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解戰其實知道自己對柳宴的态度有點問題。因着自己是帶有前世弟弟所沒有的記憶來的。自己的突然出現對柳宴來說無疑是陌生的。一個陌生的人提出的要求,遲疑很正常的吧。
解戰思索要不過段時間再帶柳宴南下?
“砰砰砰”
解戰起身開門,柳宴低着頭,發頂都一如既往的溫順。
“怎麽了?”解戰有點後悔剛剛跟柳宴賭氣了,他明明那麽乖。
“我剛才想了下你說的南下。我覺得我想跟你去。我還沒去過江南,還沒有領略過那裏的美景。”柳宴說着說着擡起頭,眼睛霧蒙蒙的。“我跟你去,你別丢下我一個人走。沒有人說過要帶我走,你是第一個。”
解戰覺得這個小孩怎麽那麽有意思。剛來的時候明明戒備心很重,因為說粘着你就恨不得跟你寸步不離。
“你決定了?”解戰語調平平,內心狂喜。
“嗯。”柳宴點頭。
“那你快去收拾行李,我們明日出發?”解戰語調平平,內心暗戳戳激動。
話剛說完就看到柳宴背着的手伸到前面來,提着一個小小的包裹。
“我收拾好了。”柳宴還是低着頭。像個呆子,裝的跟個純情小白兔一樣。心裏想的卻是,我沒帶衣服我要穿你的衣服,我睡覺怕冷我要鑽你的被窩。
“嗯哼,那我們現在走?”解戰看到柳宴的行李都震驚于這個小孩的行動力。解戰依舊語調平平,內心都放煙花了。
“走!”柳宴肯定着,原來離開這個鬼地方居然這麽簡單。
“走之前先去跟我的朋友道個別吧。”解戰覺得速度也太快了,他有必要跟小石頭道個別。順便讓他長點心。
“好。”柳宴乖乖點頭。
Advertisement
解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出門都是禦風而行,帶着柳宴怎麽走?
“會騎馬嗎?”解戰問。
“不會。”
“那你和我一起騎一匹馬吧。”
“嗯。”
解戰牽着一匹純黑駿馬過來的時候,柳宴擡頭忘了一眼,可以騎一匹馬了,可以蹭他胸膛了,可以裝柔弱了。
解戰上馬後,向柳宴伸出手道:“坐後面抱緊我,我會騎的慢一點。”
柳宴……這是哪裏來的直男?說好的把你摟在懷裏呢?
“可是我最近胳膊使不上勁。”柳宴可憐巴巴,想坐前面。
“你的背還疼嗎?”解戰想了想,覺得讓他坐前面也可以。
這種時候必須不疼。柳宴搖了搖頭。
背着陽光的解戰伸手拉柳宴上馬的那一刻,覺得今後的生活都有了意義。
柳宴想的則是,真好,今後的生活都不再只有忍耐了。
解戰到石明磊住處的時候,院子的門還是緊閉的。
“到了。”解戰抱着柳宴下馬,敲了門。
“誰呀?”是一個清脆的少年音。
“解戰。”解戰覺得這個石妖多半發現了自己帶着生人,還裝模作樣的問門。
“來啦。”石明磊小跑着開門。“戰戰!你不是要走了嗎?怎麽又來了?”
戰戰?柳宴審視着開門的人。圓臉,可愛的長相。性格活潑,嗯。是自己的情敵。
“來和你道別。”解戰拉着柳宴進門。“我和柳宴要南下了,你自己在這邊要照顧好自己。遇事不要急躁,不要調皮,有事情跟我寫信。”
“戰戰,我知道啦。你要去多久啊。”
解戰一懵,多久。自己也沒有打算,直到柳宴不需要自己的時候?“未知。但是你切記,不可沒有規矩。”
石明磊望着解戰的眼睛。傳音道:“戰戰你可別被柳宴拐走了呀。”
“誰拐誰?你千萬別在人類面前暴露自己,聽到沒有。”
“知道了解媽媽,快走吧。”
“珍重。”
所以解戰帶着柳宴走到路上突然想起來,似乎柳宴和小石頭沒有說話。
“柳……宴,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我們可以先去那裏。沿路邊走邊吃,你吃過霸王別姬嗎?我們可以去試試,還有川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解戰想起未來就覺得想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可以一件一件慢慢來。
“好,我都可以。”柳宴窩在解戰的胸膛,未來可期。
作者有話要說: 柳宴“我不會騎馬”
解戰“我弟弟又日常騙人”
☆、你是不是不孝
解戰帶柳宴沿途經過的地方對解戰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柳宴,累嗎?”解戰問。
此時的兩人仍在同一匹馬上。
“坐的難受嗎?”
