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顫栗

紀闵藍今天要出門幹件大事,睡前專門設置早八點的鬧鐘,響第一遍就被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起身,循着聲音摸到手機後關掉鬧鐘,閉着眼睛重新倒回枕頭上賴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麽,猛地睜開眼睛,把手機舉到眼前,解鎖後迫不及待打開微信。

希望落空,唯一的置頂聯系人并未發來新消息。

屏幕反光,紀闵藍失落的神情清晰反射其上,似乎是在嘲笑他不切實際的期待有多可笑。

紀闵藍偏頭,把臉陷進枕頭裏深深吸了口氣,握緊拳頭洩憤似地捶了捶床。

讨厭周正讨厭周正讨厭周正!

半晌,紀闵藍調整好情緒,起身下床,走進衛生間洗漱,完事了出來走到櫃子前,翻出自己最喜歡的那件白襯衫,精心挑選了一條深藍色寬松牛仔褲和一雙極簡幹淨的白色板鞋作為搭配。

全部換上後,他走到全身鏡前照了照,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最後理了理半長的頭發,才滿意點頭。

踏出房門,紀闵藍走到前臺,如常跟梁燕問了聲好,正準備往門口走時,被對方叫住了。

“小紀,今天打扮這麽好看,要出門呀?”

紀闵藍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抿着嘴沖她點頭,“嗯,有點事情。”

“什麽時候回?”梁燕笑着說,“阿正今天生日,晚上我們準備在院子裏弄自助燒烤,熱鬧熱鬧,你也一起啊。”

“下午就能回,”紀闵藍下意識回答,然後想起周正連生日祝福都不願意回他一句,小情緒又冒上來了,故意說,“算了吧,周正煩我,肯定不希望我參加。”

“怎麽會!”梁燕反駁,擅自做主道,“辦完事早點回來,我們等着你。”

紀闵藍控制表情,狀似勉強地應下:“那好吧。”

臨走前,紀闵藍才想起來還沒跟周正交代他中午不回來吃飯,不過他暫時不想搭理對方,便拜托梁燕代為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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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闵藍提着蛋糕回民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

島上一共就五家蛋糕店,并且其中沒有客人可以DIY自己做的,紀闵藍一家店一家店的去找,去求,想借一借他們的蛋糕房,自己親手做一個蛋糕。前面四家都堅決拒絕了紀闵藍的請求,萬幸的是最後一家同意了。

當時紀闵藍跑了大半天,午飯都沒顧上吃,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他怕來不及,手也笨,着急忙慌的,作廢了兩個蛋糕,第三個才勉強看得過去。這個紀闵藍其實也不太滿意,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付給店主提出金額的雙倍,提着包裝好的蛋糕匆匆忙忙趕回來。

一下車,紀闵藍一眼就看到站在民宿大門口抽煙的周正。

他靠牆站在角落,落日餘晖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暖洋洋的金色光暈,讓人看起來沒那麽冷了。

周正在等人嗎?

會是誰?

客人還是......男朋友?

紀闵藍胡亂想着,眼見周正就要往他這邊看過來,眼疾手快地背過手,把蛋糕藏在身後。

剛藏好,紀闵藍便對上周正望過來的平靜視線,倆人就這麽遠遠對視了半分鐘,紀闵藍率先扛不住,垂下眼,擡步靠近,在人身前站定,遲疑問道:“......這是在等誰啊?”

一根煙抽完,周正掐掉煙屁股,看了紀闵藍一眼,沒應聲,擡步就要進民宿。

又不理人!

紀闵藍騰出一只手擋住他的去路,猶豫幾秒,開口問道:“你...你看到我發的朋友圈了嗎?”

周正緘默不語,不意外也不好奇,看樣子是看到了。

紀闵藍不依不饒道:“既然看到了,那有什麽感想?”

就算明知道周正不會給出滿意的答複,但紀闵藍還是想聽。

果然,周正拒絕道:“謝謝,但畫我不能收。”

知道是一回事,真聽到周正拒得這麽幹脆,紀闵藍心裏還是難受,他閉眼緩了緩,試圖找出一個能讓周正接受的理由。

“那幅畫是我五年前畫的,本來是打算送你的新年禮物,可是那段時間我們在冷戰,直到你消失了都沒機會送出去。這些年我一直好好保存着,想着總有一天能送給你。周正,你就把它當作一份遲來的禮物,我也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有任何負擔,收下吧,行嗎?”

