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好酒

魏泓以為連城很久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沒想到還不等他走到倉城, 這個臭不要臉的又跟上來了, 約他在他們歇腳的城鎮中的一家青樓見面,說有東西給他。

“讓他滾!”魏泓道, “東西留下, 人滾得越遠越好!”

上次他在院子裏喊了一嗓子讓他去狎妓,然後立刻便跑了,鬧得整個客棧都知道他這個王爺是個留戀風月之地喜歡狎妓的人。

還好凝兒相信他,沒當回事,不然他非追他二裏地打死他不可!

下人支吾道:“屬下說了, 但他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親自交給您,您若不去的話……那他半個時辰後就帶着東西走了。”

魏泓皺眉, 猶豫中姚幼清在旁勸道:“若真是什麽要緊事王爺你就去一趟吧,沒事的, 我不在意。”

魏泓不知道連城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給自己,心中雖然不喜他總是在姚幼清面前胡說八道的毛病,但最終還是決定去一趟,臨走前對姚幼清道:“我拿了東西就回來,絕不耽擱。”

姚幼清失笑:“好, 那我在這等你。”

魏泓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才走了, 走到大門口卻又停下腳步, 原地站了一會, 轉頭對身邊的下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又折回去了。

“王爺怎麽又回來了?是有什麽東西沒拿嗎?”

姚幼清見魏泓忽然折返,不解問道。

魏泓搖頭,走過去拉起她的手。

“凝兒跟我一起去吧。”

姚幼清一驚,趕忙搖頭。

“不不不,我不能去,爹爹最讨厭兄長們去青樓喝花酒了,每每知道都要斥責一番,若是被他知道我也去了,那……那肯定會不高興的。”

“他又不在這,怎麽會知道?”

魏泓道。

“何況召妓作陪才叫花酒,我們不召女妓,就只是普通宴飲而已。”

“那些有名的青樓在白日裏其實就是尋常的酒樓,裏面的女妓也有許多清倌,只是在宴飲上彈個琴唱個曲倒幾杯酒罷了,很多官場中人平日也時常在青樓宴請賓客的,你爹就是……”

迂腐兩個字被他及時咽了回去,停頓一下道:“總之你與我去一次就知道了,我真的從不召女妓作陪的。”

“我信王爺的,你不必帶我一起去,而且……我一個女子,出入那種地方畢竟是不方便的,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沒關系,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一套衣裳。”

魏泓說着讓下人把備好的衣裳給她拿了過來,只見是一身十幾歲的少年穿的男裝,看大小姚幼清穿着應該正合适。

他拿過來在她身上比了比,滿意地點了點頭。

“換上我看看。”

姚幼清起初不願,魏泓見狀貼在她耳畔道:“那我給你換。”

說着就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姚幼清趕忙搖頭:“不要不要,我自己來!”

于是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把那身男裝換上了,換上後竟發現意外的合身。

這身男裝是她喜歡的天青色,因是冬裝,領口還滾了一圈毛邊,趁的她白淨的小臉愈發可愛。

魏泓看着她怔了怔,伸手輕撫她的面頰。

“我的凝兒果然穿什麽都好看。”

姚幼清面色微紅,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身上的衣裳。

“王爺,真的要我跟你一起去嗎?其實……”

話沒說完,便被魏泓堵住了嘴。

他吻了半晌才松開她,道:“待會到了地方就跟在我身邊,哪都不許去,也不許往別的地方多看,知道了嗎?”

凝兒這副相貌,別說那些個貪圖女色的,只怕是那些有分桃之癖的人看了也會喜歡,他可不想讓那些人的眼珠子一直盯在她身上。

姚幼清點頭應下:“知道了。”

兩人便成着馬車到了連城所說的那家青樓,進門後直接上了二樓的一個包間中。

連城一看魏泓把姚幼清也帶來了,險些一口酒噴出來。

他想說幾句揶揄的話,又記着自己之前招惹了魏泓一回,他現在八成還沒消氣呢,就沒敢太過分,只是跟姚幼清打了個招呼,便對魏泓道:“王爺,我帶來的東西……不便給王妃看啊。”

魏泓以為他又要挑撥,眉眼一沉。

“我能看的東西我的王妃都能看,你要麽就直接拿出來,要麽就立刻離開,以後再也不要踏入朔州半步!”

連城啧啧兩聲:“這可是你說的。”

之後轉身對身旁人道:“去,把趙伍的人頭拿來。”

此話一出,姚幼清下意識往魏泓身邊一靠,抓緊了他的袖子。

魏泓咬牙,一邊拍撫着安慰姚幼清一邊對連城道:“你就是要給我這個?”

“對啊,他是擄走王妃的罪魁禍首,王爺當初特地交代,讓我抓到他之後一定要把他的屍身交給你,可那麽大個屍體帶着實在是不方便,爛了臭了的也麻煩,我就只留了一顆腦袋給你帶來了。”

“最近天氣涼,這腦袋還新鮮,王爺若不嫌棄可以拿他泡酒!”

