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站起身朝那叢灌木走去，他把手插在兜裏，摸出今天随手從寵物店帶回的小袋貓糧在手心一下又一下地抛着，咬着下唇笑的他像個壞蛋，将小袋貓糧放到灌木叢上，再回到石凳旁，摸黑狗毛茸茸的腦袋，他勢在必得，要再看一眼橘貓。

将狗糧喂完，關沐上樓進到卧室，他清楚他在石凳旁橘貓必然不出來，所以他躲起來，要看童越小心翼翼從灌木叢鑽出來，叼走他的貓糧。

這許是犬類逗弄小東西的劣根性在作祟，又可能是為了給貓咪的恐吓作補償，關沐将卧室窗戶打開一半，手臂撐在窗沿朝樓下看，他斂去自己的氣息，唇角藏着些笑意，只待童越出現，他就會勾起唇角。

等了有五分鐘，關沐敏銳的聽到灌木叢裏傳來的幾道聲響，貓咪上鈎了。關沐壓抑着自己要出口的笑聲，他可不能再将貓吓跑了。

先出現的是童越深杏色的前爪，毛茸茸的看起來很軟，但關沐知道這絨絨軟毛裏藏着他的小爪子，能在關沐鼻子撓出紅痕的小爪子。他叼走貓糧的動作很快，關沐斂着呼吸看着，直到他蹿遠，才忍不住低笑出聲：“這麽饞，小心人家拿貓糧把你釣去。”

04、心軟造孽

從童越叼走小袋貓糧，後來的五天關沐再沒有見過他。

這幾天春寒已有敗走的跡象，中午的日頭很暖，小區裏的桃花枝丫長出淡粉花苞，引人去掐，就像關沐還不能化形時喜歡追逐的蝴蝶，每次路過桃樹下，他總要伸手摘下兩三個小花苞放在鼻前嗅。

關沐無法睡懶覺的情況沒有改變，因為小區裏的貓咪開始發情了，每每深夜，他總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叫春聲，像小孩子在耳邊哭鬧，說不停還不得不聽。

關沐請了半月年假，因為他的發情期将要來臨，所以他這幾天的心情不算好，被貓咪吵得不能安眠時，他甚至想化出犬形啃客廳的沙發，為此他在x寶上搜索降噪耳塞，以避免自己更加煩躁。

當然啃食家中沙發這樣的破壞性｀行為關沐不做，這似乎侮辱他在人世活着的幾百年，為了消磨多餘的精力，他翻出年前辦的健身卡，每日去健身館游泳。他作為犬類天生會水，也喜歡水，他一般吃過午飯出門，一個下午都會在館內泳池旁待着，他喜歡水汽撲在鼻子上，那股子後到的涼意仿佛要沁到心裏。

晚飯他在小區附近的一家小食館吃，是一家定制餐廳，菜單上有各類蔬菜、肉類，你自行選擇讓廚師進行加工，肉類關沐選了牛排和雞胸肉，蔬菜是白水煮西藍花和芥藍，還有兩個全麥面包。

他不急着回家，慢悠悠吃完健身餐還在餐廳裏坐了半個小時，看他短視頻平臺上關注的寵物博主。待他慢吞吞離開餐廳已是近七點，天色完全黑透了，他不畏懼黑暗，甚至在黑暗中他的視力會更好，聽覺會更敏銳。

他将帽衫的帽子戴上，跟着耳機裏的抒情小調哼唱，路過一個個出街散步的陌生人，進小區後往四棟單元樓走去。不過天剛黑，小區裏的貓就已經開始叫，關沐咬了咬牙，恨不得化成犬形叫幾聲吓唬他們。因為他的腳步聲，灌木叢裏閃過幾道綠影，那是貓咪的眼睛，關沐在黑暗中作勢要咬他們，在聲控燈亮起的瞬間，面部表情恢複如常。

“嗯？”聲控燈的光線很亮，關沐眯起眼睛，是那只橘貓。變成貓的童越在燈下顯得很小，暖橘的顏色在燈下像是一團絨毛在動，引得人去戳。

關沐想起之前吓唬他，故意重重咳嗽幾聲，企圖看見貓咪轉身看到他時瞪圓的眼睛。可他的希望落了空，貓咪像是聽不見他的咳嗽聲，慢吞吞地往樓梯拐角走去，似乎要躲去哪裏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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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沐皺起眉頭，看他軟綿綿踏到地上的爪子，蹲下把他提到手上，軟綿的後頸被關沐提起，童越四只爪子軟軟的懸在空中，“喵”的叫了一聲。像撒嬌時貓咪的毛絨腦袋蹭到手心，這一聲綿綿的叫聲讓關沐眨了眨眼睛：“不要叫。”

童越從不畏懼人形時的關沐，圓圓眼睛看着關沐，又連着叫了幾聲。關沐将他提到自己鼻子旁嗅，下巴碰到他前爪，忽地笑起來：“你偷喝酒啦？”

