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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場還有一個夏芸芸,她相當懂得見縫插針。“紀小姐……我想,孩子母親的這個位置,我可以取代你。”她故作溫和地一笑。“我父親很喜歡盛遠,我想薛利特爵士應該也很喜歡我,我願意與盛遠結婚,到時候孩子就會有新的母親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願意與他們夏家聯姻,是她單方面宣布就算的嗎?保羅微微皺眉,這一刻,他真的對她有所不滿了。

想不到紀揚钰卻沒有因為這番話動氣,她只覺得很滑稽,她可不希望丞丞長大以後,變成了個愛哭的心計鬼,成天只會哭哭啼啼的到處裝可憐。

而且,夏芸芸想嫁裴盛遠,也要裴盛遠願意娶她吧?雖然紀揚钰對他仍有心結,但經過這一趟英國之行,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不少,他的行為也讓她慢慢恢複對他的信心。

他很沖動、很任性,有時候還是個幼稚鬼,但愛她、疼惜她的心是真的,這點無庸置疑。

“夏小姐,我想請問你,你做得到每周至少帶丞丞出去玩一次嗎?還有,他每日的作業,你都要替他檢查訂正,花時間教導他他不會的功課,與他交流生活上學校裏發生的事,還要參加他學校裏的活動,甚至是運動會。”

看着夏芸芸微微色變,紀揚钰從容地續道:“你還要注意他的健康,做他喜歡吃的東西給他吃,帶他做運動,買适合他穿的衣服,尋找他的興趣及天賦所在,向他說明做人處事的道理。你接下來的人生,至少還要十五年都要和他綁在一起,而到你死之前,都要一直牽挂着他,這樣,你願意嗎?”

夏芸芸聽得臉色發青、冷汗直冒,一張小嘴兒動了老半天,卻無法違心的說出一個好字。

原來當媽媽這麽累?她以為只要把孩子丢到學校裏,她就可以在薛利特家當個富貴少奶奶,每天游山玩水,順便跟人炫耀她有個有錢的帥老公啊!

至于保羅,看紀揚钰的眼光也變得不同了。在他的印象裏,不僅他的父母沒有這麽細心的照顧過他,就連他以及他的妻子,也沒有這樣照顧過裴盛遠,更別說她還只是個單親媽咪,她要花費的心力,可是一般父母的兩倍。

“這才叫做父母啊,夏小姐,你說是不是?”紀揚钰淡淡地補上最後一刀。

“這些呵護、陪伴與教育,是再多錢都買不到的。”

這句話顯然暗自損了下保羅。裴盛遠說過的,別人怎麽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有了他做後盾,她還顧慮什麽?

氣氛陷入了一種凝滞及僵持,這時候,清晰的腳步聲遠遠傳了進來,接着是啪啪啪的鼓掌聲,裴盛遠笑着走入了客廳,朝紀揚钰比了個大拇指。

“幹得好啊!看來我不需要太擔心你。”她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也為她覺得驕傲。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保羅有些意外,他原本估計裴盛遠去拿藥,來回至少要兩個小時,想不到他才花了一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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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們欺負我老婆啊!”他大大方方地在紀揚钰身旁坐下,還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紀揚钰則是眼尖地看到他白色襯衫上沾到了點血跡,不由得心裏一緊。“你流血了?是哪裏受傷了嗎?”

“嘿嘿,為了保護我親愛的老婆,受點傷算什麽。剛才在山路上和人發生了點小擦撞,皮肉傷,沒事的,我找保險公司處理了。”他笑嘻嘻地安撫着她。

然而越是輕描淡寫,越是凸顯了他的用心,當下每個人都了解他想回來的心是多麽急切,一定是在山路上狂飙,才能在短時間內趕回,連出車禍也不顧。

紀揚钰突然鼻子有點酸,覺得自己這陣子對他的拒絕與冷淡,有點殘忍。

說到底,只是溝通出了問題,現在兩人的誤會早已解開,剩下的都是賭氣而已。而她要因為賭氣,放棄這麽愛她的男人嗎?

