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歉意

雖說房間裏确實有麻将機，但打麻将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這房間裏幾人的模樣，用後腦勺想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姜棠臉上的表情沒繃住，皺着鼻子，眼睛和眉毛都快擠到一起去了。

她是真沒想到，周逢源現在居然還有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嗜好。

周逢源扯着她的胳膊，語氣又多了一分嘲弄，“怎麽？害羞了？”

姜棠忍住想要朝他臉上‘呸’一口的沖動，腦子轉了轉，想了個好對策。

她忽然展露出一副明媚的笑臉，左手順勢搭上他的肩膀，蔥白細長的手指在他的肩上挑逗似的摩挲着，“可以啊，我結婚那會兒，也不是沒試過，你再多叫幾個人過來，十個八個的我也無所謂。”

周逢源聽了她的話，臉色立刻就變得十分難看，連帶着聲音都冷了下來，“你說什麽？”

姜棠無謂的聳了聳肩，語氣中還帶着一絲勾勾搭搭的意味，“或者，你找幾個男人來，反正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以我的經驗來說，躺着被人伺候才是最舒服的。但是有一點，別人肯定都不是免費的吧，那我也不能。”

周逢源‘啪’地一聲拍開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的指着門口說了句，“滾。”

提出這荒唐想法的人，反而因為她的欣然應允而發起了火。

姜棠心裏跟明鏡似的，但面上還是依舊裝着糊塗，她故作驚訝的看着他，臉上露出了一副美夢被打碎的表情。

她甚至還站在原地磨磨蹭蹭的，像是不願意離開，生怕錯過一晚上能拿幾萬塊錢的好機會。

周逢源看她這模樣，心裏頓時更來了氣。

一個貪圖錢財又不能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的人，多看一眼他都覺得惡心。

他拽起姜棠的手臂，打開門，跟扔垃圾一樣将她整個人給推了出去，下手絲毫沒有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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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被他用力的一推，一個慣性向前，身體整個撞到了對面厚重的牆壁上。

随後大門被狠狠地關上，隔着厚厚的門板，隐約還能聽見裏面摔東西和發脾氣的聲音。

姜棠一刻也沒有停留，立即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這一下撞的是真不輕，她按了按被撞到的地方，有種痛到皮肉裏的感覺，大概是撞青了。

乘上了電梯，姜棠站在角落處，回想起前兩分鐘發生的事，還覺得有點好笑。

這家夥假模假樣的想要刺激她，結果整了半天，倒把他自己給氣得夠嗆。

姜棠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雖然她不認為周逢源會真的搞什麽多人運動，但剛才聽見那話，心裏還是忐忑了一下。

中間沒什麽人乘電梯，因此電梯很快就下到了一樓。

姜棠走出電梯，她一邊揉着手臂，一邊朝着大門口走去。

現在時間倒還不算晚，早早回家，說不定還能趕上吃頓飯。

“姜小姐。”

姜棠剛路過大堂的休息區，便聽見有人叫住了她。

她聞聲回頭，沙發上坐着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沈清月。

沈清月收起手機，起身對她說道，“你好，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姜棠不太習慣沈清月對自己突然這樣客氣起來，她疑惑道，“沈小姐找我有事？”

畢竟兩人之前都沒有給對方留下過什麽美好的印象，因此姜棠再見到她，更多的是警惕和防備。

沈清月無奈的笑了笑，也不繞彎，直接表明了來意，“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巧碰見你，想跟你道個歉。”

想起沈清月之前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姜棠往後退了一步，跟她保持住了距離。

姜棠快速地看了眼四周和頭頂，還好，自己站的地方不是監控死角，前臺有工作人員，附近也有來往的員工和客人，問題不大。

沈清月見她這個反應，嘆了口氣，聲音聽上去倒真有幾分真誠，“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在這附近辦事，剛好看到你進來，就想着等等看你會不會出來，好跟你當面說幾句話。”

姜棠可不管她有沒有惡意，跟秦浩然私生活有關的人，如果沒什麽利益相關或其他隐情，她是不會去主動接觸的。

但大庭廣衆之下的，姜棠也不想駁了她的面子，便敷衍的點了點頭，回了句，“好，那我接受了，就這樣吧。”

說罷，轉身便準備離開，并不打算跟對方多聊。

沈清月連忙小聲的叫住她，“姜小姐，我不是來找茬的，就十分鐘，你看行嗎？”

雖然姜棠并沒有被對方低眉順眼的樣子給打動，但她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來。

不過好奇歸好奇，基本的防範和戒備還是要有的。

姜棠掃了一眼四周，眉頭微微蹙了蹙，“你……在這裏聊天不太合适吧。”

沈清月應道，“這個簡單，這附近有不少還在營業的小店，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姜棠想了想，還是同意了，不過她跟沈清月是一前一後走出的大門，一路上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走的也都是有監控和有路人的地方。

地方還是姜棠找的，一個路邊的小飯館。

這個時間段，這種人多熱鬧的地方，說話反而方便，也不容易撞到什麽認識的人。

姜棠點了三道菜和兩碗米飯，還用餐巾紙擦了擦自己面前的桌子，這架勢倒真像是來吃飯的。

沈清月坐穩了椅子，也不再先說那些禮貌性的客套話了，而是直接切入正題，“前陣子，我跟浩然分手了。”

