些銀錢租兩間鋪子做生意?這樣來錢倒還能快些,田地雖然穩妥,但來錢終歸太慢。”
沈瑾點頭道:“也可。”他說完又道:“阿笑,聽你大哥說你在豪富人家當廚娘,這差事趕緊辭了吧,咱們家雖說如今敗落了,也斷沒有讓女兒去聽人使喚的道理。”
一提這個問題沈蓉就尴尬了,她就算想走,老王爺那邊也未必會放人,她還知道了烨王府的一樁隐秘呢,萬一老王爺對她的家人不利怎麽辦?
她只得含糊道:“我這樁差事薪俸十分豐厚呢,算下來一年得有三百多兩銀子呢,而且主家也寬厚,我覺着再幹上幾年也挺好。”
沈瑾狐疑道:“什麽樣的人家能給廚下的人三百多兩薪俸?就算是豪富人家,這也有些太高了吧。”他臉色忽然一變:“阿笑,你別是被人哄着簽了賣身契給人做了妾室偏房吧?”
他這話一出,餘氏的臉色立刻白了,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的樣子,沈幕也如同遭了晴天霹靂,沈蓉看家裏人給吓成這樣,忙道:“沒有的事,我真是給人當廚子去了。”
她被迫說了實話:“我是去烨王府當差的,當初救我的夫人是李家夫人,我在路上無意中又救了她一回,正好烨王府在招廚娘,她就舉薦我去試試,沒想到真給聘上了。”
她頓了下又艱難道:“我...我和王府簽了幾年的活契,暫時脫身不得。”
沈瑾面色十分難看:“烨王府...”
他面色沉凝,大堂兄沈蒙忽在一邊說了句:“爹不用太過擔憂,都說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說堂妹只是您晚輩,烨王府也不至于特地刁難她。若您實在不放心,我記得您當初不是在烨王府當差的時候認識了個結拜兄弟嗎?不如讓阿笑去見見他,或許還能幫襯上一二。”
沈瑾嘆口氣道:“他這些年混的也不大如意。”不過他還是取了塊殘損的玉佩遞給沈蓉:“你見見他也未嘗不可,王府裏事多繁雜,有人幫襯總比獨自支撐的好。”
沈蓉不好拂卻他的好意,只得欠了欠身,伸手收下了:“多謝大伯。”
沈瑾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只點了點頭就不言語了,餘氏覺着沈蓉這些日子過的着實委屈,想要張羅着給她做頓好的,沒想到那位沈族叔面上情做的倒還不錯,直接命人擡了一桌酒席過來,說是慶賀侄女沈蓉歸來,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氣氛終于好些了。
沈蓉吃完飯還得去跟那位族叔道謝,沈四爺正在招待一位上司及其家裏人,乍一見她不由得怔了怔,覺得這位侄女實在是生平僅見的貌美,玉膚晶瑩,雙眸湛然有神,乍一看極美,多看幾眼更有風采,他不覺贊了句:“當年去京城的時候侄女還小,那時已見不凡,如今侄女出落的越發靈秀了。”
就連那位上司也跟着笑贊道:“阿沈這便是你不厚道了,家裏有這樣的侄女,竟還藏着掖着不願讓她見人?”那位上司的公子倒是個斯文俊秀的相貌,往沈蓉這裏小心瞧了幾眼,滿目盡是驚豔,看的自己臉都紅了。
沈蓉見來的不是時候,只得硬着頭皮謙和了幾句:“侄女沒想到四叔有客要待,侄女先告退了,等四叔和四嬸得空了我再來拜見。”
沈四爺覺着沈蓉這般人才相貌埋沒了實在可惜,等招待完客人,轉頭跟沈幕打聽起沈蓉的婚事來,沈幕瞧見這個族叔就很是不喜,客氣又冷漠地道:“小妹的婚事,自有我爹操持,不勞四叔費心了。”
沈四爺深覺得沈家人沒救了,放着這般貌美的閨女不好好利用,難怪如今過的這般潦倒,若是沈蓉能攀附上權貴,何愁沈家不起複?
......