就算她要放棄,他也不可能放棄啊!這輩子,他們注定分不開了。

她柔柔地望着裴盛遠,他也同時低頭看向她,幾乎是目光相交的一刻,兩人便了解了對方心情的轉變,愛火燒得更是猛烈。

“哼!你怕我吃了她嗎?”保羅突然開口,對兒子如此不信任他感到不滿。

“你當然不會吃了她,至少你還沒這個前科。”裴盛遠聳了聳肩,目光卻十分犀利。“但我知道你會找她談判,用你的威勢壓迫她,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早一點回來。”他一手搭在紀揚钰肩上,再一次強調了他是站在她這邊的。“我想,揚钰和我的立場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我們來英國,是要把孩子帶回去,沒有其它的談判空間。”

保羅氣得大罵,“你敢就這樣回去?你的榮華富貴,都是我薛利特家給你的,不怕我将你逐出薛利特家的大門?”

沒有被父親的怒氣牽動,裴盛遠反而顯得很冷靜。“如果你願意,我求之不得,你覺得我很喜歡待在這裏嗎?父親,我必須坦承,若不是為了孩子,我根本就不想回來。”

方才紀揚钰對父親說的話,像是挖掘了他心裏對家庭最黑暗的那一部分,讓他第一次對父親坦誠心裏的感受,也算是一種療愈。

“在薛利特家,只有冰冷與命令,你與母親都是遙不可及的。可是在臺灣,我可以和揚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談天說地,和她到處游山玩水都不膩,更能和她一起在工作上努力,而我更能和丞丞玩到在地上翻滾,用泥沙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也能三個人一起溜滑梯撞成一塊兒,甚至是一起下廚做出令人想吐的惡心食物……我們很開心、很充實的度過每一天,這才是真正的家人!”

他直盯着保羅,目光微微有水光閃過。

“這些溫暖、這些樂趣、這樣快樂的氣氛,薛利特家從來沒有給過我!”

紀揚钰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側身抱住了他。他在她面前,有時是個大男人、有時是個小孩子,老是弄得她好氣又好笑,卻常讓人忽略了他心中也是有傷口的。

他的嬉笑和不正經,一直是他的保護色,她明明知道他、明明了解他,卻因為自己也受傷了,就顧不得他的傷口,現在他的傷口發炎了、潰爛了,她才更清楚他過得比每個人都苦。

他生了一場大病,失去記憶,也失去愛情,是要靠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撐過。所以當他有機會拿回這些,拚死他也要扞衛。

看着他襯衫上的血,紀揚钰有點想哭,為了他所受的苦而哭。

夏芸芸見氣勢一面倒向裴盛遠與紀揚钰,不由得慌了,連忙插嘴,“盛遠……我……你想做什麽,我也願意陪你啊!”

她不說則已,一說,裴盛遠的火氣都上來了。他剛才可是親眼看着她是怎麽威脅紀揚钰的。

“芸芸,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根本不愛你,我們努力過,但失敗了,不是嗎?你究竟在堅持什麽?還要花心思搞手段弄得每個人都不愉快,甚至讓每個人讨厭你,這樣你比較開心嗎?”

“我沒有使手段……”

“你沒有嗎?五年前我根本不想動手術,我會離開臺灣,不是你去威脅揚钰,讓她演了一場戲逼我回英國,而她則是犧牲自己的愛情,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扶養小孩?還有,我失去記憶後,你不但不告訴我實情,還一直誤導我的記憶,要不是如此,我早該知道丞丞的存在,而不是錯失了參與他童年的機會!”

夏芸芸吓得眼淚挂在眼眶裏都不敢流下來,裴盛遠知道的事實比她以為的還多,自己做的醜事全被攤在陽光下,她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保羅則是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表情相當難看,“夏小姐,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夏芸芸想為自己辯解,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明白了。夏小姐,接下來是我們的私人時間,要談我們薛利特家內部的事,請你先離開吧。”保羅本就不是很喜歡夏芸芸,覺得她太過軟弱與虛假,經過這次的事件,他才察覺,原來嬌弱外表下的心計,更是可怕。

原本還考慮夏紀城的面子,對她諸多禮遇,也考慮将她納入媳婦人選,不過說真的,與眼前冷靜的紀揚钰比起來,高下立判,保羅二話不說做出了決定。

夏芸芸本想大哭大鬧一場,不過當她靜下來之後才發現,眼前這三個人根本就不會買她的帳,因為他們已經對她了解透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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