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斷絕

馬長行從來沒有想過,本該是一場高高興興的婚事,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要害自己的母親。

當矛頭都指向司徒玉兒的時候,他害怕了,他害怕別人會傷害玉兒,那人想借玉兒的手毒死他的母親,又謀害了玉兒,這是多大的仇恨。

這是沖馬家來的,還是沖玉兒來的?

當莺歌說,看見阿言找李毒子買藥的時候,他是慶幸的,幸好下毒的不是玉兒。可當毒藥從阿言房裏被搜出來,他又氣又恨。

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她從小養在母親跟前,同自己一起長大,母親對她比對自己還好。自己一直把他當親妹妹一樣對待!

可是,是哪裏出問題了,她什麽時候變的這樣狠毒!

是從海棠那件事情開始的嗎?

他們說,她嫉妒海棠能成為他的妾,所以毀掉她的臉。他不信,可事實擺在眼前,海棠的傷不是假的。

從那時候開始,自己漸漸疏遠她。

可後來,她越加不像話,竟然做出勾引陳東樓的醜事。陳東樓是什麽人,好色無恥,她為了榮華富貴,竟然願意屈居這樣的人。

人心怎麽會變的這麽肮髒。

她再也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了!

如今,她竟然還要毒死自己的母親,嫁禍給玉兒,她瘋了嗎?這是為什麽!

馬明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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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顫抖着将藥遞上前“回老爺,從司徒姑娘的嫁妝裏,也搜到了一瓶藥!”

馬明德接過瓶子,聞了聞,又遞給蘇敏,蘇敏看了點點頭“确實是衍生丸!”

司徒文笑笑“有意思,這樣看來,是我司徒家跟這位姑娘一起謀害令夫人啊!馬老爺,您怎麽看?”

馬明德也糊塗了。

要說陷害,阿言已經被陷害,為什麽司徒玉兒的房裏也會搜出毒藥。這人想做什麽?

陳眉在陳大老爺耳邊喃喃兩句,陳大老爺一愣。

“我看,定是這賤婢因為嫉妒司徒姑娘,而我阿姐當初不讓她嫁給馬長行,她心裏憤恨,所以毒害阿姐,嫁禍給司徒姑娘,如此一箭雙雕,簡直太狠毒了!”陳大老爺說道。

衆人聞言,覺得也很有道理。

“陳大老爺的這話真是矛盾,如果我陷害司徒姑娘,為什麽還要在自己房裏放毒藥!”周心悅掃了陳眉一眼,冷笑道。

“為什麽?當然是你發現計劃洩露,想要誣陷我的女兒!在場這麽多人,你誰都不指,偏偏指向我的女兒,我看這莺歌也是你安排好的吧,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陳大老爺怒喊道。

這番話,讓所有人都看向周心悅,目光探究的,懷疑的,嫌惡的,都有。

周心悅聞言,哈哈大笑“陳大老爺,凡事要講證據,你這番空口無憑地亂攀扯,難道以為廢話就是道理!”

“還要什麽證據,這搜出來的藥就是證據!為什麽別人的房裏沒有,就你跟司徒姑娘的房裏有,兇手就是你們當中一個!”

司徒玉兒慌了神“行哥哥,你信我,我沒有!”眼淚潺潺的模樣,甚是可憐。

馬長行趕緊将她摟住“別怕,我信你!”說完,怒視周心悅跟陳大老爺。

司徒文聽了,神色一變。

“來人,将莺歌潑醒!”馬明德發話,打斷了兩人的争執。“是不是,問問莺歌不就知道了!”

下人一盆冷水将莺歌潑醒,莺歌醒來,看見衆人,越加不安的跪在地上。

“莺歌,我問你,是不是阿言讓你來告密,說她見過李毒子的!”馬明德問。

莺歌偷瞄一眼陳眉,低下頭,眼珠子一轉。這會兒功夫,她已經冷靜下來。

“老爺恕罪,這,這都是阿言逼我的,我哪裏知道什麽李毒子,也不知道她要毒害夫人,是她要挾我,讓我給她辦事的,她說我如果不肯,就把我偷拿夫人金線的事情說出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老爺饒命啊!”莺歌這番做派衆人終于相信。

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

“阿言,你這賤婢!”馬長行拔出劍就刺向周心悅,司徒文還沒反應過來,阿言已被刺傷左肩。

衆人驚訝地看着馬長行,一向溫文爾雅的玉面神君這是怎麽了,竟然對一個女子動手。

周心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左肩上的劍,刺傷了周心悅的肩膀,也刺痛了阿言的心。馬長行拔出長劍,鮮血順着周心悅的傷口湧了出來。

周心悅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怔怔的看着馬長行,那眼神似乎在問,為什麽?

