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中計

周心悅想過無數遍,始終無法理解阿言。

為什麽一定要跟馬長行表白呢?

哪怕死了,也心心念念地要回到馬家,想要對喜歡的人說一句愛你。在周心悅看來,這真是無比矯情的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矯情。

可到了現在,周心悅終于理解。

有些話,如果當時沒有說,以後大概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或者,說出來,意義也不一樣了。

當周心悅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睡在自己的房內。這是什麽情況?她不是被打暈了嗎?那人将自己打暈,不是應該謀害自己嗎?怎麽還會将自己擡回房間內?

該死,脖子痛死了!

周心悅搖搖頭,扭動一下脖子,右手使勁揉捏一番,這才覺得好一些。

她艱難地下床,打量一下自己,又巡視一遍房間,沒問題啊!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自己想錯了,陳眉只是想打自己一頓而已?

說不通啊!

周心悅正在頭疼,不知道對反到底想怎麽樣。突然,一群人撞開了門,財叔的老婆賈嬸兒領頭,帶着一群丫鬟沖進了屋子。

“給我搜!”賈嬷嬷大喊一聲,丫鬟們開始翻箱倒櫃。

周心悅來不及反應,兩個粗壯的婆子已經上前将自己鉗制。周心悅努力平靜下來“賈嬸,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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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嬸冷着臉不看她,不一會兒,一個丫鬟大喊“找到了!”

只見她拿着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了賈嬸。賈嬸打開瓶子聞了聞,眼神陰冷地看向周心悅,皮笑肉不笑地說“阿言姑娘,跟老奴走一趟吧!”

說完,不待周心悅反應,粗壯的婆子便拖着周心悅往外走。

一定出事了。

周心悅內心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陳眉做了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當周心悅跌跌撞撞來到馬夫人的院子,心裏越加不安。為什麽要來這裏?

“阿言,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馬明德坐在上首,眼神又恨有傷心的看着周心悅。

周心悅打量一番四周,馬家,陳家,司徒家,甚至其他一些家族的人都在此地。衆人皆一臉冷漠地看着她,而她旁邊,跪着夫人的貼身丫鬟,莺歌。

她努力冷靜下來,直視馬明德“馬老爺說的是什麽,阿言不明白!”

“阿爹,你還跟她廢什麽話,直接殺了她!”馬明珠指着她唾罵。

“就是,我早說過她是個狠毒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恩将仇報,虧的母親對她那麽好!”馬明豔難得跟馬明珠同仇敵忾!

周心悅越加糊塗,看向一旁的馬長行,只見他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發生了什麽你不清楚嗎?”馬明德氣憤地指着她大罵,“虧的夫人對你如此之好,哪怕你做了那樣的醜事,也幫你遮掩,你倒好,居然恩将仇報,竟然想毒死夫人,嫁禍給司徒家!”

什麽?毒死馬夫人?

這跟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陳眉難道不是應該毒死司徒玉兒嗎?

周心悅驚吓地跪坐在地,而後才反應過來“我沒有!這不是我幹的!”

“還敢狡辯,蘇家的公子已經驗過,從你房間裏搜出來的,就是衍生丸!夫人正是中了此毒,如果不是你,還有誰?”

原來,拜堂結束以後,馬夫人就身體不适,回房休息了。可過了不過一刻鐘,馬夫人便開始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一時間衆位賓客都吓着了,以為馬夫人病的如此嚴重。新婚之日,婆婆要是病死了,那這新過門的媳婦,可就成了掃把星了。

一個克死婆婆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馬老爺匆匆趕到馬夫人的院子,大夫卻告訴他,馬夫人不是病了,是中毒了。這一瞬間,衆人都害怕了,誰這麽大膽,敢在馬家下毒,這是要跟武林為敵嗎?

衆人都不敢吃飯了,生怕自己的飯食裏也有毒。

馬老爺大怒,讓財叔馬上封鎖了馬家,嚴加審查。并且求蘇家的公子幫馬夫人解毒!

蘇公子一查看,這不就是蘇家早就禁止的衍生丸嗎?如今蘇家只有族長知道此毒的制造之法,但是蘇家早已不制此毒。怎麽外面還會有!