說到最後,連紀闵藍自己都覺得強人所難,語氣帶上些許哀求。

周正的心仿佛是石頭做的,不為所動道:“不合适。”

話落,周正繞開紀闵藍的胳膊,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進院子。

紀闵藍橫在半空的手脫力地往下墜,愣愣地望着周正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這段時間已經被周正拒絕過很多次,但紀闵藍還是習慣不了。

習慣不了總是對他冷眼相待的周正,習慣不了總是拒絕他的周正,習慣不了心裏裝着別人的周正。

怎麽辦呢?

這才堅持短短一個月,紀闵藍就感覺自己快到忍耐極限了,要被周正逼瘋了。

擱外邊吹了五分鐘冷風,紀闵藍冷靜下來,提着蛋糕走進民宿。

今天餐廳沒有營業,院裏難得熱鬧。

紀闵藍進門先是聞到一股炭火味,然後看到院子中央擺着一張長桌,桌邊放着一圈獨凳,桌面擺滿了各種零食、水果和酒水飲料,還有一個生日蛋糕。不遠處支着一個燒烤架,已經在冒煙了,旁邊滿滿一桌已經串好的菜,葷素海鮮,應有盡有。

民宿、餐廳的大部分員工都在,梁燕、夏驚秋、陶小宇,除了那天晚上的非主流小年輕,還有兩個陌生面孔,年紀、體型看上去都跟周正差不多。周正跟他們站在一起說話,煙霧缭繞,都抽着煙。

紀闵藍猜測,這三位應該都是周正的朋友。

眼睛轉了一圈,紀闵藍沒有發現另一個頂着白金色頭發的人。

人呢?

上島最後一班船是五點到碼頭,如果那個人今天會來,這個點應該已經到了啊。

“闵藍哥哥!”

紀闵藍的思緒被陶小宇脆生生的呼喚打斷。

最近幾周的星期六陶小宇都會來民宿看大黃,沒想到這次碰上周正叔叔生日,還有這麽多好吃的!所以現在整個人都很興奮,他沖到紀闵藍面前,眉飛色舞地打招呼,“闵藍哥哥,你回來啦!”

梁燕聽到陶小宇這一嗓子,發現紀闵藍的身影,笑着迎上來:“小紀,回來得正好。想吃什麽讓李叔幫你弄。”

匆匆交代一句,梁燕又過去忙了,紀闵藍拍了下陶小宇的腦袋瓜,讓他接着玩,自己提着蛋糕走到長桌前,把它和專業人士做的蛋糕放在一起,慘遭對比,紀闵藍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拿不出手了。

要不偷偷扔掉吧?反正周正也不稀罕。

“你做的?”

夏驚秋幽靈一般的聲音忽然飄到耳邊。

紀闵藍吓一跳,不願承認:“當然不是。我買的。”

夏驚秋湊近紀闵藍聞了幾鼻子,不給面子地拆穿道,“我說你今天跑哪去了,一身奶油味,在蛋糕房泡了一天吧?”

紀闵藍:“......”

見他一副吃癟的樣子,夏驚秋心情舒暢,哼着歌從桌上拿了包薯片,正要走,被紀闵藍叫住了。

夏驚秋低着頭專心撕包裝,随意問道:“幹嘛。”

“周正男朋友呢?”

紀闵藍語出驚人,夏驚秋剛放一塊薯片進嘴裏,正嚼得起勁兒呢,聞言氣管一嗆,驚天動地地猛咳幾聲,差點噴出來。

“什...什麽男朋友?”

“周正今天生日,他男朋友不來?”

“我...我怎麽知道,”夏驚秋熟練甩鍋,“你自己去問我哥!”

話音剛落,夏驚秋一溜煙跑遠了,仿佛紀闵藍是什麽洪水猛獸,還是要吃人啃骨頭那種。

紀闵藍望着夏驚秋逃跑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一次兩次,為什麽每次他提起周正的男朋友夏驚秋的反應都如此耐人尋味?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紀闵藍腦中漸漸成型。

耳邊響起梁燕招呼大家入席的聲音,紀闵藍回神,正想看周正坐哪兒,結果他兩邊已經坐着人了,沒他的位置。

都是周正的朋友,紀闵藍壓根兒不認識,不可能走上前把人趕走,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周正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整個晚上,紀闵藍就像個局外人,他看着周正對別人笑,和別人聊天,跟他們喝酒,卻沒有正眼看過他,就連敬酒的時候也刻意跳過,紀闵藍不知道為什麽。

莫名其妙的态度,害得紀闵藍沒胃口吃東西,空了一天的胃又試圖造反。

九點的樣子,陶小宇該回家了,梁燕便提出先把蛋糕切來吃了。

大老爺們過生日不講究,周正連蠟燭都不想點,讓他們直接切,但夏驚秋不同意,說一年一次的生日怎麽能這麽敷衍,強行把兩個蛋糕的蠟燭都點上,甚至翻了個生日帽出來,使壞地要給周正戴上。

