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離婚

姜棠放下水杯，“為什麽這麽說？”

秦浩然想起沈清月跟他解釋，姜棠是自己摔下樓梯去的，她沒有推。

“這個偷拍我的人，應該不是第一次跟蹤我了，我不相信這是偶然。”

“所以呢？你認為是我派人跟蹤你的？”

秦浩然的眉頭緊鎖，這是姜棠第一次用這樣嘲弄的語氣跟他說話。

“不管是不是你，我跟她談過了，她說不想破壞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沒有想過要插足。如果你有氣，沖我來，不需要再波及其他人了。”

姜棠只覺得秦浩然離譜，不是他這番話有多麽的離譜，而是他此刻的表情，還真就跟個三好丈夫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發表獲獎感言。

“哦，我明白，對方只是想跟你單純的偷個情，以此來慰藉身體上的空虛和心靈上的寂寞，我理解的沒錯吧？”

“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

“你難看的事都做了，還嫌我說話難聽嗎？”

姜棠很少說這樣尖銳的話語，即便話是真的，但進了耳朵裏，聽着是真的不舒服。

“還有，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專門沖沈清月去做什麽，狗男女是兩個人，我不會專門撿軟柿子捏。而且下賤跟犯賤，本質上也沒有什麽區別。”

秦浩然被她說的臉色一青，他沒想到姜棠說起難聽的話來能讓人這麽生氣。

他的眸色一暗，“你說什麽？”

姜棠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我說她下賤，你犯賤。”

秦浩然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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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被打得一個踉跄，腳下沒站穩，向後跌去，撞到了梳妝臺的桌角上。

她沒想到秦浩然會動手打人，一時間沒什麽準備，腰部撞到了桌角，痛的她眉頭一皺。

秦浩然的手微微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打出了這一巴掌，兩個人從認識到結婚，他從來沒有對姜棠動過手。

別說動手，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姜棠捂着臉愣了幾秒，随後，她輕輕揉了揉臉，扶着腰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反手一個巴掌甩在了他的左臉上。

“啪！”

姜棠打完後退兩步，眼中充滿了平靜。

“男左女右，公平吧。”

兩人的臉都紅了起來，還有清晰的巴掌印，看着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見秦浩然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姜棠嗤笑道，“怎麽？你很意外嗎？”

兩人站在房間裏對峙，誰也不肯多讓一步。

“嗚嗚……棠棠……我害怕……”

不知道秦念在門外站了多久，她抱着綿羊的娃娃，穿着鵝黃色的睡裙，哭得滿臉是淚。

姜棠連忙跑過去抱起她，輕哄慢哄着，“沒事沒事，棠棠抱你回房間睡。”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互扇巴掌的聲音不小，在秦念來之前，家裏的其他人早就站在了門外，聽了半天。

秦正宇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擡手照着秦浩然的臉就是一個巴掌。

“混賬東西，還學會打老婆了？”

語落，又握着拳頭在他身上狠敲了一記。

趙玉英心疼的摸着自家兒子臉上的巴掌印，急着喊道，“你打他幹什麽？他打了人，人家不是也打回來了？你只心疼兒媳婦，不知道心疼兒子是吧？”

秦雨霏心疼的看着他，“哥，你等我一下，我給你上點藥。”

姜棠不想再看這一家人表演，抱着女兒去了她自己的房間。

回到秦念的卧室，姜棠将她抱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秦念眼巴巴的看着她，“棠棠，你痛不痛？”

姜棠搖了搖頭，“不痛。”

秦念摸了摸她的臉，憋着嘴，“騙人，你的臉紅紅的。”

痛嗎？是挺痛的，秦浩然到底是個大男人，怒火中燒下打出的巴掌，怎麽會不痛？

姜棠在心裏嘆了聲氣，她剛才确實沖動了，直接就跟秦浩然撕破了臉皮。

她先前憋了那麽久，私底下搜集證據，表面上還要裝着若無其事，就是想先攪一波渾水，然後等到合适的時機，再打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抓住足夠多的把柄，對于她争奪秦念的撫養權非常重要。

秦家這樣好臉面的家庭，丢什麽也不能丢臉，收養的孫女和家中獨子的醜聞實錘，他們是一定會舍前取後的。

只是白天看到那幾張照片時，她氣的腦子發熱，直接就把照片發給了那個專門拿醜聞來敲詐當事人錢財的記者。

本來途中冷靜了些，但回來一見秦浩然又是這樣可笑的态度，心裏的那根弦沒繃住，還是扯斷了。

她調查了這麽久，其實早就知道秦浩然跟對方發生關系了，但真的親眼看到了這場面，要說心裏不犯膈應、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現在已經提前把臉皮給豁了，那就順水推舟，把一些重要的事情給提上日程。

秦浩然這一巴掌之後，姜棠對他是徹徹底底的死了心，連心中原本留存着的那麽一丁點可能想要和解的火苗，也都掐滅的幹幹淨淨。

打老婆一巴掌，這事往大了說這就是家暴。

姜棠這輩子都不會接受一個對她動過手的人，年少時不會，現在更加不會。

哄了秦念睡着後，姜棠沒有離開，而是卧在床邊打算對付一宿。

秦正宇敲了敲門，在外面叫她。

姜棠打開門，只見秦正宇站在門外，秦浩然在他身後，偏着腦袋不發一語。

三人去了客廳說話，秦正宇的目的很簡單，他不希望被外面的女人影響到自己家庭的和諧，他命令秦浩然主動道歉，并且保證不再跟沈清月見面。

“對不起，我不應該動手。”

