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窗外有微弱的月光照耀進來, 床榻上,她安靜的躺在那兒,微側着身子, 面朝床外的方向, 像是她尋常時在他懷裏睡着時的模樣。

這也是去年才發現的,她睡覺時有那樣的習慣, 喜歡揪着些被子,微蜷着身子, 軟軟的被子被她壓在下巴處, 呼吸輕緩而舒勻。

長發披散在身後, 偶爾有那麽幾縷不聽話的,垂在她的臉頰上,紀凜凝視着她, 坐下來,伸手輕輕撥開那幾縷頭發,指尖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上觸過,将那幾縷頭發繞到後面, 揉在手中,又不舍得放開。

她睡的安穩,似是夢見了開心的事, 嘴角噙着一抹笑,舒長的睫毛輕顫着,平添了幾分動容。

紀凜舍不得挪開視線,更舍不得離她太遠, 他很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她。

就是有那樣的感覺,來的路上心心念念的,只為見到她,見到她之後,什麽都安心了,她是比那佛語更能教他安神定寧的人,只要她在,做什麽都是有力量的。

紀凜微福下身,在她臉上親了下,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時,這淺淺的吻就不夠了。

他又不忍心吵醒她。

紀凜便小心的撥開她額頭上垂下的發,低下頭去,在她額跡親了親,見到她就好。

吻是燙人的,熾熱如心,沈嫣的雖然睡的還安穩,但她睡眠一向淺,紀凜這一親,她醒了。

朦朦胧胧的感覺到額頭上有熱度,沈嫣睜開眼,紀凜正好擡起頭,她尤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的,視線清楚了些後見是皇上,她便笑了,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低聲喃喃了句:“皇上。”

像是撒嬌,憨憨的,可到了紀凜耳中卻勾人的很,做了幾日和尚,連夜趕回來本就是為了早點見到她,如今她這般黏着,聲音又是這樣,紀凜又哪能忍得住。

也無需忍啊,低頭便攫住了她的嘴唇,用最為綿長深情的吻來解這思念的毒。

可還不夠呢。

紀凜躺到了床上,将她摟在懷裏,細細的品着,每一處都很想念。

半夢半醒中,沈嫣覺得這夢來的太真實了,也讓她覺得有些羞澀,她思念皇上這都思念到這兒了,竟做起這樣的夢來。

當肩膀上傳來涼意時沈嫣才有些察覺,堪堪抵住了他的動作,掀了眼簾,氤氲藏着水霧,她望向他,愣了愣:“皇上。”

“我回來了。”紀凜附在她耳畔沉聲道,“菀青。”

夜半醒來,還是被這麽弄醒的,腦袋難免空空的,沈嫣有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在防空,可紀凜沒給她空隙啊,說完後便要攻略城池,沈嫣身子發軟,嬌嗔了聲:“別……”

紀凜抓住了她亂動的手,朝被下的某處按去,沈嫣這下全然清醒了,那是比他身子還滾燙的存在,還…還感覺會跳動。

紀凜纏着她,咬住了她的耳垂,聲音低沉而蠱惑:“我很想你。”

沈嫣的臉頰燒的通紅,縮了下手,沒能縮回來,卻聽到他發出輕嘆聲,她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了,哪兒能不明白,掙脫不開怎麽辦,只能繼續放着,央求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不行。”紀凜霸道的很,有什麽事過會兒再說。

沈嫣輕嘤了聲,再這麽下去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呼吸越加急促,沈嫣擡起頭,湊在他耳畔輕輕道:“我有了。”

有什麽?

紀凜是真沒聽進去,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明明她也在狀态,他還勾着那抹濕漉,挑動着她的身子,故意問她:“有什麽?”

沈嫣的身子敏感的很,經不住他這般逗弄,翻了下身抱住他,匐在他胸口上輕輕喘着氣,紀凜笑了,還想将她翻到身下,可沈嫣接下來的那句話,直接将他給鎮住了。

“皇上,我有身孕了。”

像是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來,紀凜僵在那兒,好半響都沒能反應過來,雙眸也愣着呢,看着沈嫣。

感覺像過去了很久,一股暖意從心中爬伸出來,開始融化冰冷,傳遞到四肢百骸,令他能動了,紀凜望着沈嫣,眼底漸染了激動,心間的暖意占據了所有,甚至的,他的眼眶都微微泛了紅。

他握住了她的手,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叫了聲她的名字後沒了下文,大手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想到剛剛自己做的那些,紀凜有些懊惱,這不,神情又有些無辜了,最後這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還是行動占了上風,抱住了她。

她有身孕了!

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們有孩子了!

