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越挫越勇
蔣一打開門就是聒耳的木槌敲擊特效,震得地板都跟着打顫。
在浴室裏時,有沾滿了水珠的玻璃門阻擋聽的還不是那麽真切,出來才發現,簡直能震的人一激靈一激靈的,關鍵人為操控,不知下一響什麽時候響起。
“你這是吃炸`藥了?”邊擦頭發邊走到廖茗茗身邊,蔣一伸手把她的音效聲關小,因此讓廖茗茗錯過了一個打鑽石地鼠的機會。
惱得她,滿床打滾兒。
“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出去時不還好好的麽?”
坐到床邊,蔣一插上吹風機準備吹頭發,廖茗茗這才擡起被她滾的亂糟糟的頭發探了過來,蔣一會意,象征性地給她梳服帖了。
“別提了,我越來越覺得,娛樂圈人設這種東西害人不淺。”
“怎麽了?”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為了聽清廖茗茗說話,她才吹了兩下就把吹風機關了,将尚在滴答水的頭發攬到前肩,用毛巾揉搓着,半側着臉等她下文。
廖茗茗随手撈過自己沒電了的手機,在床上憤憤摔了一下:“明明是高冷敬業的男神人設,但接觸下來發現他很愛偷懶啊,人似乎還有點小壞。”
“小壞?”蔣一有所懷疑,“你确定不是你先壞到人家頭上的?”
“我哪兒有啊!”廖茗茗憤然,把臉湊到蔣一面前,“他今兒把我帶去了一個即将拆遷的村子裏,窮鄉僻壤的山溝溝,給一女娃子送了兩本童話書。”
廖茗茗的描述有問題,許是省去了那些有人情味兒的細節,聽起來有些讓人摸不着頭緒。
蔣一:“呃……祁男神還挺有善心。”
“這兒不是重點!”廖茗茗也深知自己講故事講的爛,便直切主題,猛拍床鋪道,“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了嗎?他問我還喜不喜歡他,我當然說喜歡啊,但是他說還不夠!這是不是會讓人誤會?于是我就乘勝追擊啊,在女娃子家又是幫忙打掃衛生又是給女娃子念書的,表現地好一點再表白!”
廖茗茗講到這兒,突然卡殼,蔣一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看到上一秒還激動的人兒突然一頭栽到床上,捂着臉,半晌才冒出來下一口氣兒:“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味兒啊,我怎麽講出來的和心裏想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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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只見她把手撤下,倆水靈靈的葡萄大眼沖蔣一眨了兩下又捂上了,有些喪氣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
她不适合敘述,講不出故事裏生動的小情緒,祁程的小刁難,還有他講小姑娘經歷時的佩服和感動,只能自己意會了。
吹風機峥嗡的聲音再次響起,廖茗茗躺在床上眼睛放空,想到今天和祁程分開的時候,她自以為表現良好地拽着祁程的手,迫不及待問出口。
“這樣夠了麽?”
祁程起初有些怔忡,廖茗茗便急不可耐地又問:“我喜歡你,這樣夠了嗎?”
“我拒絕。”
回視他的眼睛,廖茗茗先是看清楚他的口型,接着才是入耳的那三個字,幹脆利索,一改他往日不作回應或模棱兩可的風格。
“那你後半程為什麽要背我下山?”
握在手心裏的那只大手沒有任何留戀地掙脫,手的主人解釋道:“可能是因為刁難了你的罪惡感。”
廖茗茗順勢松手,低頭,眉頭微皺,神色間有些憂愁,接着掉頭就走,卻沒看到拒絕之人皺得更緊的眉頭,站在原地,神情複雜地靠着牆面,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垂着眸子低聲一句:“果然,還不夠。”
吹風機聲音停止的那一刻,廖茗茗飄開的思緒回歸,一碼事一碼論,自己的事說不清,蔣一的事倒是說的清的。
把她的手機撈過來,廖茗茗把屏幕對着她,示意她解鎖。
“嗯?”
“嗯什麽嗯,你點一下上一條通話錄音。”
已經準備伸過去解鎖的手在空中一頓,蔣一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情微怔。
這一幕自然清清楚楚地落在廖茗茗眼中,她猛地逼近,手機都快貼到蔣一臉上了。
“我剛接了一只吠犬的電話,唾沫星子沾了一臉惡心的很,你究竟瞞了我什麽?坦白交代!”
蔣一倒是轉瞬恢複正常,淡笑着取下貼近臉的手機,“也沒什麽啦,就是想發條視頻,經紀人不讓罷了。”
“我看看。”廖茗茗拉住她的細胳膊,把手機搶了過來,再次将屏幕對準蔣一的臉,語氣了然,“既然跟我有關系,你就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能發出去!”