“不難受。”柳宴一邊說,一邊往後靠。後背緊緊的貼着解戰的胸膛。
“怎麽了?冷嗎?”解戰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攥緊了他的手,緊緊地抱着柳宴。
冷冷冷冷,冷死了。柳宴內心想,得知你會是這個舉動,我被凍死都願意。
“太陽馬上要下山了,附近也沒有小店給我們歇腳。不如我們去找一戶人家暫住?”解戰尋思。
“好。”柳宴滿足的點頭。
他二人下馬敲門。
“砰砰,有人嗎?”解戰敲門問。
并沒有人開門。
如果今晚找不到住處,那我就可以跟他幕天席地的睡覺啦?還可以在他的懷裏,這麽想來,柳宴無比開心。
“我們去下家。”解戰拉着柳宴往旁邊走。
“有人嗎?”
嘩的一聲開了門,是位清秀的公子。
“你們找誰?”公子問道。
“我們兄弟二人走到此處,因着天黑找不到住處,此處有些偏僻,便想着尋個住處,先暫住。不知公子可否行個方便?”解戰組織着措辭。
“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現下有些麻煩事纏身,二位公子若是不嫌被打擾,我便行個方便。”那個公子引二人進家門。
“還未請教公子姓名。”解戰問。
“季清。”
“我叫解戰,這是我弟弟,叫柳宴。那我們就先謝過季公子了。”解戰禮貌道。
“客氣。”
季清把解戰柳宴二人帶到別院。“二位公子莫要嫌棄,家裏只有我自己,若是有什麽需要,叫我即可。家裏客房也不多,只有一張床,就先委屈二位了。”
“沒有的事,多謝多謝。”
等季清走後,解戰拉着柳宴進了別院。季清的家真的……簡陋,這是解戰來到這個世界見過最一目了然的房間,但是勝在幹淨。
“柳宴,你餓嗎?”解戰突然想起來他二人還沒吃過晚飯。柳宴也是,出來之後,只要解戰不跟他講話,他就盡可能的保持沉默。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
“我還好。”柳宴打量着屋裏的床,随意的答道。
“你有什麽都可以跟我說。”解戰掰過柳宴的臉,微微低頭注視着柳宴。“既然是我把你帶出來的,那我就必須對你負責。這一路上,你若是餓了,我就會給你尋吃的。你若是病了,我必會帶你就醫。你若是想在哪逗留玩樂,我也是依你的。你就把我當你兄長,不要拘謹。”
“可是我不想。”柳宴也看着解戰,執拗地說:“我不想你做我兄長。我想與你成親,我歡喜我遇到你,此生非你不可。若你不答應,也沒關系。你就讓我死心。”
“你……”解戰真的覺得,說不通,算了算了,柳宴就是頭倔驢。
“那你餓嗎?”解戰決定換個話題。
“你吃我就吃。”
“好好好,那我們先簡單的收拾下,就去找季清公子。”解戰接過柳宴手中的包裹,放到一旁。
他們找到季清的時候,季清剛好端了最後一道湯上來。
“我平時也不在這裏住,府上材料也不多。簡單的做了四菜一湯,若是不夠,可多加些飯。”季清腼腆的笑,左臉浮現出一個酒窩,還蠻可愛。
“季公子定是還有其他住宅吧。今日也是我兄弟二人運氣好,剛好碰到季公子在府上了。”解戰想他可終于知道了為什麽季公子看起來也是大戶人家,氣質不凡的,住的卻是這等簡陋的屋子。
季清愣了一愣,“有。快吃吧,我猜二位也餓了。”季清說罷就坐下,把筷子遞給一旁的柳宴。“這位小公子,似乎不怎麽愛講話。”
“哦,我弟弟第一次出遠門,他有些認生。季公子見諒。我可以叫你季清嗎?”解戰夾了青菜放到柳宴的碗中。
“自然可以,兩位公子也很合我眼緣,就不用過多客套了。”季清端詳着兩人的互動,覺得自己看出來了些什麽。可又轉念一想,跟自己也沒多大關系了。他二人自有自己的命數。
柳宴依舊不發一言,但是也沒少照顧解戰吃東西,又是夾菜又是倒水,就差想喂他吃了。解戰瞪了他一眼,他才有所收斂。
用餐過後,季清道:“解戰,柳宴,你們趕路辛苦了,快去歇着吧。這裏我來收拾。”
