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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院中的紫藤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顧纖許久沒得到回應,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緊張。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男人深邃的眉眼,柔聲道“要是謝先生不願意,也沒關系的,顧菀的身體還沒差到必須換腎的地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頌将茶杯放下,發出一聲脆響。

他腰背挺直坐在沙發上,如同草原上正在捕獵的花豹,顧纖不由屏息,就聽到他繼續說“你放心,顧菀的陰謀不會得逞,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顧纖左手一直搭在杯壁上,有些燙着了,她下意識捏了捏柔軟的耳垂,又仔細端量着謝頌的神情,發覺這人格外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才慢吞吞說“過段時間我想休學半年,葉楠青是c大的行政老師,可能不會準假,謝先生能不能幫幫忙”

今年謝氏給c大捐了一棟教學樓,還設立了獎學金,以及公費出國交流的項目,對于校領導來說,這樣的企業家萬萬不能得罪,只要他開口,不必經過行政老師的批準,顧纖就能辦理休學手續。

謝頌性情冷淡,即使對眼前的少女心存感念,也不會對別人的生活多加幹涉。

“好。你什麽時候想休學了,直接告訴我就行。”說着,他兩指按住薄薄名片,往前推了推。

顧纖的記憶力很好,一周前她曾用徐姨的手機撥通過謝頌的電話,現在名片上的那串數字與當初完全相同,可見這位謝先生還是挺信任她的。

如今謝朝陽早就退出了謝氏財團的管理,公司交到謝頌手中後,規模擴大了數倍,股票的價格一路飄紅,漲勢驚人,如果不是謝頌身體出了問題,突然猝死在雨夜中,謝氏也不會土崩瓦解,讓原家撿了便宜。

其實顧纖并不想摻和到原本的劇情中,但顧菀早就盯上了她的腎髒,要是找不到一個強有力的靠山,等那對母女狗急跳牆了,遲早會對她下殺手。

現在有了這句承諾,所有的一切就會發生改變,這人在商場上所向披靡,顧家根本無力與他抗衡。

讓謝頌長命百歲,不止是在幫他,同樣是在幫自己。

杏眼微微閃爍,顧纖揚起小臉,盯着已經見底的茶杯,語氣夾雜着雀躍,問“謝先生喜歡花茶的味道我小叔也挺喜歡的。”

謝頌沒有回答。

顧纖聳了聳肩,也不在意這人淡漠的态度,只将色澤燦金的桂花舀進小瓶,把人送出門時順便将東西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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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工作忙,但無論什麽都比不上健康重要,您別讓徐姨擔心,記得多喝些花茶,對身體有好處。”

說完,顧纖關好車門,雙臂環抱站在籬笆院前,幾縷碎發被晚風吹拂,遮擋住大半面頰,只餘下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回去吧,別着涼。”

留下這句話後,車窗緩緩升起,謝頌發動引擎,沒多久便離開了。

翌日清早,顧纖和外婆一起吃了早飯,便直接去了在林間,徐雁到的很早,正在将鮮花分門別類地擺放整齊。

一看到顧纖,女人保養得宜的臉上透出濃濃喜色,拉着她的手道“纖纖,你來得正好,我接了個婚禮布景,你上午沒課吧咱們直接去雅舍酒店一趟,跟客人見個面,順便商談一下該如何用花卉進行裝飾。”

顧纖偏頭端量着徐雁的面色,發現她精神飽滿,不帶一絲虛弱,這才松了口氣。

“我過敏的症狀很嚴重,要不是你把我送到醫院,可能在林間就要關門大吉了。”

徐雁笑着眨眨眼,帶着張笑顧纖兩人往主城區趕去。

雅舍酒店坐落在岷江江畔,這一帶都是尚未拆遷的老城區,還有不少前朝的建築留了下來。

酒店選定好地址後,負責人特地請來全球最為知名的設計師,與華國的老匠人們多次協商,最終才讓酒店完美的融合在這片土地上,成為岷江附近最閃亮的明珠。

顧纖跟在徐雁身後走入酒店大堂,就有侍者将她們引到咖啡廳。

坐在藤椅上的顧菀看見她時,放在膝頭的左手不由緊握成拳,但她好歹也是知名女星,經歷過無數鏡頭與鎂光燈的考驗,很快便恢複如常。

顧纖沒想到自己會在雅舍酒店碰上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往旁邊瞟了一眼,發覺顧菀身畔坐了一位風情萬種的大美人,那張臉在電視上出現過無數次,正是今年才摘下影後桂冠的虞忻。

對于顧菀而言,她的事業剛剛起步,必須在電影圈闖出一片天,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一個三番女配顯然是沒有說服力的。

