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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此時哪裏是沒有睡意那麽簡單,想到可能會再夢到岑栩她簡直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正想着該如何先遣散了朱雀和紅鹦兩個出去,外面卻傳開了丞相邵敬霆的聲音:“浔陽怎的還沒睡?”
聽到爹爹的聲音邵珩登時眼前一亮,宛若是遇到了救世主一般,對着朱雀和紅鹦吩咐:“父親來了,怎的還不去沏茶?”
說着自己已經從昭君榻上走下來,赤足跑到門口去掀簾子:“父親……二哥,這麽晚你們怎麽都沒睡?”
來人正是邵珩的父親邵敬霆和二哥邵安。
邵丞相年輕時便是長安城裏少有的美男子,相貌堂堂,矜貴儒雅,又學識淵博,十七歲中舉,二十歲被先帝欽點為頭名狀元,賜婚安福長公主,二十六歲便憑着自己的出類拔萃坐上一朝丞相的位子。
如今的邵敬霆四十出頭的年紀,臉上雖有細紋,美貌氣度卻不減當年,颌下的幾縷胡須不僅未顯老氣,反倒為他增了不少穩重與堅韌。
而邵安也繼承了邵丞相和安福長公主的相貌,十七歲便已是玉樹臨風,風采卓著,其倜傥風流更是絲毫不遜邵丞相當年。
不過邵安的性子較為随性,不喜封官拜相,平日裏逗鳥遛彎兒,甚是悠閑自得。為此,邵丞相倒是沒少罵他不争氣,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我行我素,終成了這長安城有名的——纨绔。
邵珩看着眼前這個如今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心中不由感嘆:有這樣一個俊美儒雅的父親,還有那樣一個堪稱絕色的母親,也難怪邵珩會長成這般出色的模樣了。如今她能成為邵珩,當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了。
邵安瞧見可愛的妹妹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嬌滴滴的小臉蛋兒:“瞧着氣色倒是好多了,我一日不曾來看你,想着過來瞧瞧你可曾睡下,誰知碰到父親,索性我們便一起來了。”
邵珩将二人請至一旁的羅漢椅上坐下,又親自奉了茶水。
邵丞相端着茶水呷了一口,對着女兒伸出手來:“浔陽到爹爹這邊來。”
邵珩聽話地在邵丞相膝邊的繡墩兒上坐下來,乖乖巧巧地喚了聲“爹爹”。邵丞相憐愛地撫弄着邵珩的小腦袋:“可覺得還有哪裏不舒服?”
邵珩搖頭:“浔陽已經無礙了,今兒晚上吃了一碗仙人脔,又吃了四個蟹黃包,五只龍蝦,還吃了兩塊兒金絲卷,兩個水晶膠。”
“呦,那吃的可真不少。”邵丞相眉眼溫潤,唇角揚着一抹寵溺的笑意。
邵安也聽得很是震驚:“看來你這場大病是真的好了,食量都回到以前了。生了場病好容易讓你瘦下來,你可當心再吃胖了嫁不出去。”
喬第在這具身子裏待了月餘,和邵安這個哥哥相處起來也從不拘謹,如今聽了這話柳眉一豎,不樂意地對着邵丞相告狀:“爹,你看他……”
邵丞相面露不悅,陰沉着臉呵斥兒子:“說的什麽話,我們浔陽何曾胖過,好容易病情大好,就該多吃些補補才好。”
邵安連忙應承着,對着妹妹賠禮道歉。邵珩心裏格外甜蜜,她就知道衆姊妹當中爹爹最疼的就是她了。
有人疼的感覺真好。
“浔陽整日在屋裏待着,想必也悶壞了吧,既然病情已經無礙,明日哥哥帶你出府去玩兒怎麽樣?”邵安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喬第自來到這丞相府,一直都處于養病期,算算日子都已經一個多月不曾出去過了,如今聽了邵安的話自是開心。可出府這種事還是要父親點頭的,于是一臉期待地看向邵丞相:“爹,我明日可以和哥哥出去嗎?”