“不妥,我二人本就白吃白住。這怎麽好意思,季清你快去洗漱歇着吧。這裏我二人來收拾。”解戰邊收拾碗筷,邊拒絕季清。讓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個時候又傳來敲門聲,似乎還有人叫着季清的名字。
“我去開門。”季清向外走,臉色似乎不怎麽好看。
季清打開門,果然敲門的是王葉生。
“不要再來了。”季清冷着臉。
“阿清,別鬧了。跟我回去。”王葉生攔着門,比季清高了一個頭的身影壓迫着他。
“明日讓官差來傳我吧,你爹是我殺的。”季清不欲多說,就要關門。
“夠了!你在說什麽胡話,我爹是被他的小妾害死的。季清你不要再滿嘴胡言,跟我回去。你是我明媒正娶擡着花轎過門的媳婦兒,才不是什麽殺害我爹的兇手。”王葉生說罷拉着季清就要走。
“你們大戶人家就喜歡強取豪奪嗎?”季清甩開王葉生的手,“去報官吧,別逼我自首。”
“季清!”王葉生也不說話,就抱着季清,惡狠狠地,想是要吃人的表情。
解戰聽到門外的動靜,帶着柳宴過來的時候,就看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抱着季清,似乎是在親他,還有些兇殘。
解戰萬萬沒想到會看到這幅光景。剛準備捂着柳宴的眼睛悄悄離開,就看到季清掙脫開,啪的一聲打在那男人的臉上。
“滾!你們王家人永遠不要踏進我家門,明天我就去自首。王葉生你不要再強迫我了,我真的要受不住了,再逼我,下次你只能看到我的屍首了!”季清嘶吼,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奇跡了的模樣,看的解戰都于心不忍了,剛要向前攙扶他,柳宴就伸手攔住了解戰,示意他不要上前。
王葉生一臉受挫的灰敗模樣,那麽高的一個人,垂着頭說:“阿清,明日我父親就要下葬了。我希望你作為兒媳的能來送送他。”說完就走了,背影顯得及其落寞。
“季公子,我看你不舒服。不如先回去坐一下,我讓我哥給你熬些熱湯來。”柳宴走到季清的旁邊,牽着他的手,走進了裏屋。向解戰使了個眼色。
解戰了然,點了點頭。
“季公子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向我們講述。畢竟是兩個過路人,他日陌路也沒什麽好顧忌的,總比你一個人憋在心裏好。萬一生出什麽病來,可真是罪孽啊。”柳宴開解道。
這時候解戰也端着一碗湯湯水水過來,放在季清面前。詫異柳宴居然會這樣貼心。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幾日前王葉生的父親病重,我在他藥裏下了毒,送他一步。王葉生就是剛剛那個男人。”季清一臉漠然,說着跟他臉蛋一點都不符的話。
解戰難以置信,一個時辰前還在腼腆笑着的人,現在居然說出這般可怕的話來。
“季清,可以詳細說說嗎?”柳宴問道。
“我與王葉生成親已有五年了。他是一個沒有主見,膽小窩囊的人,唯一做過一件膽大的事就是讓他爹強迫我入門嫁給他。”季清目光望着燭火,陷入回憶。
“我第一次見王葉生的時候,還是在要鄉試前夕。我寒窗苦讀,眼看要考取功名,結果遇見了王葉生。他說他看上我了,要我嫁給他。我以為他在開玩笑,這世間哪有男子嫁給男子的說法,我都沒認真拒絕他,哪料他竟一直糾纏我。”
“我爹知道了,怕他耽誤我考試,就讓我悄悄地離開。我哪肯。誰知王葉生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便把我爹痛打了一頓。我們自是不敢惹他們王家。結果王家開始變本加厲。”
“他們打完我爹過後,我爹便一病不起。我一個窮苦書生,積蓄花的一區所有,我爹的病都沒有治好。逼不得已,我要賣掉這所宅子,王葉生便出來說他要接手,我不肯。他說他王府只要放下話,又有哪家敢買我的房子。王葉生要我嫁給他,他會幫我治好我爹,還答應我去鄉試。”
“我天真的答應了。鎮上的人在我嫁人的那天,沒有一個不說我不知廉恥的,鄰居還說我不孝。全是一副看好戲的面孔。結果洞房當晚,我爹就去世了。王府的老爺也沒有讓我去鄉試。”