她需要更多的資源,而虞忻正是她的貴人。

書裏提過,虞忻是京城虞家的女兒,自從出道就在電影圈打拼,由她主演的電影票房都不會低,因此虞忻跟京圈的大導演關系特別親近。

顧菀和她交好後,得到一位名導的賞識,拍了部小成本的文藝片,不止磨砺了演技,還在觀衆心中攢下了良好的口碑。

就算姐妹倆之前鬧得不太愉快,也沒到撕破臉的地步,顧纖率先打了招呼,而後坐在顧菀對面,沖着她跟虞忻笑了笑,一舉一動挑不出任何錯處。

“纖纖,你怎麽會在這裏”顧菀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發問。

“我跟着老板過來的。”說完,少女看了徐雁一眼。

虞忻知道徐雁是謝頌的母親,因此态度十分客氣,同時她也信得過徐雁的專業水準,但當她瞥見顧纖尚帶着稚嫩的小臉時,眼底溢出一絲不滿。

“徐老板,這名花藝師未免太小了吧說不定她還沒成年,哪能設計婚禮現場”

聽到虞忻質疑的話,顧菀難免幸災樂禍,但她卻不會表現出來,只疊着眉,狀似憂慮道“纖纖,你才剛上大二,讀的還是法學專業,根本不懂插花。婚禮一生只有一次,不能容許出現半點差錯,你快別鬧了,回去好好上課吧。”

說完,她還嫌不夠,主動跟虞忻提議“忻姐,我從小在南市長大,也認識幾位出名的花藝師,不然你見見他們其中有一個還給卓影帝布置了婚禮現場,經驗技術都不錯。”

徐雁跟顧纖相處的時間長,也知道她在插花上的天賦有多出衆,單憑年齡就否決掉她的才華,實在是不公平。

“虞小姐,顧纖是店裏最有天分的花藝師,不然您訂個主題,幾名花藝師畫出概念圖,到時候您先看草圖,再做決定也不遲。”

說實在話,虞忻并不想得罪徐雁,畢竟謝氏財團的生意已經遍及整個華國,這樣出衆的商業天才,拉攏都來不及,又怎能将人越推越遠呢

只不過她不想搞砸自己的婚禮,才争辯了幾句。

“我很喜歡梵高的星月夜,就以這幅畫當主題吧,一周後咱們還在雅舍酒店見面,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顧纖微微點頭,眼底滿是認真。

從市中心返回的路上,張笑有些氣不過,忿忿不平道“在林間本來就是南市最好的花店,就是沒上市,名氣稍顯遜色罷了,那位虞影後還信不過咱們,真沒眼光”

“她是顧客,只要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我們都應該盡量滿足。”

邊說着,顧纖邊閉上眼,仔細回憶起星月夜那幅畫。

浩海的夜空包含着星雲與光影,深邃的墨藍、金黃的滿月、暗色的柏樹在畫紙上交相輝映,形成巨大的漩渦,仿佛能将所有的物質都吞噬殆盡,讓時間停在最美好的一刻。

思索了近半個小時,顧纖腦海中的設想終于有了大致的框架,她從背包裏取出草稿本,用鉛筆來回勾勾畫畫,哪裏不對就擦掉重來。

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星球在紙上顯現出形狀,周圍簇擁着大量的花卉,有鳶尾花、有紫羅蘭,但最多的還是形如玫瑰的藍色妖姬。

即使這份草圖還沒上色,也足以讓張笑驚訝。

她們一起去了雅舍酒店,僅在宴會廳外停留了不到五分鐘,顧纖竟然能記得宴會廳內全部的構造,還能在此基礎上加以完善,仿佛于骨骼上填充血肉,讓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渾然天成,無比完滿。

等汽車開回桃花鎮時,顧纖已經将草圖畫好了。

徐雁把車停進庫裏,瞥了一眼草稿,她只覺得掌心發癢,忍不住捏了下少女光潔的臉頰。

“纖纖設計的這麽好,要是虞忻再不滿意,只能說明她眼光有問題。”

顧纖抿嘴笑了笑,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整個人顯得尤為乖巧。

書裏的世界正處于2012年,經濟還沒有發展到後世的程度,對婚禮的設想也有很大的局限,像這種大膽張揚的構圖,實在是不多見。

一行人進到花店,顧纖沒有急着插花,反而用彩色鉛筆給設計稿填充顏色。

張笑在旁邊修剪花枝,看着少女專心致志地忙活,在操作臺前一坐就是一下午,水都顧不上喝,心裏暗暗贊嘆。

這樣認真的人就該獲得成功,她心裏只有佩服,連半點妒意都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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