周正今晚喝了不少的酒,此時眼神已經有點渙散了,但好歹沒醉,還知道快滿30歲的人了帶這種小孩兒喜歡的物件有多傻逼,他擡起胳膊擋開夏驚秋的手,笑着說:“不戴,傻。”

“行吧,”夏驚秋遺憾地收回手,“那許願,我們給你唱生日歌。”

夏驚秋起了個頭,大家配合的唱起來,其中陶小宇小朋友的聲音最大,唱得最認真。

被周正無視一晚上,紀闵藍心裏委屈,本來不想出聲,可當他看到周正閉着眼睛,雙手合在一起,表情近乎虔誠的認真許願時,他還是開口了,小聲跟着大家一起唱。

中英文輪番唱完,夏驚秋負責分蛋糕,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只有分給周正和紀闵藍倆人的那一塊,是紀闵藍親手做的那一個。

夏驚秋把切好的蛋糕遞給周正時,俯在他耳邊說了句話,紀闵藍看見周正很明顯的愣了幾秒,然後朝他看了過來。

在視線對上之前,紀闵藍低下頭,感受到周正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心跳得有些快,雙眼無法聚焦,等那道灼人的視線挪走,才慢慢看清手裏這塊淺藍色蛋糕。

紀闵藍用叉子挖下一塊,蛋糕的适度甜味沖散了他口中的苦澀,他自我開導,看在今天是周正生日的份上,懶得跟這人動氣。

紀闵藍慢悠悠吃完蛋糕,胃疼緩解些許,氣也順了,把紙碗放桌上,才發現對面的位置空了。

紀闵藍猶豫片刻,起身去找人。

裏裏外外找了一圈,最終在餐廳廚房的後門找到周正。

燈光暗淡,他在陰影裏靠牆而站,右手燃着星火。

紀闵藍靠近,停在距周正兩步遠的位置,鼻息間全是從他身上飄過來的酒味和煙味,試探道:“周正,你男朋友怎麽沒來?”

周正低着頭,沒看紀闵藍,兀自吸一口煙,啞聲說:“有事。”

“是嗎?”紀闵藍又向周正走近一步,似乎只是單純疑惑,“今天周末,有什麽事比陪男朋友過生日重要?”

“很奇怪麽,”周正擡頭,看着他陳述道,“我倆談的時候,也不見得你陪過我。”

“我......”

紀闵藍被怼得啞口無言,因為周正說的是事實,方才還嚣張的氣焰驟然熄滅,他理虧地撇開視線,小聲嘟囔:“那是我以前不懂事,現在不是陪了嘛,還親手給你做了蛋糕呢。”

這麽近的距離,周正肯定聽到他說話了,但就是不理人。

紀闵藍心裏不爽,吐槽道:“周正,你是不是受虐狂啊,就喜歡對你愛答不理的人?”

周正無聲笑了笑,像是自嘲,“也許吧。”

紀闵藍盯着周正看了很久,似乎在審視這個答案的真實性,片刻後,他忽然主動提起:“你不是想趕我走嗎?好啊,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個條件。”

周正沉默地看着他,似在等他下文,紀闵藍便接着說:“我想親眼看看你男朋友。如果人不能來,那就打視頻。”

周正不着痕跡往紀闵藍身後瞥了一眼,沒說話。

見周正沒反應,紀闵藍又道:“怎麽,連跟他打個視頻都這麽困難?”

周正把視線落在紀闵藍臉上,眉心微皺,面無表情的模樣看着還挺兇,但紀闵藍不怕。

他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步,白色板鞋親密抵上周正的鞋頭,雙眼牢牢地鎖在周正臉上,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周正,你這反應.....”

紀闵藍故意停頓了一下:“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男朋友的真實性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打破了倆人的僵局。

“正哥?!躲這兒呢,找你好半天,哥幾個等着跟你喝酒呢。”

來人是染着綠毛的高風,他話說完了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見倆人離得這麽近,錯愕地眨眨眼,反省道:“那什麽......我是不是出現得不是時候?”

紀闵藍側過頭盯着高風,眼裏蹦出的火星恨不得把人燒成灰,知道出現得不是時候還杵在這兒不走!