沈嫣感覺到他身子在顫抖,用力抱緊了他幾分,回應給他:“皇上,恭喜您,您要當父皇了。”

沒回應了,好一會兒過去,紀凜望着她,眼底被這驚喜覆蓋,終于能說出話來了:“我要當爹了。”

她懷了他的孩子,他要當爹了。

縱使是之前一直念叨着,心裏也一直想着,可真的如願時,這沖擊而來的狂喜還是令他久久不能平靜。

紀凜抱着她,在她耳畔念着:“我很高興。”

她感覺到了,他的欣喜,就像是個孩子,突降了大喜,令他不知所措,可滿臉的,全是欣喜。

就是不想多說話,就這麽抱着她,紀凜親了親她的額頭,不夠呢,又親了親,這滋味,快将他整顆心都充盈的漲起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屋外頭,初始聽到屋內有些動靜後,木槿開始擔心,但後來屋子再無聲音傳來,木槿這心才放下來,倒是李福,在知道皇後娘娘有身孕之前還有些不解呢,皇上這麽急匆匆回來,可不就是為了娘娘麽。

紅莺靠在李福耳畔輕說了句,李福臉上的神情呆了那麽一下,随即欣喜,和她們對看了下:“皇上去大佛寺不過四日,這…這何時的事。”

“就是你們出發的第二天,娘娘這陣子睡不好,就請方太醫過來看看。”

李福趕忙朝天拜了拜,嘴裏念叨着:“這可真是好兆頭啊,感謝老天爺!”

紅莺被他這姿态給逗樂了,好兆頭是好兆頭,怎麽還感謝起老天爺來了,李福這幾拜之後額頭都冒汗了,起來後解釋道:“皇上在大佛寺祭天求雨,可不得感謝上蒼。”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這幾日公公您累壞了吧,連夜趕路回來都沒睡,不是說今兒不早朝,官員都回去休息了,這兒有我們呢,您要不嫌棄,就在這兒休息會兒,皇上醒了我去喊您。”紅莺笑眯眯扶着他,半推着往賞風小閣後頭的屋子走去。

李福笑了,也不推辭:“那我就不客氣了。”

紅莺笑着讓薄青去給李福公公備些吃的,這一路趕回來,怕是連口水都沒得多喝,還餓着肚子呢。

…………

快五更天時,天邊露了些魚肚白,灰蒙蒙的,花壇邊上還起了些露水,空氣中帶了股濕氣,仿佛是要下雨,昨夜開始刮起來的風,到現在都還沒停。

屋內紀凜沒有睡意,他摟着沈嫣,看着她在自己懷裏睡着,忘了時間。

心中尚餘留着欣喜,久久不能散去,她的手還在他的掌心裏。

沈嫣其實睡的也不熟,睜了睜眼,見皇上還醒着,朝他倚了下:“皇上怎麽不睡。”

“睡不着。”紀凜摸了摸她的臉頰,“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嫣搖頭,從那天的夢後,她就沒再做過那麽光怪陸離的夢。

“都夢到了些什麽?”

沈嫣微頓了下:“我夢到了二皇子。”

在過去兩年裏,沈嫣從沒主動提過二皇子,而今說起來,紀凜微怔了下後握緊了她的手:“嗯,那怎麽會是噩夢。”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二哥在她心中,怎麽都不可能和噩夢挂上鈎。

沈嫣也難以形容那種感覺,人是二哥哥沒錯,可場景太過于可怕,除了那張臉,似乎什麽都不太對,溫柔時不對,滿身戾氣時更不對。

就算是夢醒後去回想,也會讓人瘆得慌。

“但後來,我還夢到了一條金蛇。”

紀凜低下頭,見她笑了,嘴角也染了淺笑:“你不是怕這些爬物麽。”

怕啊,沈嫣對那些蛇蟲鼠蟻都是怕的,尤其是那麽大的蛇:“開始是吓呆了,都不敢動,可後來就覺得它挺可愛的。”

誰能說腰身粗細的蛇可愛,紀凜擡了下巴輕蹭了下她的額頭:“然後呢。”

“母後說那是胎夢。”沈嫣微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我還給它取了名字。”

紀凜朝下躺了些,讓她靠在他身上:“叫什麽?”

沈嫣扶着他的胸膛擡起頭,心有所觸:“叫睿兒。”

明明是個夢,沈嫣卻總容易想起它蹭着自己手心時的乖巧樣,又對自己取的這個名字念念不忘。

“睿兒。”紀凜念了下,低頭時就能覽她衣衫內的風景,這才熄下去的念頭又熊熊燃了起來。

沈嫣還沒察覺到,靠着覺得姿勢不對換了個,環着他的手動了下,無意間擦過了他的身子。

紀凜:“……”

這會兒的忍耐力可沒以前那麽好了,紀凜抓住了她亂動的手,啞着聲:“不如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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