邵丞相擔心女兒的身子還弱着,恐怕經不起折騰,本是不願意他們此時出去的,可看她如此有興致卻也不忍心駁了她,想了想對着邵安吩咐:“出去時好生照料着浔陽,順便把阿瑾也帶出去散散心。對了,把佟湛也叫上,有他在自能護着浔陽和阿瑾;你毛毛躁躁的,我不放心。”
* * * * * * * * * * * *
邵丞相和邵安走後,已經快到子時了,邵珩也早已覺得困倦,索性不去多想會不會再夢到岑栩的事,命朱雀準備好熱水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擦上自己最愛的瓊花玉露,之後爬上床榻很快入了夢鄉。
昏昏沉沉之中,她聽得一陣窸窣聲,下意識睜開雙目,整個人吓了一跳。
她怎麽又入了這個夢境?
還是那座宮殿,還是那條被子,還是那個……男人!
不過,因為知道了這是夢,因而邵珩并沒有上次那般害怕,反倒是平靜了許多。左右她明日一早醒來還會是邵丞相家的嫡女邵珩,如今不過是場夢境而已,又有什麽可害怕的。
這麽一想,她再去看書案前處理政務的岑栩時心境平和了許多。
雖是深夜,但宮殿裏點了不少燈燭,将整座宮殿照耀的宛若白晝。又因為每盞燈都流瀉着如夢似幻的光暈,使得這宮殿有些朦朦胧胧,邵珩覺得越發像是夢境了。
邵珩躺在龍榻上,透過燭光望向書案前的男人。其實岑栩生的極好,起碼在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他絕對是個中翹楚。鬓若刀裁,面如刀刻,劍眉星目,認真批閱奏折時眉宇間微微蹙起,讓人瞧着竟有種想要上前為其撫平的沖動。
邵珩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心中想笑,人的外表還真是慣會騙人。這樣一個豐神俊朗的男人,誰又想到其實是個殘暴之徒?且還曾手刃自己的未婚妻,其心腸又是何其歹毒?
那譚家的女兒譚蘿依也是可憐的,與岑栩的婚約或許并非她所願,結果又被人借着這場婚事鉗制岑栩,她怕是臨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後竟是死在了岑栩這個未婚夫的手上。
當真是個可憐的女子,比上一世的喬第還要可憐。
雖然素未謀面,但邵珩已對這個已經香消玉殒的女子生了幾分憐憫之心,對岑栩則又多了幾分怨念。
連對女子都不能心存憐香惜玉之心的男人,必然不是什麽好男人!
她正兀自想着,原本還在批閱奏折的岑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優雅地将外面的玄色衣袍脫掉扔在衣架上,只着了件薄薄的中衣躺下來,随手拉下了幔帳。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此時那香氣離邵珩極近,她不由得身子緊繃,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
雖說這是夢,可她也不想夢到與這個男人同檎同榻啊。何況她如今只是一條被子,若被他蓋在身上……
邵珩閉了眼睛不敢去看他。
她剛閉了眼睛便感覺到一只長滿了薄繭的大掌摸索着來到了她的身上,輕輕撫過她身上的肌膚,吓得她整個人繃成了一根弦,大氣都不敢出。心中默默念叨着,乞求上天能讓她趕快從這個噩夢中醒過來。
然而,那只手卻并未在那被子上停留太久,旋即抓起邵珩往床裏側一推,又将下面那條冰蠶絲的薄被取出來蓋在身上。
邵珩一時沒緩過勁兒來,怔怔地望着頭頂的幔帳,呆愣良久才松了口氣。原來岑栩不是要蓋她,是要蓋她下面的那條被子來着。
如此也好,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個好覺了。
邵珩閉了眼睛打算睡覺,奈何她與岑栩離得實在太近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癢癢的,麻麻的,根本不能好好睡覺。
無奈之下只好睜着眼睛繼續盯着那幔帳發呆,心中思索着這夢也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而岑栩今晚躺在龍榻上也有些難以入眠,他覺得自己好似産生了幻覺,總覺得身旁的那條蠶絲被有些怪怪的,具體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只是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瓊花香,那香味兒讓他無端端想起女人來。這讓他又憶起方才抓起那蠶絲被時掌心的觸感,滑膩溫潤,好似少女那晶瑩剔透的冰肌玉骨。
其實,女人的肌膚什麽觸感他不曾知曉,少女的體香是什麽味道他也不曾知曉,但今夜不知怎的總會有意無意地想到窈窕蹁跹的少女來。
他覺得定然是今日早上皇祖母說讓他盡快娶妻一事擾了心神,所以才會對那條蠶絲被産生錯覺,這簡直太荒唐了!