“阿言,你一次兩次的陷害,凡是我身邊出現的女子,你都不放過,你實在太可怕,有什麽事情你沖我來好了,若是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大可對我下手,為什麽要為難她們。海棠是這樣,陳眉是這樣,對玉兒也是這樣,為什麽今日,你還要傷害我的母親!!她也是你的養母啊!!”馬長行一身大吼,震的所有人都驚了。

司徒文想上前,卻被錢志按住了手,錢志對他搖搖頭。

周心悅啞着嗓子開口“你...不信我!”

馬長行也紅了眼“你要我怎麽信你,這麽多年了,你害的人還少嗎?我不想傷害你,但也不想你傷害其他人,所以這些我一直避開你,我以為我們分開一些,你的念想會慢慢消失,想不到你這些年越加瘋狂了,在落霞谷,我還以為你變好了,你掉下山崖的時候,我還傷心過,可如今,你變的更加喪心病狂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只把你當妹妹!沒有男女之情!”

馬長行一字一句,狠狠砸在阿言的心上,原來他是這樣看阿言的。

周心悅壓住流血的傷口,眼裏含淚地望着馬長行,冷笑道“馬長行,沒錯,我是喜歡過你,但是,這不代表我會因為你而做這些喪心病的蠢事!因為,你不配!”

周心悅努力站起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

她對着馬明德道“馬老爺,既然你準我自辯,那我是不是也能拿出我的證據!”

衆人看向馬明德,馬明德聞言,沉聲道“可以!”

周心悅對財叔笑笑“勞煩財叔去府外幫我接一下人,我的證物,此刻應該到了!”

財叔看看馬明德,見他點頭,這才往府外走去。

不一會兒,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萍兒。

“這位姑娘,我想馬家的各位都不陌生吧,她可是陳家大小姐的貼身婢女!”

見到萍兒,陳眉跟綠衣慌亂手腳。她為什麽在這裏,她不是被李毒子帶走了嗎?

“小姐,怎麽辦?”綠衣顫着聲音,小聲問道。

站在人後的陳眉,回頭瞪了她一眼,死死地盯着萍兒。她不敢的,就算自己将她賣給李毒子,那又如何,她父母還在她手裏,她不敢亂說話。

“萍兒見過馬老爺!”萍兒進門後,給馬明德磕頭。

“起來吧!你怎麽過來了?”馬明德看向她。

萍兒看一眼周心悅,在她點頭之後道“這衍生丸,是我家小姐向李毒子買的!”

喝!!!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峰回路轉,衆人自覺已經分不清真假。

“大膽賤婢,竟敢污蔑你家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陳大老爺聞言,怒不可洩,上來就想打人。

萍兒趕緊躲開!

“陳大老爺是想殺人滅口嗎?”司徒文忽然道。

陳山廣聞言,憤憤地收回手。“你這賤婢,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污蔑主家!”

周心悅冷笑“陳老爺,陳大小姐沒有告訴你嗎?她為了買衍生丸,已經把萍兒賣給李毒子了,萍兒現在,可不再是你陳家的奴才!”

衆人一聽,更加疑惑,紛紛看向陳眉。

馬明豔更是誇張,對馬明珠說“表妹這麽狠啊!”

陳眉抽抽嘴角,哭訴道“萍兒,你當日說要出府嫁人,我好心送你嫁妝,還歸還了你的賣身契,如今你就這般回報我嗎?你這樣,對得起你的父母,對得起陳家對你的養育之恩嗎?”