姜棠沒有說話。

“不會再有第二次。”

秦浩然并不是那種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但無論他是不是這樣的人，姜棠也不會相信一個曾經對妻子動過手的男人，日後不會再犯第二次。

就算日後永不再犯，這一巴掌也算是疼到心坎裏了，抹不掉。

第二天，姜棠向公司請了幾天的假，又跟秦正宇打了招呼，說這幾天想帶着秦念回到她跟秦浩然的那個家住幾天。

程墨開完視頻會議，合上電腦，發現程瀚洋正趴在沙發上，叽叽喳喳的對着手機說話。

“你該睡覺了。”

程瀚洋眨巴着大眼睛，“舅，小秦念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我在哄她。”

程墨走到他面前，抱着雙臂，“這麽晚了，別人也要睡覺了，知道嗎？”

“可是小秦念說她媽媽身體不舒服，急得直哭。”

說着，程瀚洋将手機伸到他面前。

視頻裏面，姜棠側躺在床上，黑色的發絲淩亂的貼在額前，她的右半邊臉明顯微微腫起，緊蹙着眉，美目緊閉，嘴角委屈的向下耷拉着，看着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秦念一直在推着她，但她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反倒是痛苦的□□了一聲。

程墨看出視頻中不對勁的地方，他接過手機，對視頻另一頭的秦念問着，“你媽媽是不是病了？”

秦念帶着哭腔，“嗯，棠棠不舒服，家裏沒有人在，我不敢給奶奶他們打電話，我不認識別人了。”

秦念的手機裏确實沒有幾個能聯系的大人，姜棠的手機還有密碼，她不會解，腦子一急也想不到報警和打急救電話，反而是病急亂投醫，給程瀚洋播了視頻電話過去。

“嗚嗚，棠棠流血了。”

程墨耐心的哄她，“你先照顧好媽媽，我幫你打120，等一下120的工作人員來了，要給他們開門，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

程墨問了地址，拿出手機撥打了120，程瀚洋在旁邊一邊聽着，一邊穿好了衣服。

程墨挂了電話，發現小侄子已經穿戴整齊，一副準備要出發的樣子。

“你要去哪？”

程瀚洋理所當然的說，“去看看小秦念呀！走吧舅舅，我們一起去。”

程墨無奈，“你舅是個單身男人，大半夜去已婚女孩子的家裏，你覺得合适嗎？”

“沒有啊，舅舅是陪我去的啦。”

程瀚洋對這事沒什麽觀念，況且兩人确實也沒什麽私情，小孩子覺得光明正大的事，沒什麽去不得的。

程墨被他軟磨硬泡了幾句，最終還是開車帶着他去了，畢竟是他打的急救電話，總不能急救人員到了地方接人，結果現場卻沒有其他的大人在。

只留個急得亂轉的小孩子在那裏，怕她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話。

救護車途中碰到了點小意外，因此程墨雖然晚了幾分鐘出門，但跟救護車卻是差不多的時間到的。

姜棠被擡出來的時候，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汗水打濕了額前的頭發，她用手捂着肚子，口中斷斷續續的說着痛。

程墨帶着兩個小孩一起上了救護車。

去往醫院的途中，程瀚洋小聲哄着秦念，跟她說沒事沒事，程墨則安靜的坐在一邊，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女人，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她倒在酒吧男衛生間裏的場景。

“周逢源……”

姜棠無意識的呢喃出了一個名字，兩個小孩沒聽見，程墨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第三遍聽到這個名字。

只是程墨不知道的是，姜棠是在說夢話，她做了個噩夢。

噩夢裏，周逢源的拳頭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嘴裏還在憤怒的喊着，為什麽死的是他的媽媽？

她在夢裏痛苦的喊着周逢源，是希望他住手。

不過在現實裏聽來，她口中呢喃着這個名字，不像是求饒，倒像是在思念對方。

到了醫院，姜棠被推進去檢查。

程墨辦好了進院的手續之後，借了秦念的手機，從她的通訊錄裏找到了‘程爸爸’這個名字，撥了過去。

姜棠醒來的時候，空氣中飄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肚子已經不痛了，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幹淨的病號服。

她揉了揉肚子，往邊上看去，秦浩然趴在床邊，看着是睡着了。

姜棠把頭轉回去，心中思緒萬千。

秦浩然醒來的時候，姜棠正在靜靜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見他醒了，便說了句，“你醒了。”

說着，便要起身。

秦浩然拿起枕頭墊在她身後，“還疼不疼了？”

姜棠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淡淡道，“只是痛經而已，沒什麽事。”

秦浩然倒了杯水遞給她，“是別人送你到醫院裏來的，不過我到的時候，沒看到那個人，秦念說她同學的一個家長。”

姜棠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小念沒見過我這副模樣，可能是以為我出事了，所以才跟人家求救。”

兩人似乎沒什麽話好說，你一句我一句的答，答完了，便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還是姜棠先開了口，她的語氣沉靜，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離婚吧，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