姜棠聞言倒也不覺得驚訝，只是點了點頭，随口應了句，“這樣啊，那恭喜你。”

沈清月見她滿臉不在意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一點都沒有……”

姜棠活動了一下手腕，挑了挑眉，“你是說幸災樂禍嗎？”

沈清月尴尬的笑了笑，“是我想的狹隘了，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姜棠無所謂的說道，“那段時間借着你搞事的機會，我倒是做了不少有用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報複回去，現在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對你也已經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了。要說讨厭的話，老早就讨厭過了，我不會一直生活在過去，如果你是想來跟我說這個，那話題應該可以結束了。”

無論是秦浩然還是沈清月，姜棠老早就放下了，不是放下恩怨過往，而是放下這兩個人，不把他們當回事。

一想到生活中要犯愁的事還有不少，她是真沒那個心思再去惦記這兩個人。

姜棠幾句連珠炮彈下來，倒把沈清月給說的語塞了，半晌，她才說了句，“你活的還真通透，浩然跟你分手，的确是他的損失。”

“這倒是我的幸運，也算是托了你的福。”

沈清月苦笑道，“是啊，他确實配不上你這樣好的人，我插足了別人的家庭，現在也理應遭受報應。”

姜棠倒是納悶起來，“跟他分手也算是報應？”

在她看來，及早跟秦浩然結束這段不倫的戀情，怎麽想都是幸事一樁。

就像自己這樣，早離早甩脫，不然再拖幾年下去，守不守活寡倒是其次，萬一哪天再冒出來一個孩子，那才真是惡心加倍。

沈清月搖了搖頭，“也不光是分手，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當面道個歉，正巧今天就看見你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還是要鄭重其事的跟你說一句對不起，之前是我的錯，插足了你的家庭。”

“……”

姜棠對沈清月依舊保持着狐疑的态度，她突然這樣性情大變，還真的不能掉以輕心。

沈清月看出了對方一直在提防着自己，倒也沒介意。

換做是她，也不可能因為對方的幾句軟話就輕易的卸下心防。

“這段時間我也徹底想明白了，這個人真的不适合做為托付終身的對象。他得到了一個，就會惦記着失去的另一個，可真等到那另一個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就又會去想最開始的那一個，好像總是很難只對一個人專情。”

說白了，就是吃鍋望盆，手裏甚至還順便拿着個碗，哪個也扔不下的樣子。

姜棠大概比沈清月更早的就看出了秦浩然身上的這個特質，能夠同時喜歡上不止一個女人，甚至喜歡的程度還不相上下。

但到了身體接觸方面，這人卻又有着莫名其妙的潔癖，就很離譜。

姜棠也不說多餘的廢話，她用手托着臉，微微點了點頭，“行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別的也沒什麽好說的，離開了這個人，也不是件壞事。”

沈清月聽了她的話，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麽，不由感慨了句，“你說得對，我早就應該清醒了，不然也不會害人又害己。”

姜棠心想，沈清月這段時間大概是真的經歷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才會突然轉了性。

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也沒有興趣想要知道。

她現在連秦浩然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更何況是排在他後面的沈清月。

談不上是原諒或不原諒的問題，只是心裏沒放着這些事，單純的無感。

只聽沈清月又說道，“大概就是這些了，過陣子我也要出國去了，至少在這之前，能遇見你，把這些事情說一說，也算是圖個心安。”

姜棠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沈清月忙說，“雖然我是想求個心安，但我的道歉是真心的。”

姜棠攤了攤手，“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以前的事情，你認了錯，我接受了，那麽我們之間也就算是徹底了結了。以後的話，應該也不需要再有什麽交集了。”

她這話說的很明白，從前事今日畢，大家從此就是陌路人，也不必再有什麽聯系。

沈清月點頭，“我明白。”

姜棠思忖了半晌，又捂着下巴說了句，“話說回來，反正你也是一個挺優秀的人，離開了這個不靠譜的，以後大概要開始交好運了。”

她并不是想着要安慰沈清月，這些話純粹只是她的心裏話，腦子想到了，就順嘴說了出來。

沈清月低頭看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謝謝，借你吉言了。”

說完，她将戒指從食指上摘了下來，然後随手将其扔到了腳邊的垃圾桶裏。

兩人說話間，飯菜都上齊了。

姜棠自顧自的拿着筷子夾起菜，配着米飯，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着，一邊對坐在對面一動不動的沈清月說道，“來都來了，看你也不像是吃過晚飯的樣子，吃點吧，吃完我們就各回各家。”

沈清月，“……”

姜棠倒無所謂跟昔日情敵坐在一桌吃飯，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最近令她感到煎熬和頭痛的人和事都有不少，相比之下，連沈清月看起來都眉清目秀了一些。

兩個女人挺和諧的吃完了一頓飯，飯後也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道別，出了飯館的門，就各走各的，只簡單跟對方說了聲再見。

姜棠拎着打包好的熱菜，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回家。

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挺離譜的，她是真的要回家去好好的睡上一覺，養養腦子了。

也許明天開始還會有無窮無盡的煩心事，不養足精神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