“這家人太可惡了。”柳宴憤怒,季清的處境比自己當初在那個魔窟還要凄慘。
“是,我當時還恨。但是王葉生對我很好,他什麽都順着我,沒有出去偷過腥,既孝順父親,對妻子又好。我也是慢慢發現,王葉生的行為,跟他之前強取豪奪的行徑大相徑庭。他真的讓我陷進了他的漩渦。我也被蒙蔽了雙眼。”季清繼續道。
“直到有一天,王老爺要王葉生娶妾,因為我不能夠生育,男子又怎麽能生育啊,荒唐!王葉生不肯,後來他們争執中,我發現王葉生之前的行為全是他父親教的。他父親還在我們大婚那晚派人謀害了我爹。”
“後來我喂王老爺那晚□□的時候,他說我惡毒。是,我惡毒,我父親一生沒有做過惡事,卻要被你這個惡人奪去生命,不得善終。我又怎麽能讓你活得太自在。”季清回過神來,發現解戰一臉心疼。
“二位公子不要為我糾結。我這條命不值當,我已經做好後面的打算了。”季清安慰他二人。
“你愛王葉生嗎?”柳宴突然發問。
“不曾愛過。”季清默然。
“撒謊,你愛他。”柳宴一針見血。
“我沒有。”
“不要自欺欺人了。”柳宴之前看季清看王葉生的眼神,還有他回憶的樣子,就知道。他對王葉生的感情,就像自己對解戰一樣。只不過王葉生帶給季清的是痛苦,但是解戰帶給自己的卻是光明。
“對,我愛他。王葉生對我就像水煮青蛙一樣,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不能脫身了。何況我不能愛他,愛他我才是真的不孝。”季清幾近崩潰。
“你為什麽要執着于過去,五年了。活着的人還沒有死了的人重要嗎?”柳宴不能理解。
“夠了,宴宴。”解戰制止了柳宴接下來的言論。
“不知說出來有沒有好一些,季清。天很晚了,早些休息吧。”解戰對季清說完這些,便拉着柳宴出去了。
柳宴反手抓住解戰的手,五指伸進他的指縫,十指相扣。
躺在床上的時候,柳宴翻身對着解戰問:“今天,你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
“你這無疑是在雪上加霜。”解戰也挪了挪,臉對着柳宴的臉,“季清的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只能順着他來。”
“可是他的想法不對,他明明喜歡王葉生,王葉生也愛他。我看得出來,為什麽要顧忌什麽迂腐的思想,互相折磨呢?”柳宴真實困惑。
“可是季清并不這麽想。王葉生的爹害死了他的爹,季清自己又害死了王葉生的爹。這會是道梗,擱在兩個人中間。即便現在在一起了,日後也會出來紮上一紮。”解戰覺得可惜,可惜了季清跟王葉生兩人沒在對的時候遇上。
如果季清鄉試中了,回來再遇上王葉生,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睡吧。”柳宴道完晚安,又迅速的在解戰嘴巴上親了一口,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解戰頭疼,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你沒有不孝
第二天,解戰醒的時候,柳宴還鑽在他懷裏睡得正香。
解戰一動,柳宴就跟個八爪魚一樣貼過來不放。
“你是不是已經醒了?”解戰躺平了問柳宴。
“沒有。”柳宴閉着眼睛,扒着解戰也不動作。
“醒了我們就起,畢竟還是在別人家做客。”解戰坐了起來。
連帶着柳宴也坐了起來,吧唧一口親在解戰嘴巴上。
“那我先起了哦。”柳宴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噼裏啪啦的啊啊啊啊,勞資今天又賺到了,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吶。
解戰有點偏頭疼,本來昨晚就沒怎麽睡好,現在頭更大了。
是自己的态度表達的不夠明确嗎?
