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朱迪的空間被侵占了。

門廳邊多了一雙女士拖鞋和兩雙日常的高跟涼鞋；衛生間洗手臺的臺面分出去一半，擺了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客廳的角落裏鋪好一張粉色的瑜伽墊；卧室的衣櫃也被清出來半個，挂了日常衣服。

崔明煙開冰箱，“小朱迪，我覺得你需要去超市補貨，特別是我愛吃的那些。”

她節食多年，少油鹽糖和脂肪，即使現在放開了吃也口味比較淡。喜歡蔬菜沙拉，多吃水果，偶爾吃肉也是魚肉或者雞肉；少時候會嘗試火鍋，但要麽是白味要麽是很淡的紅鍋。

“還有床上用品，感覺不是很舒服哎。”她理所當然地摸了一下，開櫃子找他的存貨，然後沖他笑，“咱們去買新的吧。”

突然，就多了一個人。

去了超市，搬了許多東西回家，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不太用得上的。

她像個女王走在前面，指指點點，這些那些我全都要。

他就是個臣民，跟在後面。手很不聽話地按照她的吩咐，腦子裏卻亂糟糟地。

最後結賬的東西，小車後備箱幾乎裝不下。

她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擺弄家裏的小玩意，她自在地巡視地盤，換了慣用的空氣清新劑。她會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很俗氣的大媽調節市井夫妻關系。別人哭，她也哭；別人笑，她也笑。她坐累了，就會去瑜伽墊上你舒展身體，或者将音樂聲放得很大。

她有些頤指氣使，口頭教他做夏天的飲品。花茶、黃瓜汁、涼茶各種。

她還有點懶，水放在手邊也不要自己動手，一定要他幫忙拿。他過去了，她就仰頭要他喂。

朱迪很喜歡她對自己的親近，也試探着将理智收起來。他在廚房收拾剛買的蔬菜水果，偶爾會探頭看她在客廳裏做什麽。她使喚他一次，他就索取一個深吻。她在瑜伽墊上活動，他也過去幫忙，嬉笑打鬧。

“可是，這不行。”朱迪阻止了她伸入自己衣服的手。

“當真？”她笑吟吟地看着他，眼波流轉。她瞥了一眼他微微隆起的地方，“你确定？”

他全身緋紅，為自己的不禁挑逗羞恥，但卻很堅定地點頭。

“我覺得，你應該去處理一下。”她慢慢收手，但目光一分一分地淩遲那誠實之地。

朱迪狼狽不堪，幾乎用逃的去衛生間。有些洩憤一般地脫了衣服，開冷水沖澡。冷水從頭淋到腳，皮膚一點點冷下來，但心的溫度反而上升。一刻鐘後，滿身涼氣地走出去，她卻已經換了清涼的家居服，陽光穿透那薄薄的材質，擋不住衣下的風光。

鼻腔有點潮熱，他本能地擡頭，一挂鮮血從唇邊落過。

崔明煙就笑，“你何苦為難自己？”

朱迪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可他清楚自己不願再傷害任何人。

崔明煙将他拉出囫囵，他被她吸引，他願意陪她探索感情之事。可他也決定好，不會輕易邁過某些界限，因為他知道一旦得到她的全部，他會不惜一切将她困在自己身邊。等到她明确愛或者不愛，等到她重新恢複對生活的熱情，等到她再找到新的目标——

晚餐很簡單，自制的蔥油雞絲拌面。

崔明煙主動去洗碗，他不舍得那手被洗滌劑侵染，讓她去好好想比賽的編舞。他整理好一切出來，她已經開始在地板上做一些簡單的動作。朱迪看過她幾乎全部比賽和表演的視頻資料，隔着液晶屏幕也能感受她動作裏的韻律和感情，當親眼看到，他甚至不敢呼吸。

她對他招招手，讓他過去。

他情不自禁走過去，她雙手搭在他肩膀上，“摟着我啊。”

他把手輕放在她腰上，生怕破壞了什麽。

“跟着我做。”

沒有音樂，沒有節拍，只有兩人的呼吸。

他只看着她，她的瞳孔裏有他微小如針尖一般的臉。

“咱們比賽的時候，就這麽跳。”她的呼吸很輕，“你帶着我，撐着我。”

這是舞伴之間的信任，她相信他能接得住她。

崔明煙沒回自己家，她安靜地躺在他那張小床上。他有些猶豫，是出去睡沙發，還是陪着睡。

她說，“累了，快睡吧。我不逗你了——”

朱迪這才躺她身邊，她翻身，對他笑一笑。

她入睡得很快，均勻的呼吸聲，極淡的香氛味道。明明用的是同樣的沐浴露，但被她體溫烤出來後，特別香。

翻來覆去，睡不着。那不聽話的家夥，仿佛回到了人生第一次自溢的時候，整夜都挺着。

等到熬得累了，終于淺淺入夢。一場亂夢，整個人陷入溫香軟玉之中，肆無忌憚地将各種幻想施展出來。夢中的心情在分裂，一邊慶幸着這不是真實的，一邊放縱自己更加過份。然當觸感越來越真實，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崔明煙不知什麽時候被他抱在懷中，而他的手也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醒了？”她聲音有點沙啞，打了個哈欠，“你身上好熱，我都出汗了。”

朱迪忙放開，翻身坐起來，整個人是楞的。

“怎麽了？”她問。

他搖搖頭，想下床去洗澡。

“別跑了。”她說。

他回頭，卻見她擡手，直接脫了睡衣。房間裏沒開燈，窗外有路燈的微光。她的動作很清晰，皮膚在靜夜裏泛着美玉的光澤。

“你過來。”

朱迪不敢動。

崔明煙下床，走到他身邊。她抓起他的手，往下面放。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指尖那種感覺卻令他心驚膽顫。

“我好像，活了。”她說，“都是因為你，所以你不能就讓它這樣。”

他吞了吞口水，腦子有點發懵。

“知道該怎麽做嗎？”

當然知道。

青春期隐秘的身體變化，和夥伴們偷看各種小黃書和視頻，偷偷摸摸研究異性的身體結構。那時候無憂無慮，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朱迪的身體在發抖，額頭滾滾大汗。

他很緊張，無數信息洶湧進腦子。她在做什麽？那些潮水，那些熾熱，那些在他面前敞開的一切。

“明煙。”朱迪忍不住叫了一聲，“你不怕我嗎？”

崔明煙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下巴，直接用行動回答。

“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可我沒辦法放你走，怎麽辦？”他自由的那只手掐着她的腰，過于用力，幾乎深入肌裏。

“那你就讓我離不開你呀。”她更加用力地按住他那只手，退後着往床邊去，“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還以為都不會再有。”

她在說什麽？她是因為他才這樣嗎？如果說最開始逗弄他是為了嘗試，那現在是為什麽？

朱迪為自己建造的堤防轟然倒塌，包裹他的花崗岩被岩漿融化。他低頭，狠狠地咬住她的頸項，一輩子都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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