蔣一也知道按廖茗茗的脾氣,自己是躲不過的,嘆了一口氣,還是解了鎖。
廖茗茗點開視頻,一條一條地看了起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那是一條條關于酒吧打架事件的短采訪,視頻還沒做過處理,馬賽克也都還沒打上去,廖茗茗自然認出了這些受采訪的是跟她一起進局子的男粉,一個個在采訪裏義正言辭地講述當時的場景,糾正網絡上抨擊她的那些不實言論。
點開日期,拍攝時間緣自酒吧事件的第二天早上,那時候她應該還被姨媽關在房間裏反省。
一時間心裏有些酸澀。
“對不起。”蔣一把半幹的頭發攏到一邊,坐到床上挪到了廖茗茗旁邊,“這些我該早點編輯好發出去的,可是我太自私了,一直沒敢發,索性現在糾正還不晚。”
一陣沉默,安靜的可以聽清呼吸間身體韻動帶動被子的窸窣聲。
半晌,廖茗茗才有了動作,伸手把手底下的視頻給删了。
“別——”
蔣一剛要阻止,就對上廖茗茗的眼睛,亮亮閃閃的,專注地注視一個人的時候仿佛她眼裏就只盛的下你。
“已經晚了。”
說完這句話,廖茗茗把這一段段的視頻全都删了,最後才解釋道:“這一點你确實不及你經紀人,他比你更知道人們想看的是什麽,我打人了,這是事實,上了娛樂頭條讓人們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對他們而言就足夠了,他們既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沒人會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廖茗茗的話講的冷靜客觀,卻不由地讓人傷感。
“可是,你明明是為了幫我……”蔣一的聲音越趨減弱,也是無力辯駁。
“那是我幫你的方法不對,明明我可以選更加穩妥的方式,但是我卻沖動了,都是成年人了,我就該承受沖動的後果,這沒什麽好澄清的。”
蔣一有些喪氣地垂着頭,不知道說什麽,反倒是廖茗茗笑嘻嘻的,一掃心頭的陰霾,有些無賴地躺倒在蔣一懷裏,擡起胳膊有一根沒一根拉着她未幹的頭發。
“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清楚就好,有你這份心就足夠了,管別人怎麽說呢,我又不在意,自己的事兒都不夠操心的了。”
蔣一閉着眼,頭垂的更低,聲音也更低:“可是我在意啊,如果沒有我——”
廖茗茗沒讓她把話說完,伸手堵上了。
“如果沒有你,我就不能那麽痛快地為民除害了!我現在還記得把他踩在腳底下的滋味,那叫一個爽!你要是将視頻發了把自己牽扯進去,酒吧買醉對于你這個乖乖女的人設足以構成黑歷史了,那我得猴年馬月才能盼到你出人頭地帶我裝逼帶我飛啊!”
蔣一擡起眼,看到廖茗茗湊到她眼皮子底下那張沒個正經的臉蛋,張揚着自信與坦率的美麗,突然就釋懷地笑了。
廖茗茗也笑,笑地在蔣一懷裏直打滾兒,忘了手裏頭還扯着蔣一的一撮頭發,惹得她一陣嚷嚷。
“喂,我頭發!廖茗茗你快撒開你的爪子,疼死我了!”
“沒事兒,三千煩惱絲嘛,少幾根兒還少點兒煩惱。”
“……”
*****
祁程從未想到,打開房門的那刻會看到這麽有沖擊性的一幕。
廖茗茗特意去淘了一件偏性感的衣服,黑色的蕾絲刺繡款,胸前的領口開的有些低,雖然從未穿過這類型的衣服有些不自在,但聽到開門聲廖茗茗還是刻意地挺了挺胸脯凹了個造型。
祁程本來是準備下樓吃飯的,毫無防備地打開門,看到某個守株待兔的人等到兔子的得意臉,哐一下再次把門甩上。
門板的震顫帶着風掃了廖茗茗一臉,她不知道祁程這反應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吓,鬼鬼祟祟地往周圍瞄了瞄,确定沒人才把口罩拉下來一點,貼到了門上,伸手敲了敲。
“喂,開門啦,你要是不開我就要在走廊裏開嗓子啦!”
“我真嚎啦,咳咳,你知道這種事兒我幹的出來的。”
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句話之後迅疾地又合上了。
“随你,丢的又不是我的臉。”
廖茗茗:“……”
這時候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幾聲男子的搭腔,似乎有三兩個人,笑鬧間馬上就要轉到這邊。
廖茗茗正猶豫着要不要先回去,雖然戴的口罩,但穿成這樣着實有點不太好,剛轉過身,身後的門就突然開了,一個溫暖的手掌猝不及防地拉上她的胳膊,把她拖了進去。
接着,門再次被甩上,發出轟隆一響。
“你腦子進水了麽,大早上的抽什麽風?”
頭一回聽到祁程罵人,他鎖着眉頭有些惱的樣子看着還挺新鮮。
沒被拉住的胳膊試探性地搭上了某人的肩膀,廖茗茗昂了昂脖子,眼睛裏滿滿的志在必得。
“我覺得你這個人吧,有點表裏不一,與其禍害別個姑娘,不如接着禍害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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