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計劃

用公私分明來形容姜棠近來的表現,那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最初那幾天,不光是周逢源,有的時候連李茂林都在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在藏着什麽陰暗的小心思。

但經過長久的接觸,至少目前,她看上去确實只是一個為了養家糊口而奔波忙碌的普通女人罷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是隔三差五的會面詳談了,但合作項目一直沒什麽進展。

沒進展,卻也沒有後退,永遠都是剛起步時的樣子,變化甚微。

周逢源倒是不急,反正對于他來講,這筆買賣成不成,都無關緊要。

但他不急,李茂林卻急得很,忙活了這麽久卻進展緩慢,難不成再拖幾個月,然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周逢源整天以忙為理由,各種避而不見,反倒是老推姜棠出來跟他溝通。

姜棠似乎很會拿捏這個分寸,不跟你把合作談崩,也不跟你過多的談未來,老是說些圓滑的場面話,聽着倒是挺開心,可實際作用卻是零。

李茂林拿周逢源毫無辦法,拿姜棠也沒什麽辦法,只能是一起拉長戰線耗時間。

但耗着耗着,他卻又開始生出了別的心思。

不怪他多想,而是姜棠近來确實有了些奇怪的變化。

比如近幾次同他見面,穿着打扮越來越美,笑臉也越來越多。

這樣狀态下的她,的确是能讓人心頭騷動。

不過即便表面看上去是如此,面對眼前這個頭腦聰明的女人,李茂林還是留着一份心眼。

直到一次共進晚餐後,姜棠見他領帶松了,主動伸出手替他去整理,這才讓李茂林心中有七八分确定,她對自己似乎是真的有其他方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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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棠的态度很模糊,表現的若即若離,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言語之間又總是透着自然的親近感,很難讓人不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這樣相處幾次下來,倒真容易叫人迷了眼睛。

星期六下午,李茂林約了姜棠去他的公司。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休息日,所以公司裏面空無一人。

也或許,是提前特意清過了場。

姜棠正坐在李茂林的辦公室裏面等着,趁着他出去倒水的工夫,她将外衣脫下,檢查好後,便挂在了靠牆邊的衣架上。

挂好了外衣,姜棠又回到沙發上坐下。

她拿出手機,再三确認了幾遍已經發出去的消息和界面設置,以免一會到了關鍵時刻,臨時再出什麽岔子。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李茂林端着飲料走了進來。

姜棠将手機倒扣着放在茶幾上,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杯子,“謝謝。”

李茂林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用着很自然的招待客人的語氣說道,“姜小姐也不用這麽客氣,這樣我反倒是有點不太習慣了。”

姜棠淡淡的笑了笑,輕哼了一聲,“是嗎?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好改掉這個毛病。”

這話聽起來倒有些暧昧不明的意味,她的語氣給人的感覺也是半含糊半明白的樣子。

李茂林将手中的杯子慢慢的放到茶幾上,說,“看來我們應該開始談正事了。”

話音剛落,他面前的杯子就應聲倒下,像是‘不小心’被他自己給碰倒的,裏面的飲料全都灑了出來。

姜棠順手從茶幾上的紙抽盒裏面抽出了幾張紙,伸過手去,想要幫忙擦一下桌子。

不過她的手還沒等碰到桌面,就先被對方給握住了。

李茂林用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節,見她沒什麽反應,便又沿着她的手背一點一點的向上摸去,甚至還毫不害臊的将手伸進了她的衣袖裏。

姜棠這時卻忽然将自己的手抽走,她坐回到沙發上,拉了拉衣袖,臉上故意露出了一副看上去很難為情的表情。

李茂林走到她身邊坐下,像是長輩般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在周總手底下做事辛苦,所以你想在我這裏走個捷徑,攀上高枝,但我認為做人不應該這樣,女孩子嘛,別讓自己的路走的太窄了。”

姜棠用眼睛快速地瞄了一眼反扣在茶幾上的手機,随後她裝傻似的回了句,“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李茂林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又聽出她語氣中故作鎮定的味道,一副此地無言三百兩的模樣。

這下,他總算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這個女人,果真不是單純的在向他示好。

“不明白?啧啧,姜棠,你何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呢?你我心裏都有數吧,你說你故意在周末休息的時間約我出來,不就是在向我賣好嗎?我也不想真的跟你弄出點什麽來,才選擇在公司裏跟你見面,我真該好好的勸勸你,別走這些歪門邪道的路。”

這個人的臉皮還是一如既往的比城牆還厚,姜棠一把拍開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髒手,嗤笑了聲,“看來李總造謠和不要臉的程度倒是更甚從前了,現在又在白日做夢,幻想年輕漂亮的女人會想要傍上你這種又老又醜的中年男人。”

姜棠的反應在李茂林看來就是她急了,很顯然,這個女人一直都在假情假意的勾搭自己,故意釣魚。

不過姜棠到底是年輕,心浮氣躁的,也藏不住心事和臉上的情緒,只是被他這麽陰陽兩句,就馬上憋不住要反駁了。

李茂林故意拿秦念來刺激她,“姜小姐的女兒倒是年輕的不能再年輕了,可那又怎麽樣?從前還不是只能給別人當血罐子,甚至還被人當賠錢貨一樣給送了出去。”

就跟李茂林預想中的一樣,姜棠完全不能忍受旁人去說道她的孩子,她猛地站起身,擡起手,朝着他的臉就要扇巴掌。

李茂林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一檔,拍開了她的手。

“啪嗒——”