等解戰收拾好到客廳的時候,柳宴已經坐好在季清的旁邊,乖乖的樣子。
季清早就擺好了早餐,招呼着解戰坐,“解戰,快坐下吃飯,就等你了。”季清還帶着朝氣的聲音,看起來昨晚的事情并沒有影響他今日的心情。
“辛苦季清了。今日我打算帶我弟弟游玩下附近的景色,不知可否再叨擾幾日?”解戰心裏盤算,眼下還不能走,他看了季清周身的磁場,總覺得這兩天有些什麽事情要發生。
“不礙的,兩位盡管住。”季清喝粥的時候應道。
“不知今日季清有何打算啊?”柳宴突然發問,好像過了昨晚之後,他就跟季清更親近了一些似的。
解戰覺得這是個好現象,自己的弟弟開始交際了。
“今日,有一些瑣事要去收尾。”季清頓了頓才答。
“那我兄弟二人就自行去耍了,季清有什麽需要帶的都可以告訴我們。”柳宴随意的說。
解戰被柳宴拉在街上的時候,聽到柳宴問他:“你還記得昨晚王葉生說他父親要下葬了嗎?就是今日。”
“記得。”
“你說季清會去嗎?”
“會。”
“你怎麽知道?”柳宴突然停下腳步,堵在解戰跟前,等着他的回答。
“季清喂下王老爺那碗□□,憑他對王葉生的感情。他自是要去做個了斷。”解戰悠哉悠哉的說。
“怎麽了斷?”柳宴猛地心驚。
“死。”解戰冷漠的說。
解戰不是沒算到會有這一步,也不是他不想攔,而是這個結要王葉生來解。
突然人群轟動,行人自是讓出一條路來,王老爺土葬的隊伍已經走到了這裏。鎮子上的富商去世,聲勢浩大的不亞于小戶人家的紅事。
為首的王葉生低着頭,紅着眼眶,面容冷峻。看起來異常的傷心。
“我們來悄悄地跟着。”解戰拉着柳宴,走在隊伍的最後,不漏痕跡。
一行人走到選好的風水寶地,王老爺入葬的時候,也只有王葉生在旁邊候着。
事畢,王葉生遣散了一衆人,自己坐在王老爺的墓前,喝酒。喝了一盅又一盅。
“他在等人。”解戰安撫柳宴不耐的心。
他果然是懂我的,柳宴自作多情的想。
柳宴剛把視線投過去王葉生那邊,就看到了季清的身影。
“噓。”解戰把食指放在柳宴嘴唇上,示意他安靜。
啊啊啊啊啊啊,柳宴心裏炸開了花。今天到底是什麽好日子啊。
這世上果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樹上的柳宴開心的不能自己。
地上的王葉生卻正品着肝腸寸斷的滋味。
“王葉生。”季清喚他。
“阿清,你來了。”王葉生也不站起來,許是喝的站不穩了,便作罷。
“你父親是我害的,今日你要怎麽處置我,我絕無一句怨言。但我也請你賜我一紙休書。我不想死後還帶着你王氏的姓。”
“阿清你在說什麽啊,父親的死從頭到尾都跟你沒關系啊。你魔怔了吧。”王葉生說罷又飲了一口酒。
柳宴聽得不明所以,貼着解戰的耳朵問:“王老爺到底怎麽死的,你聽明白了嗎?”