周正卻不想再待下去,跟着高風離開了。再次被無情抛下的紀闵藍氣得狠狠踹了一腳牆根。

帶着這股氣回到院子,紀闵藍發現民宿的員工都走得差不多了,畢竟明天還要早起上班。陶小宇也不在,估計被誰順路捎回去了。桌上就剩周正和他那幾個朋友在喝酒,梁燕和夏驚秋母子倆坐在邊上聊天吃串。

梁燕看到紀闵藍,忙招呼道:“小紀,快來吃點東西,晚上看你都沒怎麽吃。”

可能受情緒影響,紀闵藍的胃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他走過去,在梁燕身邊坐下,掃了眼一片狼藉的桌面,燒烤紅豔豔的,看上去就很辣,有幾道大菜但都是海鮮,紀闵藍都沒法吃。

紀闵藍便吃了點蛋糕和水果,簡單填填肚子。

梁燕湊過來跟紀闵藍說:“小紀,他們幾個指不定要喝到什麽時候,你吃飽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紀闵藍搖頭,他還有話要問周正,不過看他們喝酒這架勢,今天估計是沒法說了。但他還是不想走,萬一周正喝多了,梁燕和夏驚秋都不方便照顧他,還得他來,雖然他完全沒有照顧醉鬼的經歷。

放在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紀闵藍低頭一看,發現是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國外,多半是詐騙電話,他直接挂斷了,沒過兩分鐘又打進來,紀闵藍本來就煩,再次挂斷後直接拉黑。

周正坐在那邊悶頭喝酒,紀闵藍就盯着他發呆,腦子裏在想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喝酒的四個人倒下兩個,周正還能坐着,但目光有些散,看上去已經不太清醒了。另外一位大哥酒量是真好,到最後都面不改色,還有力氣把那兩個醉鬼架進房間。

梁燕和夏驚秋負責收拾殘局,周正便理所當然交給紀闵藍負責,他費了老大勁兒把半醉不醒的周正扶回去,把人安全送到床上。

想起之前每次喝醉後,孟笙都會給他泡一杯蜂蜜水,解酒效果還不錯,正好他屋裏有。見周正乖乖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紀闵藍便回自己房間泡了一杯蜂蜜水過來。

紀闵藍走到床邊坐下,彎腰湊近,輕輕拍周正的肩膀叫他:“周正,周正。起來喝點蜂蜜水。”

像是被吵煩了,周正眉心微皺,掀起沉重的眼皮,混沌的視線逐漸聚集,看清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擰着的眉心慢慢松開,冷硬的面容變得柔和。

周正專注的看着紀闵藍,用目光貪婪又克制地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紀闵藍被他看得呼吸一窒,像是怕驚擾難得一見的周正,呼吸都不敢用力,放得很輕很慢。

五分鐘過去,周正還在看他,紀闵藍雙頰充血,有點扛不住了,他擡手捂住周正的眼睛,像命令似撒嬌地說:“不許看了。”

周正沒有說話,紀闵藍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輕輕掃過他的掌心,勾起一陣癢意,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是周正緩慢扇動的睫毛。

“寶貝......”

這稱呼一出,紀闵藍整顆心都顫了幾顫,他放下遮住周正眼睛的那只手,移下來擱在他胸口,用掌心清晰感受屬于周正的激烈心跳。

“周正......你在叫誰?”

周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伸手握住紀闵藍的手腕一拽,在紀闵藍毫無準備的驚呼聲中,倆人位置驟然颠倒。

紀闵藍仰躺在床上,而周正撐在他上方,膝蓋強硬地頂開他的雙腿,下半身嚴絲合縫地壓了下來,紀闵藍無法忽視頂在他股間的硬物。

在紀闵藍懵然之際,周正一邊輕輕托起他的下巴,一邊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紀闵藍徹底傻了。

周正的呼吸很重,動作又兇又急,像是一頭餓了很久的狼,逮住紀闵藍的唇瓣又吮又咬。

唇齒間嘗到一股濃濃的酒香,久違的親吻讓紀闵藍渾身止不住顫栗,一種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從尾椎骨蔓延至全身,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濕熱的舌頭試圖撬開紀闵藍牙關,殘存的理智叫嚣着喊停,他偏過頭,擡手用力按住周正的下巴,喘息着問:“我是誰?周正,我是誰!”

周正雙眼迷離,似乎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清醒時用理智築成的高牆轟然倒塌,此刻只剩下本能。他張嘴含住落在嘴邊的手指,舌尖舔弄吸吮,含糊道:“我的寶貝。闵藍、闵藍......”

塵埃落定,手機又在震動,紀闵藍無暇顧及,他紅了眼,放棄所有掙紮,雙手捧住周正的臉,仰起頭笨拙又激動地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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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太久連接吻都不會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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