燕綏送完沈蓉之後,沒有直接回王府裏,而是讓車夫改道去了李家,李夫人見到燕綏當然很高興,半喜半嗔道:“難為你還記得我是你姨母,回來這麽久了,也不說來瞧瞧我。”
燕綏拱手行了一禮:“姨母勿怪,我離開這幾個月出了不少事,如今初回蜀地事情太多,實在騰不出空來。”
李夫人聽了這話只有心疼的,忙拉着他坐下:“我知道你事情多,不過一提罷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就成。”
燕綏擡手把禮物奉上:“給姨母賠罪的。”
李夫人一看,竟然有兩件,她又嗔了一句:“你這麽客氣做什麽,離開蜀地這幾個月,倒是與我生分了?”
燕綏把兩方匣子打開,當中一個木匣放着的是一尊玉佛,另一樣是方帕子,繡了雍容大方的牡丹,雖不貴重,但卻很實在,樣子也異常精美:“這尊玉佛是我送的,另一方帕子可不是。”
這兩樣都頗合李夫人的心意,她聽完這話一怔,撚起帕子細看:“好精致的繡工,是誰做的?”
燕綏眼睛都沒眨一下:“姨母還記得上回你薦到我府上的廚娘嗎?她惦記着你上回搭救她的恩情,特意繡了方帕子想要送給你,我上回無意中瞧見了,正好她最近有事脫不開身,所以我就幫她帶來孝敬姨母了。”
這帕子...其實真不是沈蓉繡的,她倒是給李夫人準備了些适口的醬菜醬牛肉什麽的,帕子這等精細活計是真沒功夫做,不過燕綏這般幫忙刷好感度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夫人聽完果然高興:“難為這孩子有心,這紋樣是我最喜歡的,我上回不過提了一句,沒想到她竟然記下了。”她說完又問道:“這孩子當差當的怎麽樣?沒出什麽岔子吧,她廚藝是真的好,我看她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姑娘,若是有個差錯,還望你擔待一二。”
燕綏刷起好感度來不遺餘力,笑道;“她差事做的很好,為人也很勤懇本分,我吃了她的菜再吃別人的,總覺着不對胃口。”
李夫人更覺着找到了知音,輕輕一拍桌子:“可不是嗎,倘不是看她不欲寄人籬下,你那兄長又是個不着調的,我也舍不得放她走呢,她走之後好幾天,我吃自家府裏廚子做的菜總覺着不适口,就是最近才緩過來。”
燕綏唇角揚的更高:“若是姨母想吃,過幾日姨母壽宴,我讓她來給姨母準備?”
李夫人笑着搖頭:“那倒不用這般麻煩人家。”
燕綏跟李夫人随意閑聊着,看似不經意地查了幾句關于沈蓉的話題,話裏話外都透着對她的滿意,李夫人本就挺喜歡沈蓉的,跟他說完更是笑意滿面,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燕綏見好感刷的差不多,再多說可能适得其反,于是邊盤算着怎麽循序漸進地幫他家小甜棗刷好感,邊告辭回了王府裏。
......
沈蓉當然沒想那麽多,雖然這些日子事情又多又繁,但是她總算能和家人團聚,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她難得舒心躺在床上片刻就着,天蒙蒙亮的時候突然下起了一場秋雨,噼裏啪啦拍打着窗戶紙,空氣清新濕潤。
——不過沈蓉是被活活凍醒的,她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在屋裏走了一圈,才發現窗戶處破了個洞,她這間屋子是那位沈四爺臨時騰出來的,也就馬馬虎虎能住人,多精細就指望不上了。
沈蓉又翻箱倒櫃找了一團抹布來準備堵破洞,沒想到剛推開窗子,一張長眉俊眼的好看臉龐就倒挂着出現在她眼前,那張臉眉眼一彎。
“阿笑,早啊。”
本來這屋子就比較陰森,再好看的臉猛然倒着出現也就沒了美感,沈蓉吓得鬼叫了聲,一擡手把抹布糊了他一臉:“鬼啊!”
燕綏:“...”
他費了半天的勁才把臉從氣味難聞的抹布中掙脫出來,又從屋檐上跳下,輕輕捂住沈蓉的嘴,幽幽道:“就算有鬼,用抹布也對付不了啊。”
沈蓉反應過來是他的聲音:“你有毒啊,放着門不走翻牆!”她說完又狐疑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你過來幹嘛?”
燕綏微笑,幫媳婦刷完好感度,又得跑媳婦這裏來刷存在感,他容易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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