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崴腳

姜棠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短暫的愣了幾秒，想了一下。

想了不到三十秒鐘，她笑着回答說，“程先生是一個好人，很善良的人。”這回答聽上去像是套了個好人模板，既走心又不走心。

程玉沒聽到比較滿意的答案，她接着問，“除此之外呢？你覺得他長得怎麽樣？”

姜棠幹幹的笑了笑，“長得很帥。”

“那性格呢？”

“對，性格也很好。”

主要是她一個外人，對程墨也說不上有多麽的熟悉，貿貿然的也不太好評價對方，只能挑些說得過去的好聽話來回答。

不過這些好聽話放在程墨的身上并沒有任何的問題，算是很真實的贊美，人美有錢心善性格好，姜棠認為自己眼中所看到的程墨确實是這個樣子的，合情合理。因此這話說出來，她也并不覺得違心。

程玉搖了搖頭，假模假樣的嘆了聲氣，“真是單薄的印象啊，看來他是真的沒有什麽魅力，這小子，光長了張好看的臉和事業心，別的倒是什麽都不長。”

姜棠以為程玉是想讓她吹一吹自己的弟弟，于是又補充了幾句，“其實，程先生要相貌有相貌，要事業有事業，要性格有性格，這樣完美的人，肯定是不缺條件好的女孩子喜歡的。”

程玉撇了撇嘴，“是嗎？可他從來都沒有交過女朋友，那張嘴也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之前家裏給他介紹了個挺優秀的女孩子，也就只介紹過這麽一次，結果他說他跟對方見了面之後，覺得兩人不合适，就回絕了，還讓人家女孩子自己打車回去，多無趣啊，都不知道親自去送一下。”

姜棠知道她說的是吳悅，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程墨在跟他的家裏人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把吳悅爽約的實情給說出來，反倒是推到了自己身上，讓女方落了個清淨。

想想也是，這個大好的年紀和顯貴的身份，又長了一副能把人迷的七葷八素的臉，沒交過女朋友，屬實罕見。

姜棠摸了摸鼻子說，“這人嘛，看眼緣的。”

程玉恍然大悟，“有可能。”

程玉問她這話，多少是帶了點別的意思，但姜棠顯然沒有領悟到她的這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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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因為姜棠笨，而是她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姜棠從睡夢中醒來，她咳嗽了幾聲，覺得嗓子幹巴巴的，有些口渴。

姜棠坐起身，拿起放在櫃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又轉頭替秦念掖了掖被子，然後下了床，打開房門，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靜悄悄的，一片漆黑，沒有一點聲音，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睡下，沒有人在客廳裏走動。

姜棠拿着手機走出房門，打算下樓去找點水喝。

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暖黃色的光剛好能将她周身一圈和前方的一小段路給照亮，方便她走路。

姜棠記得廚房的位置，進門的時候程玉特地給她指了一下，告訴她要是半夜肚子餓了，可以去廚房找吃的。

姜棠下了最後一節樓梯，朝着不遠處的廚房走去，樓下的客廳很大，走到廚房需要花個幾分鐘。

路過窗邊的沙發時，她的餘光瞥見那上面躺了一個人，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

幸虧地上鋪着毛毯，手機摔下去的時候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只悶悶的發出了‘咚’的一聲。

也不怪她大驚小怪，這屋子裏總共就只有五個人，姜棠還以為其餘四個人都在樓上睡覺，樓下根本沒有人。因此冷不丁在沙發上瞧見個人，吓了一跳。

程墨用右手墊着頭，左手搭在腹上，兩條筆直的長腿交疊在一起，挺長的一個沙發都裝不下他這個高個子的男人。他閉着眼睛，薄薄的嘴唇微抿着，緊繃的下颌線像是拿工藝刀刻出來的似的，線條精致的不像話。

這個人，确實是長了張俊美的臉。

姜棠立刻将手機上手電筒的按鍵關上，免得燈光将他照醒。

客廳四周的窗簾緊閉，卻唯獨這片落地窗前沒有拉上窗簾，透了點外面的月光進來，所以她才會注意到這邊有人。

夜半時分，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顏色十分清淡，映在人的身上也是淺淺的柔光，微弱的月光在這幽暗的環境下顯得分外的柔和。