他越說越過分,吓得姚幼清縮在魏泓身邊直哆嗦,眼眶都紅了。

“你閉嘴!”

魏泓怒道,讓崔颢先帶姚幼清去了隔壁另一間屋子,自己留在了這裏。

連城嘴上雖然那麽說,但也不敢真的把姚幼清吓着,直到他走了才讓人把裝着趙伍頭顱的木盒了了過來。

魏泓認得趙伍,确定是他後把木盒又蓋上,遞給身邊的下人:“拿去喂狗。”

下人怔了一下:“王爺,您說哪只狗?”

因為姚幼清養了一只狗,現在說到狗,他身邊的下人第一個想起的都是小可愛。

正好小可愛最近也一直跟在他們身邊,下人這才多問了這麽一句但若是讓王妃知道他們給小可愛吃了這種東西的話……

下人不敢想,魏泓也不敢想。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說,聽了這話深吸一口氣:“拿去燒了。”

下人應諾,這才帶着那木盒出去了。

房門關上,魏泓問連城:“你是怎麽找到他的?他有沒有交代到底為什麽要擄走我的王妃?又是誰讓他這麽做的?”

連城嘆氣:“不是我不給你問,這家夥自打背叛我的那天起就知道落我手裏定然沒好,所以一看自己逃不掉了就立刻自盡了,我一句都沒問出來。”

“他身邊的那些人也都是死士,寧可自裁也絕不洩露主子的消息,跟着他一起死了,壓根沒跟我們動手打,直接拔刀就刷刷刷往自己脖子上抹!我們想抓兩個活口嚴刑逼供都不行!”

他邊說邊手舞足蹈地接連做了幾個抹脖子的動作,看的魏泓一臉嫌棄。

“那你這次自己跑過來找我幹嗎?就送一顆腦袋?”

“不是,”連城搖頭,“我來跟王爺道個別。”

“……你上次已經道過別了。”

那次連城雖然亂喊了一嗓子,但是被人追出去的時候還是又回頭告訴那些追他的人,讓他們幫忙給魏泓告個別,說自己要去找趙伍了。

“上次是上次的,這次是這次的啊。”

連城道。

“上次是為了去找趙伍跟王爺道別,這次是決定回南燕了來跟王爺道別,不一樣的!”

魏泓沉默着看了他片刻,冷冷道:“連城,你是沒別的朋友了吧?”

連城:“……”

……

姚幼清獨自去了旁邊的另一間屋子,有青樓的丫頭立刻過來詢問她需要什麽酒水茶點。

那丫頭年紀不大,平日是專門伺候樓裏當紅的姑娘的,知道今日這屋裏來的是貴客,才被叫來幫忙招呼一二,熱情地給姚幼清介紹了他們這裏最好的吃食。

姚幼清随便點了幾樣點心幹果,說到茶水的時候,卻轉了轉眼珠。

“給我來一壺酒吧,要你們這裏最好的酒!”

她以前在家裏喝的都是女眷們常喝的果酒,哥哥們告訴她說那根本不叫酒。

後來她想嘗嘗真正的酒,但爹爹和周媽媽他們都不讓她喝,她至今一口都沒嘗過。

來了上川之後,王爺有時也會小酌幾杯,卻也不給她喝,今日有了機會,她就想嘗一嘗,只要少喝幾杯不喝醉就是了。

崔颢并不知道魏泓從不給姚幼清喝酒,聽她要酒也沒當回事,等酒水點心都上來之後讓人驗過沒什麽問題便都留在了桌上,自己退到屋外去守着了。

房中只餘姚幼清一人,她笑眯眯地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小口。

這酒果然跟她以往喝的不同,剛喝下去時覺得有些辣嗓子,但是回味又甘甜。

她喝了幾口覺得也不像哥哥們說的跟果酒的區別那麽大嘛,就又喝了幾杯,等到微微覺得有些頭暈的時候便停了下來,不敢再喝了。

可是過了一會,她就發現這酒跟尋常果酒果然不同,喝完身上莫名的有些燥熱,冬日裏竟讓她想脫掉外面的衣衫涼快一些。

她喚來崔颢讓他叫人把屋裏的炭盆撤了,崔颢見她臉色紅的有些不正常,皺了皺眉,順手拎了拎桌上的酒壺。

酒壺裏的酒還剩了大半,按理說王妃不該醉成這樣才是。

他心下覺得不對,沒有直接讓人撤掉炭盆,而是問那丫頭這酒是用什麽做的,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讓人喝醉。

丫頭也是一愣:“這就是我們樓裏的醉夢春啊,喝完倒不是那麽容易醉,只是……只是在房事上可以助助興而已。”

崔颢面色陡然一沉:“誰讓你們給王……公子上這種酒的?”

丫頭吓得一哆嗦,滿臉委屈。

“是王公子自己要最好的酒,我們樓裏最後的酒就是醉夢春,往常來的客人只要說好酒……都是上醉夢春的!”