這時候,他也查驗了夫人使用過的東西,吃用過的餐具。根據林嬷嬷的話,夫人身體不舒服,早上起來,除了自己房裏的茶水,就喝過司徒玉兒遞上的媳婦茶。

而檢查的結果顯示,毒藥就在這碗媳婦茶裏。

馬老爺一聽,大驚失色,立刻将端茶的喜婆擒住,嚴加審問!喜婆膽子小,沒讓別人用刑,就什麽都招了。

“老爺,我上茶前,肚子不舒服,上了趟茅房,只好把手裏的喜茶讓司徒家的丫鬟端了一下。我真不知道她會在茶裏下毒啊!”喜婆哭喊道。

馬長行一聽,立馬讓人将司徒玉兒的丫鬟找來,一個個指認,結果正是司徒玉兒的貼身丫鬟,紫環。

紫環驚慌“姑爺,不是我,我是幫着端了茶,可我真的沒有下毒啊。我家小姐要嫁給你了,沒理由要毒死自己的婆婆啊!”

林嬷嬷卻道“當初司徒小姐的婚事,夫人并不願意,我們馬家本就定了陳家的姑娘,對于司徒家,夫人并不高興。司徒家如今因為這點小事,就要毒死我家夫人,是不是太狠了!”

馬長行卻不這樣想,在自己父親面前為玉兒開脫,馬明德卻神色晦暗,什麽表示也沒有。只是詢問司徒文。

司徒文冷靜地坐在一旁,道“捉賊拿髒,不過一個婆子的指責,空口無憑,毫無依據。我司徒家就算比不上你馬家,那不是什麽沒教養的山野村婦,不會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陳大老爺在一旁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落霞谷這麽些年不在江湖上走動,誰知道你們打得什麽主意。姐夫,你可要好好查查,千萬別引狼入室,毀了馬家!”

馬明德無奈,讓人将司徒玉兒請來,要好好查問她。

司徒文縱然不允許,可眼下必須證明玉兒的無辜,否則,她日後如何在馬家立足。

就在這時候,蘇家的公子蘇敏終于想起,蘇家還有一個被驅逐的族人,李毒子。如今這世間,只怕就剩他能制造衍生丸了。

司徒玉兒來到馬夫人的院子,見衆人都在,心裏害怕,不知什麽情況,只好緊張地看向馬長行,眼神詢問。

馬長行上前摟住她,安慰她,讓她不用害怕,并且将母親中毒的事情說了。

司徒玉兒驚呼,不可能,自己的丫鬟怎麽會給馬夫人下毒,而且這種毒藥,自己聽都沒聽過。

這下,沒有證據,雖然司徒玉兒很有嫌疑,可是不能就此定罪不是。

林嬷嬷卻說,馬夫人一向與人為善,除了司徒玉兒的事情,誰也沒得罪過,肯定是司徒家做的。

司徒玉兒很害怕,哭着說自己沒做過。馬長行抱住新婚妻子,一個勁兒地說,玉兒心善,不會做這樣狠毒的事情。

錢志冷笑道“要說得罪,最得罪的不應該是陳嗎?被拒婚的可是陳家大小姐,不是我司徒家!”

“混賬!你這是說我陳家謀害自己的親姐姐嗎?!”陳大老爺站起來大罵道。

“司徒公子,你怎麽說?”馬明德制止陳大老爺,詢問司徒文。

“凡事拿證據說話,馬老爺,您也算是武林宗主,不會就憑一個婆子的胡亂指責,便誣陷我司徒家吧!”司徒文淡淡地看着馬明德,可這眼神讓馬明德明白,司徒家不是好惹的。

“司徒公子說的對,來人,将這個婆子拖下去,好好審問!”那婆子便在一陣哭喊中被拖了下去。

好在蘇敏的解毒本事高,很快配制出解藥,馬夫人喝過藥,總算保住了性命。

錢志忽然道“我前些時候聽說,水家正在查找一個人,這個人貌似就是李毒子!不知這李毒子是否就在水家?如果是,那最好,只要将他找來,不就能知道,是誰在他手裏買過此毒了?”

這話一出,衆人都覺得不錯,正好水大老爺今日也來了,馬明德便即刻去請人。

水大老爺聽完馬明德的請求,卻說,自己的确是抓到了人,不過,李毒子畢竟不是犯人,自己只将他當客人招待在府中。李毒子性子古怪,也不知他是否願意告訴衆人,這毒藥是賣給了誰。

不過,還是命人去請李毒子。

水家的人一走,陳眉的臉色就不太好,她對着綠衣說了幾句話,綠衣聽了,悄悄溜出人群。

衆人都在等候的時候,莺歌卻突然跑來,說,曾經見過阿言去找李毒子。

這話一出,衆人的神情就微妙了。

這可是馬家的養女!

