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惡人欺辱
六月盛夏,翠蔥綠盛。新海市的天氣炎熱濕悶。臨海而立,廣納商船,這個無論歷史人文還是現代建設都領先東方的都城見證着華夏的崛起興盛。
但光鮮亮麗的城市中定然存在着疾苦,新海市閘北區便是都市中最著名的棚戶區。交通不便,位置偏遠,很少有商人将投資目光放在這地方,街道兩邊有不少鄉親們支起來的小攤,每到中午放學,三中的學生們下了課,廣南街道就會熱鬧起來,這也是他們唯一掙錢的機會。
略顯擁擠的街道上,一名黑衫青年在一個面攤前停下了腳步。他的容貌還算俊朗陽光,但眉宇之間卻透着一抹難以接近的淩冽氣息
面攤主人是一個中年婦女,雙手攥着抹布正失神得望着遠方,仿佛在祈禱誰人回歸一般,見有客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紅光,“小哥,進來看看吃點什麽?”
江林沉默良久,插在口袋裏面的右手輕輕顫抖着,半晌才笑着揚起面孔,“一碗雲吞面,大碗的!”
“好嘞!”婦女高興地吆喝了一聲。江林随便選了個桌子坐了下來,塑料桌椅一塵不染,擦拭得幹幹淨淨;擺放在竹筒裏的筷子整整齊齊,散發着淡淡的芬芳,他緩緩擡起眸子看着婦女忙碌的背影卻長長嘆了口氣……
雲吞面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竹升面上卧着十幾個飽滿雲吞,江林輕聲道了謝俯下身去大快朵頤。吃着吃着突然聽到頭頂傳來溫和笑聲,擡眼望去老板娘正盯着自己的頭頂出神。
注意到江林的目光老板娘有些歉疚,“對不住小哥,打擾你吃面了。”
江林笑着擺了擺手,“沒有的事,阿姨給的雲吞這麽足,我該道謝才是,只是不知道您剛才因為什麽而笑。”
聞言婦女臉上溫和更甚,“你吃面的樣子跟我兒子一模一樣,狼吞虎咽,好像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可就這麽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将江林的心髒猛然揪了起來。像是無數只手在心間不斷撕扯,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張鮮血淋漓的笑臉,那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夢境中的名字:蘇瀚。
面前這個放在人海之中毫不起眼的青年,在國外卻有着一個響亮的名號:戮王!炎龍傭兵團A小隊隊長。
政界首腦,黑道大哥,只要被他盯上就沒有活命的可能,可就這樣一個接近巅峰的兵王卻在鼎盛時期選擇了退役,原因卻只是因為一次任務的失利。
江林已經有太久沒有睡過安生覺,一閉上眸子那個與他年齡相仿的青年便會浮現在腦海中,微胖臉龐上滿是鮮血,用肉身為自己擋下三枚子彈,殺傷力極強的彈頭洞穿隊友的身子在他身上增添三個彈孔,仿佛是用這種方式祭奠死亡。蘇瀚的去世将傭兵團鍍上一層霧霭,終于在內疚中折磨了自己五天之後,江林選擇了退役。
而他選擇回歸新海市的原因也很簡單,這是蘇瀚的老家,這裏生活着他的妹妹和母親。
中年婦女仍自豪得細數着蘇瀚童年糗事,偶爾幾句笑鬧的責備間卻滿是對自己兒子的思念,江林端起面碗狠狠灌了幾口滾燙面湯,長舒一口濁氣,“多謝您了,老板娘!”
婦女溫和一笑正要收拾,可當目光凝向街道盡頭的時臉色卻驟然變了。一群流裏流氣的青年正往這裏湧來,為首一人是個光頭,身材十分壯碩。沿路的攤主看見這群人紛紛避讓,生怕觸了黴頭。
那群人将面攤圍了個水洩不通,光頭大喇喇地坐在面板上,把老板娘剛剛揉好的面團坐變了形,後者心疼直咧嘴但卻不敢多說什麽。眼前這個光頭名叫齊坤,是三中的學生,但在這一塊卻是惡名遠揚,前些日子街頭老張家的燒烤攤,就因為齊坤嫌棄啤酒不夠冰把攤子給砸了個稀巴爛,老兩口急火攻心到現在還卧病在床。
齊坤那油光泛濫的肥臉上帶着令人作嘔的笑意,一雙鼠眼提溜提溜仿佛在找着誰一般,“勞駕阿姨給下幾碗面條,中午了兄弟們都還沒有吃飯呢。”
婦女松了口氣,要只是白吃幾碗面倒是無所謂。于是轉過身忙活去了,光頭招呼着手下坐下來。江林餘光瞥了他們一眼,這群人絕對不是善茬,心裏也暗暗打定主意,蘇家的事情他管定了!
一群人呼哧呼哧吃完面條,齊坤大喇喇地一招手,“結賬!”
中年婦女哪敢收他的錢?連連擺手說不要,齊坤身邊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清了清嗓子,“收着吧阿姨,都是一家人。以後生意不好招呼小弟,您這面攤的油水坤哥包了,蘇瑜嫂子的事情可不就是我們的事情嘛?”
“你這臭小子!”光頭笑着拍了拍瘦高個的肩膀,嘴上雖然在罵,但心裏卻十分贊賞。瘦高個張欽壽一直都是他的智囊團,這番話更是醒目的很。
聽到蘇瑜,江林的心髒微微一顫,蘇瀚無數次帶着驕傲得提到這個名字。當初在宿舍裏,隊員們從他的錢包中發現了一張美女照片,便笑鬧着質問是不是女朋友,他卻只是憨厚得搖頭說是妹妹。
蘇瀚五大三粗,但妹妹卻是個标準的美女,這也是他最為驕傲的地方。每次執行任務回來發了錢,除了把傭金存入賬戶,他總是會留下一部分逛當地的集市,替自己的妹妹挑各種各樣的首飾衣服,攢了滿滿一箱子。
那箱子現在還安靜地躺在江林的床底下。
蘇母雖然老實,但女性本弱為母則剛。聽到這幫光頭如此編排自己女兒臉登時板了下來,“這錢我不要,你們趕緊滾!以後別來這面攤!”
此話一出,場中氣氛立刻沉寂下來。齊坤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他緩緩站起身子,威脅地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