萍兒聽見父母二字,眼神諱莫,不再言語。

“陳大小姐還是別拿她的家人威脅了,你可能不太記得,三日前,萍兒的家人早就被陳家賣掉了。況且,你付錢給萍兒,萍兒為你當牛做馬,你們不過是雇傭關系,她可沒有虧欠你陳家任何東西。”

說完,周心悅對萍兒道“萍兒,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萍兒穩定心神,對着衆人道“我家...陳家大小姐自從知道了馬大公子要迎娶司徒小姐,心裏便嫉恨她。馬家大夫人曾經允諾,會讓大公子迎娶陳大小姐,可沒想到,馬大公子非司徒小姐不娶,馬夫人無奈,只能從了自己的兒子。陳大小姐不甘心,一直等待機會,想要除掉司徒小姐。半個月前,陳大小姐也不知從哪裏聽說了李毒子這個人,得知他手裏有奇特的毒藥,能讓人服毒後,半個到一個時辰才發作,發作時,如同食用了鶴頂紅。于是小姐就讓我去打探。後來,我在城南老街找到了李毒子,誰曾想,李毒子性子古怪,賣藥不收錢,但是,要..要我跟了他。我已有婚約,自然不肯,便不敢将這件事情告訴小姐,誰知.....”

萍兒想起自己被人綁住手腳,送到李毒子那裏時,內心的惶恐,至今難以忘記。要不是阿言姑娘來的及時,自己恐怕就....

“誰知,陳大小姐不達目的不罷休,又讓綠衣去找人,并且親自前往,跟李毒子達成協議,一手交人,一手給藥!我便...我便被她送給了李毒子!那李毒子是個渾身是毒的怪物,小姐,你好狠的心啊!!”萍兒想起那日,便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在場的男人沒什麽反應,可女子聽了,心裏都膽寒起來。

女人一輩子最怕的就是嫁錯人,陳眉為了自己的死心,就這樣斷送了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屋裏的姑娘再看陳眉,眼裏已經充滿鄙夷。

“你胡說,小姐明明是将你放出去嫁人了!”綠衣狡辯道。

“我胡說,綠衣,你為了搶走我的未婚夫,助纣為虐,你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拿着信物聯絡莺歌,讓她陷害阿言姑娘的。”

“你才胡說,莺歌剛剛都承認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阿言這賤婢吩咐的!”綠衣叫嚷。

萍兒看向莺歌,冷笑道“莺歌姐姐,她說的都是真的?”

莺歌此時恨不得縮到角落離去,衆人都忽視她,聽到萍兒發問,懦懦地點頭“是...都是阿言姑娘吩咐我做的!”

萍兒哼了一聲“莺歌,你敢用你後半生的幸福發誓嗎?如果不是阿言姑娘做的,你就天打雷劈,以後只能嫁給殘廢之人,日日受磋磨之苦!”

好毒的誓言!

發呀,不過是個誓言,有什麽不敢發的,陳眉冷冷盯着莺歌,仿佛她要不敢發,立馬就要上前撕了她。

莺歌被衆人逼迫,越加慌亂,怎麽會這樣,不是說好只要說一句話就沒事了嗎?“我...我....”

“這位姑娘是不敢發誓嗎?”錢志冷聲問。

馬長行也冷冷注視她。

“不會又想裝暈吧?”一人刻薄道。

司徒玉兒也看着她,想聽聽她敢不敢發誓。

“我...我..我發誓如果不是阿言姑娘做的,我就天打雷劈,以後只能嫁給殘廢之人,日日受磋磨之苦!”莺歌硬着頭皮,嘶喊道。

衆人聽完誓言,都看向萍兒,看她怎麽說。

陳眉松了一口氣。

萍兒冷眼聽她說完誓言,嘲諷笑笑“莺歌姐姐,我給過你機會了!”說完,她走上前,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扯斷了她的衣袖,藏在袖子裏的暗袋,掉了出來。

“不要,還給我...”莺歌掙紮着就要上前搶奪,錢志比她快,上前就攔住了她。

“衆位看到了,這是我從她身上取出來的,是她的貼身物品,可不是我從她房裏找出來的,這可不能是我栽贓嫁禍吧!”

衆人聽了,相互點頭,接着,萍兒扯開封口,将裏面地東西倒了出來!

