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請戰——
回府的馬車上極為沉默,平日白莫總是努力不叫氣氛冷下來,今日卻疲倦了。穆涼不願娶她,她也明白的,但是和親耳聽他推脫到底是不一樣。
一連兩日,白莫留在屋子裏沒出門。穆涼也不去找她,每天只留在屋子裏抱着茶杯發呆。他其實并不明白,白莫為什麽生氣。
從十二三歲起,她被念叨着結婚生子,對象只有平南王和肖程兩個人。他一個身世成謎的孩子,莫說先帝不肯,連白莫都未曾想過要嫁予他。
如今雖然大局已定,她仍未成婚,可一旦想到或許自己有一日可以娶她為妻,他就極為痛苦。
他怎麽敢想?大紅喜袍,鳳冠霞帔,他從前每當想起就要狠狠的給自己一記耳光,如今想都不敢想了。
少年時他擁有的,遠比現在多,尚不能想。如今他一個廢人,于軍政皆無益處可言,他怎麽配得上白莫?
況且,離白莫太近,是會痛的。他不舍得她受委屈,不舍得她颠沛,不舍得她憂慮,他什麽都不舍得,所以最後受苦的只會是他自己罷了。
有那麽多人愛白莫,可他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呀。他要把整個的自己都花費在愛自己身上,怎麽還敢許諾給誰幸福。
穆涼舀着碗裏的粥,那粥香甜極了,吃着卻總覺得沒什麽味道。
門一響,白莫抱着一個罐子推門而入。先前穆涼養病的時候她還算規矩,進門前都要敲敲門。後來她常來,穆涼也習慣了她推門而入。
只是他以為白莫還會氣多些時候。
“你瞧太醫院新制的防凍香膏。”
白莫坐在穆涼對面,把罐子放在桌上,打開蓋子把罐子送到穆涼臉前,樣子看着得意極了。
穆涼把沒吃兩口的粥碗挪開,抱着香膏罐子聞了聞,有些木讷的回道,“嗯,很香…”
白莫笑起來,“香膏自然是香的,這東西可要試了才知道好不好。”
說着,她拈了些香膏在指尖,塗在穆涼的手上,“把它塗開,手腕也要塗上,天還這麽冷,小心凍傷吹裂了。”
白莫小心地給他塗好了手、腕,還蹲下身去察看他腳踝的情況。
穆涼攥住她的手,制止她掀開他的長袍,“殿下,餘下的我可以自行塗抹…”
“這香膏凝在手心不好清理,你就別沾手了。”
白莫仍去掀他的長袍,穆涼再去攔白莫的手就大力了些,推推搡搡的很不好看。
最後白莫被捉住手腕拉着站起來,她低着頭,瞧不出到底生不生氣。
她揚起臉,笑的極為難看,像是要哭似的。
“也好,你自己塗吧。”說着就把香膏放下,逃跑似的出門去了。
穆涼瞧瞧香膏,又瞧瞧門外。伸手取了一點塗在腳踝,他經歷斷骨之時早就過了生長的年紀,能恢複成如今這樣已是不易,只是血液流動比不得常人,到了冬日手腳極涼,連周遭的皮膚也極容易凍傷。
他知道白莫看的出,也知道白莫特意交代去制有效的香膏,所以盡管那香膏味道惱人,他仍塗了,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可她還是生氣了。
穆涼慢慢的想,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有香膏絲絲滲進有些幹裂的皮膚,隐隐有些疼。
再出門是小厮來通報的,穆涼知道白莫氣,雖然他也無措,但仍想着待會上了馬車就好好給白莫道個歉,省的兩個人鼓着氣。畢竟是參加喜事,他們弄成這樣不好看。
但馬車是空的,只有他一個人。
先前回京的時候白莫沒有策馬,那匹矮腳馬就留在城外的庭院了,如今她已學會騎馬,任一匹馬來都可以策馬奔騰,倒也不拘泥于哪一匹了。
她策馬走在隊伍前頭,城內策馬不比城外,走的極慢。
穆涼一個人在馬車裏,特別平穩,一點也不晃,但不知怎麽心底卻總有漣漪似的,一下一下,有些疼又有些癢。
到了傅府,傅杞早早就站在門口迎人了,白莫帶來的禮箱代表着皇家,自然氣派非凡,一箱一箱魚貫而入。
穆涼從馬車上下來,瞧白莫和傅杞寒暄,眉眼都帶笑,自覺插不上嘴,又不自覺的喪氣幾分。
傅杞的父兄都在朝為官,論年歲,他最小,論官職卻又最高。趕着這樣的日子,在外地為官的父兄紛紛回京,難得的歡聚一堂。
過了不多時,白柏也喬裝着來了,他沒穿龍袍,身邊也只帶了常在身邊的太監小德子。
他剛一進屋,原本喧嘩的屋子都靜了下來。白柏自覺到首位去,落座前還故作姿态得說道,“今日滿朝文武歡聚,我也不做什麽天子皇帝,只作為傅杞的私交摯友,各位不必拘禮。”
于是滿室的叫好聲,屋子裏又熱鬧起來,卻總也不如方才随性了。
穆涼坐在白莫身邊,早上沒注意瞧,她今日粉黛輕掃,比平日還要清秀幾分。膚若凝脂,好看的就像個瓷娃娃。
他本該是道歉的,但是周遭人聲鼎沸,本已想好的話卻又說不出了。
不斷有人來與白莫寒暄,白莫一一微笑應答。內容多是感慨她離京已久,或是揶揄她尚未婚配。
“論及婚嫁,今兒的主角可不是我。”
穆涼只覺得有些懊惱,于是把白莫的聲音抛到腦後去,起身往屋外走。今日來的都是些名門望族,丫鬟小厮又瞧不出尊卑,多半都不加以阻攔。
他一個人走着,剛開春天氣仍有些涼,一個人轉轉悠悠的就到了極為僻靜的一處小院。遠遠的聽見些人聲,他有心要躲,一擡頭卻瞧見大紅的喜服。
即将成婚,傅杞沒在前廳招待着客人,卻在此處與人争論着什麽。他側身躲進假山石的陰影當中,屏息去聽。
“先皇後一脈與皇上素來不和,你這又是何苦?”
