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意外

這是非常神奇,又極為詭異的一幕。

三個完全不同的香境,宛若從現實分離出來的獨立世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形态展現在他們面前!

那些不停在他們面前聚合又碎裂的光片,那些忽而出現又忽而消失的畫面,那些從虛空中傳來的笑聲和哭聲,一切一切都讓人分不清真假。

它們明明就在眼前,但卻又是不存在的;而既不是真實存在的,卻又是真的發生過的。

這究竟是站在真實中看虛幻,還是站在虛幻中看着那唯一的真實?

有人面上神色莫測,有人眼中卻是癡了。

三個香境初始相互間都有些排斥,但慢慢的,就開始往一起靠。

先是那些柔軟的雪花,改變了飄落的方向,往閃現玉瑤郡主裙擺的香境那飄。雪花的半透明的狀态,簌簌地往下落,落到鮮紅的裙擺上,落到清脆的草地上……

這兩幅畫面似乎就要“融”在一起了!

鹿源目中露出擔憂,藍靛也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景仲更是難掩面上的緊張,他額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然而,就在那雪花落到裙擺上時,忽然就穿過了裙擺,繼續往下飄落,一直落到消失不見。落到青草地上時也一樣,那片片雪花并未覆在青草地上,而是穿過了青草地,繼續往下。

沒有!

這兩個香境并沒有融合在一起!

它們看似相交了,但其實還是各自獨立存在的!

鹿源輕輕閉了閉眼,松了口氣,藍靛也收起已經摸出的牛毛細針,景仲直接擡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剛剛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起碼減壽三年。

而花嬷嬷眼中卻閃過一絲驚異,不由就側過臉看了白焰一眼,陰冷的眼睛裏露出十足的懷疑,以及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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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在那片片雪花穿過光片中的裙擺和青草地時,他們忽然看到,那片青草地上開出一朵鮮豔的山茶花,并且随着花朵的綻放,整片青草地都被山茶花淹沒,剎時間成為一片花的海洋,嬌嫩的花瓣随風飛揚,越上天空,越過院牆,最後落到那一襲鮮紅的嫁衣上。跟着花瓣一起飛來的,還有一群羽毛鮮亮的小鳥。最後,嫁衣被撕碎,鮮血潑灑了一地時,天空中還傳來清脆的鳥鳴……

崔飛飛看着這一幕,已然忘了害怕,面上全是不敢相信。

鹿源轉身回頭看她,她有些茫然地擡起眼:“這怎麽可能!?”

花嬷嬷深呼吸了一下後,冷冷瞥了安岚一眼,然後才看向崔飛飛,不陰不陽地道:“老身正想問崔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呢。”

站在崔飛飛身邊的香師即呵斥:“放肆,你有什麽資格如此質問崔先生!”

崔飛飛回過神,看向花嬷嬷,頓了頓才道:“我亦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并非我的香境。”

花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老身知道崔先生亦是郡主,并且出身清河崔氏,這等尊貴,自是誰都不敢輕慢。若是旁的事,老身當然小心翼翼,不敢有一句得罪了崔先生,但事關我們郡主的死因,老身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弄個明白!”她說到這,面上露出厲色,聲音也随之高了幾分,“崔先生為什麽要害死我們郡主!”

“放肆!”玉衡殿的崔香師頓時往前一步,怒瞪花嬷嬷,“誰給你的膽子在此胡言亂語,無論是丹陽郡主還是崔先生,都豈是你能随口污蔑的!”

崔香師亦是來自清河崔氏,在玉衡殿多年,對崔家忠心耿耿,對崔飛飛更是既敬重又關愛。

“随口?”花嬷嬷指着那幾個香境,“證據就在此,諸位都看到了!幾位大香師都在此,兩個香境既然能“融”在一起,便說明它們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崔先生,還想否認嗎!?”

寒立站在門外面,看着裏頭正上演的這一幕,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

他一直以為花嬷嬷盯住的是天樞殿的安大香師,為何眼下忽然就換了目标?換了玉衡殿的崔大香師,此事就有很多事情都說不通了,單問崔先生為何要殺玉瑤郡主,他們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清河崔氏跟南疆從未有過交集,崔先生跟玉瑤郡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很多事情都說不通,理由站不住腳,怕是會弄巧成拙!

然而他即便心裏着急,但此時此刻,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看着。

面對花嬷嬷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崔飛飛反倒是冷靜下來。興許旁人都看到了她寬厚大度,而忽略了她當年能接手玉衡殿,坐穩大香師這個位置,靠的可不僅僅是家族的勢力。若只是那等一遇上什麽事,就只能任人宰割的軟弱女子,她如何能有今日。

沉默片刻後,崔飛飛忽然問:“景二爺,玉瑤郡主死的那天,是什麽日子?”

景仲沒想崔先生會忽然問自己,愣了一下,才道:“那日正巧是立冬。”

崔飛飛又問了旁邊的崔香師一句:“崔叔,立冬那****在哪?”

崔香師面上頓時恍然,目中露出欣慰:“立冬那日您一早就去了宮裏陪太後,一直到太陽将落山才出宮,這進出宮的時間,宮門那裏都是有記檔的。”

皇宮離景府有數十裏,即便是坐馬車過去,也得一個時辰。

隔着這麽長的距離,施展香境殺人,這話說出來都覺得荒唐。更何況崔先生當時是在陪太後,并不是一個人凝神清修。

花嬷嬷面上的神色終于有些不好了,她一時忘了崔大香師和宮裏的關系,其實也不是她不謹慎,而是剛剛她根本沒料到安岚的香境居然不能“融”!連大祭司都算錯了!所以她情急之下,才咬住了崔飛飛,卻沒想這也不是個軟柿子。

“這小蟲子,倒是有點意思。”柳璇玑忽然開口,眼珠兒在花嬷嬷一行人身上溜來溜去“都能撕下香境,是不是‘融’香境,也是靠它呢?”

花嬷嬷冷着臉道:“柳先生想多了。”

“我嘛,只是有點好奇。”柳璇玑輕輕笑着,手擡起,翹起蘭花指,“我一好奇,這事就想弄明個白呢。”

她的話剛落,就見那朱砂小圓筒周圍,約莫巴掌大的地方忽然間化作了沙子,并且那沙子還在往下陷,那小圓筒瞬時就被下陷的流沙埋了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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