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番外二

秦悅然如今越來越會哄我了,她倒是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裏。女兒的出生是我盼了好久的了,玥兒出生時我不在身邊,她傷心疲憊,我知她心裏對兒子多有虧欠。知道她有了阿瑤時天知道我有多開心,這意味着她對過去的釋然,對我的全然接受。這個孩子如同我的福星一般,又是個女兒,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像她一樣,漂亮勇敢。我這一生都是被她改變。

母妃相貌出衆得父皇寵愛,而皇後家族勢大又天性善妒,當年的事情縱使父皇知道母妃是被冤枉也無力救贖,保住我性命已是幸事。在宮外的那些年我随着師父浪跡天涯游歷江湖,不過是為了躲開皇後一族明裏暗裏的追殺。我少有留在京城的幾次裏,居然會有一次遇見她,玉佩是皇子身份的象征,自然是重要。丢了我卻并不太在意。畢竟那時的我并不想回到朝堂,為母親報仇有很多方法。可是我沒想過撿到我玉佩的會是相府千金,父皇因此讓我參加她的及笄禮并一定要我拿回玉佩,他已有心讓我回到朝堂,皇後的勢力他已無法控制,如果在拉攏相府,其勢将無法改變。父皇的真正目的是想讓我娶了那相府千金,卻也知道相爺如何也看不上我這落魄皇子。然而事情卻出乎所有人預料,而我也不得不如父皇的願進入朝堂。原本我有無數理由可以離開京城,從此遠離朝堂只在江湖,我的一生可以逍遙自在,可以随心而為。

然而因為她的一句話,給了父皇希望,他再也不會放我離開,我是他振興慕氏皇族的希望。二皇子早已向着皇後,五皇子與父皇的性格太像,改變不了這局面。

我并不是個喜歡多言的人,而身邊多了一個愛鬧騰的人,若說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奇怪的我竟是慢慢習慣了,她不在身邊時反而不習慣。那次從桂山回來,她不在芳華苑我就很不習慣,看書時,品茶時她總會不經意的出現在腦海。

我翻看過她畫我的小像,畫的很好。沒想過她的畫技會那般好,聽說相爺對這個女兒是當男孩教養,學問不知如何,畫技倒不輸于畫師了。她說她很喜歡我,每次說的時候眼睛裏像是放着光一樣。不知何時我也被這光影響了。

後來湘宜出了事,我漸漸的疏遠她,也開始徹底攪動朝局。我不去害人卻有人容不得我于世,這次是湘宜下次又是誰呢?有些感情往往是越壓抑就越強烈,我最後還是敗給了她。可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哪怕我們和好也在沒有從前的感覺,她愛我卻也怕我,我不說話她也不在多說話,我們在一起為數不多的日子裏,總是寂靜一片。我苦惱着我們的裂縫該如何修複,我心疼她的改變。然而朝堂風起雲湧,遼國又來襲。我渴望着這一切趕緊結束,我必須有了不得的功勳才能拿到那個位子,才能讓這一切塵埃落定。我請戰遼國,不顧父皇的反對,也絲毫不動相國的勢力和人脈,這些可以助我成功,但是太慢。我不想等太久,我害怕太久後我們會隔的更遠。

我在清風樓上看着她對着另一個人談笑風生,猶如回到初嫁對我時的樣子,原來不是她性子變了,不過事對着我變了。我忍不住幼稚的去宣誓主權,帶喝醉了的她回家。

我去打聽那個人的身份,徐将軍家的小兒子,與她一起長大的人。我終于明白她面對着湘宜時的感受,如今我真切的感受到。

出征那日,她遠遠的看我,我能感受到她的不舍,我多希望她能靠近我一些,拉下我的手也好。我會跟她說等我回來,一切就會結束。我們之間在沒有別人,只有我們。

我看着他們在告別,看着她們在私語。我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疆場厮殺九死一生,療國來勢洶洶,而這将是注定我命運的戰役。勝,贏得天下,敗,戰地埋骨,與她從此碧落黃泉不複在見。朝中兵力我本就沒指望能用多少,游歷江湖之時結交豪俠無數,至此家國興旺之時虧得齊北盟的相助,卻不知老盟主會派他女兒過來相助,師父與老盟主相識久矣,收他女兒做弟子後,我同師父在盟裏住了好些年,那時湘宜也在,我從不知她對我會有那般心思。然而我萬沒料到傷然然最深的會是這些莫無需有的事。