只見,掉出來幾張銀票,一封書信,以及幾只簪子。

萍兒撿起那封書信,遞給財叔“麻煩財叔給大夥兒念念,上面寫着什麽?”

財叔接過信紙,打開一看,看了看陳眉,又看看馬老爺。馬老爺看他猶豫,道“念!”

財叔清清桑子“莺歌,只要你将這藥丸藏進阿言的屋內,我答應你的事情,就可辦成,我已經物色到合适的人選。随書奉上白銀一百兩。陳眉!”

“假的,都是假的,姑父,這不是我寫的,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啊!”陳眉對着馬明德哭訴起來。

可惜,馬明德的眼神已經不像往日一般和熙。

“莺歌,你還有什麽話說?”馬明德問。

莺歌此時知道,再不說實話,只怕沒有好下場“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這都是陳大小姐吩咐的,我不敢不聽啊,她說,我要是不聽,就讓夫人把我嫁給一個老瘸子,我不要啊,老爺,老爺饒命!!”

看着不斷磕頭的莺歌,陳眉一腳踹過去“你這賤婢,聯合別人陷害我,這書信一定是阿言你這賤人誣害于我!”

衆人看着已經瘋癫的陳大小姐,全沒有平日的端莊賢淑,都掉了下巴。

“姐夫,這賤婢說話颠三倒四,一會兒說阿言做的,一會兒說眉兒做的,我看她的話不可信!”陳大老爺慌忙為女兒辯解。

馬明德坐在上首,已經頭疼了。

“不對啊,如果陳眉賣藥是為了陷害司徒姑娘,那司徒姑娘房裏的藥,是從哪裏來的?陳大小姐總不會誣害自己的姑母吧?”

蘇敏忽然問道。

這一發問,衆人也迷惑了。

陳大老爺聽了,覺得十分合理“對對對,這不可能是我家眉兒做的,肯定是阿言這賤婢誣害,只有她,跟阿姐司徒小姐都有仇!”

周心悅冷冷掃視一眼蘇敏,有看了看陳大老爺。這倆是一路貨不成?

“這很簡單,既然世間只有李毒子能制這衍生丸,把他找來問問不就明白了!”司徒文淡淡道。

“言之有理”馬明德聞言,看向水大老爺。

水大老爺看看管家老周,老周道“人已經到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快,将人請來!”馬長行即刻吩咐。

不一會兒,衆人只見小厮領着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進來。那人邊走,還邊搓了搓胸前的污垢。

屋內的女眷立刻掩住口鼻,難怪萍兒不願意,這樣子,哪個女人願意跟他。

“幹什麽啊你們,老子睡的好好的,非要把我吵醒啊!!”李毒子張口就罵,誰的面子也不給。

蘇敏見到此人,趕緊上前行禮“堂哥!”

“堂你大爺,老子孤寡混子一個,沒有弟弟!”蘇敏瞬間被晾在一旁,好不尴尬。

“今日請李公子前來,是有一事請教!”馬長行耐着性子解釋。

“滾蛋,你說請就請啊,我認識你嗎?”一句話就怼回來,不給面子,馬長行也體會了一把尴尬。

馬長行安慰自己,沒事,他是個怪人。

這時候,衆人都不想觸黴頭,財叔只好上前“這位....”

還沒說完,李毒子忽然指着陳眉道“嘿,你這小娘子,我可找到你了,不是說好給藥就給人嗎?人呢?”

陳眉驚恐,迅速躲到陳大老爺身後“你胡說什麽,什麽人,什麽藥,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

李毒子聽了,嗤笑一聲“哎呀我說,你們這些世家小姐,買東西還賴賬的,怎麽,有本事害人,沒本事承認啊,行!這世上拿了我的毒藥,敢不給錢的,你是第一個,今日老子就毀了你的容,讓你長長記性!”

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只毒蟲,要扔過去。

“不要,你要的人在哪裏,你帶走,帶走!!”陳眉指着萍兒大聲呼喊,這一下,不用再問了,這樣的情況,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李毒子看向周心悅,看到了她身後的萍兒,就要上前。

“怎麽,小娘子也想試試老子的毒藥?”李毒子冷眼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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