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拘禁

姜棠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沒有逐字逐句的仔細去看,完全是一目十行的看法,快速浏覽。

這樣粗略的看法雖然看的不仔細,但重點內容倒是都抓到了。

只能說,這跟她設想當中的無數種可能完全沒有任何的重合,甚至偏離到了十萬八千裏去。

姜棠将日記重新放回到文件袋裏收好,擡起頭一看,周逢源已經坐在不遠處的餐桌前,一只手扣在桌子上。

她默不作聲的将文件袋塞進了自己的包裏,然後走到了餐桌前,拉出了一張椅子坐下。

這個位置剛好是在周逢源的對面,方便交談。

姜棠坐下之後才留意到,周逢源的手底下壓着一張照片,背面朝上,上面似乎還有黑色的字體。

兩人對着坐了有十多分鐘,誰都沒有先開口說第一句話。

不知道周逢源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姜棠是因為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所以才沒有先開口。

等她想好了該說些什麽,也就不打算耗着時間了,直接先發制人,“看來就是今天了,我要跟你好好的談一談,我們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這樣的關系,總要有一個了結。”

周逢源擡起頭,眼眶微微發紅,“是嗎?你媽害死了我媽,你認為應該怎麽了結?”

姜棠已經很久沒這麽認真且心平氣和的跟他說過話了,“長輩之間的事情,我沒有資格去議論些什麽,我只能把我的真心話告訴你。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媽和你爸都做錯了事情,是很嚴重的錯誤。犯錯就是犯錯,插足就是插足,出軌就是出軌,破壞了他人的家庭也是事實,連辯解都不需要。你和你媽媽都是無辜的受害者,這一點我一開始就很明白,并不是看完日記之後才這樣認為的。”

周逢源看着她,沒有說話。

姜棠接着說,“但是我也承認,我沒有辦法像外界那樣,或是像你那樣,去憎惡和痛罵——我做不到,我自己的媽媽,無論怎麽樣,我都是愛她的。我的私人情感不會影響我對是非黑白的判斷,但我确實會更偏愛自己的家人,我會在心裏面替她難過。”

聽到這裏,周逢源忽然問了她句,“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心裏,你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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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覺得自己的這番話還算是言辭懇切,卻沒想到被對方給理解成了這個意思。

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多解釋一句也不費什麽力氣。

“不,我的意思是她錯了,但好壞都是我的家人,所以我認。”

周逢源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這就是你所謂的負罪感嗎?還是說你認為你對我的所有妥協都是在贖罪?”

姜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我有罪,但是我們兩個不可能一輩子這樣糾纏下去,既然早晚都要解決,那就不如趁現在把話說開,何必搞那種虛假和平。今天過後,我不會再去你的公司,也不會再聽你的差遣。你是要把怨恨撒在別人身上也好,殺了我也好,随你的便,我接着就是了。至于孩子,你想要便要,我不在乎,我能生育能領養,也不是非要揪着一個不放。”

姜棠當然不是真的想要放棄秦念,但她很明白一點,她越是在乎秦念,就越容易被周逢源給拿捏住心理。

與其如此,倒不如把話說的狠一些,她看得出來,這父子倆沒有一個是真的想要回秦念的,甚至連感情都不存在多少。

“你以為跟我破罐子破摔,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了?”

姜棠反問道,“那你到底想拿我怎麽樣呢?我不明白,或許你可以說清楚一些。”

可當她真問到了問題的關鍵,周逢源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姜棠覺得他是将生母去世的悲憤和怒火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對此她雖然無法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

因為婚外情的當事人之一已經去世,至于周鴻,兒子再怎麽怨恨老子,大抵也是脫離不開父子之情的。

所以看來看去,最後就只剩下她這個當事人之一的女兒了。

更離譜的是,從今天她所看到的日記內容來看,這場婚外情的起始……要站在周逢源的角度,或許還要算一半在她的頭上。

周逢源看起來似乎是聽進去了她的話,表情變得有些松動,眼中的戾氣也減弱了幾分。

他說,“我也不知道。”

這樣的回答反而很讓人苦惱,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姜棠試探性的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我們就好聚好散,以後別再見面了吧,我保證不會出現在你所在的地方,跟你認識的人我一概不接觸,我們就一輩子誰也別再見到誰,可以嗎?”

沒想到周逢源聞言臉色一冷,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

姜棠抿了抿嘴唇,不想說話,“……”

“誰知道萬一哪天你落了難,會不會偷偷去聯系老頭子。”

看來這人剛才只是晃了下神罷了,也許他并沒有聽進去什麽。

她覺得很無奈,“你爸對我有什麽想法,這到底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從前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可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在我這裏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不會在卧室的沙發上抱在一起。”

姜棠攤手,“那是不小心撞到的,不然誰會在辦事的時候開着大門給別人看?”

周逢源将壓在手掌下的照片給翻了過來,舉給她看,“這張照片,是我去年在老頭子的保險箱裏拿到的。”

照片裏的姜棠穿着一條淺紫色的吊帶裙,紮了個雙邊丸子頭,不施粉黛,坐在窗邊,手裏還捧着一束紫玫瑰,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顆水靈靈的小葡萄。

姜棠原本還算平和的語氣逐漸有些急躁,“所以呢?難道連這種偷拍都要算到我的頭上嗎?”

“你們都一樣,都是罪人,也不必分什麽誰輕誰重。”

“好,就這樣吧,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也沒有什麽再好說的了,以後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随你自己的心情。”說完,她站起身,一副要走人的架勢。

周逢源不緊不慢地回了句,“你想走就走,随你自己的心情。”這人直接将她剛說過的話套過來用。

姜棠又不傻,她無奈道,“那得麻煩您先把門上的鎖解了。”

“你可以自己想辦法把門撞開或者把窗戶敲碎。”

姜棠以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這好像是你家沒錯吧?你把別人帶進來,把門弄得只有你自己才拿打開,結果你現在讓別人自己走出去?要不然你拿個電鑽給我,我可以試試自己出去。”

周逢源不理她的話,只是徑自将照片拿起來收好。

姜棠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禁氣得笑出了聲,嘴巴沒忍住又開始毒了起來,“如果你只會拿我撒氣的話,那只能說明你是父唱子随。嘴上說着讨厭,實際上,你拿你那個偉大的父親毫無辦法,不敢抱怨,甚至還比他多了一項技能,欺軟怕硬。”

周逢源轉過身,幾大步就走到了她面前,臉上的陰霾比剛才又深上了一層,“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姜棠聳了聳肩,“我被你莫名其妙的關在這裏,沒法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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