因為姜棠手臂的這個大幅度動作,再加上李茂林的這一碰,原本被她藏在袖口裏的錄音筆不慎掉了出來,摔在了地上。

姜棠眼見着錄音筆在地上轱辘了幾圈,最後滾到了李茂林的腳邊。

李茂林立刻伸出腳将那只錄音筆給踩住,緊接着他迅速奪過方才姜棠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點開來看了一眼。

果然,手機裏正開着錄音機,已經錄了有一會了。

李茂林快速的将手機裏的錄音給删掉,又按掉了錄音筆,他将錄音筆和手機全都拿在了手上,朝着姜棠露出一個得逞的表情。

随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魚缸前面,将手裏的錄音筆和手機一起投入了水中。

眼見着自己帶來的兩個設備一起報廢,姜棠警惕的往後退了幾步,咬緊嘴唇,狠狠的瞪着他。

李茂林擺了擺手,這下他總算是露出了真面目,“姜棠啊姜棠,我可真沒想到,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你還對我念念不忘呢,怎麽着?你女兒沒那個福分,你想替她上崗嗎?那我倒是也不介意。”

姜棠從櫃子上随手抄起一個裝飾擺件,想也不想的就朝他扔了過去。

李茂林眼疾手快的躲過了朝着自己的砸來的物品,他幾大步走到姜棠身邊,趁她躲閃不及,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拽着她的頭發,将她給按倒在了沙發上。

姜棠趁亂擡起手,又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這回李茂林沒來得及騰出手攔着,防不勝防,迎面就挨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

姜棠使了不小的力氣,李茂林的臉瞬間就紅了半邊,還帶着巴掌印,連耳朵都嗡了一下。

李茂林也被她給激怒了,他回手一個耳光打了回去,怒罵道,“賤貨,你他媽找死是吧?啊?敢跟我玩陰的?你可真賤啊,自己主動送上門,怎麽?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就憑你這點幼稚的小心思,還想跟我鬥?”

姜棠被他打的頭一偏,嘴裏一下子就嘗到了血腥味,她用舌頭頂了頂後槽牙,依舊拿話頂撞着對方,“我呸,你這個要多惡心有多惡心的家夥,你不配提我女兒,你當初猥亵和意圖侵犯我的孩子,要不是我婆婆給你做假證,再加上我沒有證據,我早就把你送進監獄裏去了,哪還輪得到你在這裏逍遙法外?”

李茂林聞言,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我最終就是逍遙法外了,你能拿我怎麽樣?你們母子倆碰上我那個無情無義的姐姐,算你們倒黴,別說她把你女兒送給我,我就是點名要你陪我睡,她照樣會把你綁了送到我床上來,知道嗎?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沒人要的賠錢貨,憑什麽自以為我會上你的鈎?”

姜棠啐了一口血出來,她挑了挑眉,看向他的眼神裏全是蔑視,“李總自己思想肮髒,就別往女人的頭上賴,這次故意把我約到您的公司裏來,還特地清了所有的員工,到底是誰的心思昭然若揭?我一向公私分明的在跟您相處,也沒有計較從前的事,更不曾有過越界的舉動,倒是您自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很多遐想,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對您有所企圖,還刻意的去說一些侮辱人的話想要讓我難堪,您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李茂林拿手輕浮的拍了拍她的臉,眯起眼睛,威脅着說,“我倒要看看你這張嘴還能厲害到什麽時候,現在這公司裏除了你跟我之外,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你乖乖的聽話,別惹我,還能少遭點罪。”

姜棠完全沒在怕他,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又說起了挑釁對方的話,“李茂林,你真是一頭既肮髒又沒有教養的豬,哦不,你連豬都不如,豬都比你幹淨。”

“啪——”

話剛落音,姜棠的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她的嘴巴依舊是比鐵塊還硬,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嘲諷道,“看你這缺德造孽的樣子,大概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關于後代的福報了,你這輩子恐怕也就只有那一個兒子了,所以我勸你好好做人,給孩子積點德。”

李茂林本以為自己已經拿捏住了姜棠,占了上風,卻沒想到這女人明明都已經處于劣勢了,嘴巴還依舊是得理不饒人,叭叭叭的淨說着一些瘋狂刺激人神經的話。

“我勸你最好把嘴閉上。”

姜棠睨了他一眼,“我也勸你最好馬上放開我,你現在這個行為是在犯罪。”

李茂林伸手揪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你可別給我太嚣張,你信不信,今天就算你消失在這個城市裏,也不會有人發現,反正每天都有人在失蹤,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姜棠斜眼瞅着他,沒接話。

李茂林還以為她是被自己給吓唬住了,臉上便流露出了些許得意之色,那副嘴臉變得叫一個快。

“怎麽?知道怕了?這麽容易就慫了,看來你也不——啊——”

姜棠趁他不注意,突然一個猛子向前,用力的将自己的頭撞向了李茂林的臉。

李茂林沒料到她忽然來了這一手,沒防住,被撞了個正着,鼻骨的位置一下子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緊跟着,她的臉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李茂林下手并不輕,一個大男人本來力氣就重,再使了力去打,這幾個巴掌下來,姜棠只覺得耳朵嗡嗡響。

不過他的臉上也沒好哪去,被她連撓帶撞的,搞了個滿臉花。

估算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姜棠忽然開口大喊道,“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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