姜棠就着那一點微弱的月光，眼尖的看見程墨左手的手背上有一道刮傷，看着有三四厘米長，口子不淺，傷口處的紅色還很鮮豔，往外冒了幾滴血珠。

應該是刮傷之後，沒有做什麽簡單的處理，再加上手又抻動了幾下，傷口給弄裂開了。

程墨大概是不在意這點小打小鬧的傷，覺得只是刮了個口子而已，所以連個創可貼都沒貼。

姜棠回到樓上，取出了自己包裏随身攜帶的消毒藥水球和創可貼，又下了樓，輕手輕腳的走到程墨身邊蹲下。

她用塑料鑷子從藥盒裏夾起了一塊紅色的藥水球，小心的在他的手背上輕點塗抹了幾下，待藥水幹了後，又撕開創可貼的貼紙，對準了位置，輕輕地将創可貼貼在了他的手背上。

創可貼帶膠的地方剛碰到程墨的手背，他的食指卻突然動了一下，姜棠下意識的小聲吸了一口氣，貼創可貼的動作瞬間停住。

兩三分鐘過去，程墨并沒有睜開眼睛，身體也沒有動，他的手指在剛才微微擡了那麽一下之後，就再沒有其他的動靜了。

看樣子，這人并沒有被她給弄醒，只是在睡夢中無意間動了動手指。

姜棠松了口氣，聲音比蚊子聲還小的嘀咕了句，“吓死我了。”

給人貼好了創可貼，姜棠又檢查了兩眼，确認自己貼的很平整，沒有褶皺，位置也沒有歪。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剛要離開，卻又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回頭望了一眼。

這屋子裏不冷不熱，但大半夜的，穿個薄襯衣躺在這裏，看着似乎不是很暖和的樣子。

姜棠雙手叉着腰，歪着腦袋想了想，又小碎步跑回到樓上的房間，從置物櫃裏翻出了一條薄毯。

姜棠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抱着薄毯又下了一趟樓，她蹑手蹑腳的走到沙發前，将薄毯輕輕的蓋在了程墨的身上，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他給弄醒。

做完這些，姜棠覺得嘴唇有點幹，她舔了舔嘴唇，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要下樓找水喝的。

姜棠捂着嘴無聲的打了哈欠，腳下邁着靜靜的小貓步離開，借着手機屏幕上的一點亮光，她半摸黑的進了廚房，找到了廚房燈的開關。

她将廚房的門關上，打開了燈，順利的找到了飲水機和一次性紙杯。

廚房門外，沒有拉上窗簾的落地窗前，寬大的沙發上，躺在上面的男人慢慢的睜開眼睛，眼中暗光湧動，像鸷鳥的眼一樣閃爍着精銳的光芒。

他舉起手，翻着看了看手背上的創可貼，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随後，他陷入了沉思。

等姜棠在廚房裏喝夠了水，出來的時候，躺在沙發上的程墨已經不見了，沙發上平平整整的，連那張薄毯都沒剩下。人走了，把沙發鋪的好好的，跟沒人躺過一樣。

姜棠看着空空如也的沙發，心想自己是不是把睡得好好的人給吵醒了，有點尴尬。

她拿着手機朝二樓走去，正上着樓，手機微信裏忽然刷過了二十幾條新消息，她低頭打開看了一眼，是手機微信裏的工作群，大家正在熱烈的讨論着下一個即将要接手的造型工作。

是負責給一個即将開拍的現代都市劇做裏面的人物造型，主要負責的是男女主和部分重要配角的妝造。

姜棠就分神看了這麽一下手機，她的腳下就沒留意住，踩空了一個臺階，腳踝一扭，腳崴了。

姜棠連忙伸手扶住樓梯把手，‘嘶’了一聲，就地坐在了臺階上。她揉了揉腳踝，崴的倒是不嚴重，沒有劇痛，但有點酸疼的感覺，需要緩幾分鐘。

“你怎麽了？”

正揉着腳踝骨，一個低沉帶着磁性的男聲從她頭頂上飄了過來。

姜棠回過頭，借着手機屏幕上的亮光能夠看到，程墨身上披着她剛剛給他蓋上的薄毯，手裏拿了幾件衣服，正低頭看着她。

這個人，走路甚至都不發出一點聲音。

姜棠尴尬地說，“沒事，我崴了一下，我要去睡覺了。”說着，她瘸着腳起身，扶着樓梯把手，一跛一跛的往上面走去。

她崴的并不嚴重，也沒那麽疼，但就是酸的厲害，酸的腳發軟，走路的時候一步一跛腳。

程墨走到她面前，“反正也剛走了沒幾步，下樓去檢查一下，不然白天上班可能會不方便。”

姜棠沒把這點小扭傷當回事，“我沒事，揉幾下就好了。”

程墨擡起了自己那只貼着創可貼的手，意味深長的說，“我也覺得我沒事，但還是有好心人給我貼了創可貼。”

姜棠一時語塞，“這個是……”

程墨雙手抱着手臂，朝樓下使了個眼色，“走吧，需要我扶着你嗎？”

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