童越不理他，關沐的猜測是對的，他嗅到貓咪身上的酒味，桃花的味道，他猜這只饞貓偷喝了小區住戶去年釀的桃花酒，這幾天太陽很好，有住戶的桃花酒開了壇。他見貓咪不搭理他，又問一遍，輕輕戳貓咪嘴巴，笑得像只狐貍：“問你呢，你是不是去偷喝別人的酒？”

話音剛落，他沒有得到貓咪的叫聲回應，反而得到了貓咪的一記舔手心，酒精令童越口腔幹燥，他想喝水。關沐在空中又晃了晃他，走近樓梯下方，那兒沒人打掃，髒兮兮的到處是灰，他看向自己手上暈乎乎的貓咪，近乎大發慈悲地嘆息一聲：“看在你這幾天沒有吵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收留你這只醉貓一晚。”說着他将帽衫下擺擡起，将童越丢進衣服裏。

“你要是敢咬我肚皮，我就丢你進浴缸，聽到沒有？！”關沐上樓梯，右手隔着衣服揉貓，半是恐吓半是商量。他的帽衫下擺本就帶着些暖，昏昏欲睡的童越被丢進去，根本沒空聽關沐的恐吓，也沒空咬他肚皮，他睡着了。

進到客廳的關沐沒有立即将貓咪丢到客房床上，這幾天這只貓咪不知道跑去哪裏，需要洗澡才能上床。給喝酒的貓咪洗澡還算容易，關沐認為他沒喝多少，可能只舔了幾口，但卻足夠放倒一只貓咪，如果他喝的太多，在樓下時關沐就要帶他去寵物醫院。

洗了澡吹了毛，關沐将人放到客房床上就回了自己房間，床上有小毯子，貓咪冷了自己會鑽，他可不是有什麽耐心照顧貓的狗子。

關沐下單的降噪耳塞還沒到貨，他只能忍耐着貓叫聲入睡，所幸運動有助眠效果，不耐煩還沒在他心中升起，他就沌沌的沉入睡眠。他在春季常夢場景是花田抓蝴蝶，花香沾上暖意的夢裏，他被蝴蝶捉弄，頂了一腦袋的淡黃花粉，花香讓他的鼻尖發癢，讓他想拿爪子去碰，夢裏有濕漉漉的感覺在他的鼻子上，花田裏化成人形的關沐用手去揉，卻是由夢境入現實，碰到一張軟乎乎的臉。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沒三秒鐘看清眼前，笑了起來：“別親我，我可不是你的媽媽。”他擡起下巴不讓童越親他的下颌，失笑一般看向房門。他獨居向來沒有鎖房門的習慣，不曾想被一只醉貓夜半鑽了空子。

童越本來在他身邊，見他躲開眨眨迷蒙眼睛，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關沐被他碰到腰失聲笑起來，沒防備的童越就從他胸前被子鑽出來，蹭他的頸子，他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別的，“嗚嗚嗚”一樣委屈地哼，亂而軟的黑頭發蹭着關沐，關沐被他蹭得笑個不停，将人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打開床頭燈就是一副兇樣：“你再蹭我變成狗咬你肚皮了啊？”笑意還沒從他臉上散去，故意做出來的兇樣也就不吓人，童越朝他眨眨眼睛，臉又來貼他的胸口，悶聲悶氣，沒頭沒腦地問他：“你叫什麽名字……你吓唬我就要把名字告訴我，以後我好叼，叼走你曬的魚……”他以為自己一句說的很小聲，關沐聽不見，

關沐啞然失笑，揉他的臉蛋，壞極了般說：“叼走我的魚，我為什麽還要告訴你，你這樣的可惡貓咪，我一張嘴就能吃掉一只！”

他不說名字童越又來蹭他的胸口，調子也一下軟下來，語調藏着不明白、手足無措，“你叫什麽名字，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關沐全然不吃這套，由他蹭，“不好！你變回貓回你自己房間去。”不過是喝了酒才這樣好說話，全然忘記一開始撓他鼻子？這只貓忘了他可沒忘！

可是他知道喝醉酒的人不講理，卻不知道喝醉的貓咪也不講理，童越擡頭看他，自然不怕關沐兇巴巴樣子，湊近去就抱他，将下巴藏進關沐側頸，語調的委屈變了味兒，要化成濕濕的東西從眼裏掉下來，叫他鼻音都變得黏人：“我叫童越……我告訴你了，你也告訴我不行嗎？”

關沐給他的眼淚一燙，扭頭看他，正對上他變紅的眼睛。極不情願似的，關沐偏頭頓了頓才回答他：“關沐。”說完他看向童越亂糟糟的頭發，又說：“現在知道了，打算什麽時候回你房間去？”

“不回。”童越在他側頸小幅度的搖頭，聲音很低，這是貓咪的本能，想要貼近溫柔與溫暖的事物。

關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