“季清殺的。”解戰小聲回答。
“可是王葉生他……”
“你繼續看。”解戰用眼神示意柳宴繼續看下去。
“你喝醉了,別喝了。”季清一把奪過王葉生的酒瓶,啪的摔在地上。
“我沒醉,醉的從來都是你。”王葉生站起來,晃晃悠悠的站不穩。
季清本想扶他,卻又把手縮在袖子裏,握緊了手掌,指骨發白。
“你從來不接受我愛你這件事。所以我這五年來做什麽你都可以視若不見。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我父親是非死不可,這樣你才能邁過這道坎。所以我幫了你。”王葉生低頭,季清震驚的樣子就印在他的瞳孔裏。
“你說什麽?”季清後退,像是失聰了一般。
“你以為我父親這樣的人,喝個藥沒有試藥的嗎?”王葉生一步步逼進季清。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季清覺得窒息。
“為什麽?因為那個老畜生打你的主意。我的遠方表舅喜歡你這樣細皮嫩肉的,他居然想借此把你送給他。好除去你這個眼中釘。我怎麽能讓他如意。”王葉生直起了腰,望着自己父親的墓碑,還是新的,綠草也是新植的,看起來也風光的很。
“你……”季清說不出話來了。他本來以為是自己殺了王老爺,今日也剛好做個了斷。自己已經想好了黃泉之下見了已逝的父親要怎麽交代。可是現在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竟是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了。王葉生似乎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王葉生了,一切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柳宴更是驚得眼睛都瞪圓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出好戲。
“阿清,所以你接下來想怎麽做?以死謝罪嗎?”王葉生向前一步,奪了季清袖中藏着的匕首,一把丢在一旁。
對着王葉生的突然發難,季清只覺兩眼發黑,昏了過去。
☆、孝或不孝
季清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不見一絲光亮了,黑的透徹。
還沒坐起身就被王葉生按了下去,原來他在王葉生的腿上枕着。
“醒了?”王葉生放下手中的書。
“嗯,什麽時候了?”季清剛睡醒,還軟着嗓子,沒反應過來他倆現在是什麽情況。
“亥時。”
季清坐了起來,突然就想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其實到現在,季清也不明白他該怎麽做了。
“在想什麽?”王葉生把季清圈在自己懷裏,下巴放在他的頭頂,一副享受的樣子。
季清掙了掙,莽夫的力氣你根本就沒辦法撼動。
“想這是死了爹的人該有的反應嗎?”季清毒舌道。
“你想我是什麽反應?揪着這件事不放?阿清,枉你讀了二十幾年的書,還沒我想的透徹。”
季清有點生氣。
“這件事本就是我許可你做的事情。”王葉生扶着季清的肩膀,認真的說:“我父親是什麽品行我自是了解。他今生做過唯一一件,對我來說正确的事情,就是把你帶到我身邊。或許對你來說很過分,可是我感謝他。”
“你!”季清氣急,說不出話來。
“我知你心裏什麽想法,這幾年你可能過得不如意,但是你敢說你就沒一點,對我動過情嗎?”
“即便是動過情,那又如何。殺父之仇如何能就此不算。”季清冷漠的說。
“迂腐。我父親已死,你還要執着至此嗎?”王葉生語氣淩冽,但是注視着季清的目光卻是溫柔的緊。
“我,我……”季清不知所措。
“我給你時間去想,後半生的時間都給你。”王葉生撫着季清的臉,親在他唇角,一遍又一遍。
牆角的解戰和柳宴兩個已經沒臉再聽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柳宴問解戰:“你怎麽看王公子對季清的感情?”
“癡人。”解戰覺得其他的話,他也說不出。這種事情其實有些悖人倫。那可是生父啊,不知怎麽,解戰突然就想起來自己的生父。也不知解将軍這一生過得如何,有沒有生出一個氣人的娃娃來克他。
“如果有一天,我這麽對你呢?”柳宴停下了腳步。
解戰回頭看他,他站在背光處,街上的燭火也照不亮的身影,解戰突然就沒轍了。
“我對你的感情在你那裏是不是也是不合理的?”柳宴也不看解戰,望着遠處河岸的柳樹,無風吹過的柳枝靜悄悄的,在夜晚顯得毫無生機。“你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對你的示好你也不拒絕。但是你也不接受。”
“我說了,我沒有雛鳥情節。我不會因為你救了我就要以身相許。但是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能正視我對你的感情。”柳宴再說的時候,就看着解戰,不是往日的愛慕眼神,而是平靜的,理智的。