何況今日這小郎君如此俊俏,她以為是同行的另一位爺自己養的小倌,專門帶在身邊尋歡作樂的呢,聽他剛才說要好酒也就沒多想,直接上了醉夢春。

崔颢臉色鐵青,簡直不知說什麽好。

他讓那丫頭退了下去,又讓其他人守住房門,決不許任何人靠近,也不許裏面的人出來,這才沖到隔壁,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

魏泓正跟連城說話,見他忽然一反常态地推門而入,心中一沉:“王妃出事了?”

崔颢點頭,又搖頭:“您跟我出來就知道了。”

習武之人大多耳聰目明,他怕在這裏說被連城聽見了。

魏泓立刻起身跟了出去,待得知前因後果後面色亦是鐵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誰讓你給她喝酒的?”

崔颢不敢辯駁,将他帶到了姚幼清的那間房間。

魏泓到了門口卻沒直接進去,而是問那個被他們扣在這裏的哆哆嗦嗦的丫頭:“你們樓裏這醉夢春可有解?”

丫頭趕忙點頭:“有的有的,為了防止客人誤食,專門留了解藥的,只是煎藥要要些時候,還請老爺等一等。”

“煎好了立刻送來。”

魏泓說道,不等那丫頭回話便進了房中。

崔颢看着砰地一聲關上的房門,站在門口比剛才還震驚。

這種助興的酒大多性子不烈,只要王爺跟王妃行房不就好了,為什麽……要解藥?

他恍惚間仿佛明白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

王爺竟然到現在都還沒跟王妃圓房?

他們還以為他去年帶王妃去倉城的時候就已經圓房了呢……

魏泓一顆心都牽挂着姚幼清,沒注意到自己沒圓房的事被察覺了,進去後直奔姚幼清身邊。

“凝兒,你怎麽樣?”

姚幼清剛才也聽到那丫頭的話了,知道自己喝了不該喝的酒,生怕魏泓訓斥自己,扯着他的衣袖道:“王爺,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你別生氣……”

魏泓這時候哪還顧得上責備她,溫聲問道:“可有什麽不舒服?”

姚幼清搖頭:“沒有,就是有點熱,能不能把炭火熄了啊?”

“那怎麽行?炭火熄了房裏就冷了,你身上又正熱着,一冷一熱會着涼的。”

說着看了看她身上:“熱就脫一件,這房裏現在沒外人,有我在他們不會進來的。”

姚幼清實在熱得有些難受,便聽他的話将外衫脫去了,懶懶地靠在魏泓身邊一動不動。

魏泓輕聲安撫她,熟悉的聲音和氣息卻非但沒能讓她平靜下來,反而越發燥熱,呼吸聲也漸漸加重。

她撐着身子從他身邊坐起,與他隔開一段距離。

魏泓大概猜到一些,又問:“是不是……不舒服?”

姚幼清抿了抿唇,縮到一旁搖頭抱膝。

“沒事的,我……我再脫一件衣裳就是了。”

說着便将身上的夾襖也脫了,卻不知自己只穿着一件單衣的樣子落在男人眼裏反而熱了他的眼睛。

魏泓吞咽一聲,又挪到他身旁,将她攬進懷裏。

“藥還沒來,我先幫你緩緩可好?”

這種事除了解藥還能怎麽緩?

姚幼清明白過來,連連搖頭:“不……不用,我等解藥就是了。”

魏泓卻沒松開她,手掌在她腰側輕撫:“傻丫頭,怕什麽?我們以前不也時常這樣?”

“可是……唔……”

男人含住了她的唇,打斷了她後面的話,大手也順勢探入了她的衣襟。

姚幼清飲了酒,哪禁得起這樣的撩撥,不多時便在他懷中軟做一團。

魏泓原本只想着淺嘗辄止,像以往一樣與她親近一番,等解藥來了再給她服下就是了。

可是女孩的身子如此嬌軟,喘息聲接連不斷地響在他耳邊,嘴上說着不願,身子卻因那酒的緣故忍不住往他身上靠,與他緊緊貼在一起。

他的手掌下滑,感覺到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動情,腦中不禁想着要是就這樣與她圓了房多好,她還能少受些苦。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克制不住,魏泓呼吸陡然加重,吻也越來越深,最後抱起女孩便像床邊走去。

床幔放下,姚幼清被他溫柔地放倒在床上,以為他要像以往那般對待自己,卻見男人俯身再次壓上來之後對她說道:“可能有些疼,凝兒乖,忍一忍。”

姚幼清神志有些模糊,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直到那痛楚傳來,才終于明白他是何意。

……

青樓的小丫頭煎好藥之後立刻便送了過來,到門口時卻被崔颢攔住:“不必了。”

丫頭愣了一下,旋即隐約聽到房中傳來的一點動靜,心中恍然,委屈又生氣,心道既然如此剛才為何對她兇巴巴的,還讓她去煎藥?

但這話只在心裏想想罷了,到底不敢說出來,端着藥碗便又離開了。

房中,魏泓許久才停下來,喘息着伏在姚幼清身上,親吻她細滑的脖頸,啞聲道:“好點沒?”

姚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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