“莫非,父親也覺得孩兒做錯了?”
“你如今聖寵正濃,可日後若皇上追責起來,莫說你,整個傅家該何去何從?”
傅杞許久不說話,過了一會,才極小聲的開口道,“可這皇恩浩蕩,孩兒……”
那聲音聽着落寞極了。
穆涼聽了兩句隐約覺得心裏很堵,他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但窺探別的隐私也有違他的初衷。他逃去些旁的地方走走,他只離開了一會,屋裏的人卻都聚集到庭院裏去了,他有意想躲開,卻又覺得正朗聲說話的人聲音有些熟悉。
他擡眼去瞧,遭人圍到中間的是一身戰甲的肖程,他站在人群之中,顯得鶴立雞群似的。
“末将肖程求見皇上。”他跪在大廳前,極為規矩的沒有把一身風塵帶進大廳。
過了好一會,白柏才撥開人群,像是剛發現似的,“咦,肖将軍怎麽回來了。”
“末将請援的書信已寄了七八封仍不見援軍,疑心書信遭人截獲,故親自回京禀報戰情。”
白莫在白柏身後聽着,不自覺的笑起來。什麽時候肖程也會撒謊了。若真是疑心書信遭人截獲,他怎麽犯得上親自回京。他必然是瞧得出白柏不願派兵,又擔心派些副手來說不動白柏,這才一身戰甲就闖了進來。
“朕的确尚未收到本月的軍情貼,那戰事如何?”白柏撒起謊倒是得心應手,一本正經的樣子。
肖程四顧,考量了下措辭才開口道,“戰事尚可,只是如此拉扯下去邊關百姓多遭困苦,末将以為應主動出擊,将邊陲的吐蕃人驅逐出境。”
“如此,會不會引戰?邊陲百姓的安危也着實重要…”說着白柏就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故,若開戰,臣肖程願迎戰以護一方平安。”
“若開戰邊陲百姓該如何?”白柏往前走兩步,把肖程跪着的身子扶起來,頗為體恤的模樣。
“末将自會以性命相護。”肖程抱拳低頭,雖說算半個莽夫,好歹禮數還沒有荒廢殆盡。
“如此,朕即刻拟旨,撥援軍赈災款,你先書信回營将邊陲百姓移至安全地區,記住,敵不戰,我不戰。衆愛卿以為如何?”白柏環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片低下去的頭顱。
“皇上心懷天下,臣等複議。”
“我朝國力鼎盛,不容他人窺探,臣複議。”
白莫嘆口氣,這出戲演的倒是極好。一個訴說戰事,一個就感懷天下蒼生,一副極為為難的樣子。如此,援軍可派,赈災款可撥,滿朝文武還毫無異議。
只是肖程遭人利用,卻不自知,恐怕還要覺得是自己說動了皇上派兵。半分也不會料想,那分明是皇上設了個圈套給他鑽,引他進京,只是為了堵那幫主和派的嘴罷了。
“朕記得邊防少将士,是否應當多派些将帥謀士與援軍同去?”
“如此,肖程代邊關将士謝皇上隆恩。”
白柏在衆人面上掃了幾個來回,似乎在糾結着如何點兵點将。
在場的全是傅杞的友人,仍是文人居多。事發突然,連推薦相熟識的武将的托詞都未想好,于是衆人皆是沉默。過了好一會,人群中突然舉起一只手來。
“臣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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