解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柳宴,似乎,跟往日差別有很大。
“我欣賞王公子,他敢愛。我也是,解戰。我也是這樣的人。”柳宴剖析着自己,我也是這樣的人,所以遇見對我好的你,不管你是以何種感情待我,我都想把你拴在身邊。絕不,放你走。
“夜深了,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我們啓程去株洲。”解戰不答,反而轉移了話題。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每當遇到這樣的問題,解戰就不知所措。他前前後後遇見柳宴才不到一個月,柳宴卻幾乎每天都在跟他說這些露骨的話。
人的感情真的來的這麽輕易嗎?解戰沒愛過人,所以不理解。他此生唯一牽挂的就是那因為自己過錯,而沒走完餘生的雲卷。但是當他尋來的時候,卻覺得眼前這個人跟雲卷沒有一絲是相似,除了那三分像的面貌,其他真的,完全不同啊。
他初見柳宴的時候,柳宴還戒備着他。後來第二面就開始粘着自己,若他是女子,那自己早就躲開了。解戰想,想什麽呢,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出現。
他在我眼裏還是一個孩子啊,我怎會對他生這種心思呢。解戰搖頭,有點懷念獨來獨往的日子。可是,柳宴除了粘人,其他也并不讨厭啊。雖然奪了自己的初次吻。
解戰自我開導。
柳宴卻是有點受挫,季清對王葉生的态度令他難以接受。死了的人又怎能成為活着的人的阻礙呢。活着不就是圖快活嗎,人生有酒須盡歡,風流肯落他人後。可是同樣的,解戰這般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讓柳宴心中不快。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自己給自己設絆子,愚鈍至極,絲毫不開竅。真是氣人!
可是這樣氣人的人也只能由自己來讓他開竅,柳宴同自我開導。
作者有話要說: 株洲,純杜撰,不屬實不與現實世界交叉。
☆、黑還是白
解戰帶柳宴離開的時候,柳宴問他:“不跟季清告別嗎?”
“不了。他們兩個現在需要獨處的時間。”
“好。”
“株洲有什麽好玩的嗎?”柳宴話開始多了起來。
“喜歡精怪的故事嗎?”解戰牽着缰繩,在路上慢慢悠悠,柳宴坐在馬上搖頭。
解戰似乎感應到了,回頭看他問道:“是害怕嗎?”
柳宴繼續搖了搖頭,“是不信。”
“不信?那這次株洲之旅,相信你一定會有不少收獲。”解戰笑了笑。
“???”柳宴迷惑,心中惶恐,其實不是不信,而是小時候被吓唬過,所以至今有陰影,只是不願意講出來。
“株洲又叫百鬼之洲。我們此次路過株洲,到它的南部離豐去瞧一瞧。只是剛好株洲的奇異怪景可是有趣的緊,錯過你會後悔哦。”解戰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株洲确實是百鬼之洲,但是他們此行去卻是因為解戰要去取他早些年前煉的丹。但是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半個道士,這次去取我的寶貝。那不是很有病?再加上他也卻是想在株洲逗留兩天,所以這個借口剛好。
“好,好極。”柳宴內心想罵娘,但是是自己選的人,要罵也只能罵自己。
天近黃昏,晚霞殘留了一些鋪在天邊,雲朵也被稀稀拉拉的變成各種形狀。解戰看的有趣,就聽到柳宴喚他。
“戰戰,我肚子不舒服。”柳宴變了臉色,握緊拳頭,聲音也斷斷續續的。
“怎麽了?”解戰有點慌,把柳宴從馬上扶下來,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右手把在他的脈上。
“肚子,疼……恩、好疼。”細密的汗浮在柳宴臉上,氣音聽得解戰心裏一揪。
抱起柳宴,找了最近的一家宅子敲門,也顧不上禮節,把門敲得砰砰響,生怕主人聽不到有人敲門。
“吱”的一聲,有人開了窄窄的門縫,一個蒼白的臉從裏面探了出來,問道:“什麽事?”
解戰看了一眼懷裏的柳宴,疼的就要昏過去了。顧不上那人的詢問,一條腿邁進府宅,生生擠了進來。
開門的人估計也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人,根本就來不及阻止。等他闖進來了才開始,伸手:“哎哎,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怎麽闖別人院子啊?”
“對不住了,情況緊急,稍後再跟你解釋。”
那人根本就沒抓到解戰的一絲一毫。
看到解戰進了偏宅,才松了一口氣。也跟了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了。
解戰把柳宴慢慢放在床上,真氣從手掌游走柳宴的腹部,一遍又一遍,知道柳宴不再出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