這般一想,再望向那蠶絲被時他眸中多了幾分陰鹜。他轉過身去背對着被子,閉了眼睛繼續睡覺。
沒有了岑栩的鼻息,邵珩也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跟着閉了眼睛睡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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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恰好,月華正濃。
丞相府西側長公主和邵敬霆夫妻的住所萃韻居裏,透過窗子傳來陣陣女子婉轉如莺的哀啼,如蒙如霧,似嬌似怨,纏綿缱绻。周圍守夜的下人們紅了臉頰,小跑着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室內燭光搖曳,湖綠色輕紗幔帳之內兩道身影一上一下疊在一起,宛若一葉扁舟在河中輕輕蕩漾,伴着幾聲嬌嬌莺啼縱橫湖間。狂風皺起,船兒猛烈的随風搖擺,河水翻湧,驚濤駭浪,船只“吱吖”作響。
“不,不要了,我受不了了,你快出來,快點兒,快……”長公主蕭漪寧迅速而急切的喘息着,嬌美的臉蛋兒漲的通紅,柳眉微蹙,眉宇間千嬌百媚,萬種風情。
“阿寧怎麽這會兒便受不得了,你且再忍忍,待會兒會越發美妙的。”邵敬霆正在興頭上,絲毫不為蕭漪寧的求饒聲所動,繼續長風破浪,縱馬馳騁,向着前方那密林深處沖了過去。
又過了良久,他方才停下身子,悶哼一聲,如馬兒嘶鳴,又如雄鷹長嘯,一時間“銀瓶乍破水漿迸”,溫泉水暖,蜜意柔情無限。
蕭漪寧無力地癱軟在邵敬霆懷中,汗如雨下,兩團白嫩也劇烈的起伏着,宛若兩只跳脫着的玉兔。夫君自看了浔陽回來便一直折騰她,到如今她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莫要看這男人文質彬彬的模樣,如今又是個文官,當初為相之前也是立過軍功,帶兵打過仗的。這幾年雖說安穩下來,但每日早起時都會練上一陣拳腳,身子骨健碩着呢。她這柔弱的身板兒,還真有些吃不消。
蕭漪寧趴在邵敬霆懷裏好一會兒才算緩過勁兒來,此時沒有睡意,夫妻二人便并肩躺着說說話,不覺間便談到了兒女們的身上。
“浔陽自這次大病一場,怕是真的惱了我,如今都有些親近不起來了。以前總粘着我,現在倒顯得生分了。”
邵敬霆其實也有這種感覺,這女兒确實和以往不大一樣了。不由道:“兒女自有兒孫福,他們愛幹什麽便讓他們幹什麽,不必拘着。何況浔陽還是個女兒家,只要有太皇太後寵着她,将來還怕她找不到好人家?”
“話雖如此說,可太皇太後年事已高,說句大不敬的,太皇太後若是沒了,誰又能護着她去?皇上雖敬我是姑姑,可我到底不是皇室血脈,與皇上的情分又有多少?也不過是看在太皇太後的面子還敬我是個公主。
阿珩若能找個疼她護她的夫婿也便罷了,可今後的事兒誰又說得準?我想讓阿珩好生做學問,也全是為了她好不是?你如今也來埋怨我,我又該找誰說理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亦小六”小仙女的營養液,麽麽噠~(^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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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岑栩寶寶很不開心:憑什麽岳父岳母都可以那麽歡樂,朕卻只能心裏想想?
邵丞相:怪我咯?
岑栩炸毛:邵丞相,朕命你明日去西北慰問一下那裏的将士們,大概四五個月的時間,不許帶家眷。
邵敬霆看向長公主:佟嬷嬷家的湛哥兒是咱們看着長大的,又才華橫溢,俊逸非凡,你覺得他配咱們浔陽怎麽樣?
長公主點頭:憑着湛哥兒的才華将來考個狀元怕是沒有問題,咱們浔陽若是嫁了他,佟嬷嬷待她如女兒一般,便不必擔心在婆家受委屈了,此主意甚好。
岑栩很沒骨氣地投降:岳父大人,你不必去了,在家好好陪伴岳母便好。不過,媳婦兒是我的,誰都不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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