她這是想做什麽!

司徒文袖子裏的手捏緊,眼神淡淡騷掃了一眼陳眉,衆人都盯着莺歌,誰也沒有主意司徒文的不同。

“莺歌,你說的可是真話?”馬明德盯着莺歌,一刻也不錯開她臉上的表情。

“回老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啊,奴婢那日去為夫人采買絲線,偶爾經過南城的小巷子,見到阿言進了那李毒子的家門,很快就出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瓷瓶。奴婢當時不知道她想做什麽,所以也沒多想,哪想她是要謀害夫人啊!”莺歌害怕地伏在地上,顫抖個不停。

“我就說那死丫頭回來沒好事,你們還不信,她就是回來報仇的!”馬明豔尖酸刻薄道。

馬家的人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報仇,一年前....

“阿言呢?出事這麽久,怎麽不見她,林嬷嬷,不,老財,你讓你夫人賈嬸領着人,去找找阿言,順便,搜一搜她的屋子!”馬長行咬牙說道。

林嬷嬷聞言,神色不穩地看了一眼馬長行,又看了看馬老爺,道“既然要搜,全府上下都搜一下吧!”

那灼灼的目光似乎在暗示什麽!

馬老爺想了想,對着財叔道“你帶人将府裏都搜查一遍。”財叔聽完,看了看司徒玉兒跟馬長行,領命而去。

然後,賈嬸就在阿言的屋子裏找到了證據。

聽完前因後果,周心悅玩味地看着莺歌“莺歌姐姐真是人脈廣闊啊!”

莺歌聽了這話,神色古怪,緊張地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心悅擡頭看看四周,站起身來“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有幾個人知道李毒子是何許人也?”

衆人一聽,交頭接耳,大部分都搖搖頭,除了少數幾個在座的前輩老人。基本沒什麽人聽說過李毒子!

“馬老爺可是見過?”馬明德聞言搖頭道“略有耳聞,未曾見過!”

“衆位呢?”

衆人也大部分搖搖頭。

“這麽多江湖老爺都不知道沒見過的人,你一個小小的內宅丫鬟單憑一個陌生的大門,就知道那是李毒子的家?莺歌姐姐,你好大的本事啊!”周心悅冷聲道。

是啊,她一個丫鬟怎麽會知道這樣的人物。連蘇家的公子蘇敏,都沒見過的人,她莺歌怎麽知道?

陳眉一聽,她疏忽了!

莺歌驚恐地擡頭,迎上衆人審視的目光“我...我那是聽你說的!”

“我說的?我親口告訴你的?我親口跟你說我找李毒子買藥,想要毒死夫人了?”周心悅冷笑着問。

“不...不..不是?!”莺歌惶恐地搖頭,不自覺地看向陳眉,陳眉卻躲在了父親的身後,避開她的眼光。

“不是什麽?說,誰給你的膽子,這麽誣陷我!是不是她!!”周心悅不等她答話,一把抓着她的手,指向陳眉。

瞬間衆人盯向陳眉!

陳眉慌亂地捏緊手帕,躲在陳大老爺身後“爹!”

陳大老爺護住女兒“阿言,你什麽意思!!”

“我在自證清白啊!怎麽,衙門裏審犯人還準犯人自辯呢,馬家難道不允許嗎?”周心悅看向馬明德。

馬明德一愣,“好,阿言,你便說出個所以然來!”

周心悅得了準許,逼問莺歌“說,你怎麽知道李毒子的!”

“我..我是偷聽你跟別人說的!”莺歌已經慌亂了手腳,對着周心悅,不知如何作答。

“哈!我跟誰說的,什麽時候說的,在哪裏說的,你既然記性那麽好,肯定記得對吧!!”周心悅步步緊逼,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莺歌被阻擋了視線,看不見陳眉,已經亂了腦子“我 ..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你跟人家說你從李毒子那裏買了藥...然後....”

“夠了,藥就是從你房裏搜出來的,這就是鐵證,阿言,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陳大老爺大喊道。

“我房裏搜出來就是我買的啊?我可是經常不在府裏的,莺歌姐姐最近忙着打掃全府上下,我聽說,我的屋子就是你親自打掃的!不會是你親自放進我房裏的吧!”周心悅繼續逼問莺歌。

莺歌大駭,她連這也知道?糟了...莺歌越想越害怕,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這時,一個婆子忽然進來禀報“回禀老爺,在,在司徒姑娘的嫁妝裏,也搜到一瓶藥!”

衆人凜然,還有?

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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