我當初拒絕她的印章最後卻仍然用她的家族勢力贏得了那場戰争,我永遠也沒辦法忘記她出現在我面前那一刻自己的感受。震驚、害怕又欣喜。我帶她回到自己的營帳,狠狠的吻了她想确定她是不是真實的存在,心裏無比後怕,這一路上如果她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我還生氣,生氣她來到軍營第一個找的不是我卻是她的青梅竹馬。我心裏有多煎熬她都不知道。惡戰在即,我不得不立馬送她回去,我知道她肯定會誤會,誤會我身邊的女人,誤會我用玉佩作為交換,不肯接受她不求回報的幫助。可是我不能允許她有一點點危險的可能,只要人還在,我們就還有很長的時間去解釋去釋懷。

可是如果知道後來的事,我寧願将她帶着上戰場,哪怕是死兩個人都是死在一起的。也好過她帶着對我的心死離開,那麽多傷害我如何償還,往後的歲歲年年我将永遠活在愧疚裏。

贏了戰争,贏了天下,坐上那個人人都想要的位置,我等來的不是祝福卻是芳華苑被焚燒的消息,她和她的侍女被困在芳華苑被燒成白骨。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胸口聚集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恐懼,傷心,絕望如同一個氣球越漲越大,最後在胸前爆炸,鮮血溢滿口腔,那一刻我以為我會死掉。醒來後師父說那白骨不是她,無論是安慰我也好騙我也好,我都相信,相信她還活着,只是生我的氣躲着我。

三年的等待,仿若過了三十年,在明月樓認出她時我覺得自己又死了一次,我強忍着慢慢靠近唯怕自己太激動傷了她。那個小孩喚她娘親,我第一感覺是她從新嫁人生子,然而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在放過她。她的侍女說以後都不準她出門,我看着她急于離開,我在也忍不住開口。我沒想過會吓到她,我沒想到曾經給她帶來那麽大的傷害。她聽不見,她曾經說如果哪天聽不到我說話會比死了還難受。

我帶着她跳窗而去,強行帶她回宮,讓禦醫為她診治,禦醫卻如何都都找不出原因,而她就是聽不到。我恨不得将那禦醫拖出去砍了,而那禦醫卻告訴我,她的耳朵沒有問題,聽不見有可能是曾經或近期受到了驚吓,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好。我無能為力,唯有天天能看到她才覺得這日子是真實的。我只要她在我身邊,其他都不管不顧。一門心思只在她心上,為了讓她原諒我,願意靠近我我用刀抵住自己的胸口,她恨我我便用這條命賠給她。我看到她的心軟和不忍,不管她是否還愛我,我都不會在放手。我除了上朝就呆在寝宮能看到她的地方。沒有什麽事比她重要。一個月後近侍告訴我他偷偷查了扶蘇林的下落,也查了那個小男孩。确認是我的孩子無疑,我偷偷去見了那個孩子,跟他聊天,把他當成一個守護在她身邊的男子漢一般的聊天,告訴他他母親的狀況,從他口裏知道她這三年的生活,知道她沒有受苦還把孩子教的很好。

她在我身邊的日子,我看着她慢慢接受我,而又默默保持距離。我的心随着她起伏,那次她偷偷回扶蘇林,我真的很生氣,失去她的恐慌占據了我整個身心。我在寝宮的門口站了一夜期望她會自己回來,後半夜開始下雪,她還是沒有回來,我忍不住去了扶蘇林,知道她喝了酒還在睡着,不願打擾她在觀景亭裏繼續等她。她的門終于打開,可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而是被滿地的落雪而吸引。我怕她受寒制止她去觸碰,她看到我是那般驚訝,甚至透着害怕。我氣昏了頭,用帝王的權勢去威脅她,強行帶她回宮,可是回了宮我就後悔了,我不見她不過是怕她,怕她拒我于千裏之外。

宮人說她最近嗜睡的厲害,我擔心她的身體,忙帶着禦醫去看她,她卻還未起來。我私下問了禦醫她嗜睡的原因,禦醫說女子嗜睡與害喜有關,我暗自高興許久,最後證明不是,她卻惶恐的向我行禮。她可知她這樣比親手拿刀刺我的胸口還讓我痛心。我沒有辦法,她不再是從前那個秦悅然,她說她曾經很愛我,不過是曾經,等她走向我何其難。往後的歲月就讓我走向她吧!只要她還在我身邊,以後就讓我來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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